《金牌保镖[星际]》作者：齐鸢舞 晋江VIP2015-02-01完结 总下载数：7 非V章节总点击数：88764　　 总书评数：470 当前被收藏数：1376 文章积分：14,739,461 文案 尔被父亲强制安排了一个“保镖”。 莱尔：“坎贝尔这个姓真够拗口难记的，我能不能叫你甜心？” “甜心，我觉得相比较做保镖，你更适合给色`情片配音，没人说过你的声音性感到**吗？刚刚我都硬了。” 凯恩表情不变：“可惜你不是我喜欢插的类型，不然以后的旅途想必不会乏味。” 旅途中，莱尔呻`吟着醒来，浑身酸麻，喉咙发干（中了□□）。 莱尔：“甜心，你是不是干了我？” 凯恩淡定擦□□：“想得美。” 说明： （1）武力值破表前特工攻X神经病富二代受； （2）可能会有美剧即视感； 内容标签: 强强 未来架空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莱尔;凯恩 ┃ 配角:其他 ┃ 其它:其他 　　☆、Chapter 01 卡塔星一个破落小酒馆的角落里，一个一头乱发满脸胡子的人正大口喝酒——真正地纯喝酒，桌上没有任何下酒菜，那架势像是想要活活喝死。 酒馆门口突然吵吵嚷嚷走进来一群壮汉，勾肩搭背，边走边旁若无人吹牛，唾沫星子喷出去老远。 酒馆里有些胆小的客人默不作声地撤了，角落里的男人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仍然自顾自地喝酒。 “砰！”的一声，为首的男人一拳砸在酒馆老板收钱用的脏兮兮的桌子上。 “给老子上最好的酒！” 酒馆老板不想惹事，唯唯诺诺地应好。 土匪一样的男人从鼻腔里哼出口气，嚣张地说：“最好给我快点，敢让老子等，老子拆了你这个破酒馆！” 卡塔星是个相当落后的星球，民风淳朴，但物产贫瘠，人口不超过一万，实在没什么值得星盗光顾的地方——没错，这群人就是星盗。 “小子，你是赏金猎人？”为首的星盗一脚踩在男人对面的凳子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不是所有人看到星盗都能若无其事地喝酒的，男人显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卡塔星人。 男人理都不理那星盗，径自喝酒，邋遢的胡须上沾满酒渍。 “小子，没长耳朵？没听到老子跟你说话？！”星盗提高了声音。 男人仍然自顾自喝酒，无动于衷。 又是“砰”的一声，男人拿着喝酒的海碗突然被一个离得较远的一个星盗一枚子弹打碎，陶瓷碎片扎进男人手掌里，血液混合着烈酒从男人手掌流下，男人手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酒精还是疼痛作祟。 男人对面的星盗赞赏性地看了一眼开枪的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像是被鼓励一样开始嚷嚷:“我们老大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他妈别不识好歹，再装哑巴下一枪直接打暴你的头！” 男人还是没有抬头，浓密的胡须掩盖下，隐约看到微微抿起的颜色浅淡的薄唇。 男人对面的星盗一巴掌拍到男人脸上，侮辱性地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力道不大，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看来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是不会知道老子的厉害的是吧……啊！” 星盗嚣张的威胁转变成惨烈的嚎叫，谁都没想到男人的动作会那么快，星盗拍他脸的那只手四根手指被活生生掰断。 立刻有反应快的人拔枪，男人把手指被他掰断的星盗扯到身前挡住子弹，左手摸出星盗身上的手枪，利落地“砰砰砰”射击，不过十秒，进来的七八个星盗就都倒下了。 男人大略扫了扫，看到一个面朝下趴着的人手指微颤，嘴角嘲讽地扯了扯，把最后一枚子弹喂入了他的后心。 随后，男人随手扔掉枪，用淌血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酒钱，轻轻地放在桌上，起身。 酒馆老板目送这个熟客离开，眼中充满恐惧。 ***** 男人没能成功离开卡塔星，在搭上星际飞行器的那一刻，他遭受了伏击，对方来势汹汹，而他没有武器，双方的优劣势高下立判。 男人一开始肩膀中了一枪，后来抢了个星盗的手枪回击，但这次对方很聪明，知道他身手上佳，并不近他的身，他始终处于下风，被他扯来当盾牌的那个星盗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眼看包围圈渐渐缩小，男人的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他扔掉手枪，刚打算推开身前的“盾牌”，七八声杂乱的枪声响起，包围着他的穷凶极恶的星盗像是面条一样软倒。 男人松开自己的“盾牌”，看了一眼帮自己解围的西装男们，又看了一眼他们的Boss，完全没有感谢对方的意思，转身走进了飞行器。 飞行器里只有十多个乘客，早就被刚才的枪战吓破了胆子，抱团缩在飞行器最后方，男人瞥了一眼，驾驶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自己走进驾驶室，刚打算发动引擎，救了他无数次的直觉让他往旁边一扑，仪表盘几乎在同时炸了个粉碎，电流在断裂的电线间乱窜，发出哔波哔波的声音。 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两个保镖走进飞行器，对着姿势狼狈的男人略略颔首，“坎贝尔先生，现在能跟您谈谈吗？” 被称作坎贝尔先生的男人肩上的枪伤限制了他的行动，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漠然地说:“在你赔偿这架飞行器之前，不想。” “坎贝尔先生，这些乘客很快就会见到一架崭新的飞行器，我保证。” “坎贝尔先生，现在能谈谈了吗？” 男人没有说话，率先走出飞行器。 来到一处开阔无人的空地，男人转身，一改先前的沉默，率先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行踪，还有，你有什么目的？” “坎贝尔先生，放松，我没有恶意，至于怎么知道您的讯息……我得说，我是个相当擅长挖掘和寻找的人，我向您保证，没有其他人能够得到同样的信息，因为我已经销毁了信息来源。” “作为交换？” “也就是我这次找您的目的，坎贝尔先生，我需要您帮我保护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人。” 　　☆、Chapter 02 　　贝塔星系两大星球之一的阿瓦纳，一家高档酒店的顶层套房内，堪称美貌的红发男人光着上半身半躺在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两个衣装整齐的男人，一个五十多岁，两鬓染霜，一个三十多岁，英俊但面无表情。 　　“我说了，我不需要一个男性保镖，除非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坎贝尔先生去做变性手术，不然绝无可能。” 　　年长的男人耐心地说:“莱尔，坎贝尔先生不是保镖，他将会是你的朋友。你要知道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完全压下来，杀你的任务至今还在赏金猎人那儿挂着，你必须出去躲一躲。” 　　莱尔终于从沙发上坐起来，那坐姿跟对面两个人可没法比，但他的父亲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他终于肯谈谈了不是吗。 　　“父亲，你确定这位……坎贝尔先生能保护我，胜过一帮保镖？”莱尔表情轻佻地瞥了眼男人缠着右手的纱布，“我看他连保护自己都很成问题。” 　　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会面以来的第一句话:“至少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点――都不喜欢接下来的旅行。贾斯帕先生，或许你应该另请高明，相比较保护一个毛没长齐的孩子，我更擅长……什么？” 　　男人皱了皱眉，实在不理解对面红发的莱尔为什么闭着眼一脸享受，甚至还呻`吟了一声。 　　莱尔恶劣地一笑:“坎贝尔先生，我觉得相比较保镖，你更适合另一个职业。” 　　男人没顺着他的话问，潜意识里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但他不问不代表莱尔就会乖乖不说。 　　“你更适合给色`情片配音，没人说过你的声音性感到催情吗？刚刚我都硬了。” 　　男人表情不变:“可惜你不是我喜欢插的类型，不然以后的旅途想必不会乏味。” 　　男人说话腔调独特，嗓音低柔中略带一些沙哑，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倒也确实性感。尤其当他慢条斯理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低俗下流的话的时候。 　　可怜另外一个绅士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莱尔反而开心地哈哈大笑:“父亲，我想我会跟这位……坎贝尔先生相处得很愉快。”说罢转向男人:“坎贝尔这个姓真够拗口难记的，我能不能叫你甜心？” 　　莱尔的父亲不得不干咳两声，以表明自己还在场:“坎贝尔先生全名叫凯恩坎贝尔，如果坎贝尔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你可以喊他的名字。” 　　说罢像是怕听到什么更令人难堪的内容那样，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说:“莱尔，今天坎贝尔先生就和你一起住在酒店。坎贝尔先生，我给你们准备了几个星球的身份证件、信用卡、一些非制式枪械和不会被追查的飞行器调用证，稍后我的秘书莫妮卡会送过来，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坎贝尔先生？” 　　凯恩淡淡地瞥了一眼莱尔:“染发剂。” 　　贾斯帕有瞬间的错愕，随即点头：“没问题，坎贝尔先生。” 　　贾斯帕走了以后，莱尔懒洋洋地走到凯恩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想对我的头发做什么？”语气中透漏着十二分的漫不经心，看来也并不想誓死捍卫他张扬的红头发。 　　凯恩眼前就是莱尔的腹部，说不上六块腹肌，但肌肉的线条隐隐可见，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裤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裤边，在女人眼里应该是不错的景色，可惜凯恩是个男人，身材比莱尔更好的男人，莱尔唯一能吸引他的也只有细瘦优美不逊于女人的腰线。 　　凯恩缓缓抬眼，莱尔看着他那双烟灰色的眼睛慢慢看过来，脑子一抽就伸指捏住凯恩的下巴，调笑：“如果你肯给我口一个，我说不定愿意……啊！” 　　莱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凯恩反压在沙发上，骨节突出的大手用力掐住他的脖颈下巴，力度大到让他以为自己的下巴会被捏碎，当然更让他痛苦的是凯恩抵在他腹部偏下一点的地方的膝盖。 　　舌头被牙齿磕出了血，莱尔艰难地建议：“甜心，或许你的膝盖可以再往下一些。” 　　两人的姿势虽然暧昧，但深谙格斗技巧的凯恩清楚莱尔此刻的感觉一定不会好，有些惊讶于他锲而不舍的嘴贱，挑了挑眉哼笑：“往下废了你？” 　　越是优雅克制的人*起来越让人动心，凯恩就是个典型，再加上他独特的嗓音，几乎没人能拒绝他，当然是……女人。 　　现在看来有些男人同样不能，比如说莱尔。 　　莱尔闭着眼一脸享受，喉咙里发出舒畅的声音。 　　凯恩知道他有八成以上在做戏，但还是放开了他，站起身背对莱尔整了整衣领，说：“染掉你那旗帜一样鲜明的红头发，不然我亲手拿剪刀从你那颗漂亮的脑袋上剪掉它。” 　　“虽然我不觉得红头发会比光头更低调，但如果你亲自动手，我不介意当一回……” 　　“砰——”的一声，门打开又关上，莱尔的话被打断，凯恩走了出去，莱尔对着空气吐出剩下的两个字：“……光头。” 　　莱尔也没担心凯恩的住处问题，他相信那个身手堪比特工的家伙会有自己的办法。 　　半夜的时候，莱尔被房间里的打斗声惊醒，更准确地说是枪声，他还没看清室内的战况，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头皮飞过，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凯恩一枪干掉开枪的家伙，大步走过来扯住莱尔的头发，揪着他的脑袋用力往床底下塞，砰砰砰又开了几枪。 　　刚才差点丢了小命都没吭声的莱尔被床底下的灰呛得连连咳嗽，大骂：“你他妈地在干什么？！” 　　凯恩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让人肾上腺素激增的枪战了，一边弯腰躲避子弹，一边寻找进攻的机会，不可否认，这一刻他是兴奋的，连带着也愿意回答莱尔的问题：“我在拯救你的小命。” 　　半夜袭击的那伙人眼看着没有胜算，再呆下去只会损失更多的人手，很快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凯恩没有追，确认安全了之后走到最近的那具尸体身旁，蹲下身查看了尸体的脖子、手臂、背部，然后摸出尸体身上的东西。 　　从床底下爬出来的莱尔一边连连咳嗽，一边死性不改地调戏凯恩：“你不会饥渴到连尸体都不放过吧？” 　　话音未落，迎面就砸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莱尔下意识地接住。 　　“这是阿瓦纳特别行动部队配备的反追踪无线电联络器。另外，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不要随便接住任何一个向你抛过来的东西。” 　　莱尔难得没有借题发挥，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大名在外的特别行动部队的特工们也就这点儿水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他们不是特工，阿瓦纳的特工不是这样的行动方式，如果你遇上的是个优秀的特工。”凯恩瞟了莱尔一眼，“你已经死了。” 　　莱尔想起那枚擦着他脑袋飞过去的子弹还心有余悸，追问：“那他们是什么人？” 　　“洛尔的星盗，我曾经去过洛尔，那里的星盗崇尚动物，颈部纹有老鹰的图案。” 　　莱尔眯起眼睛：“那……” 　　“特别行动部队一直在打压星盗，基本不可能雇佣他们，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什么意思？” 　　凯恩心底有个猜想，但这个猜想还需要更多的细节支撑，他并不准备说出来，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意思就是……今天你恐怕得换个地方睡觉了。”说罢，看了看房间里的几具尸体。 　　☆、Chapter 03 深夜，阿瓦纳星球的普斯特湾，一场大雨将所有人困在普斯特这个小小的岛上，警长正登记人员，安排他们住进有限的临时房间内。 由于需要每两个人挤单人间——也就是挤一张床，几个脾气差的家伙已经快要动手了，尤以大厅中央的一对怨偶吵得最为厉害。 “警长，我坚决不跟我丈夫住在一起，我们已经分居五个月又二十一天，再坚持九天我就能和他离婚了。我愿意跟任何男人一起住，除了他。” “不好意思警长，我妻子得了狂犬病和妄想症，为了其他人的人身安全，我衷心建议你们离她远点儿。” “布莱恩，你才有狂犬病！” “我说错了吗，你经常在做`爱的时候对我又打又踢，毫无理智可言，那完完全全就是狂犬病的症状……嗷，别打我的脸！说了别打你还打，臭娘们！” “结婚之前是谁说自己是个M的？你不说自己是个M我会跟你结婚？布莱恩我告诉你，你这是欺诈，按照阿瓦纳的民事条例，你该去坐牢。” “结婚之后的第一晚做`爱，你让我三天没能下床，之前你可没有这么嗜虐，要是知道每一次性`爱都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也不会跟你结婚，这么说来，欺诈的难道不是你？” “那一次我只是太兴奋了，况且你敢说当时没有爽得失神？” “……” “都闭嘴！”穿着军绿色制服的女警长忍无可忍地大吼，毫不客气地指着大门：“你们两个要么现在立刻拿了钥匙住进去，要么马上滚，去跟狂风暴雨作伴去吧！” 夫妻俩这次倒是默契地闭了嘴，那个叫布莱恩的男人从警长手中接过钥匙。 警长解决完那一对活宝夫妻，指着眼前金发男人和他身后的黑发男人，刚想让他们两个住一间的时候，黑发男人突然扯着他身后的男人凑上前，一脸可怜相地对着警长说：“美丽的警长，能不能帮我个忙？” 铁面无私的女警长一点也不为美色所惑，例行公事地问道：“名字？” 黑发男人露出蜜糖般甜美的笑容：“休斯威利和肖恩威利。” 女警长抬头问他们：“你们是兄弟？” 黑发男人表情极其自然地纠正：“不，我们是夫妻，他是我的丈夫我的甜心，我跟他姓。” 现在这种跟丈夫姓的事情可不多，尤其还是同性夫妻，但女警长天生不爱管闲事，只是看了他一眼，问：“这么说，你想跟你丈夫一间房？” “休斯”慢条斯理地说：“当然，警长，我天生胆小，听到打雷看到闪电都会令我害怕得全身颤抖，不抱着我的甜心，我会一整夜都睡不着。” 女警长不禁抬眼看向眼前完全不觉得难为情的男人，心下暗暗佩服他的厚脸皮。 “那么警长，我可以跟我的甜心睡一张床么？” 女警长递过来一串钥匙：“当然可以。” 黑发“休斯”当然就是从前红发张扬的莱尔，烟灰色双眸的“甜心丈夫”则是凯恩。 莱尔一进门就说：“要不要谢谢我为我们争取来了同床共枕的机会？” 凯恩没什么表情，但细看他的眉心会发现他那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他说：“或许我更应该谢谢你让我尝到寒毛直竖的感觉。” 莱尔哈哈大笑：“甜心，你该尝试着更甜一点，不然我迟早甩了你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求之不得。并且，别再叫我甜心，除非你去做变性手术。” “甜心，你是在报复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接受你么？那我收回那句话，除了嗓音，你的脸和你的身手也令我着迷，身为男人的你比任何女人都更想让我按在床上狠`操。” 凯恩听他说了那句“甜心”以后就没有搭理他，走到窗边拨开窗帘看窗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今天早点休息。” “要是你陪我的话。” 凯恩从窗外的瓢泼大雨收回视线，瞥了莱尔一眼：“或者你更想被我一拳打晕。” “说对了，只要一想到你突出的骨节和我的身体亲密接触，我就控制不住地兴奋。” 原来被揍还能有这种变态的说法。 凯恩放下窗帘，一步步地走向莱尔，莱尔的眼中有夸张的兴奋，毫不掩饰的兴味，却没有一般人会有的情绪。 离莱尔很近了之后，凯恩低声问：“你不害怕暴力？” “从不。” “为什么？” “暴力无法伤害我。” “你喜欢暴力？” “我也不喜欢，当然施暴者是你的时候除外，我可以把它看成爱的*。” “你曾经被暴力对待过？” “如果药物虐待算的话。要知道我可是姓贾斯帕，绑匪通常情况下会让我体面一些。” 凯恩也曾经被药物刑囚过，知道那比虐打更让人痛苦，不禁对一脸漫不经心的莱尔刮目相看。 莱尔定定地看着凯恩，突然展颜一笑：“噢，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了，甜心，骗你的。” 　　☆、Chapter 04 莱尔睡梦中被人捂住嘴，那夸张的力道几乎让他立刻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正上方一双深邃的烟灰色眼睛，不禁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凯恩移开手，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莱尔打了个呵切，懒洋洋地抱怨：“认识你之后的两晚，我都没有睡好，甜心，我才睡了两个钟头不到。” 凯恩低声说：“我让你早点休息的。还有，闭嘴，我想你不会希望我用臭袜子堵住你的嘴的。” 莱尔还光着上半身，凯恩拎起他放在床边的衣服，另一只手扯着他的手臂轻手轻脚地出门，来到隔壁房间，凯恩四下观察了下，拧开门把手，先把莱尔推进房间，凯恩这才跟着进去。 莱尔看着简陋木板床上的两个男人，挑了挑眉：“这样怎么睡？” 凯恩三两步走过去，轻松地把床上昏迷的两人塞入床底，自己率先坐在床沿，说：“这样睡。” “你把他们杀了？” “你父亲可没有付我杀人的报酬，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而已。” 凯恩说着打开手机，手机屏幕里赫然就是他们刚才住的房间，凯恩挂在门后的潮湿的雨衣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屏幕里。 莱尔总算是知道点儿眉目了：“有人追杀我们？”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可是除了我父亲，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一路上甚至还换了两套证件，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追踪到我们。” 凯恩不置可否，对着站在他面前的莱尔说：“你先睡吧，我守着摄像头。” “我好歹还睡了两个钟头，你先前还在外面，恐怕一分钟也没合过眼，让我来守着摄像头？” “你守不了。” 莱尔有种被轻视的愤怒，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你觉得我连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 凯恩突然拿出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针织物，迅速地塞入莱尔的口中，轻飘飘地说：“你连闭嘴这件小事都做不好。” 莱尔用力抽出嘴里满是异味的东西，漂亮的湛蓝色双眼愤怒的快要喷火，想都不想就一拳挥向凯恩，凯恩准确地截住他的拳头，莱尔另一拳也挥了上来，凯恩不得不扔开手机，握住他的拳头。 莱尔从来没心没肺，好不容易的一次“好心”还遭遇了这样的对待，满心愤怒，再加上凯恩先前说要用臭袜子堵他的嘴，他不确定刚才塞进他嘴里的是不是臭袜子，但只要想想就让他恶心的鸡皮疙瘩都集体起立。 他的攻击对于凯恩不值一提，莱尔愤怒不已，恶向胆边生，突然用力挺起上半身，含住凯恩薄薄的嘴唇，舌尖探入凯恩嘴里，想要把他满嘴的异味跟凯恩分享。 凯恩不想像个被侵犯的女人那样咬莱尔的舌头，腰上一用力，瞬间将莱尔压在身下，把他的双手按在床靠背上，莱尔手臂肌肉因为扭曲而明显的颤动，痛得表情都扭曲了。 凯恩压低身体，跟莱尔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莱尔没有回答，呼吸起伏不定。 “听到了没有？” 莱尔突然咧嘴一笑，不顾被拉伸的筋骨，猝不及防地撞上凯恩的嘴唇，凯恩甚至听到了他关节生生错位的声音，连忙松开手抬起上身，但还是晚了一步，被莱尔狠狠地在上唇咬了一口，顷刻间就尝到了血液的腥甜滋味。 莱尔嘴唇、牙齿上都沾染着鲜血，笑容野性不羁，一脸挑衅地看着凯恩，“要让我做一条听话的小狗，除非我死。” 凯恩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神色突然一凜，整个身体趴在莱尔身上，手揽在他腰间迅速往旁边滚去，几乎是同时，他们刚才呆的地方多了好几个弹孔。 凯恩带着莱尔滚到床下，莱尔正好垫在凯恩下面，脊背和尾椎被摔得发麻，疼得龇牙咧嘴，咬牙骂道：“凯恩，我草你妈！” “怎么不叫我甜心了？”凯恩一边哼笑一边拔出后腰的手枪，在床的掩护之下还击闯进来的两个人。 但那两个人拿的是大口径枪械，火力强劲，凯恩几乎没有多少还击的机会。他弯下腰，对着躺在地上扮尸体的莱尔语速极快地说道：“呆在这儿，别动。” 说罢，弯着腰走到床脚，突然站了起来，左边一个闯入者率先发现了他，一枪打中他的腹部，没来得及开第二枪，他的枪就被凯恩夺了扔到地上——这得感谢这个房间巴掌大的面积。 近身搏斗凯恩至今为止没有输过，尽管因为受伤颧骨和脸颊各挨了一拳，最终他仍然放倒了两人，用两人的枪在他们的喉咙各开了个血窟窿。 凯恩按着腹部的枪伤，迅速回身拿起先前扔在床上的手机，三两下按了几个键，突然把手机扔到地上一脚踩碎，绕过床拉起躺在地上的莱尔，“手机被定位了，刚刚那两个人根本没去我们之前呆的那个房间。” “等等，不是手机，我们俩的手机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儿搞过来的，反复制反定位，一定不会有问题。” “你确定？” “我相信我那个朋友的技术——他人品有多烂，技术就有多天才。” 凯恩没有再表示怀疑，只是皱着眉头把床下的人拖出来，一边扒那两人的衣物，一边对着莱尔简洁地命令：“把衣服脱了。” 莱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左手关节错位，手臂软软地垂在身侧，只有右手暂时能用，幸亏他本来就没穿上衣，脱掉长裤之后，他问凯恩：“内裤要不要脱？” 凯恩没有回头，说：“脱。” 凯恩剥掉两个倒霉蛋的衣服扔到床上，这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刚把沾血的衬衫脱掉，一直看着他的莱尔突然说：“等等！”说着接过凯恩的衬衫，把领口后面的商标一翻，里面赫然一个拇指大小的超薄定位器。 凯恩和莱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他们今天早上才出发，服装、证件、枪械等等都是贾斯帕先生亲手准备的，期间没有任何能给人可趁之机的时候。 凯恩问：“你还确定你朋友的手机没问题？” 莱尔神情惊疑不定，再也不敢保证了，如果连贾斯帕先生都被渗透了，还有什么是可以保证的？ 　　☆、Chapter 05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半夜时分的雨势更甚白天，暴雨夹杂着狂风可怖的怒吼汹汹来袭，豆大的雨珠裹挟着玉石俱焚的力量，势要凿穿屋顶和窗玻璃，否则粉身碎骨。 凯恩和莱尔行走在空荡荡的河道边，宛如两只水鬼。 莱尔眼睛都快睁不开，顶着狂风大喊：“我们没必要现在就出来的，那两把枪装了消音器，再说雨声这么大，其他人不会被吵醒的，我们可以等到天亮再离开。” 可惜回应他的除了咸涩的风就是灌进嘴里的雨水——凯恩根本听不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栋两层的简陋小楼，莱尔刚想上前去敲门，凯恩拦下了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绕到旁边捡起一块碎石毫不犹豫地砸坏了厨房的窗玻璃。 莱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莫名其妙砸人家窗户干什么？听起来怎么都不像凯恩会做的事情。 “别忘了我们现在除了拳头之外没有任何威慑力。”他们已经扔掉了贾斯帕先生准备的一切东西，包括枪械，所以莱尔不得不提醒凯恩。 “就是因为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小楼里很快传来“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恨不得踩塌楼梯。 凯恩低声说：“暴躁、易怒，希望他还带着一把枪。”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大力拉开，伴随着唾沫星子的是粗俗有力的叫骂：“哪个狗娘养的毛还没长齐的弱鸡……啊！” 凯恩两下打晕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拆下弹匣看了下：“五颗子弹，希望这位伙计家里还有存货。” 在凯恩的提醒下，莱尔把大汉拖进房子，随即关上房门。 凯恩脱下外套，衬衫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不过感谢皮外套良好的防水性，伤口并没有沾水。由于先前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取出子弹，现在还得对伤口进行再处理。 凯恩刚擦干净雨水的脸上有冷汗滑下，一边脱衬衫一边说：“找找看有没有急救箱，顺便把那位倒霉的朋友捆起来，友情提示，不要忘了堵上他的嘴。” “急救箱一般会放在哪里？” “储物室、电视柜，任何可能的地方，快去。” 不一会儿，莱尔竟真的找来了满是灰尘的急救箱。 凯恩右手按住伤口右侧，左手直接去抠那个枪伤——没办法，急救箱里并没有镊子。 莱尔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看到他近乎残忍地抠出了子弹，轻而缓地呼出一口气，拿起干净的纱布叠了几下压在流血的伤口上，竟然笑了：“奢侈玩意儿。” 莱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纱布包扎个伤口都算奢侈的话，凯恩的过去究竟糟糕到什么程度？ 仔细凝视着凯恩的眼睛，莱尔试图从中找到自嘲或者怨怼，但是他失败了。或许凯恩只是觉得好笑，莱尔这么想。 凯恩翻出急救箱里所有的药品，挑了两个白色的小瓶子出来，随便倒了几颗药片就混合着吞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此次“旅行”的第一个夜晚只能用“狼狈”这两个字概括——丢弃了所有物资，凯恩挨了一枪，而莱尔手臂关节错位，尽管莱尔遭的罪完全是他自找的。 　　☆、Chapter 06 凯恩包扎完伤口以后休息了一会儿，随后从屋主的储物室里翻出一个登山包，把从抽屉里、柜子里搜罗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包里。 当凯恩半蹲在衣柜前的时候，莱尔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建议道：“我想，对于目前的你来说，躺到床上应该比找皮夹克和……剪刀更有用。”从莱尔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褐色的皮夹克和登山包里冒出一截的剪刀。 凯恩也没有客气，直接转身把登山包扔给莱尔：“挑一些你觉得有用的东西。” 说罢脱掉湿漉漉的长裤，在身上胡乱地擦了几把就躺到床上去了，一分钟之内就闭上了眼睛——他严重缺乏睡眠，并且正在发烧。 “我觉得有用的东西……”莱尔嘀咕，任命地搜寻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当然，他一点也不想听凯恩的指挥，只是在逃亡方面，凯恩显然比他更有经验，有些时候他能猜出凯恩的用意或者下一步，有些时候不能，而凯恩多半也不会解释。 他不承认看到凯恩抠子弹那瞬间的软化——当然不，他可不是什么同情心过剩的小可爱。 盛夏的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在普斯特岛。 和天气同样出名的是普斯特岛的温度差。 凌晨两点多，凯恩被冻醒，睁眼一看，柔和的壁灯下莱尔把被子团成球，一只脚威武地横跨过去，半个圆润的屁股露在空气里，腰臀处的凹陷呈现半月形，看上去像被咬了一口的牛奶布丁。 也许是因为回忆起了牛奶布丁的香滑口感，凯恩放弃了踹醒莱尔展开被子的打算，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翻身下床。 幸好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凯恩搬上床，总算是舒了口气。 还没睡几分钟，楼下又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和椅子碰撞地面的声音，凯恩想起底下被打晕的屋主，烦躁地推开被子下床，套上长裤就走到楼下。 一看到凯恩，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挣扎愈发激烈，双眼瞪得溜圆，数不清的叫喊谩骂全被那条脏兮兮的毛巾堵住。 凯恩拿开毛巾，弯腰凑近大汉，说：“能不能做到安静点儿？” 大汉的脸因为愤怒憋成了一只饱满的红气球，眼看就要爆炸，凯恩迅速地把毛巾又塞回到他口中，说：“看来不能。” “等你什么时候能平静一些，我们再友好地交谈。” 凯恩说罢将大汉重新捆好，确定他再挣扎也不能发出什么声音，这才满意地上楼了。 凌晨四点半，凯恩揉着太阳穴睁眼，看到莱尔正趴在枕头上熟睡，手枕在脸下，嘴唇被压得嘟起，乍一看倒有几分男女莫辩的美丽。 凯恩毫不客气地推他的脸，“莱尔，起床。” 莱尔呻`吟：“甜心，由衷建议你偶尔可以甜一点。” “比如说？” “你可以吻醒我，甜心，这样我会很乐意起床。” “如果我不这么做？” “噢，甜心，我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要知道你可是我的‘丈夫’。”莱尔特意把“丈夫”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凯恩背对着莱尔穿衣服的时候，莱尔突然问：“你怎么了？” 凯恩系衬衫纽扣的动作顿了顿，本想说没什么，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我很讨厌这么说，但你大部分时候显得不那么爱搭理我。” 凯恩回身挑眉：“显得？” “甜心，你总是那么不可爱。” 凯恩没有说话，心想，这个美貌的富家子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细心敏锐。 　　☆、Chapter 07 凯恩和莱尔收拾好走到楼下的时候，络腮胡大汉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激动了。 凯恩走过去，弯下腰说：“经过几个小时的缓冲后，我猜你能够心平气和地跟我交谈了，你说是吗？” 大汉无力地瞟了他一眼。 凯恩说：“我把这眼神解读为‘是的’。” 凯恩拔掉塞在大汉嘴里的毛巾之后，意料之中，被冻了一夜晾了一夜的家伙表现得老实多了，既没有大喊也没有谩骂，而是冒出一连串问题：“你们他妈的是谁？” “我跟你们有仇吗？” “莫名其妙地闯进我家，你们是强盗？绑架犯？我告诉你，我就是个穷鬼光棍，不要试图在我身上榨出油水！” “……” 凯恩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问：“说完了吗？” 大汉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凯恩继续说：“说完了就去开船，你要去那勒。” 大汉吃惊地瞪圆眼睛：“什么？！谁跟你说我要去那勒的，我不要去那勒！” “我说的，你要去那勒。” “不，我要去的是普拉，警长的木匠侄子住在普拉，我要帮警长去拿个组合衣柜。” 凯恩继续缓缓地说：“不，你要去的是那勒，无论你有什么事。” “你他妈听不懂吗？我要去普拉，不去那勒！你个神经病，我去那勒又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去那勒？！” “噗！” 凯恩和大汉同时回头，看到莱尔乐不可支地靠在墙上，笑够了才冲他们摆摆手：“你们继续。” 见凯恩还是看着他，莱尔一摊手，说：“好吧，我想说的是，你那一套也不是在哪里都行得通的，遇到迟钝的人比如说眼前这个家伙，你得更简单粗暴。” “喂！我才不迟钝！上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叫我‘聪明的小汤米’！” “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去那勒，不然一拳砸破你的头，让你脑浆流一地。” “……” “还是坚持去普拉吗，聪明的小汤米？” *** 络腮胡汤米的船是个小型货船，简陋脏乱得一塌糊涂，凯恩和莱尔宁愿在甲板上吹冷风，也不愿意呆在满是臭袜子味道的船舱。 莱尔晃着腿主动开口：“甜心，你看起来不太好，是快死了么？” 凯恩眯眼看着水面，“闭嘴。” “那换个问题，怎么保证汤米一定会去那勒？” “凭我不是白痴。” “噢，甜心，我们在这儿很安全，你没必要表现得像支扎手的玫瑰。” 凯恩淡淡嘲讽：“一直到丧命的前一刻，蠢货都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甜心，‘蠢货’这种爱称太另类了，我比较希望你叫我‘亲爱的’或者‘宝贝’，况且，如果能和甜心一起死，我心甘情愿。” “可惜我还不想死，尤其是和你一起死。注意船的航向，有任何异常都叫醒我，登山包里还有望远镜，你去拿过来，四周出现可疑船只也告诉我，我先进船舱休息一会儿，有没有什么问题？” “只有一个问题，甜心。” “你说。” “沾了臭袜子味以后千万别来吻我，当然你一定要的话我也没办法。” *** 晴天的普斯特河美得不可思议，水面像星际最美的夜空一样湛蓝，偶尔漾起的波纹犹如情人的眼波，撩得人心里微痒，却又同时无比熨帖。迎面吹来的风带有河水特有的清爽腥气，让人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莱尔拿着望远镜，不时往远处看看，可除了几只水鸟什么都没看到。百无聊赖地研究了一会儿望远镜，他决定去看看“聪明的小汤米”。 “嗨，伙计，还有多久到那勒？” “大概两个多小时。” “你平时就在普斯特湾运货？” “在没有遇到你们这样的违法分子之前，是的。” 莱尔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别告诉我你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昨天可是在你的床底下发现不少好料。” “你翻我的东西？！” “放松，你现在还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不要要求太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陷入困境的普通人。” “我相信你是普通人，但是另一个家伙如果是普通人，我宁愿去吃`屎。” 莱尔笑了，黑色的碎发柔软地耷在额头上，蓝色的双眼显得很温和，看上去像个大学生，或者高中生，“看上去你挺恨他。” “我这辈子没那么无力过，我前妻出轨的时候我至少还奉送了她一巴掌，可是昨天晚上，我就像一团死肉一样，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你现在为什么愿意送我们去那勒？” “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是‘愿意’而是‘被迫’，谢谢。” “噢，你得理解他，他的职业相当……特殊。不过你可以放心，没人付钱的话他一般懒得杀人。” “那可真让人觉得安慰。”汤米下意识地抖了下，问：“你那相好的究竟是什么职业？杀手？佣兵？赏金猎人？星盗？” 莱尔突然侧过头，说：“问答时间结束，聪明的小汤米，来给我介绍介绍那勒吧，我对那勒的所知仅停留在‘它是个小岛’这一点上。” 那勒也是个小岛，但面积足足有三个普斯特岛那么大，名义上属于艾普拉市，但是艾普拉根本不管这个小岛，也压根儿管不了——遵纪守法的公民才服管，牛鬼蛇神可不知道法律是什么玩意儿。 事实上，那勒鱼龙混杂，是星盗、毒贩子、逃犯、赏金猎人，甚至还有一些反`政府组织的聚居地。各方的势力诡异地保持着脆弱的平衡，遵守着共同的和各自的规则——当然跟法律相去甚远，外来者要是一不小心触犯了这些规则，就会不声不响地被地头蛇干掉。 “你经常去那勒？” “不算经常，但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去一次那里拿货。” “你床底下的‘好货’是买的还是偷拿的？” “……” “只是开玩笑。”莱尔笑出声，“看来那些所谓的规则中并不包括惩罚私下藏货的送货人。” “我会把握好度，他们不会发现的。况且跟我接头的人也藏，他藏大头，我藏小头，要是出了事也能推到他身上。” 莱尔的笑容少了些温度，说：“看来那勒的规则跟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都不过一个“利”字罢了。 　　☆、Chapter 08 “离那勒大概还有二三十分钟的距离。”汤米提醒。 莱尔嗯了一声就准备转身进船舱找凯恩，身后再次传来汤米的声音：“我把你们送到那勒之后，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如果你不把我们的信息透漏出去的话。”莱尔想了想，又说，“给你个忠告，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彻底地从你脑海中抹去，谁问都不要说。要知道追杀我们的人全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还不止一伙，为了信息保密，问出东西之后他们会直接杀人灭口。” *** 船舱里有张不足一米宽的小床，凯恩仰面躺着，虽然手脚伸展不开，他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就好像他睡的是两米多宽的大床。 “甜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死不了。”凯恩没有睁开眼睛，莱尔知道在他进来的那瞬间，凯恩就醒了。 “你打算去那勒干什么，我问了小汤米，那勒可不是个适宜居住的小岛。” “正好适合我这种人。” “那我呢？” “贾斯帕先生给的一切东西包括信用卡可能都有问题，我一毛都不能动，还有责任管你？” “噢，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甜心，说的好像我们之间就只有金钱关系。” “不。” “甜心，我就知道……” “我们连金钱关系都没有，在信用卡扔了之后。” 莱尔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给这段无聊的对话画下句点：“好了甜心，我知道你口是心非。” 凯恩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眼睛，一直在闭目养神。 莱尔站得有些累了，也懒得坐到小板凳上，抽了两张废报纸垫在床边，直接靠着床坐在了地上，脑袋就搁在凯恩旁边，也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莱尔突然说：“有没有觉得特别安静？”明明五分钟之前，聪明的小汤米还在哼歌，现在却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莱尔刚想起身去看，凯恩突然睁开眼睛，迅速坐起身，按住莱尔的肩膀：“等等。”说着一把拎过他们带来的登山包，翻出一把水果刀递给莱尔，还想再找点有用的东西时，突然看到了一串很熟悉的东西，凯恩手指挑起那串TT，看莱尔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我让你找觉得有用的东西，你就找了这个？你准备拿着它跟来杀你的人干一炮？” “噢，甜心，你明明知道我更想跟你干一炮，哦不，很多炮。” 凯恩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笑了，站起身拿出别在腰侧的手枪，弯下腰用枪管轻轻拍了拍莱尔的脸，莱尔不躲不闪，眼中还含着笑，直直地和凯恩对视。 “小子，不要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莱尔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死亡也是另一种开始，或许死后的世界更自由。” “这算迟来的青春期、叛逆期吗，忧郁男孩？” “我喜欢‘忧郁男孩’这个爱称，为了更匹配这个称号，我决定再做件从前没做过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愿闻其详。” “头低下来一点。” “这里没有其他人。” “甜心，没人说过你对别人的秘密缺乏最基本的尊重吗？” 凯恩低低地哼笑了两声，腰弯得更低了，脸跟莱尔凑近了些。 莱尔突然揽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嘴唇，感觉到凯恩试图推开自己后，很干脆地在他上下唇来回地舔，把自己的口水涂了凯恩一嘴。 等这个有点搞笑的吻结束，凯恩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你是从前没接过吻，还是没跟男人接过吻？”上次那个不算，那只能算咬。 “你猜？” 多半是后者。 凯恩突然说：“忧郁男孩，你多大？” “还有两个多月到我十八岁生日。” “还没成年的小鬼，会游泳吗？” “甜心，我的肺活量足够把你吻到窒息，就是练游泳练出来的。” “等会儿躲在船舱里不要出来，如果我能干掉他们会回来找你，如果我大叫你的名字，你就立刻弃船跳入河中，明白了吗？” “知道了，甜心。” “如果有杀手跑进船舱，先投降，没有十成的把握最好不要偷袭或者逃跑，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要反抗，我会来救你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甜心，你给我水果刀真的就是让我切水果的。” 　　☆、Chapter 09 事实上，这时候小货船已经相当靠近那勒了。 凯恩站在发动机旁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汤米，看到了停在港口边的大型客轮，他默默衡量了下小货船和大客轮的距离，推测对方有没有狙击他们的可能。 突然，一个漏洞闪过他的脑海——小货船的发动机已经被关掉了，就在刚刚他和莱尔说话、还他妈该死地接吻的时候。 杀手已经在船上了！ 小货船就这么一点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多，露天的驾驶室和甲板肯定不能藏人，那唯一能藏人的就只剩下船舱。 凯恩飞快地跑回船舱，在推开简陋木门的时候不意外地遭遇了一记猛拳，凯恩飞快地弯腰，对方的骨节只擦到了他的颧骨。凯恩迅速回击，手肘一弯击向对方腹部，对方没躲掉，闷哼一声，后退一步试图掏枪，但凯恩的手枪本来就拿在手里，动作比他更快。 凯恩枪口指着男人，这才有空观察船舱内的情况。 凯恩扯起嘴角一笑，说：“没想到还是熟人，看在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不如放了莱尔？” 被凯恩拿枪指着的男人正是先前在普斯特港大厅吵架的M丈夫，他的S妻子一身黑色皮衣右手拿枪，肩上扛着昏迷的莱尔。 女人轻蔑地说：“别套近乎，我们可不熟。”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昏迷的人给我，我把你可爱的丈夫还给你？” “经不起操的没用男人，我早就想踹掉他了，你记得瞄准一点，对准他的心脏一枪解决，别犹豫。”女人说着拍了拍莱尔的屁股，“这个漂亮小子可是值五百万星际币，我疯了才会那他跟你换个五星际币都不值的家伙。” 男人恼羞成怒，“臭娘们你……” 凯恩注意到女人凌厉地看了男人一眼，心下了然，右手大拇指慢慢拨开保险栓，枪口慢慢下移，利落地开了一枪，男人大叫一声，大腿上立刻多了个弹孔，血流如注。 “既然你想他死，那我不介意帮你这个忙。” 女人没想到凯恩会这么干脆的动手，笑容有些勉强，“那就谢谢你了，省得他分走我一半的酬金。” 凯恩枪口缓缓上移，“这一枪下去会打在第四根肋骨和第五根肋骨之间，就算他穿了防弹衣，也难保肋骨不会断裂，断裂的肋骨如果插进肺里……我想你的麻烦就彻底解决了。” 凯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迅雷不及掩耳地扣动扳机。 伴随着枪响的是女人几乎变调的一声“停”。 子弹射进了船舱顶棚。 凯恩缓缓说：“你们杀了外面的人引我出去，想要不声不响地带走莱尔，这很聪明，没有比那勒再好的藏人地点。但是，目前，我跟你们一起站在船舱里，你们想要活着出去就只有一个选择——放下莱尔。” 片刻的惊慌后，女人很快冷静下来，沉着地说：“你可以杀掉布莱恩，但我同样可以杀掉你。” “不会在我杀掉你之前。”凯恩语调轻扬，左手慢慢从后腰处抽出一把银色手枪，对准女人的心脏。 布莱恩惊呼：“我的枪！怎么会在你手里？！” 女人恨恨地骂了声“废物”，不甘不愿地扔下了莱尔，右手仍然拿枪指着凯恩。 就在女人一边扶着布莱恩一边后退的时候，凯恩突然出声：“等等。” 女人冷嘲：“怎么？想要同归于尽？” “你们是赏金猎人？” “我是，这个废物不是，他就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喂，臭婆娘！” 意料之中。 凯恩继续问：“知不知道委托人是谁？” 女人说：“你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惯例，除了中间人谁都见不到委托人，别说见了，连委托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只管拿钱。” “你的任务是活捉莱尔？” 女人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他还能活到现在？” “先前在普斯特湾的时候，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几个人想要莱尔？” “我知道的有四个，两个被你干掉了，还有两个是阿瓦纳特别行动部队的，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或者长什么样子。” “为什么告诉我？” “我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让其他人得到？更何况，我讨厌特别行动部队的西装领口，那简直就是残害人的审美。” “无比赞同。” *** 小货船靠岸后，女人扶着布莱恩，凯恩扛着昏迷的莱尔，两人用枪指着对方缓缓往相反的方向后退，直到退到了安全距离。 “再见，漂亮小子家的保镖。” “再见，小白脸家的S主人。” 　　☆、Chapter 10 “呃——”莱尔呻`吟着醒来，浑身酸麻，喉咙发干，腰几乎快断了，整个身体像是被零零碎碎拆了又拼装起来，怎么都不得劲儿。 他揉按着颈部偏过头来，看到了坐在小板凳上擦枪的凯恩，又呻`吟了几声，问：“甜心，你是不是干了我？” 凯恩淡定擦枪，头都没抬，“想得美。” 莱尔一边笑，一边靠着床坐起来，“那可真遗憾。” “那女人给你用的麻醉针是黑市上流通的强效麻醉针，你现在会有轻微脱水的症状。”凯恩终于把手枪收了起来，走到房间里的一张小桌子上拿起了水杯走过来递给莱尔，“这是我在有限的条件下能弄到的最有效的东西，喝掉它。” 莱尔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评价道：“有一股子尿味。” “你喝过尿？” “……” “不要找茬，喝光它。” 虽然很难喝，但喝掉那杯恶心的液体之后，莱尔确实觉得舒服了一些。 “甜心，我们现在在哪儿？” “那勒的一个吸毒鬼家里。” “偷袭我的人呢？” “走了。” “现在怎么办？” “先弄点钱。” 莱尔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被凯恩按住肩膀，凯恩有些奇怪地看他：“你起来干什么？” 莱尔眨眨眼睛：“做什么来钱最快？” “抢银行？” “……不，赌博。” *** 莱尔歪戴着从吸毒鬼家里顺来的一顶鸭舌帽，穿着件宽大极了的外套，看上去就像个叛逆的嘻哈少年。凯恩目不斜视地走在他身边，为了配合他的形象，也穿了休闲的T恤和棉布裤子——全是从吸毒鬼家里淘的。 路过一家简陋的杂货店时，莱尔说：“甜心，给我点钱，我要进去买点……东西。” 凯恩掏出一张面额一百的星际币递给莱尔，“最好不要是买安全T。” 莱尔从杂货店出来以后把买的东西神神秘秘地塞进口袋，对凯恩说：“走吧。” 凯恩本想把东西顺过来看看，后来还是作罢。 那勒的赌场不像外面世界的赌场，花样儿没那么多，秩序也明显不如外面的赌场，管理方式更加简单粗暴。但有一点跟外面的赌场是一样的——那就是严禁出千，并且惩罚手段极其残忍。 进了赌场以后，看到各式各样的赌桌，凯恩问：“你要玩儿什么？” 莱尔反问：“甜心，你有多少钱？” “675。” “……你真穷。” “那你拿自己的钱赌吧，有钱人。”其实凯恩跟莱尔一样没有现金，这775星际币还是翻遍了吸毒鬼的家才找到的。 “甜心，我不跟你见外，去把所有的钱换成筹码，我们今天赢个痛快。” 莱尔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咨询凯恩：“甜心，我觉得我们出老千就不要出得那么高调了，就玩儿最普通的Baccarat吧，你觉得呢？” “只要你不被人扔出赌场，我随意。” 莱尔果然来到一张Baccarat的赌桌前，凯恩站在他身后。 胸毛长得像阴`毛的光膀子肌肉男荷官问：“压庄家还是玩家？” “玩家。”莱尔说。 荷官发了牌之后，莱尔把两张牌揭开一个角，站在他身后的凯恩隐约看到是一张红桃8和一张方块J。 莱尔把两张牌放在手里捻了捻，掀开放到赌桌上：一张红桃8和一张方块A。 长相极其恶心的荷官咧嘴一笑：“九点，你赢了。” “压庄家还是玩家？” “玩家。” 莱尔翻牌：一张红桃9和一张梅花K。 “九点，你赢了。” 这个过程不断重复，无论莱尔到手的是什么牌，掀开来的瞬间一定是九点，凯恩仔仔细细地看他的手指，除了发现那灵活的十根手指白皙修长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发现那个荷官的眼神渐渐不对劲儿，凯恩拉起莱尔，在他耳边说：“不要总是赢，赢十把输三把。” 莱尔眼睛很亮，在帽檐的遮盖下像两颗蓝宝石，他拉着凯恩的胳膊，顺势离开赌桌，“甜心，我们去玩儿玩儿别的吧？” 凯恩搂住莱尔的肩背，像情侣一样亲密地揽着他走开，用自己的身体隔开荷官的视线。 莱尔在他怀里低声说：“甜心，你实在是太穷了，这点资本，照Baccarat1:1的赔率，赢一晚上也没几个钱，我想玩儿点大的。” 凯恩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低下头问莱尔：“你想继续玩儿？” “当然，给我时间，我能赢到这家赌场破产。” 凯恩看了下四周，估算了下真正打起来的话带着莱尔全身而退的几率，嘴里随口应道：“我想在此之前，你会先被赌场的打手打死。” “噢，甜心，你不能让我一个人搞定所有的事情，既然我能搞到钱养家糊口，难道你不应该保护我？”莱尔眼角吊得高高的，一副“你不答应就是无理取闹”的样子。 凯恩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地方，不玩儿个痛快、不摆够高姿态是不会乖乖离开的。 “甜心，我把你那眼神当成‘好的’了。” 要不是个子不够高，凯恩知道莱尔现在一定会俯视自己。莱尔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甜心，你负责帮我拿筹码换筹码没问题吧？……嗷甜心，你干嘛打我？！” 　　☆、Chapter 11 后来，莱尔先后玩儿了梭哈，轮盘，骰宝等等，听取了凯恩“赢十把输三把”的建议，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赢了接近一百万。赌场的经理满面笑容地跟他们说了恭喜，还恭喜了莱尔的好运气。 但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依旧被赌场的六七个打手堵了。 凯恩两分钟之内就放倒了他们，等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之后，凯恩依次去搜他们的身，却只摸到了一把枪——很显然，这群人把他们当成了新来那勒的弱鸡，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凯恩拿走枪，又带着莱尔绕了一圈才谨慎地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先前的那个吸毒鬼屋主已经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而死，就在凯恩和莱尔占用他公寓的当晚。所以现在他们对公寓的使用相对自由。 晚上，莱尔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凯恩正在捣鼓什么东西，走过去看到一张白纸上标着若干彩色标记，旁边还有字体端正的标注。 “甜心，你在干嘛？” “梳理一下到底有多少人要杀你。” “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放弃想这个问题了，甜心，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对我的性命抱有无比热烈的感情，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们。” “你是指夺走你的生命？” “甜心，在我眼里都一样。” 凯恩放弃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自顾自地分析：“第一晚的杀手是星盗，鉴于贾斯帕先生的某些主张，星盗想杀你完全有可能。那些星盗还有特别行动部队的无线电配备，要么是他们偷了特别行动部队的物资，这种可能性比较小，特别行动部队的物资由专门的后勤特工严格保管，偷盗是件难度系数很高的事情；要么就是特别行动部队和星盗合作了。” 莱尔眉梢一挑，湛蓝的眼珠由于光线的原因显得色泽浓郁，笑容无比锋锐：“我父亲只是主张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能以任何形式和星盗交换物资，而特别行动部队主张击杀一切星盗，甚至组织过几次追剿行动，结果现在特别行动部队要联合星盗对付我父亲？” 凯恩中指在纸面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沉着地说：“特别行动部队一向是利益大于原则，大部分特工只是听令行事，真正掌握信息的只有少数高层领导……在特别行动部队，贾斯帕先生有没有什么敌人？” 莱尔摇摇头：“我对我父亲和他的组织没有任何兴趣，他也从来不会跟我谈论这些事情。” 凯恩盯着白纸上排在首位的红色圆圈，缓缓说：“莱尔，贾斯帕先生的行事方式和他的主张一样温和，他雇佣了我，但我没必要按照他的方式来，你觉得呢？” 莱尔敏锐地眯起眼睛：“甜心，你决定反击特别行动部队？” “至少找出他们追杀你的原因，我不喜欢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 “你想怎么做？甜心，我得提醒你，我们只有两个人，而特别行动部队有无数素质良好的特工。” “你会看到的。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那勒还有两个特别行动部队的朋友？” “甜心，这个蓝色的圆圈代表什么？” 凯恩暂停思考，答道：“这是赏金猎人。” 莱尔又指了指蓝色圆圈旁边的黑线，黑线指向另一个黄色圆圈：“甜心，黄色圆圈是指赏金猎人的雇佣者？” 凯恩点头：“没错，这位神秘的雇佣者目前是唯一不想要你小命的人。” 除了上次那对S`M夫妻赏金猎人，其他追杀者都不吝于枪支弹药。 莱尔嗤笑：“想要活捉我，再拿我要挟我父亲？甜心，我得说这可不是什么新鲜把戏。” 凯恩没有说话，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当初那个女赏金猎人宁愿放弃任务也没有伤害莱尔一丁半点儿，委托者明显非常在意莱尔的安全。 莱尔撑着头满不在乎地说：“甜心，除了特别行动部队、星盗、赏金猎人、神秘委托人，还有其他想要我命的人吗？” 　　☆、Chapter 12 莱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电视剧的时候，凯恩背着个黑色大包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进门就把包摔到地上。 莱尔向他伸出手：“甜心，我希望你没忘了我的啤酒。” 凯恩把另一只手提着的塑料袋扔到沙发上，莱尔一边翻找吃的一边问凯恩：“甜心，你弄回来的这些好家伙不会走火吧，我可不想吃枪子儿。” 凯恩从黑色大包里掏出一个长方体状的黑色物体抛给莱尔，莱尔下意识地接住，“甜心，这是什么？” “随身电击器。” “听上去还不错。” “女士专用。” “……” 莱尔不爽地辩驳：“甜心，虽然我无时无刻不想跟你发生性`关系，但这也无法掩盖我是个男人的事实。” 凯恩一边把黑色大包中的东西拿到小几上，一边淡淡回答：“是的，你是男人，打不过女人的男人。” 莱尔仰靠在沙发上，用牙齿咬掉瓶盖，喝了一大口之后爽得叹了口气，眯着眼睛说：“噢，甜心，你确定你的那些女性同僚还能被称之为女人？真正的女人能用她博大的胸怀安慰你的心灵，当然更主要的是身体，而不是动手动脚动刀动枪的行动武器。” 凯恩一点也不想跟她交流在女人方面的心得，把一副小小的耳塞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最迟到明天，特别行动部队的人就会找到这里来，这次我们要抢占先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联络。” 晚上出门前，莱尔不愿意在衬衫下面穿防弹衣，被凯恩按在沙发上硬是穿上了，之前明明很是抗拒，但凯恩动手的时候莱尔又很配合，简直让凯恩怀疑他是故意的。 夜幕缓缓沉下来，掩盖了那勒这个小岛的肮脏和混乱，莱尔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悠闲地吹着夜风，缓缓地向那勒最大的酒吧——屁股和胸走去，酒吧的名字很直观地表达了那勒这群暴力分子的喜好。 “莱尔，别忘了我一直听得到你的声音，请不要荼毒我的耳朵。” 莱尔继续哼歌。 “操`我吧，谁叫我是个名流，你的目光无法从我身上移开，我让你操`我只为让我登上*之巅，嗯~~~（呻`吟），操`我吧，谁叫我是个名流，让你的双手欲罢不能，我知道你想吸我的XX，那你还在等什么……” “……闭嘴！”凯恩头痛的声音传来。 莱尔笑着问：“甜心，你有没有硬？” 凯恩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一个特别行动部队的家伙已经现身，在你身后大概一百米远，街道的另一边，你的左后方。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 “甜心，你离我有多远？” “你正后方一百五十米远。” “万一你不能及时保护我怎么办？” “……不怎么办。” “甜心，我真伤心，你一定不如我爱你那么爱我，要是你被人盯上，我一定跟你同生共死。” “还是不要了，那样我会更容易死。” 莱尔装作哼歌的样子，一边声音含糊地调戏凯恩：“甜心，就算你不幸比我先死，我也一定不计代价地为你报仇。” 两人说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直到莱尔推开“屁股和胸”的大门。 酒吧里光线很暗，气氛比莱尔想象中的好，莱尔本以为会看到一堆粗俗的彪形大汉，没想到表面上看上去跟外面世界的酒吧也差不多，除了男女比例——七八个人当中才有一个女人，男人们眼里都闪耀着饥`渴的光芒。 莱尔坐到吧台旁，刚准备点一杯酒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一杯美人的眼波给这位眼生的客人，算到我的账上。” 莱尔扭头，看到一位四十岁开外浑身都散发着骚`气的女人，女人长发卷曲的弧度很诱人，眼神更加勾人，却又同时自信坦然，明显不是鸡。 女人晃了晃自己的酒杯，继续说：“美人的眼波是屁股和胸特色的混合酒，你可以尝尝看，很不错。” 莱尔单手撑在吧台上，懒洋洋地支起脑袋：“相比较美人的眼波这种名字，我更喜欢‘硬汉的腹肌’。” 女人听懂了他的暗示，噗嗤一声笑出来，洒脱地站起身，正想走的时候突然弯腰凑到莱尔耳边说：“看在你长得实在合我胃口的份上，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找我，我是指任何事情，当然你需要准备足够的酬劳。相信我，在那勒，你会用得着我的帮助的。”说着轻轻地报了一串数字。 　　☆、Chapter 13 在莱尔被第二个女人搭讪之前，凯恩终于推开了屁股与胸的大门，推开门的瞬间手枪就顺势滑入手中，侧着的身体和昏暗的光线恰巧挡住了露出来的枪柄。 “甜心，你到了没有，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有安全感。” 耳机里传来莱尔的声音，凯恩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站在酒保旁边，不要离开吧台，你不会有任何事。” “甜心，万一有人邀请我去她家呢？” 凯恩将视线停留在跟踪莱尔的西装男身上，随口说：“拒绝她。” “如果她是个罕见的尤物呢？” “那你就去地狱里和她缠绵吧。” “噢，甜心，不要生气，我只是开玩笑，我心里只有你，我发誓。” “闭嘴吧，特别行动部队的那个家伙已经向你走去了，如果可以，请他喝杯酒。” 莱尔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严肃的西装男向自己走来，他向酒保打了个响指，顺嘴说：“给这位帅哥来一杯美人的眼波，我请。” 西装男明显一愣，靠着莱尔坐下来以后才开口：“你知道我是谁？” 莱尔无辜地耸耸肩：“知道，你是个帅哥。” 西装男微微一笑：“贾斯帕少爷，不妨坦诚一点。” “我说的是实话。” “贾斯帕少爷，你的存在威胁到了阿瓦纳星球的安全，我现在要将你处决，你有什么话想说？” 莱尔喝了口酒，讥诮地一笑，问：“这是你们的标准化问候？” 西装男不置可否：“我可以把你的遗言带给贾斯帕先生。” “还挺人道主义。”莱尔笑容加深，酒杯在手指间转了个圈：“我能不能问问我是怎么威胁到阿瓦纳星球的安全的？泡妞、赌博，还是飙车？” 西装男说：“贾斯帕少爷，这是星球机密，我和你都无权知道。” 莱尔把酒杯推到吧台上，放松地弓起脊背，懒懒地说：“我可怜你们这样的人，连自我意志都没有，和别人握在手里的枪没有任何区别。” “星球需要我这样的枪。” “再来一杯威士忌，加冰。”莱尔冲酒保打了个响指，随后突然说：“甜心，你以前也是这么不可爱吗？” “嗯？”西装男不解地看向莱尔，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去拔枪。 冰凉的枪口抵在后腰上，莱尔仍然泰然自若地握着酒杯，修长的手指探进威士忌中搅了搅冰块，“甜心，你再不出手我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帮我谢谢他。” 莱尔笑声未落，耳塞就被人扯了下来。 男人手指扣动扳机。 “砰！” 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响。 酒吧里立刻响起了惊呼声。 莱尔捂着腰侧冲酒保大喊：“你他妈不能早点出手啊？” 酒保对着枪口吹了吹，娃娃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不好意思，你家甜心让我到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再出手。”说着又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我一点都不想让它变得混乱。” 莱尔摸着腰侧的手伸到眼前来，竟然看到了血迹，“防弹衣有哪怕一点点用吗？” 娃娃脸轻巧地越过吧台，对着莱尔的伤口看了下，肯定地说：“当然有用，你这只是皮肉伤，死不了。”说着顺手在莱尔的伤口上拍了两下。 莱尔痛得龇牙咧嘴，用力一脚踹过去，娃娃脸轻松地闪开，嬉皮笑脸地说：“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对我尊重点儿。” “放屁！你敢说没收凯恩的钱？” “但是我给他打了折，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 娃娃脸轻轻松松地背起软倒在地上的男人，回头对莱尔说：“美人，跟我走。” 莱尔有些犹豫，凯恩应该也跟着他来屁股和胸的，但是现在四处都看不到他的人。 “美人，不要找了，你家甜心去追漏网之鱼了，在他解决掉漏网之鱼之前，你先陪我睡。”娃娃脸暧昧地说。 莱尔若无其事地走到娃娃脸身后，刚要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一脚，娃娃脸又一次飞快地闪开了，回头冲着莱尔挤眉弄眼：“美人，友情提醒，你腰上有伤哦！” 在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娃娃脸手里吃了亏，莱尔满心不快，但眼下除了跟他走没有别的出路，屁股和胸或许见惯了枪杀，短暂的混乱过去之后又平静下来了，但莱尔无疑还是引起了酒吧里人的注意。 莱尔跟着娃娃脸从员工通道离开了屁股和胸，又绕过七拐八绕的小巷子来到了他的住处。 “噢，这什么狗屎的味道。”莱尔一进门就捂鼻子。 娃娃脸耸耸肩：“不是狗屎的味道，是臭袜子的味道。” 莱尔的嫌弃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娃娃脸把沙发上的零食袋扫开，对莱尔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处理这家伙。”说着拍了拍肩上扛着的男人的屁股。 “埋了他？” 娃娃脸一脸“你好天真”的表情，“噢，美人，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枪里面用的是麻醉弹，他最多昏迷一天一夜。” 娃娃脸去“处理”了西装男以后，很快回来，坐在沙发上拿起一袋开过的薯片就开始吃起来，并没有嘎嘣嘎嘣清脆的声音，莱尔敢打赌，这袋受了潮的薯片放在这儿的时间绝对超过一天。 娃娃脸被他脸上露骨的嫌弃逗乐了，脱掉鞋子蹲到沙发上，“美人，你家甜心难道没告诉你，我曾经和他蹲在狗屎旁边吃煮豆子？” 莱尔忍着恶心说：“那甜心蹲的姿势也比你帅。” 娃娃脸噗的一口薯片喷出来。 莱尔恶心得都快吐了。 娃娃脸乐不可支：“据说你家甜心在床上特别性感，光看着他流汗就能高`潮，你就是因此对他死心塌地？”摸摸下巴又说，“但我记得他以前比较偏爱高颧骨的黑发女人。” 娃娃脸第一次见莱尔就是在酒吧里，听到莱尔叫凯恩“甜心”理所当然地就以为他们是一对，谁知道“甜心”仅仅是莱尔对凯恩的称呼而已。 莱尔笑着说：“当然。” 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莱尔反复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可以玩儿掉性命，但不能玩儿得狼狈。 　　☆、Chapter 14 莱尔在娃娃脸那儿呆了一天，对他而言，每一秒都是一种全新的突破——在此之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如此脏乱差的环境下生存。 他看得出来，娃娃脸和凯恩其实是同一类人，或者说因为从事过同一份工作，他们拥有类似的技能。 “你曾经是特别行动部队的？” 娃娃脸一边捣鼓药剂瓶，一边随口应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像那个西装男一样，四处追杀所谓的威胁阿瓦纳星球安全的人？” 娃娃脸抬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噢，美人，我们从事的工作可比这高档多了。” 莱尔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那些烧杯烧瓶里五颜六色的液体，一边随口问：“比如说？” 娃娃脸并不上当，继续调配手中的药剂，“如果你家甜心没有告诉你，那我就更没有必要告诉你。” “在这么个不如卫生间大的地方做出来的药，你确定会有用？” 娃娃脸聚精会神地用试管确定量，肯定地说：“就算我的药是在马桶里做的，也比人家在国会大厦里做的有效。” “那我拭目以待。” *** 药物是在第二天晚上派上的用场。 西装男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刀片，正在偷偷地割绑在他手腕上的绳子，刚要割开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右后方传来。 “我要是你就会乖乖被绑着，不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西装男沉着地反击：“你是贾斯帕少爷，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愿意拼命救你，你当然可以被乖乖绑着。” 不知道西装男的哪句话触动了莱尔的神经，站在莱尔身旁的娃娃脸清晰地在那双湛蓝的双眼中看到一片阴霾。 不过那片阴霾很快褪去，莱尔若无其事地说：“那你或许该想个聪明的方法自救，比如说，合作一些，我想这位娃娃脸先生并不是个杀戮爱好者。” 娃娃脸对莱尔的称呼撇了撇嘴，附议：“是的，我擅长杀人，但我不喜欢杀人。” 西装男放弃用刀片割绳子，但仍然把刀片攥在手里，淡淡地说：“听起来我们像同行。” 娃娃脸几步走到西装男面前，弯下腰，问：“我再问最后一遍，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肯不肯合作？” 西装男平淡地提议：“与其问几个问题，你不如摘我几个器官？” 娃娃脸灿烂一笑，从外套里抽出一支针管在西装男眼前晃了晃，“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早有准备。” “吐真剂？” “没错，处于镇静催眠状态下的人最诚实了。” “每个特别行动部队队员都接受过抗吐真剂的培训，即使是处于潜意识的状态，同样不会给你任何想要的讯息。” “你会的。” 娃娃脸一边笑得自信笃定，一边把针筒中的药水推入西装男的静脉，“给你注射的吐真剂经过我的改良，不会过度压抑你的主观意识，当你的主观意识和潜意识处于一个互相挣扎厮杀的点上，再辅以我适当的催眠，别说任务内容账号密码，就是你有多少根阴`毛——只要你知道的话，你也会告诉我。” 西装男的瞳孔蓦然睁大，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椅子跟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是弗里曼！艾斯弗里曼！” “我还以为我‘死’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人记得我了，没想到还有后背后辈知道我的名字。” “艾斯弗里曼，13岁进入阿瓦纳医学院的天才，毕业以后直接进入特别行动部队，为期一年的培训中，格斗、伪装、收发秘密情报等课程成绩优异，是特别行动部队史上唯一一个满分毕业生。正式接任务两年，没有一次失手，被评为最佳队员。两年以后进入研究院，偶尔仍然出外勤，枪法身手不逊于任何一个外勤队员。但这些都不是你最出名的地方，十一年前，阿尔法星系的大元帅莫洛流落到阿瓦纳，谁都没办法从他口中撬出一个字，是你成功问出他到阿瓦纳的前因后果，及时把他送回阿尔法星系，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星际大战，诸如此类的事情没有十件也有八件。”西装男缓缓说：“艾斯弗里曼，你最出名的是你药物配合催眠的审问技巧。” 娃娃脸叹口气：“我要是你，就算真的猜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我本来不打算杀你的，现在看来是你自己不想活。” 吐真剂渐渐发挥效用，西装男眼神迷茫起来，不停地眨眼，显得极度困倦。 娃娃脸俯下`身，靠近西装男，轻柔地说：“你叫什么名字，请告诉我。” 西装男眨眼的频率越来越低，反而变得没那么困倦似的，只是人显得更加木讷，娃娃脸的问题他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愣愣地说：“安迪卡伦，我叫安迪卡伦，卡伦是我祖父的姓。” “很好，乖孩子，能跟我说说你的祖父吗？” *** 莱尔见娃娃脸大有跟西装男安迪长谈的架势，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呵切，懒洋洋地转身去娃娃脸的卧室睡觉去了。 梦里他回到了高中时代，跟同学一对一斗牛，那些同学知道他姓贾斯帕，车轮战着跟他玩儿，赢走了他的跑车，赢走了他的现金，赢走了他的手表，赢得他只剩一条内裤。然后他穿着一条内裤昂着头骄傲地走回了家，两个多小时，他在明亮的光线和众人暧昧的视线里煎熬着，说不清楚是羞耻还是痛快。 人人都想姓贾斯帕，莱尔努力忽视时不时传来的快门声，仔细思考贾斯帕这个姓氏带给他的和从他这里夺走的。他可以在一场玩笑般的赌博中输掉数百万的豪车，这是贾斯帕这个姓氏给予他的随心所欲。 可是贾斯帕这个姓氏又让他失去了些什么呢？ …… “美人美人快醒醒！” 莱尔被娃娃脸粗鲁地推醒，脸色难看得要命，“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 娃娃脸一边检查手枪里的子弹，一边随手扔了把枪给莱尔，头也不抬地说：“你家甜心的安危算不算合适的理由。” 莱尔错愕：“他怎么了？你不是说他去追捕漏网之鱼去了吗？” 娃娃脸飞快地说：“来那勒的有两个特别行动部队的队员，两个人，两个任务。” 莱尔猜到了娃娃脸未说完的话，逃亡的过程中，第一次脸色那么阴沉。 “凯恩也是任务目标。” 　　☆、Chapter 15 娃娃脸扯着莱尔在昏暗的楼梯上飞快地跑着，边跑边说：“那个队员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你，他昨天出现在酒吧里只是为了吸引凯恩的注意力，我听安迪说，那家伙跟东区的毒枭艾德伍斯合作，把凯恩引到艾德伍斯的地盘，想让艾德伍斯的人抓住凯恩。” 莱尔一边跑下楼梯一边说：“特别行动部队真是让人恶心。” 娃娃脸很快走到地下车库，指着一辆熊猫模样的迷你汽车问莱尔：“美人，你会开车吗？” 那辆车小得很，圆滚滚的，小巧的轮胎，黑白相间的车身，两只黑色的后视镜耳朵扑棱棱地立在两边。 这么一辆车简直像是小孩的玩具，莱尔怀疑地问：“你确定它能开？” 娃娃脸将车钥匙扔给莱尔，“很快你就会见识到小熊猫的魅力了。” *** 小熊猫“轰”的一声撞开车库大门，一跳一跳地飞快驶了出去，莱尔的心跳和肾上腺素一并飙升，驾驶着小熊猫飞快地驶向目的地。 娃娃脸艰难地窝在后座穿防弹背心，由于手脚伸展不开，穿得异常辛苦。 莱尔开过阿瓦纳最好的跑车，但从未体验过小熊猫的这种速度，心脏简直要从口里蹦出来。 “这车卖不卖？” 娃娃脸哼了一声：“美人，不要觊觎我的小熊猫，我卖了肾也不会卖它。” 莱尔惋惜地叹了口气。 小熊猫刚发动的时候会滑稽地跳着走，开平稳了之后一点晃动都没有，莱尔根据娃娃脸的指示，很快就来到东区一个高层建筑门前。 娃娃脸推门下车，在腰间插了两把手枪，又在肩上扛了个大火力的，走到莱尔旁边让他降下一个脑袋那么大小的车窗，说：“呆在小熊猫里不要出来，小熊猫防弹，你把车窗关上绝对安全。” 莱尔抿着唇，眼里透出那么点儿不甘心来，但很快点点头。 娃娃脸大步走向高楼。 莱尔在他身后大声问：“为什么去救甜心？” 娃娃脸回头，肩上扛着的枪令他看起来平白多了股洒脱，“为了我们一起蹲在狗屎旁边吃煮豆子的友谊。” *** 不一会儿，大厦里开始传出“砰砰砰”的枪声，间或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混合着不时闪过的火光和浓烟，莱尔坐在小熊猫里似乎还能闻到隐约的硝烟味。 时间仿佛被拉得特别漫长，莱尔烦躁地蹂躏自己的头发，还是难以发泄自己的郁闷，索性用力在方向盘上狠砸了一下，小熊猫发出一声“嗷”的叫声，吓了莱尔一跳。 突然视线扫到后座，娃娃脸的黑色手机在白色的皮座椅上更加打眼。 莱尔定定地看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串数字。 *** 艾斯太熟悉这种一对多的枪战，手枪在他手里就跟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枪枪命中，弹无虚发。 艾斯手指上都是血，指尖牢牢地按压在男人颈动脉上，另一只拿枪的手将男人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在男人耳边低声说：“我只问一遍，你们老大刚抓回来的男人关在哪儿？”问法很聪明，没有问死了没有，而是直接问关在哪儿。 男人浑身都在发抖，但没有回答。 艾斯指甲直接抠进他的肉里，指腹感受着男人脖子里黏糊糊的肉，粘稠的鲜血喷了艾斯满手。 男人惨叫的声音都变了调，脖子里插着一根手指的感觉让他寒毛直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艾斯声音轻柔地诱哄：“别哭啊，小女孩，这只是餐前小点呢。” 男人终于开口：“在……在17楼，半个小时以后特别行动部队有人来接他。” 艾斯随手用枪柄击在男人颈部，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现在电梯已经不能用了，要去17楼只能走楼梯，但每一层都有不少人守着，七八个人艾斯还不看在眼里，弹药用光，就捡被他打死的人的枪。 但从16楼往17楼的楼梯，火力密集到让他根本无法往前一步的程度，他站在楼梯口填弹药，密集的子弹不时从他面前扫过。 艾斯咬咬牙，拼着受伤用力跨出几级台阶，仰头迅速地开出几枪。 随着“砰砰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声，楼梯上的人纷纷滚落下来，艾斯仰靠在楼梯上微微喘着气，他穿了两层防弹衣，子弹打在胸腹就是痛点儿，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左手手臂和左腿各中了一枪，行动大受影响。 艾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蓝色的小瓶子，液体倒入口中之后，他粗重地喘着气，表情扭曲得可怕，好几分钟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走起路来竟不像腿上中了枪。 他扔掉手上的枪，走了几步抢过那些人的机枪缓缓往17楼走去。 17楼空旷得很，艾斯小心翼翼地走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踹开来看，在他踹到第五个的时候，房间内终于不再是空无一物，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他。 这是个会议室改造成的审问室，红木的会议桌搁在房间一角，凯恩正被吊在会议桌旁，垂着头，脚尖堪堪着地，上半身光着，凡是裸露在外的身体，没有一寸不是遍布鲜血。 艾斯可以在有掩盖物的情况下干掉几十个人，但是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和七八个持枪的好手对峙，胜负已经明了。 艾斯舔舔唇，不仅不畏惧，眼神甚至带着那么点儿兴奋：“你们要不要猜猜看，在我死之前，能干掉你们之中的几个？” 唯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你管不了也管不起，如果你现在放弃，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去。” 旁边立刻有人不服气地大吼：“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想活着走出去，做梦？！” 西装男加重语气：“我说了算！” 艾斯又黑又大的眼睛亮得慑人，翘着嘴角偏又笑得纯良无辜：“西装先生，是不是怕我死前的那几枪正好开在你身上？” 没等西装先生回答，艾斯又用惋惜的口吻说：“不会的，你们都很可爱，我不会厚此薄彼，赌一星际币，我会把你们都送入地狱。” 艾斯先前喝的蓝色药水对神经具有欺骗作用，痛感降到最低，只要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只要还没死透，他就能战斗。 这场对峙，胜负未分。 　　☆、Chapter 16 艾斯沾满黏稠鲜血的手指扣上扳机，漂亮的黑眼睛微微眯起，他甚至不用瞄准，机枪就是他的手臂，他能让子弹打到任何一个地方。 尽管艾斯只有一个人，而对方有七八个人，但没人敢小瞧艾斯，没人敢先开枪，都怕开枪的瞬间就丢掉性命。 双方静静地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空气粘稠而凝滞，仿佛不再是没有存在感的必备品，而变成压迫人胸腔神经的催命符，心跳声一声一声地响在耳畔。 艾斯时间有限，他等不起，既然没人愿意打破僵局，不如让他来开个漂亮的场。 艾斯食指微微曲起…… 然而他还没出手，站在最左边的人就软软地倒下了，根本没人来得及反应，瞬间最右边的人，最右边倒数第二个人也倒下了。 西装男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不要站在窗户边，有狙击手！” 然而已经太迟了。 狙击手加上艾斯，七八个人只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在狙击手射中西装男拿枪的手后，艾斯立刻将机枪对准西装男的心脏，西装男的右手一边控制不住的发抖一边从指尖淌血，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 不过几分钟时间，这场对峙以及其戏剧化的方式收尾。 艾斯静静地发问：“你要从凯恩口中知道什么。” 西装男强作镇定：“他是我的任务目标，我只负责抓他回去。” 艾斯小幅度地移了移枪口，一枪打碎西装男的膝盖，西装男大叫一声，牙关咬紧，面部肌肉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颤，额头上冷汗涔涔， “抱歉，我不喜欢别人拿我当傻瓜。”艾斯慢吞吞地说，眨了眨眼，额头上微微发汗，“如果凯恩只是普通的任务目标，你早就杀了他，现在你毒打审问他，除了想要从他口中挖出什么，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艾斯眨眨眼睛，继续说：“特别行动部队有规定，对于指定活捉的任务目标，不得私下暴力审讯，你现在敢这么对凯恩一定是上面示意，你的上司，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凯恩被特别行动部队收押之前从他口中挖出什么。 艾斯拿枪的手微微一晃，西装男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翻身的契机，用力挥手打掉艾斯的机枪，又一记重拳在艾斯腹部，随后右膝压在艾斯腹部，左手狠狠掐住艾斯的脖子。 艾斯诡异般的丧失了所有战斗力，只能任人宰割。 西装男逐渐收紧五指，看着艾斯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双眼中满是阴狠和兴奋，“你很聪明，或许曾经还是我的同行，只是……呃——” 西装男震惊地抬头，装了消音器的女士手枪里又飞出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喉咙。 艾斯一边咳一边大喊：“别杀他！” 女人优雅妩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不好意思，手快，已经杀了。” 艾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全是重影，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墨绿色紧身连衣裙，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挎包，银色的枪口从挎包中探出头来，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头发卷曲的弧度很诱人。 “你是谁？” 女人微微弯下腰，笑着说：“帮助别人解决困难的人。” 艾斯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眼神恍惚，笑容显得突兀而略带神经质，“你是小天使？” 女人从挎包里掏出一块讲究的手帕，轻轻帮艾斯擦了擦汗，“你付得起钱我就是你的小天使。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保证，不会有一个人拦着你们。” “恐怕不行。”艾斯又笑，“可能要麻烦美丽的女士帮人帮到底了。” 说罢，脑袋一歪，彻底躺到地上不动了。 *** 女人让人扛着艾斯和凯恩从大厦里出来的时候，莱尔正神经质一般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女人立刻迎了上来。 “他们怎么样？”莱尔焦急地问。 女人指指艾斯，说：“还活着。”又指指凯恩，说：“不好说。” 莱尔嘴唇用力抿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发白，离他很近的女人甚至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颤抖。 “你姘头？”女人抬起下巴点了点凯恩，表情很是兴味。 莱尔没心情和她啰嗦，直截了当地说：“救他们，我不介意账单上多个零。” 女人和莱尔对视半晌，终于点头，“我一般不做没把握的事，但是贾斯帕少爷实在是好大的手笔。” 莱尔没有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 “成交。” 莱尔想起女人先前在电话里说的内容，问道：“特别行动部队那边怎么办？” 女人肯定地说：“他们不会过来。” “为什么？”莱尔问。 女人高深莫测地说：“当然是艾德伍斯不跟他们合作了。” *** 一家私人诊所里，浑身是伤的凯恩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表面的创伤简直惨不忍睹，右臂小臂皮肤全被某种药物溶尽，露出黏糊糊的皮肉，胸膛小腹数不清的划伤，肩背肌肉还嵌着铁片，鲜血染红了手术床的床单。 医生忙着给凯恩清洗伤口，莱尔在他们动作的缝隙间静静地看着，帮了他的女人站在他身边。 “这家私人诊所安全吗？”莱尔淡淡地问。 “绝对安全。你的身份，他们的行踪，我都做了完美的掩护，特别行动部队的人不会追过来，更不会找得到你们。” “你确定？”莱尔再次确认。 “在外面的世界，我不敢说，但这里是那勒，我的地盘，我跟你保证，你们可以一直安全无忧，直到你们离开那勒。” “为什么帮我？” 女人失笑：“因为你有钱啊！不然还能是为什么？难道想跟你上`床？” 莱尔定定地看着医生忙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账单送给我父亲，我相信你能做到，在不被特别行动部队发现的情况下。” “如果贾斯帕先生不付款呢？” “他会的。顺便帮我带句话，我很快回去。” “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女人的眼神又变得暧昧而富有深意，“我相信你以后会有不少用得着我的地方。” 　　☆、Chapter 17 本以为艾斯受伤较轻会先醒来，没想到先睁开眼睛的反倒是凯恩。 病房里窗帘拉着，灯光很暗，凯恩右手挂着药水，察觉到身边有呼吸声，他转过头，果然看到莱尔光着上半身睡在他旁边。 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呢？凯恩问自己。 答案是莱尔这个富家少爷是个神经病，做什么都不会令自己惊讶。 莱尔醒过来的时候，先打了个呵切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凯恩终于醒了，还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甜心，早安。” 凯恩其实心情还不错——每次劫后余生，他的心情都不错，“早安。” 莱尔下床拉开窗帘，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原本昏暗的病房，空气中微小的浮尘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浮动，显得十分可爱。莱尔穿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裤腰都快掉到内裤边以下，他也懒得提一提，慵懒地在晨光中伸着懒腰。 背后突然传来凯恩的声音： “我昏迷了多久？” 莱尔仍然背对着他晒太阳：“不久不久，才一个星期而已。” “是谁救的我？” “和你一起蹲在狗屎旁边吃煮豆子的家伙。” 凯恩低低地笑了：“艾斯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莱尔转过身看向凯恩，眼神似笑非笑：“甜心，他还告诉了我你喜欢的女人类型。” 凯恩瞟他一眼：“你打算送一个给我？” 莱尔一脸“你想太多”的表情：“甜心别开玩笑了，这辈子你就别想女人了，死心吧。” 莱尔还想再说什么，竟然发现凯恩已经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睫毛竟然呈浅金色，静静地遮挡着眼帘，显得脆弱而安静，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凯恩坎贝尔。 莱尔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体仔细看他，半晌，终于忍不住摸上了凯恩的脸，略微粗糙的触感，不香，更不软，却令人着迷。明明刚刚醒来没多久，没多少精力，凯恩的声音却一直如常，没有透露出一丝虚弱，如果不是身体抗议，莱尔相信凯恩会一直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 莱尔清楚地知道这具身体里住着个坚毅的灵魂。 *** 凯恩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才渐渐恢复精力，身体里一些干扰神经的药物全部排出体外，只剩下一些外伤还没有痊愈。 凯恩能下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病房看艾斯，莱尔对此嫉妒不已，懒洋洋地跟在凯恩身后乱七八糟地调戏他。 艾斯的两处枪伤都不在要害上，只是体内的各个系统相当混乱，以至于他连心跳都十分微弱。 “甜心，你再这么看娃娃脸我要嫉妒了。”莱尔靠在床边双手抱胸看凯恩。 “艾斯有没有从那个追杀你的特别行动部队队员身上挖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莱尔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当时睡着了，他一叫醒我就跟我说了你的事，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救你了。” 说到这个莱尔就有疑问，“你为什么会跑到艾德伍斯的地盘，我不记得你这么蠢啊，别人引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来杀我的那个队员，他有从我身上想知道的东西，我也同样试图从他身上挖掘出什么。” 莱尔不满地皱眉：“一点点信息都让你连命都不要？” “对于特别行动部队的队员来说，信息一向比生命重要。” 莱尔简直不能理解：“想不到你也会这么疯。” “任何职业都有它潜在的风险。” 莱尔莫名烦躁，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将停留在凯恩脸上的视线移到艾斯身上，问道：“娃娃脸什么时候会醒？” 凯恩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这里的医生没有能力医治他，只能靠他自己醒过来。” “医生说他可能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也许是他自己注射的，我以前出一个特殊任务的时候他也给我用过，那时候我昏迷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没有生命危险。” 凯恩点点头：“只是对身体损伤比较大，最多短命罢了。” 莱尔勉强压下去的烦躁迅速地冒了头，又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此进行任何评价而更加烦躁。 凯恩突然问：“你知不知道阿尔法星系？” “当然知道！”因为烦躁，莱尔的口气有些冲，“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阿尔法星系。” 阿尔法星系距离贝塔星系若干光年，科技比贝塔星际不知道领先了几百年，贝塔星系的飞行器技术就是来自一辆坠毁的阿尔法飞船，但这种低端模仿效果终究有限——飞行器根本无法跨星系飞行。 凯恩继续问：“那你认不认识什么阿尔法星人？” 莱尔眼神有些微妙起来：“很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过后，阿尔法星系和贝塔星系互不来往，我想这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常识。” 整个贝塔星系都找不到一个阿尔法星人，他到哪里去认识他们？ 凯恩若有所思地转过视线。 莱尔立刻敏锐地追问：“甜心，这是不是跟你主动送死有关？” “我说过，这只是职业风险，世界上任何一份工作都有风险。” 莱尔刚才被情绪干扰的思维逐渐清晰，反驳道：“甜心，那只是你上一份工作，现在你是我的保镖，除了保护我的时候，这份工作不该存在任何风险。正常来说，你应该跟在我屁股后面吃香的喝辣的。” “目前我只吃到了枪子儿。” 莱尔噎住，还没想得到说什么，凯恩就站起来向外走去，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去找点儿吃的，你来吗？” 莱尔笑了，快步跟上，说：“我想喝冰啤。” “你一个富家少爷怎么会有这么平民化的爱好？” “我还喜欢蹲在狗屎旁边吃煮豆子。” 凯恩听他提到这件事，回想到跟艾斯、梅琳达出任务的场景，笑着说：“你恐怕吃不下去。” “不，甜心，只要你在旁边，臭狗屎也显得可爱。” 凯恩笑骂：“闭嘴吧，如果你还想和冰啤的话，身无分文的富家少爷。” 　　☆、Chapter 18 凯恩身上多处包着纱布，但在皮夹克的遮盖下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跟莱尔晃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家破旧的杂货店，这家杂货店一半在地平线以下，简陋阴湿，除了一盏半死不活的吊灯，没有其他任何光源，简直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 凯恩跟胖胖的老板要了两瓶冰啤，递了一瓶给莱尔，转身向立式冰箱走去。 走到冰箱旁边，莱尔才发现竟然有一扇隐蔽的铁门，因为被收银台上的货架挡住了，在外面一般不会看到这扇门，就算看到也多半以为这扇门通向仓库。 凯恩推开那扇门，闹哄哄的声音从幽暗的走廊中传来，走廊底下是玻璃，两侧装点着蓝色灯光，借着灯光隐约能看到玻璃底下色彩斑斓的游鱼。跟外面破旧的杂货店完全是两个世界。 莱尔靠在身后的墙上，懒洋洋地看凯恩关上铁门，说：“甜心，你真是神通广大，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你找到。” 凯恩索性靠在另一侧墙上，咬掉冰啤的盖子，喝了一口才说：“我不是第一次来那勒。” 莱尔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眯着眼睛说：“让我猜一猜，又是出任务？来这里干掉某个杀人犯，或者毒枭？” 凯恩喝了一大口冰啤，感受了下胃部瞬间麻痹的痛快，才说：“都不是，是个科学家，更确切点儿来说，是个化学家。我的上司告诉我，他合成出了一种可以用于大规模作战的气体病毒，但他试图把病毒卖给塔图，你知道，塔图是贝塔星系唯一能跟阿瓦纳相抗衡的星球，你猜，我的上司会让我怎么做？” “但是，你不相信你上司告诉你的话，是吗？” “那个科学家是个和平主义者，至少，曾经是个和平主义者，在研制那个病毒武器之前。” 莱尔笑了，问：“所以你质疑上司的命令，放了那个科学家？” 凯恩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他缓缓说：“不，我杀了他。那个科学家好赌，来那勒的第三天就发现了这家地下赌场，当时，我乔装成一个赌鬼，跟他在赌场聊上了，他很聪明，运气也够好，一整晚都在赢钱，也许是心情好，他甚至邀请我去他家喝酒，说难得遇到这么谈得来的赌友。” “你去了？” “是的，我们在他家喝了纯麦威士忌，他告诉我他曾经有个女儿，叫玛丽，两岁的时候夭折了，还说他很想他的小女儿。” 莱尔听着凯恩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啤酒。 “我跟他聊天聊到第二天清晨——当然大部分是他在说，那天天气很好，空气很新鲜，天空的云彩也很漂亮，他站在阳台上，说‘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生命终止了，到死也没能知道那天是不是美好的一天。” 莱尔不知道凯恩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他是后悔还是怎样，索性没开口。 “我找到了任务物品之后就离开了。”凯恩说到这里反而笑了，“那勒是个方便的地方不是吗？不需要处理尸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做好了随时横死的准备，没人会管别人的死活。” 两人沉默地喝酒，过了好一会儿，莱尔才问：“这个任务听起来很简单，毫无挑战性，为什么会让你去做？” “特别行动部队中有很多文职工作者，其中有个队伍叫做秘书处，由六个人组成，专门负责评估所有特别行动部队队员的忠诚度。” “他们怀疑你的忠诚？” “其实没有必要不是吗？虽然我有时候喜欢追根究底，但我还是信任特别行动部队的，所以我仍然杀了那个科学家。” 莱尔把最后一口酒喝掉，扔掉酒瓶，舔掉唇边最后一丝酒渍，开玩笑般的说：“甜心，你杀那个科学家难道不是为了通过你的忠诚度测试？” 凯恩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喝光剩下的啤酒，抬起手背擦掉嘴边的酒液，笑着说：“也许是。” “想见识一下那勒的地下赌场吗？” “赌博，我的强项，为什么不？” 凯恩意味不明地说：“你的那些出千技巧在这里恐怕派不上用场。” *** 进入赌场之后，莱尔终于知道凯恩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家地下赌场面积非常大，目测可能有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灯光明亮，区域划分非常明确，不同的区域之间零散地摆放着沙发，供赌博的人休息，入口处是形状呈现不规则的吧台，整个环境称得上悦目，尤其跟一门之隔的杂货店比起来。 但他们赌博的内容和赌徒的反应就不那么文雅了。 一号赌场是个约两百米的赛道，赛道两边稀稀拉拉站了些人，莱尔和凯恩走过去，看到赌场里七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站在起跑线上，而且七只动物看上去都不太像同一个物种。 “甜心，你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吗？”莱尔兴致勃勃地问。 凯恩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矮个子男人就轻蔑地哼了一声：“乡巴佬。” 莱尔这辈子第一次被别人叫“乡巴佬”，只觉得有趣，往那个矮个子男人身边凑了凑，问：“兄弟，能不能介绍下这些小可怜。” 矮个子男人又轻蔑地看了莱尔一眼，但表现欲很快令他兴致勃勃起来，“尖耳朵那个叫小猪，肚子上系着红肚兜那个叫小妞，尾巴特别长那个叫长尾，张牙舞爪那个叫威武将军，压它赔率是一比三，我今晚就是压的这个小可爱……” 莱尔做出一脸困惑的样子：“它们都不是一个品种，这样会不会对比赛的公平性产生影响。” “啧，就知道你是个乡巴佬，它们当然是同一种动物，叫蛤猫，因为生命力顽强可以适应一定程度的基因改良，所以就被用来进行各种实验，活下来的就被拿到这里赌博。” 对于这种事情，莱尔闻所未闻，因为贝塔星系明令禁止拿动物做实验，人工养殖的小白鼠除外。但是，想来这种法律也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尤其在那勒。 　　☆、Chapter 19 随着发令枪一声干脆的响声，训练有素的蛤猫们一跃而起，飞快地向着终点跑去。蛤猫本来是温和的物种，但赛道里的蛤猫们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性情变得像它们的爪子一样锋利，对于窜到自己跑道上或者试图跑到自己前面的同类毫不留情地挥爪上牙，于是简单的赛跑变成不再简单的厮杀抢夺，干净整洁的赛道上很快被蛤猫的毛和血弄得乱七八糟。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周围赌徒们疯狂的反应。 “小妞加油，抓它的眼睛，干`死它！” “小猪咬！咬！噢，就是这样乖孩子！” “威武将军反击啊！你反击啊！他妈的，废物！” …… 莱尔没有关注赛道上战况如何，反而饶有趣味地看着赌徒们的嘴脸，他们大多唾沫横飞，脸涨得通红，眼睛睁得快脱出眼眶，因为疯狂，眼珠几乎变成红色，仿佛在赛道中奔跑厮杀的不是那些畜生，而是他们自己。 莱尔后退一步，站到凯恩身边，兴味地问：“甜心，你以前接近那个科学家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说着指指那些疯狂大吼的人。 凯恩面无表情：“那是一场灾难。” 莱尔试图想象凯恩振臂高呼，脸红脖子粗的情景，结果……原谅他想象力有限，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这些人实在是太闹了，莱尔和凯恩找不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参与感，索性走开。这家地下赌场没有任何一个常规赌博项目，赌的全是变异动物，猴子射击、巨型蚂蚁打架、头戴粉蝴蝶结的猫咪摔跤，赌徒们喝酒的时候还衣冠楚楚，一旦发令枪响，全变成牛鬼蛇神。 莱尔转了一圈，觉得耳朵都被各种尖声吼叫刺激得麻木了，揉着耳朵回到吧台，问酒保要了杯加冰威士忌，转头对着凯恩说：“甜心，这种形式的赌博对我的智商真是一种赤`裸裸的贬低。” 凯恩也要了杯酒，若无其事地说：“‘好东西’总要分享，我敢打赌，你一定没见过这种地下赌场。” “如果你是指这种鸡飞狗跳的地下赌场的话，确实没见过。” 凯恩姿态很放松：“放轻松，莱尔，至少你还没亲自下注尖叫。” 莱尔噗嗤一声笑出来：“甜心，真想看你浪`叫是什么样子。” 这次笑出来的是酒保，估计很难把浪`叫这种词跟凯恩一本正经的脸对上号，笑完之后有赶紧说：“没有冒犯的意思，你们是一对？” 莱尔亲密地靠近凯恩，手臂揽上凯恩的脖子，在凯恩的嘴角亲了一下，说：“我们很有夫妻相吧？” 酒保看到凯恩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想笑。 莱尔勾着凯恩脖子的手往下移，在凯恩臀部啪啪啪拍了几下，转头对着酒保笑：“我家甜心他只是害羞。” 酒保直接笑出声，他觉得这一对太有意思了。 凯恩抓住莱尔还停留在他臀部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莱尔龇牙咧嘴，无奈地冲酒保笑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证明“我家甜心他只是害羞”的言论。 跟酒保搭上话以后，莱尔环视了下赌场内尖叫的人群，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问：“这么有创意的赌场是谁开的？” 酒保惊讶地反问：“你们竟然不知道？” 莱尔摊手：“你得原谅我们，我跟我家甜心只是来旅游的。” 酒保干笑：“来那勒旅游……你们的偏好真……独特。” 莱尔继续随口胡掰：“生活需要刺激，总是过一成不变的生活，总是被各种规则束缚，我宁愿死。” 酒保自来熟地拍拍莱尔的肩膀，安慰道：“在那勒，外面世界的规则全是狗屎。”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这家赌场的老板是谁呢。”莱尔一脸好奇。 “艾德伍斯，那勒最大的毒贩子，我以为那勒每个人都知道他。”酒保一边给刚刚点酒的人调酒，一边随口回答莱尔。 一直没吭声的凯恩伸手搭住莱尔的腰，往他身边靠了靠，“你得原谅第一次来那勒的旅客。” 酒保扔起酒瓶耍了个花式，似乎是没想到凯恩会开口，微微惊讶地看向他：“嗓音很性感。” “谢谢，一般只有女人这么夸奖我。” 凯恩镇定地喝酒，“比如说昨天在屁股与胸看到的那个风骚女人。” 酒保很感兴趣地问：“哪个女人？” 凯恩把酒杯凑到唇边，淡淡地说：“四十岁出头，很漂亮，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头发。” 酒保做恍然大悟状：“噢！我知道了，你说的是艾娃，她的头发是她的标志，她是艾德伍斯的情人，屁股与胸的常客。” 凯恩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手肘撑在吧台上，眉梢微挑，“哦？” 反正现在赌场里吵得如火如荼，吧台反而冷冷清清，酒保干脆站到凯恩面前专心八卦，“艾娃跟了艾德伍斯至少有十年，艾德伍斯对她很好，不然她也没有如今的地位。但她跟艾德伍斯的关系很奇怪，艾娃经常在外面钓男人玩儿，艾德伍斯不可能不知道，但那些男人并没有因此而缺胳膊断腿，并且他跟艾娃之间的情人关系依然保持着。我想这跟艾娃如今的地位也有关，她现在是那勒最大的掮客，那勒百分之八十的赏金猎人跟她有来往，因为职业的关系，她的手里掌握着那勒甚至外面世界不少大人物不可外传的信息，据说那些大人物有了麻烦都喜欢找她。” 酒保说着说着就凑得更近，八卦兮兮地说：“艾娃主动勾搭你，你有没有跟她上`床？我听说她在床上很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只要想着能和艾德伍斯干同一个女人，心理上就能达到高`潮吧……” 莱尔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不满地说：“我还站在这儿，你就想诱拐我的甜心和女人出轨？” 酒保退回去几步，遗憾地耸耸肩：“如果艾娃看得上我，我愿意代替你的甜心出轨。” 莱尔又跟酒保随口说了几句话，就装作醋火上涌，扯着凯恩的领口往外走，凯恩忍耐着跟在他身后，走出酒保的视线之后立刻试图挣开，莱尔后背猛地往墙上一靠，凯恩没有防备，被他的力道带着往蓝色星空的墙纸上撞去，单手撑在莱尔脑袋一侧才稳住身形。 　　☆、Chapter 20 凯恩略微有些恼火，低低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莱尔仍然拽着他的领口，嘴角衔着一抹笑，用力把凯恩又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甜心，你不相信我。” 凯恩似乎觉得他莫名其妙，忍耐着问道：“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你刚刚跟酒保打听艾德伍斯和艾娃，但你很多年前就来过这家地下赌场，不可能不知道艾德伍斯，为什么还特意问？难道是因为艾娃？你不相信她？” “我应该相信她吗？你对她了解多少，怎么知道她不会转手就把你给卖了？那种女人不认人，只认钱，你怎么确定没人会比你出价更高？” “可是她救了你跟娃娃脸！” “那是因为目前你出价最高，比特别行动部队的价码更让她心动而已！” 莱尔反驳不了凯恩，因为凯恩说的都是事实。他只是不服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凯恩，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反驳凯恩。 莱尔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地咬着嘴唇，样子很像生闷气的少年，直到凯恩的食指探到他唇间。凯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只有这时候，你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未成年。”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除非你可以牵制他，莱尔。”凯恩的语气有几分遗憾，又不可思议的温柔。 莱尔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你打算做什么？” “只是找人搜集一些信息。”凯恩轻轻地压了压莱尔的下唇，微微一笑，“艾娃收了你那么多钱，目前我们还需要她的帮助，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不会产生任何冲突。” “凯恩……” 因为说话，莱尔的嘴唇轻轻颤动，摩擦着凯恩的指腹，柔软得令人心动。 凯恩的嗓音不由自主的沙哑，“嗯？” 莱尔用力扯着凯恩的领口撞向自己，凯恩没有任何反抗，左手顺势滑下去握住莱尔的腰——他觊觎已久的腰，同时毫不犹豫地吻上了莱尔的唇。莱尔的嘴唇极其柔软，带着烈酒的辛辣甘醇，让凯恩欲罢不能，他吸着莱尔的舌头，舌尖强势地舔过莱尔的舌根、口腔黏膜，生着薄茧的手指在莱尔腰间摸索揉捏，主动而热情，与平时冷淡自持的他判若两人。 莱尔仰着脸任由他搓圆捏扁，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或者意愿。无论他口头上怎么调戏凯恩，在实际行动中，他依然占不到上风，毕竟凯恩比他大了十多岁，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而他只是个牙尖嘴利的理论派。 莱尔舌头发麻，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他觉得凯恩的吻像是想要吞噬一切那样恐怖，凯恩仿佛试图咬掉他的舌头吞食下肚，甚至连他的口水都不放过，即使在他的春梦里，凯恩也没有这么粗鲁失控。但是……他喜欢，喜欢到骨头缝里。 即使快要不能呼吸，莱尔也没有推开凯恩，还是凯恩主动放开莱尔，摸着他的脸笑着说：“是谁说过他的肺活量足够把我吻到窒息的？” 莱尔脸色潮红，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耍赖：“是谁……谁说的，我不记得了。” 凯恩看着莱尔湛蓝的瞳孔，看着他瞳孔中的自己，一时间什么都没法想，除了眼前这具年轻的躯体，除了这个新鲜的男孩。 “甜心，我好像能理解娃娃脸的话了。”莱尔喘匀了气才缓缓说。 凯恩一侧眉梢上扬，刚巧是个疑问的表情。 莱尔一边笑一边说：“在做`爱的时候，看着你的脸就能高`潮。” “放屁！”凯恩也笑了，干脆地说，“艾斯又没上过我的床，更没看到过我做`爱，真搞不懂他是哪儿来的这狗屁言论！” 凯恩很少爆粗口，莱尔只当他恼羞成怒，暧昧地说：“甜心，不用害羞，这简直是性感的最终诠释，无上的夸奖。” 事实上，从前凯恩他们任务结束后到酒吧放松的时候，艾斯对每一个试图勾搭凯恩的女人都那么说，搞得他不胜其扰，偏偏艾斯还美其名曰“增加他泡到极品妞儿的筹码”，让他无奈至极。不过艾斯的说法也没错，他那张常年不苟言笑的脸矜持优雅，甚至有几分禁欲，因而动情动欲的时候反差感也就格外明显，让令他如此的人满足感爆棚，沉溺不已。 凯恩凑到莱尔耳旁，低声说：“蹩脚的接吻者，莱尔，你不会还是个小处男吧？” 莱尔的脸骤然红了，热气腾腾，显得可口至极，他勉强镇定着说：“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和没有好感的人接吻而已，你要知道，我的标准很高，不是谁都能让我有好感……你笑什么，我真的不是处男！”最后那句话都有些恼羞成怒了。 凯恩敷衍地点头，说“好好，你不是”，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种了然的意味让莱尔十分抓狂。 他脑袋一热，索性不管不顾地抬起膝盖往凯恩的下`身撞去，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凯恩立刻就皱眉哼了出来，“你想废了我？”但那声音也未必全是因为痛，撞在那种地方，痛或者爽本来就很难完全区分。 莱尔自觉扳回一局，搂住凯恩的腰，使两人距离贴得更近，右腿插`入凯恩两腿之间，大腿在他的下半`身缓缓磨蹭，隔着两人的休闲裤慢悠悠地摩擦，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动静。 “甜心，你硬了。”莱尔得意地宣告。 凯恩长长地出了口气，按着莱尔的臀部，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又拖了拖，低沉的声音全是命令的意味：“用力点儿。” 莱尔一边加重蹭的幅度和力道，一边觉得只是这样太不过瘾了，右手悄悄地伸向了凯恩的皮带。 和皮带的“咔哒”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铁门的“吱呀”声。 两个打扮不错的年轻男人推开铁门走了进来，看到莱尔放在凯恩皮带上的手，又看到凯恩休闲裤明显遮盖不住的激动反应，不仅不觉得害臊，反而一直盯着他们看，还兴致颇高地吹了两声口哨，路过他们的时候扔下一句： “老兄，你们继续。” 　　☆、Chapter 21 凯恩和莱尔回到小诊所，病房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些微的光亮。莱尔把凯恩用力往房里一推，随手带上门，立刻就扑向凯恩，将他按在墙上试图吻他。 不知道为什么，凯恩不如刚才在赌场里那么主动，甚至握住莱尔的腰将他往外推。 莱尔有些恼怒他扭扭捏捏的态度，左手直接探向他下`身，不冷不热地说：“甜心，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不用这么害羞。”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微的笑声。 “操！”莱尔翻了个白眼，无力地趴在凯恩身上，低声嘀咕：“为什么好像全世界都在阻止我们做`爱！” 艾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仍然带着调侃的笑意：“美人，实在抱歉，挑在如此‘凑巧’的时机来打扰你们。” “那你滚出去，让我跟甜心继续做`爱。”莱尔没好气地说。 “或者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凯恩低下头在莱尔耳垂上吻了一下，随即推开他让他站直，伸手摸到了室内白炽灯的按钮。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病房，艾斯正坐在病房里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右边手肘撑着扶手，手握成拳懒懒地支着脑袋，饶有趣味地看着凯恩和莱尔。 凯恩脱掉皮夹克挂起来，随口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下午两点左右，你跟美人乐不思蜀的时候。”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莱尔忍不住插嘴：“甜心，这次是我找人把他弄出来的，算不算还了这个人情？” 艾斯偏过头看莱尔，眼神竟然少见的温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莱尔就搓着手臂跳到凯恩身边，装作小鸟依人状：“甜心，娃娃脸觊觎我。” 凯恩揽住他的腰，轻松地说：“放心，艾斯的眼光没那么差。” 凯恩说是这么说，手放在莱尔腰间却一直没有收回来。 “艾斯，你上次有没有从那个特别行动部队队员口中挖出点什么？他们为什么想杀莱尔？” 莱尔耸耸肩：“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想杀我，经过我父亲的一些谈判，他们总会撤销杀我的命令，好像杀我只是表明一种态度和立场，或者更明确点儿说，只是为了向我父亲勒索。他们和强盗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强盗勒索的是钱财，而他们勒索的是别的东西罢了。” 凯恩说：“以前贾斯帕先生有没有让你逃命，不管逃到哪里？” 莱尔皱着眉不说话了。 这也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从前遇到再危险的情况，父亲都能保护好他，都能跟阿瓦纳政`府游刃有余地交涉，无论是警方还是私人保镖，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缺过。他的父亲总能解决一切问题。 但这次，是什么让特别行动部队如此执着？是什么让他的父亲都要害怕到让他逃亡？ 艾斯突然出声：“那些烦人的黑西装，有没有可能他们本来的目标就是你，根本不是你父亲？” 莱尔立刻反问：“为什么？因为我喝酒、泡`妞、赌博还是飙车？什么时候特别行动部队开始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为此非杀了我不可？” 凯恩若有所思地问：“艾斯，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了什么？” “那个西装男安迪只说销毁编号090001。” “你的意思是莱尔可能就是那个编号090001？” “我也不知道，但是西装男安迪只说出了这个编号，我猜测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艾斯，你记得有09开头的编号吗？” 艾斯完全沉浸到这个话题中，表情少见的凝重，他摇摇头，说：“特别行动部队的任务目标编号只有八大类，至少在我们离开前只到08为止。” 艾斯用拇指摩挲着下巴，转向莱尔：“美人啊美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特别行动部队特别为你开辟一个新的类别，并且做了这个类别的第一号？” 莱尔看到凯恩和艾斯都很严肃，只有他自己完全状况外，不是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但因为他们谈论的内容太荒谬，他总有种“他们说的不是我”的错觉。 听到艾斯的话，莱尔毫不客气地反驳：“我只是个碰巧姓贾斯帕的普通人，娃娃脸你才是个东西。” 凯恩看着艾斯，很郑重地问：“我跟莱尔暂时留在那勒，你觉得艾娃能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女人绝对有这样的能耐，如果她打定主意保住你们，除非特别行动部队炸掉整个那勒，不然绝对杀不掉你们。” 莱尔牙尖嘴利地嘲笑：“娃娃脸，混得不如一个风骚女人，请问你作何感想？” 艾斯无所谓地说：“艾德伍斯没兴趣睡`我，我也没办法。” “……你赢了。” 艾斯咧嘴：“谢谢。” *** 莱尔他们呆的那个诊所小得可怜，总共只挪了两间病房出来，艾斯住了其中一间，凯恩和莱尔住了另外一间，现在艾斯醒了，病房又匀出一间，按理说莱尔正好住进去，但他对这个破诊所的忍耐也到此为止了。 速度宛如利剑的小熊猫载着三人来到靠海的一座三层小别墅。 由于小熊猫里空间有限，凯恩又是三人里最高大的一个，蜷缩在小熊猫里简直称得上可怜，下车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死皮赖脸跟着来的艾斯倒是没事人一样，看着眼前造型典雅别致的别墅，啧啧叹道：“艾娃真是好大的手笔，你们是逃命的，又不是度蜜月来的，干嘛给你们安排这么好个地方。” 莱尔冷哼：“乡巴佬，这别墅小得跟指甲盖差不多，我父亲支付给艾娃的佣金够她买一百栋这样的别墅。” 被说成乡巴佬，艾斯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拍了拍莱尔的肩膀：“美人，我知道你只是欲`求不满，怪我打扰了你们的蜜月，放心，你们想怎么搞就大胆地搞，我看不见也听不见。” 行动派的凯恩已经打开小熊猫圆鼓鼓的屁股，掏出他们的行李，打开别墅的门率先走了进去。 　　☆、Chapter 22 一楼是厨房、带着壁炉的大客厅和一间小小的健身房，二楼是一间主卧一间客卧和书房，三楼类似阁楼，被用来观赏海景，两米多高的落地窗前甚至还摆了个小巧的望远镜。 地方不大，但总体而言，莱尔是满意的，尤其是在住过艾斯的狗窝和拥挤的小诊所之后。 艾斯自动自觉地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客卧，选择把主卧留给凯恩和莱尔，他上楼的时候莱尔和凯恩还坐在沙发上休息，快到楼梯转角，他突然叫住莱尔，手中一小瓶透明液体晃来晃去： “美人，这是我给你家甜心重新配的药，小诊所的东西烂得跟狗屎一样，我的药效果是它的几倍不止。” 说着就把小小的药瓶抛了过来。 那么远的距离足够脆弱的小药瓶摔碎一百次，莱尔惊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所幸小药瓶平安地降落到他的手中。 艾斯的声音消失在拐角：“美人，你很逊哦！” 莱尔握着小药瓶，转身对凯恩说：“甜心，我们真的不能赶他出去吗？” “艾斯上次救我的时候用的药太伤身，他需要一段时间修复钝化的神经，我也需要一段时间调理调理，这里正好是个合适的地方。” “甜心，你的伤难道没好？” 凯恩脱了外套，紧接着脱掉衬衫，上半身只剩一件背心，他左手灵活地解开包在右臂的纱布。 莱尔下意识地倒吸了口凉气。 ——凯恩的小臂根本没比刚受伤的时候好多少，血糊糊的一片，纱布扯开来的时候甚至有细小的碎肉黏在上面，看得莱尔眼睛乱跳。 莱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直是这样，你的伤口？” 凯恩每次换纱布都是洗完澡在浴室就弄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穿好了衣服，莱尔竟然从来不知道他的伤口一直没好过。 凯恩点点头：“我一直用抗生素，但时间一长身体产生了抗体，诊所开的抗生素效果越来越弱。艾斯前两天回去就是看出来我一直低烧，替我去搞新的抗生素去了。” “所以我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养伤，让艾娃查编号090001只是随口一说，就连做这个任务的特别行动部队的特工都不知道，她挖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莱尔说不出自己此刻什么心情，就好像装着各种心情的瓶瓶罐罐一下子打翻了，混合在一起，他还没来得依次辨别，就已经足够混乱了。 莱尔想到他先前若无其事地陪自己去地下赌场，将自己按在墙上亲吻，右臂不禁觉得隐隐作痛。 “你是疯子吗？还是根本没有痛觉？” 凯恩微微一笑，从莱尔手中接过药瓶，拧开瓶盖，瓶身微倾，将透明的药水轻轻地洒在伤口上，说：“都不是，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习惯了那种疼痛也不会觉得太难以忍受。” 莱尔皱着眉头，仿佛伤口裸露在空气里的是他自己，“我这辈子也不会赞同你的这个观点，疼痛就是疼痛，它客观存在，不会因为你自欺欺人就减少一丝一毫。” 凯恩将伤口均匀地洒上药水之后，药瓶里只剩下一半液体，他盖上瓶盖，右臂刚涂上的药水混合着血液摇摇欲坠地挂在伤口边缘，被莱尔伸指擦去。 莱尔将沾着红色液体的手指送入口中，仔仔细细地品尝了一遍，评价道：“又咸又苦。” 凯恩将小药瓶揣到裤子口袋里，笑着说：“我也尝尝看。” 凯恩将舌尖探入莱尔口中的时候，莱尔才明白凯恩所说的“尝尝看”是这个意思，凯恩的吻热情并且霸道，手指一直留恋地在他腰上摩挲，开始时隔着衣服，后来索性挑开衣角直接触摸莱尔温热光滑的细腰。 莱尔不满于被动的地位，双手在凯恩胸肌和腹肌上乱摸一气，又羡慕又嫉妒，摸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掐。 凯恩刚刚冒头的兴致活生生被他给掐灭了。 “你想要掐掉我的乳`头？”凯恩嗓音轻柔。 莱尔不想显得那么逊，但脸还是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凯恩的话还是因为自己无厘头的举动。 “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暴露你还是个小处男的事实。” 莱尔最受不了凯恩说他是处男，这让他显得非常愚蠢。凯恩其实也并不在乎莱尔是不是处男，但每到这时候，他总能挖掘出自己从未显露出的恶劣因子，他说：“我得说，这让你减分不少。”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莱尔就非常喜欢调戏凯恩，总觉得自己占上风，凯恩的淡漠在他眼里自动换算成害羞。到了这几天，他终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凯恩不开口是因为不想开口，不代表他不擅长调`情，事实上，只要凯恩愿意，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利用一些更直接无技巧的挑逗来掩盖自己的缺乏经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我真的不是处男。”莱尔无力地辩驳，头一次在凯恩面前显得局促，因为他不知道凯恩的意思是不是他没有魅力，天知道他真的很在乎这个。 凯恩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只是又低头吻莱尔，莱尔也不再在他身上乱摸，紊乱的思绪渐渐平复，闭着眼睛投入到这个吻中，专心体会接吻的甜蜜。 最后，凯恩在他耳边说：“莱尔，恭喜你成功掰弯了一个不那么直的直男。” *** 艾斯扔给凯恩的药剂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培养液，皮肤表面的细胞在培养液的浸润下会加倍再生与修复，但这个过程需要氧气，所以凯恩没有缠上绷带，上半身只穿着背心，吃了艾斯给的抗生素之后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莱尔坐在他身边，靠着床头，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窗户没有关，纯白的窗帘被海风吹得飞扬起来，如梦似幻。 在他第一次遗`精之前，他就幻想过纯洁唯美的爱情，也幻想过跟自己恋爱的对象，温柔的、可爱的、或者成熟霸道的女孩他都曾在梦中描绘过她们的脸庞，唯独没想过将来最令他心动的会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性感的男人，一个光凭声音就能让他硬的男人。 但这感觉……还不坏…… 其实刚开始，他对凯恩句句调戏只是出自对父亲命令和现有生活的逆反心理，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在你自以为玩弄着它的同时，不知不觉就玩弄了自己。 莱尔玩儿着玩儿着……就把自己玩儿弯了。 　　☆、Chapter 23 那勒三面临水，一面靠山，小别墅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刚好能看到红岩海，红岩海是阿瓦纳面积倒数第二小的海洋，但比普斯特河还是大了不少。据传很多年前，勒玛尔火山曾经大爆发，火红的岩浆曾淹没红岩海和周围的一切，海水全变成鲜红的火焰，红岩海也因此得名。当然，很多年过去了，如今的红岩海和其他海洋一样，海水湛蓝，碧空如洗。 从小别墅临窗观景，刚好看到海风掀起小小的，雪白、调皮的浪花儿，一下一下拍击着海岸，将柔软的沙子送到岸上。 艾斯抱着冲浪板本来还想冲浪的，但是临岸的地方浪头高度还不足一米，玩儿也玩儿不爽快，索性扔了冲浪板拉着莱尔一起下水，莱尔一脸愉快地同意了，结果到了海里就死命地把艾斯往水里按，艾斯水性也就是尚可的程度，又不能对莱尔下手，反被莱尔整得喝了不少海水。 凯恩手臂上的伤在用了艾斯给的药之后已经开始慢慢好转，但下水暂时是不用想了，所以他干脆站在岸边看莱尔和艾斯疯闹。 凯恩穿着件白色POLO衫，下身一条浅蓝色休闲裤，裤腿卷起，赤脚踩在沙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眯眼看着海天交接处，享受着海风的抚摸。 莱尔在水里尚且能仗着水性欺压艾斯，上了岸就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娃娃脸脱了上衣跟凯恩一样，腹部八块肌肉整整齐齐，莱尔被他按在沙滩上，柔软的黑发陷进沙子里，湛蓝的双眼因为刚才的打闹仿佛带着水汽，艾斯一阵恍惚，仿佛着了魔一般松了压制莱尔的力道，垂下头慢慢地凑向莱尔的嘴唇，结果被莱尔狠狠一脚揣在小腿上。 莱尔迅速爬起来之后，在仍然显得有些恍惚的艾斯腿上又毫不留情地踹了几脚，搓了搓手臂，说：“娃娃脸，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恶心得我快吐了。” 不等艾斯回答，莱尔就转身走向凯恩，莱尔赤`裸的上半身沾着湿乎乎的沙子，不管不顾地抱着一身清爽的凯恩接了个吻，不太好看的脸色才缓和一点。 凯恩从前对莱尔不假辞色，如今却称得上温柔，让莱尔感叹雇主和姘头待遇的差别之巨大。 “甜心，娃娃脸是怎么回事？别说他看上我了，我不信。” 凯恩揽着莱尔的肩膀，示意他转身，莱尔顺着凯恩肩膀的方向，刚好看到娃娃脸慢吞吞地爬起来，没有看他们，一摇一晃地往小别墅走去，垂着头的背影显得可笑又可怜。 “甜心，他怎么了？上次在诊所也是这样，看我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今天又这样，我不相信他是突然折服于我的魅力。” 凯恩轻轻地叹了口气，“莱尔，你的眼睛跟梅琳达的眼睛很像，形状、颜色，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 “梅琳达是娃娃脸的爱人？” “已逝的爱人。” “梅琳达为什么会死？因为娃娃脸的职业？” 莱尔很敏锐，立刻就联想到了艾斯的职业，艾斯曾是特别行动部队的特工，这样的职业并不适合发展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是也不是，确实是因为特别行动部队，但不只是艾斯。” “什么意思？” 凯恩看着海天交接处，烟灰色的双眸因为陷入回忆而更显幽深，“梅琳达也是特工。” “我和艾斯很早就一起组队出任务，有一年冬天，我们接到一个击杀巴巴洛星盗副手的任务。这个任务很棘手，因为巴巴洛这个星球就是以星盗为主要职业，他们的科技一点都不落后于我们，总部的安保措施做得滴水不漏，他们本身就是星盗，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怎样防盗。” “于是你们的上司就派梅琳达来帮你们？” “没错，她是个电脑高手，星球闻名的黑客，很多人都知道她的代号‘蓝’，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个女人，还为特别行动部队做事而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梅琳达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戴着一副过时的框架眼镜，嘴唇冻得发紫，形象非常一般，艾斯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她的外表，但她很快就让我们震惊了。” 莱尔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梅琳达仅仅用了三分钟就黑进了巴巴洛最严密的安保系统，以往我和艾斯就算秀身手挨子弹也未必能有那样的效果。不出意料，任务很顺利，任务目标直到死都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我们离开巴巴洛，那群星盗才发现他们首领的副手死在自己的办公室。” “那次回去之后，艾斯在任务报告中大肆赞美了梅琳达，并申请让她成为我们的常驻队员，申请通过了。” “娃娃脸对她日久生情？” “艾斯其实是个好色的家伙。”凯恩笑了，“有一次任务需要梅琳达出席宴会吸引任务目标的注意，梅琳达第一次摘下了框架眼镜，我们才发现，她的眼睛那么漂亮，她也可以是个美丽而妩媚的女人。” “娃娃脸就这样被她俘虏了？” 凯恩看莱尔表情有些怪异，就好像他做好了吃一顿大餐的准备，结果上的只是清粥小菜，让人失望不已。 “很普通不是吗？”凯恩说，“我说过，艾斯只是个浅薄而好色的家伙。” 说实话，莱尔确实以为他们那种人谈一次恋爱必然轰轰烈烈，爱到骨头里，也痛到骨头里，没想到艾斯的爱情故事和平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只除了结局。 “后来发生了什么？梅琳达为什么会死？” 凯恩避重就轻地说：“一次任务，梅琳达失败了。” 梅琳达是在任务过程中死的，还是因为任务失败被上面惩罚？莱尔看出凯恩不想多说，强忍住好奇心，没有追问。看娃娃脸那样的反应，莱尔心想那次任务八成惨烈收场。 想了想，莱尔又问：“甜心，你呢？你有没有爱上过什么人？” 凯恩低头凝视莱尔的眼睛，烟灰色的双眸深邃得仿佛烟雾氤氲弥漫，他说：“你真的想知道？你确定？” 莱尔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他既然爱上凯恩，就不能接受自己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然而，当凯恩这么问他，他又犹豫了。他不能接受凯恩曾经对某个女人付出了他全部的身心，光想想就要抓狂，说他小气也好懦弱也罢，他就是不能接受，至少目前不能，尤其不能接受凯恩亲口讲出来。 像凯恩和艾斯这样行走于黑暗中的战士，对于他们而言，一段恋情的意义远胜于对于普通人的意义，那是光，是温暖，甚至是救赎。 　　☆、Chapter 24 莱尔他们在小别墅的日子轻松得像是偷来的，没有厮杀，远离逃亡，每天吹吹海风堆堆沙堡，平凡但宁静。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比如说一日三餐。 艾娃曾提议每天让人送新鲜的食材或者一日三餐过来，凯恩拒绝了，他们在小别墅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天天让人送饭方便是方便，但谁知道哪天后面会不会跟着个不速之客。 第一天，三个人吃了一天的面包，勉强能忍。 第二天，三个人又吃了一天的面包，不太能忍。 第三天，三个人看到的还是当初带过来的面包，完全不能忍。 …… 第五天，莱尔把干巴巴的面包咬在嘴里，完全咽不下去，一脸颓靡地看着凯恩：“甜心，还有熏肉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三个男人的饭量都不算小，带过来的熏肉第三天就被吃光了，当时莱尔还嫌弃肉里有防腐剂的味道，现在就是想吃都没了。 凯恩放下手里的面包，站起身，说：“我出去买吃的，你们想吃什么？” 艾斯眼睛一亮，迅速扔掉手上的面包，调侃凯恩：“我昨天也说过不想吃面包。” 凯恩侧过头，“所以我让你别吃。” 艾斯一脸受伤地看向莱尔：“美人，这是不是见色忘义？我还为他挨过枪子儿，你们不过搞了几次，结果现在他明显更重视你。” 莱尔顺腿踹了艾斯一脚，扔开面包，半躺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甜心，我要吃牛排羊排猪排，我要吃肉！我要喝啤酒！” 凯恩弯腰在莱尔嘴唇上吻了下，穿上外套拿起小熊猫的钥匙就往外走去，等他走到门口，艾斯才想起来，“凯恩！我还没告诉你我要吃什么！” 莱尔窝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地笑，艾斯挪了个位置，索性躺到莱尔身边，两人并排仰靠在沙发上。 莱尔先开的口：“娃娃脸，甜心现在出去没事吧？” “没关系，凯恩的手臂已经开始长新皮了，现在除了痒一点没有什么大问题。” 莱尔侧过头，“我跟甜心住一个房间当然知道。” 艾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担心凯恩被跟踪或者追杀？” 莱尔点点头。 艾斯一脸“你想太多”的表情，说：“放心吧，你家甜心开启独行侠模式的时候天下无敌，再说了，小熊猫有反追踪系统，以凯恩的警觉，不可能有人能跟踪他。” 莱尔阴着脸看艾斯：“你的意思是我拖累甜心？” 莱尔大概忘了凯恩是他的保镖，本来就是被雇佣来保护他的，艾斯憋着笑说：“没有，美人，你让他心情愉悦。” 莱尔还没来得及说话，艾斯又说：“但你们下次‘愉悦’的时候可以小声一点，体谅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你们倒是能痛快地搞，我可只有右手能帮忙。” “扯淡，这里隔音效果很好。”莱尔因为挑食，一直吃得不多，现在饿得有气无力。 “昨天晚上八点二十五你们的床开始响，当然后来我没怎么注意床的声音，因为你们的浪`叫明显更有穿透力，嗯嗯啊啊的一直搞到十点多，真是精力旺盛。” 莱尔淡定的表情立刻有了裂缝，只要一想到他跟凯恩上`床的时候有人旁听，这位旁听的老兄八成还做着手活儿，他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艾斯摊了摊手：“抱歉，我也不想听，但是听力实在太好没办法。” 莱尔没力气跟艾斯吵，心想这辈子他跟这个娃娃脸是没办法好好相处了。 *** 小别墅在那勒的最东部，离东区最近，凯恩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在离城镇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车，本来已经拔了钥匙走开几步，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腰背，想了想又走回去在小熊猫身上踹了好几脚，小熊猫像是有生命一样发出“嗷”的一声痛叫，凯恩这才觉得痛快了一点。 ——他身高超过一米九，在迷你的熊猫里根本没办法直起腰，缩手缩脚一个多小时腰酸背痛。 那勒的城镇建设不像外面世界那么成熟，高档现代化的地方固然有，贫民窟一样的低矮房屋也不少，城镇建筑参差不齐。凯恩先去了一家大型超市，走马观花地扫荡了好些食材，很快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走出超市，过了一会儿又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餐厅，打包了好些肉类之后，他刚打算离开餐厅，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又折回来一把扯过靠近门口那桌人手上拿着的报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你这人他妈的有病啊！餐厅那边的架子上那么多报纸你不看，偏偏抢我的，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被抢了报纸的眼镜男一个劲儿嚷嚷。 凯恩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仿佛根本没听见眼镜男的威胁，就在眼镜男真的掏出枪来的瞬间，凯恩一把将报纸塞给了他，无视他的枪，径自离开。 身后只有眼镜男不甘心的嚷嚷，“看到枪就怕了吧，懦夫！” 凯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才走向小熊猫，把买来的食材食物等等塞进小熊猫屁股里，凯恩一把用力盖上后备箱，手掌撑在小熊猫屁股上，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报纸上的内容。 阿瓦纳最大的非政`府组织‘萤石’的领导人阿德里安贾斯帕因涉嫌向塔图走私军`火和珍贵矿物资源而被捕入狱，五日后于阿瓦纳最高法院开庭审理。 阿德里安贾斯帕，贾斯帕先生，正是莱尔的父亲。 贾斯帕先生在公众心中一直是正直和悲悯的代名词，他拥有阿瓦纳最大的制药企业，同时是萤石的领导人，他的财力和人品使他成为了萤石领导人，萤石领导人的身份又使他有了直接对话阿瓦纳政`府的资格。 这么多年，在他的推动之下，很多有利于普通公民的法案先后推出，也是他近乎鲁莽的正直和坚持，阿瓦纳在星际外`交上一直保有基本的底线和明确的主张。 同时，他也成为不少议员、外`交官，甚至是阿瓦纳某些财团的眼中钉肉中刺。 贾斯帕遭遇过的暗杀无数，也曾因此进过医院，但整个阿瓦纳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因此无论是议员还是外`交官，至今没有能够扳倒他，他始终是萤石的领导人、精神核心。 如今，他下狱了…… 凯恩有种直觉，贾斯帕一定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才让他带着莱尔走远。 　　☆、Chapter 25 凯恩回到小别墅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一个牛皮纸袋，隔着纸袋仔细捏了捏，确定纸袋里没有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才把纸袋顺手拿回了屋。 凯恩一进门，莱尔和艾斯就像饿死鬼一样扑了过来，凯恩拿出在餐厅打包的肉食、蔬菜汤递给艾斯，让他去厨房热一下，然后自己把食材大略分了下，通通塞进了冰箱。 莱尔拿起牛皮纸袋扬了扬，问凯恩：“甜心，这是什么？” 凯恩洗了手从厨房走出来，“我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在门口捡到的。” 莱尔看牛皮纸没有封口，咦了一声，直接打开往里看，发现是一堆纸片，于是直接拎起牛皮纸袋倒了出来。 一叠打印纸中滑出一张硬纸卡片，凯恩正好走过来，就弯腰拣了起来，看了看卡片内容，微挑眉梢对莱尔说：“你今天生日？” 莱尔反应了一会儿，问：“今天几号？” 凯恩报了个日期，莱尔啊了一声，笑意盈盈地说：“甜心，今天好像真的是我的生日，你准备送我什么？” 凯恩把卡片翻过来面向莱尔，“先看看艾娃送了你什么生日礼物。” 卡片就是张普通的生日贺卡，以白色为底色，边缘辅以暗色花纹，正中央相当拙劣的笔迹写着：亲爱的莱尔，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随信附上生日礼物。艾娃。 莱尔嘀咕：“小学生的字也比艾娃的好看，现在做人情妇的对文化水平要求都那么低吗。” 莱尔说着接过凯恩手上的几张纸翻了起来，这几张纸上清楚地写着从他出发那天晚上到现在所遇到的各次暗杀，以及所能调查到的最详细的原因。 凯恩走到他旁边一起看，脸色慢慢变得没那么好看。 “你把康纳德议员儿子的腿打断了？” 莱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原来这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啊，我还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就是那天晚上，那些洛尔星盗暗杀你的原因！” 莱尔察觉到凯恩心情不是太靓，敷衍地在凯恩脸上亲了一下算是安抚，一边继续翻看资料，“哦，是吗。” 凯恩一把扣住莱尔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直视，“我想，我应该问过你特别行动部队为什么要追杀你，你说不知道。” “我说他们总不可能因为我喝酒、泡`妞、赌博或者飙车追杀我，谁知道他们竟然真的因为我打了场架这样的小事就买通星盗杀我啊。” “打架是小事，跟一个锱铢必较的议员的儿子打架就不是小事。” 莱尔眨了眨眼睛，“噢，甜心，放轻松，我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又不是弄断了他的老`二，没什么大问题的，神通广大的贾斯帕先生一定能搞的定。” “当初贾斯帕先生说你那次惹的祸太大了，连他也不能完全保住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莱尔努力让自己显得无辜，“甜心，很抱歉，我忘了，每次我做下什么……嗯你知道的……不值一提的小事，贾斯帕先生都会夸大其词，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甜心，让我到外面避祸倒是第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我保证。” 凯恩看莱尔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样儿，拳头发痒又舍不得下手，“要是换做我是贾斯帕先生，不用等到别人来暗杀，我亲手弄死你。” 莱尔有恃无恐地眨眨眼：“甜心，我更希望你干`死我。” “闭嘴，你以为我不会吗。”凯恩一阵无力，然而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莱尔，对于莱尔不顾一切式的随性早有心理准备。 艾娃给的资料非常全面，第一次酒店那晚的暗杀是因为私仇，康纳德为了替爱子出头不惜花钱买通星盗，可惜他从前没做过这种事，留下了不少痕迹，后来贾斯帕先生把他的账户交易记录搞到了手，威胁他说他再动莱尔，这份记录就会公开，阿瓦纳公民就会知道他们亲爱的议员跟星盗存在雇佣关系。 理所当然，康纳德消停了，在私仇和仕途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莱尔哼了一声：“甜心，你信不信就算我打死那老东西的儿子，他也不会不顾仕途一味寻仇？” 凯恩没有回答，他信，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他见了不少。 普斯特港那晚的暗杀是内鬼干的，贾斯帕先生新上任两个月的美女秘书莫妮卡是高登财团的卧底，由于贾斯帕先生强烈反对新能源的全线应用，高登财团数十亿星际币的投资打了水漂，于是就想杀了莱尔泄愤的，没想到被他逃掉了。 关于小货船那次的偷袭资料上只有两行，跟凯恩曾经的猜测差不多，委托人很神秘，唯一能够推测的就是对方没有恶意，一次不成也没有再采取什么措施。 最后就是那勒岛上的两次暗杀，一次杀莱尔，一次杀凯恩，杀手都是特别行动部队的特工，艾娃挖掘出了很多关于那两个被杀特工的信息，但是任务内容一个字都没涉及——无论是杀莱尔的还是杀凯恩的，只略微猜测了任务的保密等级。 “甜心，艾娃的这份资料也不怎么样嘛，噢，天知道，我更想要一个鲜奶蛋糕，而不是几张纸。” “艾娃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向我们展示她的能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这么多的信息，很多还不是那勒的，足以证明她人脉之广阔。二来，她想通过这份‘生日礼物’向我们示好，至少是表明她的立场，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愿意帮我们，虽然这帮助来得毫无道理。”凯恩若有所思地说。 “甜心，相比较这些，我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凯恩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莱尔，就是不问什么事情。 “甜心，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完全不。” 但是凯恩说不，并不能阻止莱尔乖乖不说。 “甜心，我更关注你会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果然。 凯恩有点头疼：“莱尔，我事先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莱尔双眼发亮：“甜心，你乖乖让我`操一次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凯恩面无表情：“我突然想起来该送你什么了。” 莱尔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真是遗憾。” 　　☆、Chapter 26 凯恩说突然想到送莱尔的生日礼物，其实倒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礼物，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莱尔很好奇凯恩会送什么东西给他，于是连忙让凯恩回房去拿。 凯恩走回房间之后掩上房门，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次性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艾娃，能不能安排一下去奥玛的路线，越快越好。”奥玛是阿瓦纳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大小仅次于艾普拉的繁华都城，特别行动部队总部、萤石总部、阿瓦纳国会大楼等等都在奥玛。 电话那边反应了一会儿，似乎辨别了凯恩的声音之后才说：“你知道贾斯帕先生的事情了？莱尔让你这么做的？” “我今天出去，在一家餐厅里看到新闻说贾斯帕先生被捕入狱，还没告诉莱尔，他不知道，我想等行程安排好了再告诉他。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至少晚几个小时告诉他这个消息。” “坎贝尔先生，不要告诉莱尔！”艾娃语气很坚决。 “为什么？莱尔有权知道他父亲的情况。” “贾斯帕先生说瞒着莱尔。” 凯恩花了几秒钟消化这个消息，才问：“你跟贾斯帕先生有联系？” 艾娃笑着说：“之前花大价钱请了两个狙击手救你们，总得有人付账。我跟贾斯帕先生见过面，我得说，莱尔一点都不像贾斯帕先生，贾斯帕先生是真正的绅士。” 尽管艾娃这样说，凯恩依然不敢肯定艾娃真的见过贾斯帕先生，整个阿瓦纳都知道贾斯帕先生是个正直的绅士，艾娃这样说仍然缺乏信服力。 “我知道你始终不相信我，凯恩，我理解，但是我会始终站在贾斯帕先生这一边，坚定地，不动摇地，至于原因，我也不怕告诉你，贾斯帕先生给了我我最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这辈子用不完的钱。” 凯恩仍然没有完全相信艾娃，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贾斯帕先生想要什么？他有把握能从监狱出来吗？” “莱尔的安全，凯恩，贾斯帕先生唯一想确保的就是莱尔的安全。不要告诉他贾斯帕先生的事情，不要让他回奥玛，至于这次莫须有的走私风波，凯恩，我想我们谁都插不上手，贾斯帕先生说他会想办法。” 凯恩即将挂电话的时候被艾娃叫住了，“凯恩，我会让你相信我的。我知道你在让人找我背着艾德伍斯和其它几个毒帮的交往记录，什么时候有机会见面，我会亲自把账本交给你，如果这样能让你相信我的话。” 如果艾娃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或许凯恩也能做到再相信她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天知道这对他而言有多难——他的信任从不轻易交付，尤其是对艾娃这样唯利是图的掮客。 凯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情远不如他的表情那么平静。如果他只是莱尔的“保镖”，那他会毫不犹豫地瞒着莱尔，一来这就是雇主的指示，二来这样也确实更能保证莱尔的安全；但现在，他跟莱尔的关系不再是雇佣关系，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莱尔的安全，还包括他的想法他的心情，虽然……他的决定还是不会变。 只能希望贾斯帕先生自己能尽快想办法脱身吧，贾斯帕先生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应该不会一直被困在牢狱之中。 凯恩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拨开鲜艳的保险`套包装盒，手指探到最里面取出一件东西，随即走出房间。 *** 凯恩下楼的时候艾斯已经把饭菜热好了，正跟莱尔两人狼吞虎咽吃得欢快，莱尔一边嘲笑艾斯强盗一样的吃相，一边不甘落后地吃得满嘴流油。 看到凯恩下来，莱尔费劲儿地吞咽掉口中的食物，又喝了一大口汤，喘了口气才说：“甜心，我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凯恩弯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掉莱尔嘴角的油渍之后，才从口袋里掏出“生日礼物”：一枚子弹，闪着金属色泽的子弹。 艾斯凑过来，看到子弹立刻起哄起来：“凯恩，送子弹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跟美人分手了，你想让美人饮弹自杀？不像啊，明明前天才干得热火朝天，翻脸的速度没那么快吧。” “闭嘴。”艾斯的想象力实在让凯恩无法消受。 艾斯撇撇嘴，一转头却像发现小熊猫突然瘦了一样不可思议地叫出来：“美人，你竟然脸红了！难道凯恩送你的不是子弹而是玫瑰吗？还是说这是你们俩之间的情趣，别人无法理解的情趣？可是一枚子弹能用来干嘛呢……” “闭嘴！”这次是莱尔。 莱尔脸涨得通红，原本白皙的耳朵尖像两颗小辣椒，红彤彤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纯情的不像话。 凯恩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原本的淡然也被些微的尴尬取代，他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对坐在旁边看好戏的艾斯说：“不回避一下？你跟梅琳达随时随地接吻调`情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不识趣。” 艾斯端起盘子站了起来，沾着酱汁的右手想去拍凯恩的肩，被莱尔一脸嫌恶地拍开了，他遗憾地耸耸肩，说：“既然这样，老兄，我就还你这个人情，地方让给你们，你们想说什么情话就说什么情话，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一整天都会呆在房间。” 说罢，暧昧地眨眨眼睛，回房间去了。 气氛变得尴尬而甜蜜。 凯恩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然而，莱尔不比他好多少。 “甜心，你是在哪里捡到这颗子弹的？”莱尔红着一张脸，假装“我一点也不害羞”地问凯恩。 凯恩低声回答：“来那勒的路上，在小货船上，那时候你中了赏金猎人的麻醉弹，我扛着你上岸的时候，这颗子弹从你的口袋里滑出来了，后来我几次想还给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莱尔顶着一张大红脸，“镇定”地问：“甜心，你知不知道这颗子弹哪里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在普斯特湾那晚中枪之后处理下来的。” 莱尔虽然脸红，同时还觉得自己蠢爆了蠢到家了蠢出了星际新高度，依然还是“镇定”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当时我看到你用手指抠出子弹，我就想那颗子弹是为我挨的，那血是为我流的，像着了魔一样，后来还像个少女一样偷偷把那颗子弹藏起来了……噢，我大概是疯了，天知道为我挨过子弹的保镖，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凯恩烟灰色的双眸漾出那么点儿笑意，瞬间显得无限温柔，他抚摸着莱尔透红的脸颊，耳语一样轻声说：“没有，我觉得很可爱。你信不信，要不是捡到了这颗子弹，我们之间不会有发展出爱情的可能。” 头顶突然传来“呵”的一声嗤笑。 凯恩和莱尔一起抬头，看到艾斯站在二楼楼梯拐角，正看戏看得百无聊赖。 “凯恩，这时候美人需要的不是你的可能性，而是一个*的舌吻！两个蠢货，看你们互相表白真能急死人，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和感情！” 莱尔转过视线看向凯恩，很认真地问：“甜心，我们真的不能把这家伙赶出去吗？” 　　☆、Chapter 27 接近晚上七点的时候，凯恩在健身房健身，莱尔和赛斯窝在客厅看无聊的星际综艺，脑袋方得像块砖的主持人说着些自以为有趣的无聊话，看得莱尔昏昏欲睡。 小别墅的门铃响了，莱尔打了个呵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当没听到。 艾斯条件反射地就要去开门，刚打算起身，看莱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屁股重新黏回沙发上，竟然起了孩子般幼稚的心思：凭什么就一定要我去开门？ “叮咚”“叮咚”门铃一直在响，并且保持着稳定的频率，不难猜出来访者具有良好的修养，但一声接一声突兀的门铃还是让室内的人心浮气躁。 莱尔翘着一条腿，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仿佛脑袋方得像块砖的丑男突然变成了身穿三点`式的大`波美女。 艾斯看看门铃，又看看莱尔，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但那门铃声仿佛响在他胸腔里，让他心跳都变快了。 又过了一会儿，艾斯还是忍不住咬着牙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对自己刚才的幼稚行为唾弃不已，又更幼稚地觉得不太爽，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老子三十五了不和十八岁的小鬼计较，开门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个笑脸： “真是意外的拜访者。” “你看起来不太欢迎我，艾斯。”身穿黑色性感小礼服的艾娃挑挑眉。 艾斯看看被艾娃挽着手臂的年轻男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停在门外的星际飞行器，笑着说：“美女永远是受欢迎的。” 艾娃的视线下移，下巴点了点艾斯拿在左手正对着她腰侧的枪，“你的枪可不是这么说的，或者我还不够美。” 艾斯若无其事地举起枪示意，又收起来，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不请我们进去坐吗？我有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很想念这里的风景。” 这是在变相提醒这是她自己的地方了，艾斯会心一笑，拉开门让艾娃和年轻男人走进来，等艾娃走进来，艾斯才发现她右手拎着瓶红酒，年轻男人左手拎着一盒不大不小的蛋糕。 艾娃走进客厅的时候，凯恩正从健身房里出来，白色背心被汗水湿透，胸肌腹肌清清楚楚地显出轮廓，他肩上搭了条毛巾，正准备去楼上冲澡。 “凯恩等等，先给你们介绍个人。”艾娃叫住凯恩。 凯恩拿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静静地等着艾娃的介绍。 艾娃扯着身边年轻男人的手臂，确定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才说：“他是艾德伍斯，我想你们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戴着眼镜一脸斯文的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很高兴见到各位。” 年轻男人皮肤白皙光滑，一双无机质的玻璃珠般的眼球被挡在镜片后面，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不像一个贩毒的大佬，倒像哪所高等院校的教授。 艾斯低声嘀咕：“噢，这一定是开玩笑。” 坐在他旁边的莱尔凑到他耳边说：“你曾经说艾德伍斯没兴趣睡`你，我觉得你可以努力一把，睡`他。” 艾斯想起曾经的戏谈，嘴角僵了僵，“噢，美人，你可真看得起我。” 艾娃不满地看着咬耳朵的艾斯、莱尔和站在楼梯口的凯恩，“你们就没有一点待客的礼仪吗？” 话音刚落，凯恩就缓缓走到艾德伍斯面前，伸出右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他刚刚运动完，浑身都是蒸腾的汗水，荷尔蒙爆棚，但那蒸腾的荷尔蒙里同时蕴含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气息。 艾德伍斯身材修长，然而还是比凯恩矮五公分以上，斯文的眼镜架在鼻梁上让他显得极富学者气质，他缓缓握住凯恩的手掌，微笑着说：“坎贝尔特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凯恩收回手，至少暂时确定眼前的人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他的食指指肚有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扣动扳机留下的痕迹。 “我很确定我是第一次见到你。” “你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坎贝尔特工。谅解一下，你来那勒几次就杀过几个人，我得确保我自己的人头不会不知不觉被你摘了。” “看起来你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对手。” “感谢你的赏识，坎贝尔特工。” “特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目前，我换了一份……更舒适的工作，你可以叫我凯恩。” “好的，凯恩。” 莱尔突然拖长了语调懒洋洋地喊：“甜心，你再这么认真地看别人，我要嫉妒了。” 艾德伍斯转头，“莱尔贾斯帕？” 莱尔还记得他让凯恩吃了大亏，不冷不忍地嗯了一声。 “生日快乐。” “谢谢，如果你能离我家甜心远一点，我会更谢谢你。” 艾德伍斯忍不住笑出来，表明立场般后退了几步，双手举起，说：“我保证，我对你家甜心只是欣赏而已，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 莱尔凑到艾斯耳边说：“你看他没说只喜欢女人，你还是有机会睡了他。” 莱尔这话说得声音不高，但还是让离他较近的艾娃听到了，艾娃不满地说：“莱尔，不要像个小男孩儿。” 这种跟晚辈说话的语气让莱尔抖了一下，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抗议的话，艾娃就拿着蛋糕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看起来对这里非常熟悉。 不一会儿，艾娃拿着切好的蛋糕跟洗好的玻璃杯出来了。 莱尔懒洋洋地表达不满：“我以为至少会有吹蜡烛的环节。” 艾娃将沾到奶油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含糊地说：“抱歉，我跟艾德伍斯是临时决定来给你庆祝生日，准备得不够充分。” 莱尔不冷不热地说：“真是相当‘临时’啊。” 艾娃本想立刻去楼上找凯恩的，看到莱尔这样的态度，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于是干脆呆在楼下帮他们分蛋糕，将蛋糕递给莱尔的时候，她笑着说：“莱尔，生日快乐，祝你这一生平安快乐。” 莱尔意外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祝我拥有光明的前程。” “那不重要，不是吗？更何况，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艾德伍斯刚把几个杯子分别斟上红酒，在他的示意下，几个人端起酒杯简单地碰了一下，艾德伍斯再次说：“生日快乐，莱尔。” “生日快乐。”艾斯说。 莱尔的情绪被这几声稀稀拉拉的“生日快乐”勾起一些，痛快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Chapter 28 等蛋糕只剩下一半的时候，凯恩才洗好澡从楼上下来，穿了件休闲的白衬衫，袖子卷到肘部，头发上还带着湿气，竟也平添了些斯文气质。 莱尔用勺子挖了勺蛋糕正要送进嘴里，见凯恩走过来，手腕转了个弯，凯恩弯下腰将蛋糕吃进嘴里。 “还不错。”凯恩说。 “不好意思啊，凯恩，没有等你。”艾斯笑着说，“我想你不会介意，晚上你可以单独跟莱尔说生日快乐。” 莱尔把手中的碟子递给凯恩，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懒洋洋地说：“甜心当然不会介意。” 凯恩发觉莱尔有些心不在焉，但莱尔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尤其在场有这么多人。 艾娃提议玩儿游戏，艾斯附议，艾德伍斯和凯恩没说话，但也没提出反对意见，反倒是莱尔，按着太阳穴说头疼，想要休息休息。 “哟，美人好娇弱。”艾斯调侃。 “从不动脑的人想必没有这样的烦恼。”莱尔利索地反驳。 “美人，你这是赤`裸裸的诋毁，要知道我可是闻名整个特别行动部队的天才。” “因为嘴贱很有天分？” 凯恩忍住笑，打断这段无营养的对话，“要是实在觉得头疼，就去卧室躺一会儿。” 莱尔嗯了一声，转身就往楼梯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转过身，面向两个客人，“很抱歉不能陪你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哦不，本来就是你们的地方。” 莱尔回到二楼主卧，不过没有立刻躺到床上休息，而是顺着浴室窗户旁边的水管往下滑，因为业务不熟练，手臂被水管上用来固定的铁丝划开很长的一条口子，他咬了咬牙，硬是在下滑过程中扣住一楼窗户的上缘，最终抱着快脱臼的胳膊轻轻落地。 莱尔知道房子里的人除了艾娃各个是好手，怕被他们察觉，索性脱了鞋，轻手轻脚地绕到小别墅正面。 艾娃和艾德伍斯开过来的飞行器就停在小别墅门前，莱尔走过去，熟练地开启应急备用系统，避开指纹识别，成功打开了舱门——因为对机械的兴趣，他拆过好几架星际飞行器，并完整拼装起来，动手能力不亚于工程师。 这是四人坐的小型飞行器，驾驶室和客舱之间用一道透明的玻璃幕墙隔开，手动控制室在飞行器的最后方，只占整个空间的五分之一不到，但却是飞行器出故障之后的全部倚仗。 客舱收拾得很干净，只在最右边的座椅边放了一叠报纸，莱尔没动那叠报纸，把顶上的置物架，坐垫底下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莱尔烦躁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艾娃和凯恩暗中有联系，艾娃今晚和艾德伍斯突然拜访，说是帮他庆生，却只带了个蛋糕和一瓶红酒，艾德伍斯甚至连礼物都没有带，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决定。不是来找他，不可能找艾斯，剩下的只有凯恩。 艾娃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和他说，却要绕过他告诉他身边的人？ 莱尔不知道，但他会找到答案。 莱尔走向玻璃幕墙，右手平推碰触玻璃幕墙，透明的墙壁立刻像流水一般向两边散去，驾驶室毫无遮掩地显现在眼前。 莱尔走进驾驶室，果然如他所料，驾驶室除了一副塑胶手套和一个书本大小的终端机外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东西，莱尔拿起终端机，熟练地开启，没管飞行器的情况，直接查看外部拷贝的资料，依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莱尔打开舱门，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甘心一无所获，然而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只有那叠报纸，鬼使神差般地，莱尔重新走进客舱，拿起那叠报纸，潦草地翻了翻，这是阿瓦纳日报，最上面一份是昨天的，底下一份是今天的。莱尔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直到他看到那个熟悉至极的面孔，不断滑动的瘦长手指终于僵硬一般地顿住。 他总算知道艾娃瞒着他什么，也知道艾娃为什么要瞒着他了。 *** 艾娃精通各种游戏，艾德伍斯更是个中好手，艾斯和凯恩从开头输到结尾，输得昏昏欲睡，艾斯刚开始还抱怨两句，后来就连连打呵切，凯恩一直面无表情地输得干脆，谁也没办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他输了。 艾娃赢得毫无成就感，一刻钟以后终于叫了停。 艾德伍斯主动坐到艾斯身边，侧过头看向艾斯，艾斯离艾德伍斯近了，才看到他眼角隐藏在镜片后的些微细纹。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艾德伍斯率先反应过来，温和地笑了笑，“你先问。” 艾斯轻佻地问：“无意冒犯，请问大佬你几岁？” “叫我艾德伍斯，或者艾德，我的年龄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上，我比你大三岁。” 艾斯看着艾德伍斯那张斯文年轻的脸，怎么也没法相信对方已经三十八岁了，他的脸看上去已经够显小的了，没想到艾德伍斯更胜一筹——他毫不怀疑十年后，艾德伍斯还会是这幅面孔。 “你知道我几岁？”艾德伍斯很容易获得一个人的信息，但没必要记住年龄这种无关痛痒的事，艾斯觉得自己有理由惊讶。 “当然，我知道你很多事，知道弗里曼是你母亲的姓氏，知道你十岁以前跟一个叫达什的洛尔难民小男孩玩儿得很好，知道你为什么学医。” 话题谈到这么私人的层面，艾斯轻佻的笑容渐渐收敛，下意识地戒备起来，原本分散的精力全部集中到他眼前那张斯文的面孔上。 “既然你对我无所不知，那还有什么疑问？”艾斯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缓缓问道。他极度厌恶这种时刻，以前在特别行动部队的时候就是，自己的一切信息都被对方掌握，但他除了对方的姓名一无所知，已经是这种不公平的局面，偏偏还要为了所谓的“心理健康”被迫吐露更私密的信息，被迫挖掘自己种种丑陋的心态，再得到所谓的“救赎”。他宁愿出外勤，跟最危险的任务目标周旋，也不愿意坐在那些所谓的心理咨询师面前。眼前的艾德伍斯让他仿佛又回到了特别行动部队。 “你曾经有过一次选择，从阿瓦纳医学院毕业的那一年，你可以选择进入奥玛医院或者特别行动部队，你一开始想进奥玛医院的，后来是什么使你改变了决定？”艾德伍斯推了推眼镜，就好像他的这个问题像“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无害。 　　☆、Chapter 29 艾德伍斯不经意地抬头看了艾娃一眼，艾娃拎着包轻手轻脚地往阳台走，示意凯恩跟上她。 “你让艾德伍斯吸引艾斯的注意力？”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后，凯恩问。 “被你看出来了。” “我得说这一招一点都不高明，艾斯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我也不需要多长时间。”艾娃说着递过来一根细长的香烟，撇过脸看凯恩，眼角的鱼尾纹在黑暗中隐去，更衬得她妩媚动人，“要抽吗？” “不用，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艾娃收回那根香烟夹在指间，鲜红的指甲油在夜色中暗得发黑，她点了烟，吸了一口又吐出一连串烟圈，看着那些白色的雾气在夜色中缭绕上升，才缓缓说：“你真无趣。” “如果高效率等同于无趣，那么是的，我是个无趣的人。” 艾娃夹着烟笑出声来：“真难想象你跟莱尔相处的场景。”看出凯恩没兴趣跟她多说什么，识趣地从包里找出一叠纸，递给凯恩，说：“这是你让人在找的东西，老实说，要是我不想拿出来，你那个线人就算找到死都找不到这么全的记录。” 凯恩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发现这是一本人工抄录的账本，内容不多，但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地点、交易双方、交易金额货物等等都记得清清楚楚。 艾娃随着烟圈吐出几个字：“我的把柄，或者说我的弱点，希望能换取你的一点信任。” 凯恩拿着那叠纸一边翻看一边问：“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你可以任挑两笔账目调查一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够做到这一点。” 凯恩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做到这一步？我信不信任你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艾娃突然转过头来直视凯恩，认真地说：“不，这对我而言很重要。以后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你处于同一阵营，我需要你毫不犹豫地相信我给你提供的信息。” 这话说得模模糊糊，凯恩追问：“未来会发生什么？跟莱尔有关？”除了莱尔，凯恩找不到任何跟艾娃“同一阵营”的理由。 “我们会看到的。” 这句话让凯恩猜测艾娃对她口中所谓的“未来”其实也不甚了解。 “我得到一个消息，贾斯帕先生被抓表面上是因为走私，其实是因为一张照片，十一年前被偷拍的一张照片。” “什么样的照片会让政`府不惜代价扳倒贾斯帕先生？”凯恩觉得很费解，贾斯帕先生不是个小人物，无论是他的制药企业还是以他为精神核心的萤石，对奥玛而言，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目前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如果有，我会通知你。” “为什么特地告诉我？” “将来可能会需要你帮忙——在赏金猎人搞不定的情况下。” *** 凯恩和艾娃走进客厅的时候，艾斯和艾德伍斯都没有说话，艾德伍斯正拿纸巾擦着破裂的嘴角，纸巾上沾着明显的血迹。 “你们动手了？”艾娃惊讶地问。 艾斯的娃娃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愤怒的痕迹，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只是交流感情，男人嘛，交流感情的方式难免粗暴。” 说罢站起身对艾德伍斯勾勾手指，“健身房，来不来？” 艾德伍斯推推眼镜，同样看不出愤怒的痕迹，“为什么不？” 凯恩看着他们往健身房走去的背影，眼中竟然有些担忧，“艾斯很多年没有……” 艾娃问：“怎么了？” “没什么。”凯恩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 莱尔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飞檐走壁的天赋，竟然真的顺着原路的水管爬上了二楼浴室——当然主要原因是别墅简单的结构和袖珍的体积，尽管如此，莱尔翻过窗户的瞬间还是觉得自己快挂了，衣服脏得不像样，多处被刮坏，手臂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莱尔一边思索着不被凯恩发现的可能性，一边迅速处理浴室窗台上的脚印。 *** 凯恩送走艾娃和艾德伍斯之后回到卧室，发现莱尔不在床上，又到浴室看了看，也没人，最后才在阳台找到吹冷风的莱尔。 凯恩走过去从背后环住莱尔的腰，嘴唇贴在莱尔的颈侧感受了一下温度，莱尔冰凉的皮肤被他温热的嘴唇烫得一抖，下意识地往另一侧偏头。 “回房间？”凯恩贴着莱尔的耳朵低声问，略带沙哑的声音和独特的尾音上扬的腔调让莱尔的耳朵发痒发烫。 莱尔在凯恩怀里转过身，懒洋洋地说：“不想回房间。” “冷不冷？” “冷，甜心，所以你给我捂手。”莱尔说着说着就从凯恩腰间探入他的衬衫，一双冰凉的手在他腰腹部滑来滑去。 凯恩倒吸一口凉气，嗓音愈加沙哑：“宝贝，捂手可以，别动来动去，我要是硬了可不会放过你。” 莱尔就怕他不硬，双手沿着凯恩的背部逐渐往上爬，笑嘻嘻地说：“那就在这里搞。” 凯恩把他在自己背部又画圈又挠的双手拽出来握在手里，凑到嘴边对着莱尔的手心哈了两口气，又搓了搓，重新握到手心里。 “甜心，你这么温柔我可真不习惯。”莱尔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抬头看凯恩，亮晶晶的双眼仿佛两粒闪耀的宝石。 凯恩缓缓抚摸莱尔的侧脸，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在莱尔眼睛旁摩挲，他曾见过这双眼睛流露出最迷乱的表情，让他的血液甚至骨髓都为之沸腾，他以为那样的距离已经够近，却没想过自己会越来越贪婪，占有这具鲜美的身体之后还想掌控隐藏其中的鲜活灵魂。 莱尔对他的影响比他以为的大很多。晚上莱尔不过表现出些许心不在焉，后来凯恩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即便是在跟艾娃交谈的时候，莱尔那双仿佛困顿又仿佛找不到焦距的蓝眼睛也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 凯恩习惯保持距离的相处，这是他自我保护，同时也是保护他人的方式。他从不过问他人的私事，哪怕以前跟情`人间也是如此，他给足了对方自我空间。内心深处，凯恩知道自己没有对过往情`人的私事产生任何的探究*，体贴和放纵有时候是冷漠最完美的掩饰。 但现在跟莱尔之间……恐怕不太妙。他以为自己从不存在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竟争先恐后地冒了头。 “甜心，我们回房间吧。”莱尔双手揽住凯恩的脖子，吐字轻得仿佛叹息，湛蓝的眼瞳中逐渐浮现暧昧的色彩。 “好。”凯恩定定地看着莱尔，突然用力握住莱尔的臀部往上一提，。 莱尔只是惊呼了一声，就双腿熟练地缠住凯恩的腰，一边笑一边低头跟凯恩接吻，笑声从鼻腔里哼出来显得黏腻而孩子气，“甜心，爱死你的臂力了。” “只有臂力？”凯恩含住莱尔的舌尖，大手在莱尔臀部重重揉捏几下，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莱尔往房间走去。 “噢，甜心，那得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莱尔含糊地说，努力不让自己因为舌根发麻而流下口水。 　　☆、Chapter 30 凯恩始终没发现莱尔手臂上的划伤。 做`爱过程中，莱尔不肯脱了睡衣，抬起屁股让凯恩把他的睡裤扯下来就直接搞了起来，凯恩去解他的睡衣扣子，被他拽住手指含入口中舔舐起来，温热湿软的舌尖很快让凯恩放弃了那点儿坚持。 后来换姿势的时候，凯恩捏着莱尔的手臂让他背过身，正正好好捏在莱尔的伤口上，莱尔的呻`吟声陡然变了调，脸埋在枕头里剧烈喘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操！” 凯恩只当他爽的，伏下身舔了舔莱尔的耳垂，性感的嗓音哼笑着说：“宝贝，说得对，正操`你呢。” 第二天，莱尔起床的时候，凯恩正在浴室里刮胡子，下巴上涂满白色的泡沫，光着上半身，下`身只围了条浴巾，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甜心，早安。” “早安。” 等莱尔也洗完澡，和凯恩一起下楼，他们惊讶地发现艾斯竟然在摆弄烤箱，围了条卡通围裙，侧脸和头发上沾了不少面粉。 “早安。”艾斯一边打招呼一边抬手擦眼睛，结果眼睫毛上糊了更多面粉，简直惨不忍睹。 “你在干什么？”莱尔问。 “就像你看到的。”艾斯摊了摊手，“我正在烤饼干，让你们用来泡牛奶。凯恩从超市买了面粉、鸡蛋、牛奶，我们完全可以自制饼干。” 莱尔嫌弃地说：“第一，你没有带手套，数不清的细菌揉进了面粉中；第二，我从来不吃牛奶泡饼干；第三一看你就是个新手，我和甜心不是你的小白鼠；第四，厨房等会儿自己收拾好。” 艾斯一副“噢，你不要傲娇啦”的表情，还试图用沾着面粉的手掌去拍莱尔的肩膀，被莱尔迅速地躲开了，他宽容地说：“美人，虽然你的话伤害了我，美味的饼干依然会和你分享。” 幸亏有模具，艾斯做出来的饼干形状没有太怪异，但他仍然手工捏了几个饼干，声称展现他的艺术才华，结果烘焙出来的成品让莱尔一看就要吐了。 “你的老二？”莱尔指着一个长条状的饼干问。 “……如果我说这是能量棒你信不信？”艾斯试图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我还在里面加了一块融化的巧克力。” 莱尔想象了一下，做了个想吐的表情，连忙说：“停！别再说了！” 不管怎么说，早餐至少是在饼干和热牛奶的香气中度过的，吃完早餐后，莱尔捧了杯廉价的速溶咖啡，眯着眼睛站在小别墅门外晒太阳，觉得幸福生活不过如此。 凯恩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地走向莱尔，准备陪莱尔一起晒晒太阳，就在离莱尔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凯恩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莱尔看着他的表情由轻松转为凝重，并且下意识地看向他，心里立刻有了股不妙的预感，他急切地问：“怎么了？甜心，发生什么事了？” “贾斯帕先生……死了。” 莱尔的急切凝固在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不能相信凯恩的话，贾斯帕先生手眼通天，贾斯帕先生无所不能，贾斯帕先生怎么……会死？ 然而噩耗总是突如其来，让刚刚还觉得生活平淡幸福的莱尔惊觉自己的天真可笑。 “莱尔？”凯恩试探着喊道。 “嗯？” “你……” “我没事。”莱尔挤出一个笑，勉强说，“甜心，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说着擦过凯恩的肩膀走进小别墅。 凯恩看了一眼他路过的地方洒下的咖啡滴，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过身看向明媚的景色。阳光明亮到刺眼，灼得人瞳孔生疼。 *** 凯恩并不确定这时候该不该让莱尔一个人呆着，在小别墅门口站了一个小时之后，他还是决定去找莱尔，莱尔并不在卧室，凯恩从二楼下来正好看到叼着个面包片从厨房走出来的艾斯，什么都不知道的艾斯看着凯恩焦急的脸问道：“怎么了？” “莱尔呢？” 艾斯叼着面包片指了指健身房的方向：“美人锻炼去了。” 凯恩快步走到健身房，看到莱尔正在拼命朝着沙袋挥拳，莱尔斜背对着他，纤瘦的肩胛骨突起，下巴垂得低低的，长长的刘海不断淌下汗水，滴滴答答地从下巴滑落。 “莱尔。” 莱尔没有回头，弓着腰又挥出几拳，肩胛骨像两只蝴蝶翅膀，似乎随时都会戳破背心，展翅欲飞。 凯恩用力握住他的拳头从身后抱住他，侧脸摩挲着他的耳朵，又低低地叫了一声：“莱尔。” “莱尔。” “莱尔。” 凯恩不擅长安慰别人，莱尔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然而凯恩一声一声地低低叫他的名字还是让他眼眶发热，他用力咬住嘴唇，仰着脸靠在凯恩怀里，硬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没有资格掉眼泪。 贾斯帕这个象征无数财富的姓氏对于他而言，一直是空虚是束缚，直到一个小时前，得知贾斯帕先生的死讯，他才意识到这个姓氏还是庇护是牵挂，只是如今，他都失去了。在不久前，让艾娃捎信给贾斯帕先生的时候，他就决定回奥玛，等凯恩伤好了跟他一起回去，因为他对自由有了新的解读，只是贾斯帕先生没机会亲耳听到了。 从他两三岁有能力搞破坏开始，贾斯帕先生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收拾残局，他欠贾斯帕先生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你”，只是贾斯帕先生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原谅迟到的人。 凯恩拥抱着莱尔，听着他仍然粗重的喘息，嘴唇在他侧脸上蹭了蹭，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凯恩才让莱尔转过身来，抓住莱尔的手，看他被磨得血淋淋的关节——刚刚莱尔没有带拳套，手指关节上的皮肤早就被粗糙的沙袋表面蹭掉了。 凯恩抓着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才拉着他到一边坐下，不一会儿找来纱布和碘酒，默不作声地替莱尔包扎。 凯恩包扎伤口很熟练，不一会儿就把纱布整齐地缠在莱尔的伤口上，莱尔握了握拳，似乎是想试试看凯恩包扎得怎么样，又似乎是想凭空握住更多的力量。 他粗哑着嗓子问：“甜心，艾娃有没有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Chapter 31 贾斯帕先生是在监狱哮喘突发猝死的，这个消息一早就上了新闻，记者大概很尊敬贾斯帕先生，在文稿末尾表达了真诚的哀悼之情。一个影响时代的人就这么死于疾病之手，让很多人唏嘘不已。 小别墅的客厅里，莱尔和凯恩对面而坐，莱尔双腿岔开，两手握成拳捣在腿间，满脸的疲倦困顿。 “我父亲没有哮喘。”莱尔笃定地说。 “那你觉得……” “他们杀了他。” “他们？” “太多人了。”莱尔笑了起来，“他们都想杀了正直的贾斯帕先生。” “但不是谁都能在监狱中杀掉贾斯帕先生。” 凯恩这句话并不是表达对莱尔的否定，而是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或者说缩小了能杀害贾斯帕先生的名单范围。 莱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甜心，我想回奥玛。” 凯恩想起了曾经和艾娃说过的那些话，他知道为了莱尔的安全着想，他应该阻止莱尔，贾斯帕先生死了，莱尔回到奥玛无疑凶多吉少，杀死贾斯帕先生的人同样可以轻易地杀掉莱尔。 但看着莱尔那双溢满悲痛的蓝眼睛，他只是模棱两可地说：“等艾娃安排好一切。” *** 莱尔没有等艾娃安排好一切，他甚至没有等到天黑就开着小熊猫离开了小别墅，等凯恩和艾斯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开往奥玛的飞行器——他偷了一个富商的飞行器。 莱尔在飞行器上给凯恩发了条短信：甜心，不要来找我。 收到短信的凯恩捏着手里的一次性手机捏到快变形。 莱尔这么说其实情有可原，像凯恩这样的特工，他们是锋利的刀，是利器，可以直接用来刺伤敌人，但莱尔面对的是更迂回更宏大的战争，一把锋利的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 凯恩并没有直接去找莱尔，而是先去找的艾娃，艾娃呆在艾德伍斯的老巢，凯恩身上揣了三把枪在小弟的带领下，来到了他曾经遭受药物刑囚的会议室。 长方形的会议桌挪回了会议室中间，整间会议室空旷而冰冷，甚至连盆栽植物都没有，除了会议桌就只有三三两两的椅子，凯恩去的时候艾娃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前放着台笔记本电脑。 脚步声在空旷的会议室响起，艾娃没有抬头，仍然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 “你来了。”她说，“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凯恩走过去，俯下`身看亮着的电脑屏幕，几秒钟之后侧过头看艾娃，眼神中带着那么点儿惊讶和欣赏，“你能黑进特别行动部队的系统？” 艾娃耸耸肩：“不是我，是艾德伍斯，他的黑客技术比他的枪法更高超。” 竟然是艾德伍斯。 从前，凯恩只知道艾德伍斯是个神秘莫测的贩毒大佬，见面之后意外于他本人的外表和气质，现在又得知他是个技术高超的黑客。 “真该建议特别行动部队的数据库更新更新，记录里的艾德伍斯分明是个崇尚老式作风的老古董，而不是个玩弄网络的黑客。” 艾娃嗤笑一声：“那个资料是艾德伍斯黑进你们的数据库自己编辑的，无论特别行动部队怎么更新，他还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凯恩停顿了一下，说：“停止这个越偏越远的话题，你刚刚给我看的是什么？” “一个外勤特工的任务报告。” 这个任务报告简略地记载了一个外勤特工获得一张合照的大略过程，地点在萤石总部对面的咖啡厅，任务目标是咖啡厅的店长，该店店长是个同性恋，同时还是个摄影爱好者，十一年前，他曾偷拍过一张贾斯帕先生和一位英俊男士会面的照片，原因是他对该英俊男士一见钟情，自那次偷拍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英俊男士，但照片一直被他小心地保存了起来。 这不是个困难的任务，该外勤特工很轻易地得到了照片，并当场销毁了店长保留着的底片。 “这就是害贾斯帕先生入狱的照片？” 艾娃点点头：“是的，从时间上猜测的确是这样。” “到哪里能找到这张照片？” “到哪里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这张照片，这张照片目前在特别行动部队手里，没有扫描进数据库，那就说明在某个特定的人手上，找起来难如登天。” “那个店主还活着？” “是的，特别行动部队没有伤害他，据我推测，对这张照片感兴趣的只有特别行动部队，所以咖啡厅的店主很安全。” “不完全是，他还没遇到我。” *** 离开那勒之前，凯恩约了艾斯一起去了屁股与胸。 “你决定去奥玛？”艾斯靠在吧台上，一边喝酒一边问凯恩。 “贾斯帕先生委托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不喜欢把任务目标半途扔下。” 艾斯嗤笑：“不就是担心美人嘛，偏偏不肯诚实地说出来，你真不可爱。” 凯恩沉默地将酒杯送至唇边。 过了一会儿，艾斯又问：“你真的决定去奥玛？” “你刚刚问过这个问题。” “你我都知道，奥玛就像一盘很大的棋局，美人还算是个玩家——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这种角色连棋子都算不上，你确定你真的要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斗争之中？” “早就习惯了这种……职业风险。” “为了什么？” 凯恩再次沉默地将酒杯送至唇边。 艾斯低头晃着酒杯，渐渐地笑出声：“凯恩，你完了，你真的爱上美人了。就不说他跟我们是不是同一个世界，就凭萤石和特别行动部队的关系，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在一起？从他回奥玛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完了，彻彻底底地完蛋了！” 凯恩仍然沉默着，或者说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就好像艾斯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自己。 艾斯心中恼火，面上笑容却越加灿烂，他凑到凯恩耳边，低声说：“你猜猜看，你在奥玛呆多久戴米安就会发现你，进而除掉你？是的，档案上你已经死了，但你不会以为现在还有人真的相信你已经死了吧？” 凯恩仍然沉默，就在艾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缓说：“有一百个理由，我不能回奥玛，但是有一个理由，我该回去，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选哪个？” 　　☆、Chapter 32 莱尔回到奥玛之后的一天之内做的事情比一年还多。 他先去见了贾斯帕先生的遗体，然后跟贾斯帕的助理敲定悼念会的细节，说是商量，其实只是助理说他听而已，他跟助理唯一的分歧在于礼厅的选择。助理建议低调，莱尔坚持体面。 “贾斯帕先生，这……” “叫我莱尔，贾斯帕先生是我父亲。” “好，莱尔，现在局势比较敏感，不比以前，悼念会太隆重会招来恶评。” “什么样的恶评？说贾斯帕先生是个走私犯？不配一场体面的悼念会？”莱尔犀利地反问。 助理语塞，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贾斯帕先生是无辜的，但他的无辜并不需要悼念会的规模来体现，目前，萤石已经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我们实在没必要让它承受的压力更大。” “萤石不会因为这点压力就垮，我父亲也不该承受这样的污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最体面的人，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莱尔靠近助理，直直地凝视着助理的双眼，助理比他个子还高很多，却被他的眼神震慑得后退半步，莱尔一字一顿地说，“照着我说的去做，或者你再也不用做了，你的选择是？” 助理愣了两秒之后迅速回答：“我立刻去办，先生。” 莱尔后退两步，扯了扯让他极不习惯的领带，满意地笑了，“叫我莱尔。” *** 回到萤石以后，莱尔第一个去见的是贾斯帕先生的至交好友，同时也是高级顾问的莱纳德卡什，莱纳德在萤石的地位极高，因为贾斯帕先生的器重，他几乎算得上萤石的二把手。 莱尔在一个小秘书的带领下来到萤石顶层一间宽阔的办公室，莱纳德正背对着莱尔看落地窗外的夕阳，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血红的夕照中。 “卡什叔叔。” 莱纳德转身，莱尔发现莱纳德两鬓已经霜白，这让莱尔立刻想起了他的父亲，老绅士一样的贾斯帕先生。但莱纳德比贾斯帕小接近十岁，莱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头短硬的黑发，精神硬朗，不像现在这样，仿佛凭空老了十几岁。 “这是你父亲的办公室。” 莱尔羞愧至极，脸上像被甩了个耳光一样*辣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你父亲不常呆在这儿，他总是很忙，忙到没时间呆在萤石，更没时间陪你，他说他亏欠你很多。” 莱尔低低地说：“别这么说，这比扇我耳光还让我难受。” “贾斯帕曾说，他虽然爱你胜过他自己，他仍然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父亲，不能给你正常的家庭，没有能够陪伴你成长，永远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莱尔带着鼻音低低地笑了：“不，他给我的比我想象的多，我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儿子。” 莱纳德怅惘地长长叹了口气，仿佛无奈般地说道：“你应该遵照你父亲的意愿，不要再回奥玛，他让你离开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但他也知道我肯定会回来，不是吗？” 莱纳德没有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从前，这里是你父亲的办公室；以后，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莱尔为莱纳德话中的意思愣了愣，连忙说：“卡什叔叔，我没有那个能力……” “萤石从来不缺少能力出众的人，你父亲被推举为领导人也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当然他的能力同样不容置疑，对于萤石来说，精神力量比单纯的能力更重要，你姓贾斯帕，目前没有人比你更能够凝聚人心。”莱纳德顿了顿，“我对不起你的父亲，等我死了之后，亲自向他赔罪。” 对于莱纳德后面那句话，莱尔似懂非懂，但他下意识地没有问。 *** 莱纳德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莱尔配备了最顶尖的安保系统，甚至比贾斯帕先生还在世的时候更加严密，同时，他在当天下午约见了萤石的几个中坚力量，有他在场，几人对莱尔还算尊敬，但莱尔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三十出头年轻人的轻视目光。 意料之中。他才十八岁，曾经劣迹累累，怎能让这几个精英信服，要不是他姓贾斯帕，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他相信这几个人根本不会来见他。 但那又怎样？他只需要他们的配合，不需要他们的尊敬。 *** 萤石因为贾斯帕先生的走私案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但调查力度不是太大，因为贾斯帕先生一直到死都只是嫌疑犯，阿瓦纳法院始终没有给他定罪。萤石高层态度强势地和调查部门交涉，相关人员语焉不详，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和具有说服力的判词，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职责所在奉命行事”，让人冷笑不已。 另莱尔惊讶的是，整个萤石并没有因为这次调查受到太大影响，所有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除了气氛较往常显得沉郁之外，没有任何区别，完全没有像莱尔想象中的那样被沮丧、恐慌等负面情绪包裹。 这是一个坚韧的组织，莱尔心想。 莱尔只知道指控贾斯帕先生走私的凭据是一段录音，如今，那段录音被特别行动部队保管起来，只有少数具有高权限的高级特工可以查看，普通特工连一个字都不能过问。莱尔在莱纳德的指点下先后见了几个议员——当然都是很隐蔽地见面，几个议员都是贾斯帕先生的朋友，看在贾斯帕先生的份上才见的他，却也没能帮上什么忙，除了让莱尔要小心低调之外没有任何忠告。 一连几天像高速旋转的陀螺那样不停歇地工作，莱尔觉得疲惫的不仅是身体，他甚至懒得回家，直接在住习惯了的酒店安家落户，这家酒店距离萤石也近，更方便他每天上班工作。 莱尔一回到酒店就脱掉西装外套，扯开领带，整个人摊到沙发上，太阳穴鼓鼓作痛，他一边无力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着莱纳德弄来的贾斯帕先生的尸检报告，盘算着什么时候去见一见贾斯帕先生的私人医生…… 莱尔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被冻醒才觉得难受，按着眉心头重脚轻地站起身，莱尔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由于视线模糊，他晃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左边胸口有一个闪亮的红色光点。 混沌的大脑里跳出一线清明，让他接近本能扑向一旁…… “砰——” 　　☆、Chapter 33 奥玛医院西栋六楼，这里有最高端的医疗器械，有整个阿瓦纳最先进的外科手术室，手术室的门上右上角有个倒扣的蓝色半圆，下面是个小小的字母J，乍看像一把蓝色的伞——这是贾斯帕制药集团的标志，整栋楼都是贾斯帕制药集团捐赠，用于精密手术的研究和进行。能进西栋的病患要么非富即贵，要么身患疑难杂症，没有第三种情况。 现在，整个楼层的工作或非工作人员要在几分钟之内清空，很多医生还不明就里就被一帮保镖赶下了楼。 文森特要用一下六楼的实验室，结果刚上六楼就看到值班医生安妮急匆匆地往回走。 “安妮，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家都那么急？” “楼层被紧急征用，一个大人物中了枪，马上入院，院长让我们一切听对方安排，尽快让出楼层。” 文森特嘀咕：“我恨有钱人……” 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叫住了他，“文森特医生，请跟我来。” 文森特还以为自己刚才的抱怨被听到了，战战兢兢地解释：“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 男人打断他的解释：“文森特医生，我看过您的资料，从医近八年，您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手术中失过手，对吗？像您这样的人才，要不是副院长的打压，至少也是主任医师。现在有个机会，做完接下来的一场手术，您就是主任医师，我保证。” 文森特咽了咽口水：“要是……要是手术失败了呢？” 男人微微一笑：“只是取出一颗小小的子弹，我对您有信心，您也该对自己有信心。” 文森特天性谨慎，短暂的动心过后是更多的不安，“我能不能拒绝？” 男人笑意加深：“您说呢？” 文森特一脸苍白，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一样地说：“那走吧。” 男人边走边说：“到时候手术室只会有您和另外一个老护士，请放心，她有丰富的手术协助经验，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助手。病人还有两分钟就到，请您先去做做准备。” 想了想，男人补充：“这一层的墙壁和窗户都是采用的防弹材料，请您放心，绝对没有安全问题。” “……”做了这么多年医生，文森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职业还存在这种潜在危险，不过为什么男人的保证让他更加不安了呢？ “我能不能问一下，子弹打在病人哪个部位？”见男人没有回答，文森特不安地补充：“为了更好地做术前准备。” “离心脏很近。” “有多近？” 男人又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那种近，任何。” 文森特心想这一定是威胁，勉强挤出个笑容：“我去做术前准备。” *** 看到病人那张“尊贵”的脸的时候，文森特总算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了，莱尔贾斯帕，近期媒体的宠儿，年仅十八岁，曾经的纨绔子弟，现任的萤石领导人，前天刚刚向阿瓦纳最高法院提交了代替父亲庭审的申请，引起轩然大波——阿瓦纳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文森特一边戴上手套，一边任女护士帮自己戴上口罩，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状态让自己冷静下来，眼前只是个中弹的病人而已，和任何病人一样。 文森特一边让助理递剪刀一边弯腰查看伤口，冷静地说：“病人伤口很深，大概有三公分，子弹没有擦到心脏壁，但等会儿取出子弹可能引发大量失血，血袋再查看一下，至少要有2000cc。” “都准备好了，医生。”老护士说着递上剪刀。 文森特拿剪刀剪开染血的白衬衫，深吸一口气，把剪刀递给老护士，接过老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刀，将伤口朝远离心脏的方向切开一点——子弹很深，为了不伤到心脏只能这么做。 *** 特别行动部队，证物储藏与鉴定科。 凯恩拿着艾德伍斯给他伪造的证件走进储藏与鉴定科，储藏与鉴定科虽是一个科室，但储藏和鉴定实际是分开的，管储藏的只有两个后勤特工，轮班工作，因为工作内容的原因，基本跟所有特工都不熟，包括鉴定组的。 凯恩隔着透明玻璃窗跟里面人说道：“我要查一个案子的证物，编号******。” 工作人员在系统搜索了一下，抬眼看凯恩：“我想这需要高等权限。” 凯恩扯起一边嘴角：“真巧，恰好我就有这样的权限。” “你很面生，我没见过你。” 凯恩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的任务一般比较简单，你知道的，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那种，从没需要取用证物的时候。”这倒是实话，凯恩的特工生涯中，只到这里来过一次，那时候窗口里面坐着的不是现在这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笑笑，表示理解：“就像清道夫。”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你的名字？” “肖恩威利。” 工作人员对着系统中跳出来的证件头像看了看，又看了看凯恩的脸，点点头：“好的，我去取证物，但是你不能带走，只能在这里翻阅。” “听说过这个规矩。”凯恩轻松地说。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取来了证物，凯恩打开牛皮纸袋，倒出来了一支录音笔，凯恩按了下播放键，贾斯帕先生和别人的一段对话从录音笔中流泻出来。 “我知道塔图觊觎阿瓦纳的铀资源。” “可不只是铀资源而已。” 铀曾被认为是自然界中最重的元素，带有放射性，拥有非常长的半衰期，曾被用于瓷器着色，现在多用为核裂变的燃料，凯恩很清楚。 对话还在继续： “你是要原料还是成品？”这是贾斯帕先生的声音。 “都要。” “价格可不便宜。” “你们到底是不是诚心想卖？” “这跟你肯给的价格有关，你的出价有诚意，我们的‘货物’一定更有诚意，我保证。” “钱从来不是问题，只要有好东西。” “那交易？” “成交。” 录音很短，凯恩不动声色地听完之后将录音笔重新塞回牛皮纸袋，拿到窗口边递给工作人员，“谢谢你。” “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工作人员露出个笑。 凯恩一边思索着刚才的录音内容，一边从证物储藏与鉴定科往外走，这里因为科室性质的原因，位置最偏，要走过一条很长的走廊才能到门口。 凯恩走到一半儿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走廊拐弯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往回走，脚步飞快，工作人员看到他折返，一脸惊讶：“老兄，还有什么事儿吗？” 凯恩一脸尴尬地指了指小腹下方：“膀胱问题。” “哈哈，卫生间在那边。” “谢谢。”凯恩急忙拐进卫生间。 凯恩刚拐进卫生间，两个男人就走到查看证物的窗口，其中一个很熟练地说：“戴米安格雷森，案件编号******。” 工作人员咦了一声：“刚刚还有人也来查这个案件。” 戴米安敏感地问：“谁？” “忘了他的名字，不过他人还在卫生间，也许你们认识。” 戴米安让身边的人等着查看证物，自己狐疑地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只是窗户大开着。 　　☆、Chapter 34 手术后的第三天，在应付完媒体接近四十分钟的苛刻提问之后，莱尔还没有走到休息室就晕了，被保镖遮住头脸迅速带离了会场。 ——目前，没有任何媒体知道莱尔被狙击手伏击，也不能有。 萤石已经失去了一任领导人，莱尔刚上任，虽然很多人不看好他，更多人把他当成莱纳德的傀儡，但他依然得站出来代表萤石，而他的受伤除了给媒体更多的报道材料之外，对于萤石的重新稳固有害而无利。 莱尔回家的时候，文森特早就等着了，看到昏迷的莱尔，他忍不住说：“早就说了现在还不能工作……” “快看看先生有没有事。”保镖低声说。 “我知道，现在我只有莱尔一个病人。” 莱尔在昏迷期间，莱纳德来看过他一次，郑重叮嘱保镖，不能让莱尔再出门一步，如果莱尔的身体再出什么事，就算保镖们的全体失职。 莱纳德在莱尔的房间坐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临走前摸了摸莱尔的头发，又拨开他的刘海露出苍白的额头，像亲吻儿子一样在莱尔额头上印了一下，喃喃道：“可怜的孩子。” 莱尔到傍晚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饿。 他一醒过来，文森特就推门进来，莱尔缓缓起身靠坐到床头，看了一眼窗外，才笑着打招呼：“晚上好，文森特医生。” “晚上好，莱尔。”文森特说，“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需不需要给你打一针镇痛剂？” “不需要那玩意儿。” “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给我一些吃的，越快越好。”莱尔很长时间没吃东西，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见文森特要走出房间，又叫他，“请帮我拉一下窗帘，谢谢。” 这是他的习惯，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习惯拉着至少一半的窗帘，让阳光或者夜色成为天然的背景——正是因为这个习惯，他才会那么容易被狙击。 当然，在家里并不存在这个问题，他的窗户采用了最先进的防弹玻璃，除非对方用导弹，不然他安全得很。 莱尔转头看窗外，夜色尚不是很浓，花园中的植物轮廓在黯淡的光线中隐约可见，可惜现在天气太冷，不是花期，即使看不清楚，莱尔也能想象得到花园中的破败景象。其实可以在花园中种上不同的品种，让四季都有花开，贾斯帕先生却偏爱玫瑰，偌大一个花园愣是变成了玫瑰园。 “莱尔，外面有人找你。”象征性地敲了门之后，文森特推开门问莱尔。 “进来之前请敲门，敲门请等我说请进之后再进来，文森特医生。”莱尔说，“这里是我家，不是医院。” “抱歉，总是忘了这件事，那拜访的人？” “不见。” 文森特出去打发拜访者，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直接推开卧室门。 “再跟你说一遍，敲门后再进来……”莱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莱尔，很抱歉没……” 文森特话音未落就被推开了，另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莱尔眼前，烟灰色的双眸莱尔再熟悉不过。 “很久不见，莱尔，自从你上次溜走之后。” 莱尔半眯着眼，露出回到奥玛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甜心，你不会因此而抛弃我吧？” “这取决于你的表现。” “哪里的表现？床上的？” “如果我说是？” “那你过来，甜心，我让你操。” 文森特听拜访者和莱尔说的第一句话就悄悄地放了心，很明显他们两人是认识的，但越听他们的对话表情越诡异，这种满是硝烟和情`色味道的对话刺激得令他难以消化。 莱尔诧异地看着文森特：“你怎么还在这儿？” “……”神游的文森特立刻反应过来，“我这就走。” “等等！” 文森特回头看向莱尔，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要打扰我，至少今晚不要。” 文森特恍然明白了什么，尴尬地摸摸后脑勺，但仍然犹犹豫豫地不肯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开口：“莱尔，你……你半个月内不能有性`生活。” “如果有了会怎么样？”莱尔诚恳地问，“会死吗？” 文森特简直有些后悔刚才给莱尔“医嘱”，“应该不会……但是——” “不会死就好，你可以出去了。” 文森特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凯恩把卧室门轻轻地关上，“真是可爱的医生。” “他不喜欢敲门，就算敲门了也会直接推门进来，好吧……就算有这些缺点，文森特还是个可怜又可爱的男人。” 凯恩把外套扣子解开，走到莱尔床边坐下，“什么时候受的伤？枪伤？伤在哪里？”刚刚文森特那句“半个月之内不能有性`生活”让凯恩敏锐地嗅到了一些气息。 “没什么，甜心，只是小伤而已。”莱尔懒洋洋地说。 凯恩没管他的说法，自己隔着睡衣在莱尔身上摸来摸去，摸到胸前的时候听到了莱尔的呻`吟声。 “甜心，你指甲刮到了我的乳`头。” “你的乳`头没那么大。”凯恩摸到的明明是块成年人手心大小的纱布。 凯恩灵活地解开莱尔的衬衫，手指在那块纱布上来回抚触，莱尔眉毛皱在一起，手指下意识地揪紧身下的床单，费力地维持着笑容。 “算你命大，偏一点儿，只要偏一点儿，今天我就见不到你了。” “所以，甜心，你是觉得遗憾吗？”莱尔苦着脸，“你的手指快抠进去了。” 凯恩其实是有意的，有意在指尖加重力道，没想到莱尔既不躲闪，也没有痛呼——请原谅凯恩表达后怕的方式略粗暴。 凯恩收回手指，问：“狙击手？” 莱尔一边扣起睡衣扣子一边点头：“是的，我忘记拉上窗帘，被狙击手从对面楼里偷袭了。” “请记住，在任何一个空间里，都不要忘记拉上窗帘，并且永远不要站在窗户边，明白了吗，莱尔？” 莱尔打了个呵切，点点头。 凯恩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双眼，重复道：“记住了没有？” 莱尔抓住他的手指，拖长了语调：“知道了，甜心，我的命太值钱了嘛。” 　　☆、Chapter 35 “有没有抓住那个狙击手？知不知道是谁要杀你？” “当然……”莱尔说，“没有。” 莱尔继续说：“酒店对面是一家小型贸易公司，员工专用通道直接通向另一条小路，狙击手熟悉地形、身手利落，保镖去的时候连他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这倒在凯恩的意料之中，他以前也曾远程狙击过任务目标，只要提前熟悉地形，大多数时候全身而退并不难。 “好，这件事暂时不提，我们好好讨论另一件事。” 莱尔预感凯恩会提到他不告而别的事情，有些心虚，“甜心，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等我们讨论完了之后。” 莱尔一点也不喜欢熟悉的人之间严肃的谈话氛围，但对方是凯恩，他不能说“不”，“好吧，甜心，如果你坚持的话。” “不要甩开我。”凯恩一字一顿地说，“永远不要。” 莱尔竖着耳朵听也没等来下文，诧异地说：“就这样？” “答不答应？” 莱尔立刻点头：“成交。” 凯恩深深地看着莱尔的眼睛，站起身，准备走开，被莱尔叫住：“甜心，你去哪儿？” “让你那可爱的医生帮我找个客房，我要洗个澡，好好睡个觉。” “甜心，留下，跟我睡。” “你不是很累？”凯恩平静的目光微起波澜。 “还没累到手都动不了的程度。” 凯恩一边缓缓往回走，一边脱下外套：“光用手不如不弄，安分点儿吧，等你枪伤好了想怎么搞怎么搞。” 莱尔撇撇嘴：“那用嘴？” “等你枪伤好了之后。” 莱尔双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笑着问：“甜心，你这个年纪的大叔都这么禁欲吗？” “你这个年纪的男孩都这么饥`渴吗？” “在床上那么能搞，下床立刻衣冠楚楚，甜心，你这叫虚伪。” “在床上那么生涩，下床立刻放浪形骸，宝贝，你这叫处男。” “……”又戳到了莱尔的痛处。 凯恩洗完澡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睡裤出来的时候，文森特正好来问莱尔晚餐在卧室吃还是去外面吃，结果看到凯恩热气腾腾地走过来，脑袋里立刻开始不受控制地意淫雇`主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在房间吃，准备两人份。”莱尔说，“文森特医生？” “嗯？啊……哦，知道了。”文森特说着就要慌慌张张地往外跑，结果又被莱尔叫住了。 “文森特医生，顺便去帮甜心买几条内裤，我的内裤甜心不能穿。” 文森特张了张嘴：“我……我是个医生。” “一个能满足雇主多样需求的医生。” 文森特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默默地走开了。 “甜心，这睡裤太薄太透，我都能看到你的老二和阴`毛了。”莱尔懒洋洋地说，视线一直在凯恩下半身扫来扫去。 “闭嘴。”凯恩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紧跟着单膝跪到床上，按住莱尔的脑袋，含住他的嘴唇，含含糊糊地说，“再啰嗦我就把我的老二放到你嘴里。” 莱尔摸到凯恩的胸肌，用力捏了一下，鼻子里哼出一声，“乐意之至。” 凯恩任莱尔摸，在莱尔的左手试图爬进他的睡裤的时候，凯恩拉住他的左手按在头顶，莱尔鼻腔里溢出一丝哼笑，右手继续孜孜不倦地探进凯恩的裤腰，于是凯恩又拉开他的右手按在头顶。 文森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凯恩抓着莱尔的手腕，双膝叉开跪趴在莱尔上方。 莱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文森特医生，跟你说了多少遍，进来要敲门！敲门！” 文森特一手拿着一个大托盘，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东西放在这儿，你先出去，另外，不要盯着甜心的屁股，更加不要盯着甜心的屁股咽口水。” “我……我没有。”可怜的文森特脸都涨红了。 莱尔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大块头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他。”大块头是莱尔的贴身保镖，身高两米以上，身形就像一堵厚厚的墙，莱尔一直记不住他的名字，就直接喊他大块头。 文森特这次也不争辩，迅速关上门溜了。 等莱尔意犹未尽地住嘴，凯恩已经把食物在房间里的小桌上放好了，招呼莱尔：“过来吃。” 凯恩来之前刚吃过东西，现在也就陪莱尔意思意思，倒是莱尔饿得不行，自己那份吃完之后又把凯恩那份吃掉一半，这才觉得空荡荡的胃有了充实感。 莱尔舒服地叹了口气：“甜心，我好像吃撑了。” “去帮你找点消食片？” “不用，甜心，你帮我揉揉胃就好了。” 莱尔本来也就开玩笑地一说，没想到凯恩真的坐过来，大手覆上莱尔的胃，一下一下轻轻地揉了起来。 莱尔既享受这种亲密，又觉得不太自在，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主动提议：“甜心，不如我们去床上揉。” 凯恩站起身走到莱尔身后，让莱尔把上半身靠在他身上，这样的姿势莱尔会更舒服，他从身后拥着莱尔，右手仍然放在莱尔的胃部。 玉米浓汤的甜味还没有散去，空气中萦绕着一股香甜的食物气味，让人的神经不自觉放松。 习惯这种气氛之后，那种不自在也完全变成了享受，但莱尔还是不死心地说：“甜心，我们真的不能做`爱吗？” “你心情不好就想做`爱？” 莱尔愣了一会儿才说：“你看出来了？我心情不好？” “你很焦躁。” “是的，我很焦躁，所以我想做`爱，甜心，我们来做`爱吧。” “现在的生活很有压力？” “压力大到我吃止疼片，所以我想做`爱，甜心，我们来做`爱吧。” “贾斯帕先生的案子调查得还顺利吗？” “不是很顺利，所以我想做`爱，甜心，我们来做`爱吧。” “莱尔！”凯恩觉得自己的耐心摇摇欲坠，就快跌落悬崖。 莱尔噗嗤一声笑出来，反手勾住凯恩的脖子和他接吻，“甜心，我压力大心情不好是事实，想让你`干我也是事实，不仅仅为了发泄，也因为看到你真的很高兴。” “后不后悔不让我来找你？” “非常后悔，看到父亲遗体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我想，就算我可以独自做其他任何事，还是需要一个人陪我出席他的悼念会。” 失去某个和自己亲密关联的人太痛苦了，他不想一个人出席这种告别仪式，并且……贾斯帕先生会很乐意看到自己宝贝的儿子有人陪伴，一个坚强可依靠的人陪伴。 　　☆、Chapter 36 莱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凯恩已经不在了，床头的灯柜上黑色手机压着一张便笺，便笺上笨拙的字体写着：手机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出去一趟，晚上回来。PS：昨晚的肋排很美味。 正好这时候，文森特拿着水杯和药推门进来：“早安，莱尔。” 莱尔已经懒得再说他敲门的毛病，把便笺放回到灯柜上，说：“今晚还吃昨天弄的肋排，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但我想说，我是个医生，不是你的管家。” 莱尔随口说：“我想雇佣你做我的私人医生和管家。” 文森特惊讶地张了张嘴。 莱尔补充：“拿两份薪水。” 文森特立刻把嘴闭上了。 “为什么选我？” 莱尔打了个呵切，“因为你可爱啊。” 莱尔虽然说得随意，这个想法却不是空穴来风，他需要一个家庭医生，一个可以随叫随到的家庭医生，不仅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凯恩。文森特手术经验丰富，手术风格胆大心细，鲜少甚至从不出错，目前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莱尔吃了药之后打发走文森特，拿过灯柜上放着的黑色手机，开始翻凯恩所谓的“你想要的东西”。 *** 凯恩推开咖啡厅大门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叮铃铃的悦耳声音。此时正是上班前吃早点的高峰期，很多上班人士捧着一杯咖啡正看报纸，也有人进店买了热咖啡之后匆匆走进对面大楼——萤石总部。 看到凯恩走过来，收银的年轻女孩笑着招呼：“早上好，先生，请问您要什么？” “我要你们店长。”凯恩随口说。 “啊？” “我要找你们店长。”凯恩纠正，“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跟他讨论。” 年轻女孩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店长今天不在，他昨晚感冒了，今天在家休息。” “哦，知道了，给我一杯拿铁，带走。” 年轻女孩扭头让旁边的人做一杯拿铁，然后热心地问凯恩：“需要我告诉你店长家的地址吗？他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帅哥登门拜访。” “谢谢，不过我想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 咖啡厅店长名叫弗兰克阿尔伯特，是土生土长的奥玛人，从奥玛一个艺术大学中途退学，后来自学摄影、大提琴，游历甚广，是个崇尚自由的浪漫男人，噢，还是个浪漫的gay。 凯恩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弗兰克的住所，这是个小街区，混乱并且肮脏，与弗兰克的经济水平严重不符，可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 这种地方没有门卫，出入十分自由，凯恩在拐角处两个抽着烟的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淡定地走进楼道。 凯恩敲了接近一分钟的门才有人来开门，对方在猫眼里看了看他才打开门。 “你好，请问你找？” “弗兰克？” “是我，请问你是？” 弗兰克是个高大的男人，身形健壮，金发黑眼，要不是因为此刻状态不好，一定是个帅哥——他发烧烧得眼睛发红、嘴唇干裂。 “我是有事找你的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弗兰克抓了抓凌乱的金发，侧身让开，“那你进来吧。” 凯恩有幸见识到了脏乱差堪比艾斯住所的地方，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堆着脏衣服，真空包装的食品袋子遍地都是，沙发桌椅都沾着干掉的颜料，墙壁上满是即兴的涂鸦。 “你喜欢画画？” 弗兰克飞快地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扔出去，腾出个地方给凯恩，“是的，请坐，这些颜料都是干掉的，不会沾到屁股上，你放心。”说着还示范性地坐了一下。 “我不介意。” “现在能不能说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一个多月以前，特别行动部队有特工来找你要一张照片，后来还把底片销毁了，你现在还有那张照片的副本吗？” 弗兰克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凯恩掏出证件：“肖恩威利，高级特工，上次来的那个特工背叛特别行动部队，销毁了照片，但我需要那个照片指认罪犯，所以来问问你还有没有那张照片的副本。” 弗兰克抓了抓头发，“我相信贾斯帕先生，虽然他只来我店里买过几次咖啡，但在几次的接触中，我可以看出来，贾斯帕先生是个真正的绅士，更何况……” “那个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凯恩粗暴地打断了弗兰克。 弗兰克顿了顿：“不认识，他不是名人，我只见过他一次。”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弗兰克努力回忆：“他身材高大，目测身高一米九以上，黑色短发，他……很帅。” “就这些？”凯恩问，就凭这么点信息，他可不能在脑海里拼凑不出一个人的样子。 “我只见过他一面，并且是隔着马路看到的，要不是我特别留意，根本不可能记得这个人的任何特征。”弗兰克辩解。 “你曾经用手机或者任何电子设备拷贝过那张照片吗？” 弗兰克摇摇头，“上次那个特工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个很怀旧的人，没有用电子设备储存照片的习惯，那张照片底片毁了以后就彻底没了。” 凯恩不想白跑一趟，沉默片刻，思考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视线不自觉地移到对面墙上的涂鸦，那是个线条很抽象的女人，脑袋跟身体一样大，表情跟眼神放大了很多倍，夸张而富有感染力。 “很不错的画。”凯恩盯着那副涂鸦缓缓说。 “谢谢。” 凯恩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你的作画技巧完全能让你画出某个熟悉的人。” 弗兰克张了张嘴，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他像所有普通公民一样对特别行动部队抱有敬畏的态度。 弗兰克本以为凯恩就算要让他画出那个男人，也会给他一些时间，没想到凯恩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一副他不画好不走的流氓架势，弗兰克烦躁地抓了抓他那乱糟糟的金发，腹诽了一句“就知道欺负善良温和的奥玛男人”，还是妥协地去拿起了画板。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幅粗糙的素描出现在画板之上：这是一个男人的侧面，短而粗硬的头发，深邃的眼窝，突出的眉骨，眼神坚定刚毅，下颌被宽大的风衣领子遮住，更衬得眼神锐利。 “我画得可能不太像。”弗兰克搔了搔头发，一个大男人看上去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凯恩没有回答，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幅粗糙的素描，这张脸、这种眼神他都有印象，并且印象深刻，因为他曾经和这张脸的主人交过手。 ——这张脸的主人是阿尔法星际的大元帅莫洛。 　　☆、Chapter 37 凯恩回去的时候，莱尔正和助理在书房商量事情，他也没有打扰莱尔，先把弗兰克画的那幅画放进卧室，随后走到阳台上打电话。 “艾斯，你还记得莫洛吗？” 艾斯大概在睡觉，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谁？” “阿尔法星系的大元帅莫洛，戴米安曾让你催眠他审问他来贝塔星系的目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这辈子从来没见过意志那么坚定的人，该死，我头疼得快裂了。” “怎么了？” “和艾德伍斯打了一架，喝了一些酒，嗑`药嗨了一夜。”艾斯困扰地说，“没什么，你突然问我莫洛的事情干嘛？难道他又来贝塔星系了？” “当初莫洛来贝塔星球的目的是什么？” “莫洛是在一次日常任务返回阿尔法星系的途中被副手背叛，星舰的保护罩被恶意损坏，整个星舰的战士都因为缺氧和暴露在宇宙辐射之中而死亡，莫洛要与星舰共存亡，被他忠心耿耿的谋官打晕塞进唯一一个完好的小型飞行器里，飞行器没有事先设好路线，不知怎么的正好掉到了阿瓦纳。” 凯恩先前也模模糊糊地知道个大概，打电话给艾斯不过为了求证：“这就是莫洛来贝塔星系的原因？” “是的。”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见过贾斯帕先生？” “不可能，我在催眠的时候问过他，他说他在贝塔星系只认识坎蒂丝，接触过的也都是坎蒂丝那样的普通人。” 凯恩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有没有可能你的催眠审问出了问题？” “不太可能，我的催眠审问能挖掘出被审问者的潜意识，除非对方受过高强度的抗催眠训练，我说的高强度是真正的高强度，目前阿瓦纳任何一个抗催眠训练都达不到的强度。” “那阿尔法星系呢？阿尔法星系也达不到吗？” 艾斯陷入了沉思。 挂了电话之后，凯恩握着手机想，如果莫洛真的见过贾斯帕先生——这很有可能是事实，那莫洛在艾斯的催眠审问中就撒了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让阿瓦纳判定他无害？他为什么来阿瓦纳，真的只是飞行器的无选择降落？他为什么要私下见贾斯帕？难道他真的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知道贾斯帕先生为什么会被抓入狱。凯恩清楚特别行动部队的行事风格，就连当年莫洛的情人坎蒂丝——一个普通而善良的女人，在莫洛离开之后都被特别行动部队偷偷清理了，贾斯帕先生在阿瓦纳拥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如果他跟莫洛私下里暗暗接触，那特别行动部队一定会不计后果、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地除掉他。 凯恩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发信息给艾娃：已经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了，杀害贾斯帕先生的很有可能是阿瓦纳政`府。 凯恩也没有等艾娃回信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转身进了卧室。 莱尔还在书房，凯恩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去书房敲门，助理来开的门，凯恩一进门就看到莱尔面前放了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窗口，莱尔正十指飞舞敲着键盘。 “甜心，你来得正好，今天早上你给我的录音我重新处理了一下，听听看。” 莱尔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经过处理的录音缓缓流泻出来： “我知道塔图觊觎阿瓦纳的铀资源。” “可不只是铀资源而已。” “你是要原料还是成品？” 莱尔突然按了暂停，转头对凯恩说：“甜心，你听出来了吗？第二句和第三句之间有个停顿。” 见凯恩只是皱着眉，没回答，莱尔又把录音放了一遍，这次凯恩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 莱尔面对着电脑频幕，打开一个音频处理软件，说：“我把这段录音分了段，前两句是第一段，后面是第二段，我对这两段录音分别作了噪音分析，现在来提取一下噪音。”莱尔说着按了下enter键，“你听听看。” 两段单纯的噪音分别播放，区别很明显，前一段录音所处的环境肯定比后一段录音所处的环境嘈杂。 “第一段录音是已经做过去噪处理的，可以想象原来的对话环境更加喧闹。” 凯恩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这段录音是由两段话拼接而成？” “是的，甜心，低级的小把戏不是吗？因为我们接触不到证物，他们就肆无忌惮地伪造证物，跟证物鉴定科的特工沆瀣一气，到时候当庭播放录音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录音的真实性，甚至连我们自己都要产生自我怀疑了。” “小把戏，低级但有用。” “有用？那是在我们没发现之前。” 凯恩走过去，“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靠在办公桌上低头看莱尔，“莱尔，你该休息了。” 莱尔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抱凯恩的腰，凯恩心领神会，弯腰跟莱尔接了个吻。 莱尔转身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助理说：“你先回去萤石，明天不要过来了，有重要的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秘书点点头，利落地转身走了。 凯恩对莱尔伸出右手，莱尔搭上他的手，凯恩用力一拉把莱尔从办公椅上拉起来，莱尔顺势揽上凯恩的腰，懒洋洋地说：“我有点饿了，厨房晚餐弄好没有？” “应该好了。” 晚餐凯恩吃的肋排，莱尔因为失血过多，吃的厨房特地准备的补血套餐，吃得他胃口全无，看着凯恩的餐盘两眼发光。 “甜心，我想吃你的。” “那我吃什么？” “我们换。” “不换。” “要怎样你才肯换？”莱尔兴致勃勃地问。 凯恩用叉子叉起莱尔盘子里一块看上去就很让人倒胃口的水果，毫不温柔地塞进莱尔嘴里。 “不要像个挑食的小女孩，莱尔。” 莱尔费力地咀嚼口中的水果，咽下去之后才苦着脸说：“甜心，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温柔？” “现在有了。”凯恩挑了挑眉梢，叉起一小块肋排放进嘴里。 　　☆、Chapter 38 晚上回卧室休息的时候，凯恩给莱尔看了弗兰克的素描，莱尔盯着那幅素描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甜心，我觉得我大概见过这个人。” “哦？”凯恩挑挑眉。 莱尔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记忆中没有这个人的踪迹，遗憾地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说罢转头问凯恩：“所以阿瓦纳政`府怀疑我父亲跟莫洛有联系？” “应该是。” “他们已经对阿尔法星系忌惮成这样？就因为我父亲曾经和莫洛大元帅说过话，他们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除掉我父亲？” “阿尔法星系太先进了，阿瓦纳和塔图都很忌惮阿尔法星系，想想看很多年前的那场星际大战，阿尔法星系几辆星舰就能将贝塔星系压着打，武力差别之大让阿瓦纳和塔图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他们当然忌惮莫洛大元帅。” 莱尔嗤笑：“弱者的可悲心理。明知道我父亲一切以阿瓦纳利益为重，竟然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打压他，做法如此小家子气，活该比不上贝塔星系。” “你打算怎么做？” “明天去见我父亲的私人医生安德鲁，是他给特别行动部队提供的我父亲的就医证明。我不记得我父亲患有哮喘，就医证明极有可能是伪造的。”莱尔顿了顿，说，“一旦证明我父亲是清白的，而特别行动部队是侩子手，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凯恩不得不提醒莱尔：“莱尔，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特别行动部队，如果他们真的认为贾斯帕先生跟阿尔法星系勾结，那我们要面对的很有可能会是整个阿瓦纳`政府。” “我知道，甜心。”莱尔缓缓说，“但我不会输的。” *** 奥玛一家私人诊所内，莱尔和凯恩在一个女实习医生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办公室，由于事先没有打好招呼，所以安德鲁开门看到莱尔显得很惊讶。 “贾斯帕先生？” “叫我莱尔，贾斯帕先生是我父亲。” 安德鲁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头发花白，但显得很有精神，笑容圆润没有一丝棱角，“哦，好的，莱尔，对你的失去我深感抱歉，贾斯帕先生是个好人，上帝应该给他更长久的生命。” “可惜你我都不是上帝。” 莱尔简洁地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讨论我父亲的病情。” 安德鲁请莱尔和凯恩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莱尔旁边，微笑着说：“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莱尔不想跟他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父亲是什么时候查出哮喘的，你还记得吗？” “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但我电脑里有记录，你想看吗？” 莱尔根本不买账：“请原谅我是个传统的人，电脑记录总让我没有真实感，有任何纸质记录吗？” 安德鲁抱歉地摇摇头，“今年年初诊所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丢失了大批档案，其中就包括贾斯帕先生的，幸亏我们的档案同时电子化了，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年初之后的档案呢？有吗？” 安德鲁微笑：“有的，莱尔，需要我拿过来给你看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 “好的，请稍等一会儿。”安德鲁说着就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去拿档案了。 等安德鲁离开之后，莱尔揉了揉太阳穴，一手撑在沙发上问凯恩：“甜心，你怎么看？安德鲁在说谎吗？” 凯恩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装在墙角处的摄像头。 莱尔明白了他的意思，刻意抬头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冷冷的笑：“甜心，我们可没什么可回避或者担忧的，希望这家诊所也跟我们一样才好，你觉得呢？” 安德鲁进来的时候凯恩站在莱尔身边，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挂在嘴角的脸谱化微笑差点难以维持，他刻意忽视存在感强大的凯恩，将手上拿着的一沓档案递给莱尔。 “这里是病历和贾斯帕先生以往照的X光、CT扫描之类。” 莱尔接过来，翻开病历，看到一月二十号的诊断，上面写着贾斯帕先生的一些病症，包括糖尿病，其后还写着贾斯帕先生的一些具体症状。莱尔又往后翻，但是专业的内容他其实看不懂，安德鲁就算唬弄他他也看不出来。 莱尔合上病历，拿在手里摇了摇，抬头对着安德鲁说：“我能带走吗？” 安德鲁搓着手，歉意地答道：“理论上说，是不可以的。” 莱尔直接把病历递给凯恩，站起身对安德鲁笑了笑：“既然这样，病历我就带走了。” 安德鲁的笑容僵在嘴角。 莱尔可不管他，理了理西装领口，随即主动伸手跟安德鲁握手，微笑着说：“安德鲁医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你的诊所，你多保重。”“保重”两个字莱尔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从诊所往外走的时候，莱尔问凯恩，“甜心，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凯恩略微偏头，摸了摸嘴角，若无其事地说：“偷出档案，然后扔几个榴弹炸平这里。” “……”莱尔震惊，脚下都顿了顿。 凯恩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等莱尔，双手一摊，无奈而无辜地说：“我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之所以一直没有拔枪是为了配合你的方式。” 莱尔想象了一下几个榴弹炸平小诊所的后果，眨了眨眼，问：“甜心，这样做有什么用吗？” “没用。”凯恩耸耸肩，“但是很爽。” “……”不可否认确实很爽，莱尔沉默片刻，抬脚：“甜心，我们走吧。” 莱尔和凯恩的行为方式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莱尔从小受到父亲的影响，虽然不完全赞同贾斯帕先生的行事方式，但他还是会考虑法律、常规、程序等等因素。 凯恩在做特工的时候，一直游走于法律之外，用一切手段解决任务目标是他最常干的事情，特别行动部队需要他却不承认他，他的生与死只不过是法律上的一纸声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身份”的生与死，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存在于法律。早在他成为正式特工的第一天，戴米安就告诉他，一旦他在任务过程中被抓，特别行动部队将否认与他的任何联系。 　　☆、Chapter 39 莱尔和凯恩从诊所出来之后，保镖帮莱尔拉开车门，莱尔半个身体跨进车里，又突然退出，重新站到车门旁边，对着帮忙打开车门的保镖说：“我记得一个小时之前你还是个男人。” 保镖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张美艳而冰冷的脸，“那个男人就是个弱鸡，只配呆在那儿。”说着细长的指尖指向车的后备箱。 凯恩一阵无语，绕到汽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果然看到两米以上的大块头嘴上绑着胶布被塞成一团，凯恩拉出大块头，撕开他嘴上的胶布，大块头愤怒地低吼一声就要扑上去和女人厮打，被凯恩拉住了。 女人不屑地瞥了大块头一眼：“你该感谢我手下留情，没一脚废了你。” “停。”凯恩喝止。 大块头曾经当过兵，参加过多场地区战争，身手枪法都算上乘，但那变`态女人明显更胜一筹，凯恩很清楚地知道。 “丽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小白脸丈夫呢？” “布莱恩你马上就会见到，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能猜到。” 凯恩略一思索就有了结论，丽芙和布莱恩是赏金猎人，而艾娃是那勒赏金猎人的联络人…… “艾娃让你来的？” “听说你们这儿缺个保镖。” 以他们目前的状况来说，普通保镖确实没什么用处，就连大块头那种保镖也只能保证日常安保，并没有应付狙击或者枪战的敏锐度。丽芙这样顶尖的赏金猎人确实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 凯恩示意大块头去开另一辆车，对丽芙说：“只有你一个人？” 丽芙压了压帽檐，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买一赠一，一份佣金，两份劳动力，想不出你们拒绝的理由。” “那我说好。”莱尔突然出声，拉着凯恩一起坐进车里。 丽芙主动钻进车里发动引擎，随着引擎的声音，一张纸条被细长的手指递到后面，莱尔接过一看，纸条上面写着个天文数字，莱尔挑挑眉，问：“这是什么？” “你将给我的佣金。当然你可以先给我百分之五十，等任务结束再给剩下的百分之五十。” 丽芙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莱尔的表情，见莱尔听到这话眉毛都没动一下，满意地说：“不愧是有钱人，果然不屑做讨价还价这么掉价的事情。” “我有说会给钱吗？”莱尔面无表情地抖抖纸条，“用这么多钱，我可以请来十个安保公司的保镖给我干一辈子。” 丽芙“刷”的一下猛地抽走纸条，低声嘀咕了一句“操，难搞的有钱人”。 莱尔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赏金猎人从不直接接触委托人，向来只从中间联络人那儿接任务领赏金，丽芙当然也不例外，她的每一分钱都该跟艾娃讨，至于莱尔究竟付多少钱，那就是艾娃和莱尔之间的事了，丽芙无权插手或者插嘴。丽芙今天的举动纯粹是想碰运气从莱尔这儿讹一笔。 莱尔对着丽芙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若有所思地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丽芙淡定地撒谎：“没有。” 凯恩忍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莱尔，丽芙就是那个曾经用麻醉枪偷袭他的赏金猎人，看莱尔的反应可以推测，被偷袭的时候他大概没看清丽芙的脸。 *** 汽车停在莱尔家门口的时候，凯恩果然看到了熟面孔，穿着保镖制服的布莱恩殷勤地跑过来拉开车门——不过拉开的是驾驶位的车门，还和司机来了个激情舌吻。 莱尔转头，认真地问凯恩：“甜心，现在考虑开除他们会不会太晚？” 凯恩笑着说：“他们绝对不会是安分的保镖，不过绝对比普通保镖有用。” “给我个湿吻我就不开除他们。” 凯恩烟灰色的双眸里显露一点笑意，上半身微微靠过来，英俊的脸越凑越近…… “咔哒——” 凯恩单手打开车门，仍然低头凝视着莱尔，却低声说：“下车。” 莱尔当然不甘心被耍，按住凯恩一个翻身坐到凯恩腿上，将凯恩压倒在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凯恩——幸亏车内空间够大并且凯恩愿意配合。 “甜心，你非要被压才开心吗？”莱尔笑得得意。 凯恩浅色的睫毛遮盖着眼帘，近距离看格外明显，莱尔觉得他连浅色的睫毛都性感到让他心动情动，忍不住想去亲吻凯恩的眼睛，没想到反被凯恩按住后颈狠狠吻住，凯恩仰着头，从下而上吻着莱尔，滑溜的舌头窜进莱尔的口腔，肆无忌惮，攻城略地，按着莱尔后颈的手力道大到莱尔根本挣脱不开——当然也不想挣脱。 凯恩的吻跟他的人很不一样，总是饱含占有欲和侵略意味，跟他平时淡淡的模样大相径庭，这种反差感该死的让莱尔疯狂。 莱尔被凯恩狂热的吻搞得起了反应，说实话，凯恩按得他后颈有点痛，但他一点也不想提醒凯恩，自从离开那勒之后他就没做过爱，前几天晚上凯恩又不肯跟他搞，趁现在气氛还不错，希望凯恩不要想起那该死的“医嘱”，抓住机会先干一炮。 莱尔被情`欲占据的大脑费力地思考着，为了获得更多的氧气，他直起脖子，让凯恩啃吻自己的喉结、锁骨，双手不太有技巧地在凯恩上半身抚摸挑逗——这个姿势他很难摸到凯恩的老二，不然他更愿意直接抚弄那玩意儿，至少那样快感来得更强烈，可以遮掩他缺乏技巧的事实。 凯恩呼吸都变粗重了——莱尔禁欲多久他就禁欲多久——他当然也想做`爱，吻湿润而粗暴，牙齿在莱尔肌肤上啃咬，仿佛想把莱尔就这么吞食下肚，一只手像揉面团那样捏着莱尔的屁股，力道大到让那可怜的软肉接近变形。 莱尔被凯恩啃得喉结生痛，难耐地偏过头躲避凯恩的唇舌，喘息未定，半开的眼眸里陡然印入两张兴致勃勃的面孔——正是紧紧贴着车窗的丽芙和布莱恩。 莱尔狠狠地“操”了一声，有种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的心痛感觉，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开除这两个碍眼的家伙。 　　☆、Chapter 40 莱尔枪伤没养好就连番工作，虽然挺有精神，但其实脸色不太好看，两人一回到家，凯恩就逼莱尔去休息，莱尔不死心，还想拿贾斯帕先生的那份病历去研究，被凯恩阻止了。 “你看得懂吗？”凯恩问。 “我可以找资料去了解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你能了解多少？” “噢，甜心，请相信我的智商。” 凯恩顿了顿，果断地说：“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搞到一份完整的、有说服力的证据，相信我。” *** 阿瓦纳最高法院同意了莱尔代替父亲庭审的申请，时间定在五天后，消息出来的当晚，莱尔就去西塞罗法官家登门拜访，西塞罗法官是贾斯帕先生的朋友，莱尔知道这份申请能通过，西塞罗法官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从西塞罗法官家里出来的时候，莱尔他们遭遇了枪击，汽车车轮被子弹打破，凯恩扯着莱尔的胳膊一边拔枪还击一边往旁边的巷子里退。丽芙和布莱恩一直以汽车为掩护还击对方，但对方人数众多，打得丽芙和布莱恩毫无还手之力。 “狗娘养的。”丽芙低咒一声，对旁边的布莱恩低声说，“后退。” 一个烟雾弹扔进对方阵营中，“轰”的一声爆起一阵浓重的烟雾，丽芙回头，冲着凯恩大喊：“带着莱尔走！现在！”说着拿起枪趁着烟雾跑向对方。 凯恩低声对莱尔说：“我们被跟踪了，快走！” 莱尔有些犹豫：“丽芙和布莱恩怎么办？” “那群人的主要目标是你，他们不会有事的。” 莱尔回头看了一眼那浓重的烟雾，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迷茫一片，并且充斥着硝烟。凯恩熟悉地形，用力握了下莱尔的手，迅速带着莱尔离开。 *** 丽芙在重重浓雾中凭借良好的听力干掉了好几个人，在浓雾渐渐散去的时候猛然蹲到旁边的垃圾桶后面，迅速地干掉垃圾桶旁边的两个人。 一来靠敌人更近，二来丽芙已经解决掉了对方三分之一的人，局势不再是一边倒的情况。布莱恩枪法精准，在人少了的情况下一枪一个，枪枪命中对方防弹背心覆盖不到的地方——喉咙，他的短板是实战经验不够，不擅于迅速借助于周围的环境灵活作战。丽芙正好相反，哪怕一个挡雨棚，她也能让它发挥恰到好处的作用——她配合着布莱恩凶猛的攻势把对方逼到挡雨棚下，看准时机两枪打塌挡雨棚，将对方五六个人扣在下面，一瞬间的停顿足够丽芙和布莱恩干掉挡雨棚外面的所有敌人。 到了现在，胜负已无悬念。 布莱恩拿着枪从对面走来，和丽芙一起走到还活着的被打中膝盖的两三个人身边，其中一个人试图去拿跌落旁边的手枪，被丽芙一枪打在手腕上，立时惨叫一声。 “谁派你们来的？”丽芙问。 没有人回答。 “快说，不然打爆你们的蛋蛋。”布莱恩威胁道。 丽芙翻了个白眼，一枪一个解决掉了剩下的人，拉着布莱恩转身：“走吧，他们不会说的，警察快来了，我们需要赶快离开。” *** 丽芙和布莱恩结束之后去吃了顿大餐，还开了个蜜月套房滚了一个小时的床单，这才收拾收拾回到莱尔的住处。 回去的时候莱尔正在书房跟助理大声讨论，助理不赞同莱尔公布这件事，莱尔则认为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如果我受伤了，那么确实不该公布，但我现在没受伤，只是受惊，萤石不会因为它的首领受惊而受到多少影响。相反，公众会对此给予极大的关注，趁现在媒体还没报道这件事，找个可靠的渠道，把这次袭击公布出去，不要中规中矩的阿瓦纳日报之类的，找个前卫大胆流量高的新闻网站，引导舆论的风向。” “什么风向？”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这次袭击极有可能是政`府授意。” 助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惊慌地说：“真的？！”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没人关心这是不是真的，这只是及其隐晦的猜测，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让这个猜测合理！我父亲冤死于监狱，特别行动部队怕我报复，想要提前下手除掉我，这个故事怎么样？” 助理都快惊得说不出话了：“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指控的，如果贾斯帕先生在的话，他……” “贾斯帕先生不在！”莱尔猛地一拍桌子，“这一切都是因为贾斯帕先生不在！” 助理被莱尔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没敢再开口说话。 凯恩打开书房的门示意助理出去，助理出去之后，凯恩关上门，转身双手抱胸靠在门后，静静地问：“冷静了吗？” 莱尔一连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手里的资源就那么多，除了钱，一些人脉，就只有公众影响力，如果我连公众影响都不能利用，怎么跟特别行动部队甚至政`府斗？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就像个面目可憎不择手段的政客。” 莱尔经历过形形色色的绑架、袭击，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因此而愤怒。特别行动部队因为似是而非的理由害死他的父亲，毫无原则、手段下作地伪造证据，现在还涉嫌偷袭他，而他因为拿不出证据，就只有一次又一次地被偷袭？ 不，他会反击，哪怕特别行动部队后面是阿瓦纳政`府。 “冷静了吗？”凯恩再次缓缓问。 莱尔双手按在书桌上，没有回答。 “你要面对的敌人、局势从来都不单纯，如果你只想从始至终做一个单纯的莱尔，那么你毫无胜算。” 凯恩说完就推开门走出书房。莱尔骨子里还保有很纯洁的情怀，希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光明多于黑暗，就算对特别行动部队或者阿瓦纳政`府有些失望，那也是因为他对他们仍有期望。 凯恩不确定这期望是不是会产生裂缝，或者被打碎，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希望莱尔怎样。 　　☆、Chapter 41 曾有一项“你心中的理想议员”民意调查显示，百分之六十的人最想要的是贾斯帕先生那样的议员——尽管贾斯帕先生其实并不是议员，还不时和议员进行观点和力量上的博弈。 以上，贾斯帕先生在群众中有着极高的呼声，对于这一点，阿瓦纳政`府再不情愿也只得承认。 在奥玛政治网发表了那篇“萤石新任领导人被袭击”的新闻之后，评论潮水一样涌上网络，文章中对于政`府的恶意猜测并不算太含蓄，凡是了解时事的人都能看得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评论都偏向莱尔，当然也不乏社会底层人士借此对阿瓦纳政`府的发泄攻击，甚至还有热心网友专门录了鼓励莱尔、为莱尔加油的视频放到了社交网站上，希望莱尔能看到，希望为贾斯帕先生讨回一个公道。 短短几个小时带来的舆论影响已经不可逆转，阿瓦纳日报不得不改变自己原本的论调，选择了相对客观地叙述这件事，既不得罪政`府，也不得罪萤石，完全不议论报社本身的立场——其实毫无意义，阿瓦纳日报虽然仍保有权威，但它的用户群数量正在大幅度缩水，更何况奥玛政治网已经率先刊登了这则消息，无论阿瓦纳日报怎么报道都不痛不痒。 莱尔翘着二郎腿饶有趣味地浏览着各式各样的评论，咖啡杯凑在唇边，由于看得太认真，好久都没喝一口。 突然，书房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莱尔仿佛才察觉般地喝了口咖啡，头也没抬地说：“请进。” 凯恩推门进来，将一张地图放到莱尔面前。 莱尔抬头问：“甜心，这是什么？” “奥玛你常去的地方的街道地图，用红色圆圈圈出来的是相对合适的狙击地点。” 莱尔目测地图上的圆圈数量接近十五个，无语地对凯恩说：“甜心，你确定？” “这是我跟丽芙共同圈出来的，还不包括我们各自的意见。” 莱尔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从来不知道生活中危险如此之多。” 凯恩没理他的感慨，郑重地叮嘱：“以后出门多带保镖，让保镖围在身边，遇到狙击就可以让保镖挡枪。” 莱尔敏锐地听出了弦外之音，扭头看凯恩：“甜心，你不呆在我身边？” 凯恩静静地凝视莱尔，突然俯下身亲吻莱尔，双手撑着莱尔身后的椅背，吻得温柔缠绵，莱尔微仰着头回应这个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特别行动部队已经开始找我了，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被人跟踪，那家伙没现身估计是没把握干掉我。”凯恩和莱尔嘴唇靠着嘴唇，靠得很近，凯恩说话间的吐息喷在莱尔嘴唇上，莱尔几乎能感觉得到凯恩说话的时候喉结的滚动。 莱尔有很多问题想问凯恩，比如说他为什么要离开特别行动部队，为什么特别行动部队的档案里他已经死亡，为什么特别行动部队要追杀他，他上次提到的戴米安是什么人，跟他是什么关系等等，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 但莱尔只是低笑着，跟凯恩凑得更近，含住他的嘴唇，含糊地说：“甜心，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凯恩也笑，浅色的睫毛缓缓地随着眼帘浮动，不答反问：“那你呢？” “我爱你。”莱尔干脆地说。 “你知道我的答案。” “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当年离开奥玛的时候伤重将死，也曾决定再也不回奥玛，为了你，我回了奥玛，并且会留在奥玛，不管会不会在哪天横死街头。” “甜心，你脸红了。”莱尔无中生有，完全不知道他自己笑得像个傻瓜。 “……我没有。” “那我脸红了。” “……你也没有。” “留下。”莱尔敛起笑容，认真地说。 凯恩摇摇头：“戴米安知道我回了奥玛，接下来会有针对我的源源不断的暗杀，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跟你在一起，只会让你更加危险。特别行动部队出于利益或者立场的考虑，在对你的态度上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对我，没有任何余地，戴米安会不择手段地让我死。” “戴米安是谁？” “我曾经的导师和上司，后来做梦都想要我死的人。” “甜心，看上去你不会告诉我他为什么想杀你。” “莱尔，这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留下。”莱尔沉默片刻还是固执地说。 凯恩忍不住笑起来：“莱尔，我仍然在你身边，只是你不一定看得到我，我会帮你做你不方便做的事情。” 莱尔咬住凯恩的嘴唇，泄愤一般地咬出血，“甜心，你真可恨。” 凯恩没说话，现在这样的平静相处弥足珍贵，他还在那勒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相处不会太久，他有如同梦魇般如影随形的过去，但他还是选择回到奥玛。他的生命早就没有什么意义，如今，他愿意堵上自己所有的一切，换取一段或许会很短暂的感情。 即将分别，做`爱成为最能发泄心情的事情。 莱尔缓缓站起身，用力搂住凯恩的肩背，嘴唇从凯恩的下巴下滑，随手推开笔记本电脑，将凯恩压倒在书桌上，灵活的手指迅速解开凯恩的衬衫扣子。 凯恩挺起上身让莱尔舔弄自己的喉结，喉咙深处溢出一丝低笑，“想干`我？” “噢，甜心，我做梦都想。” “在你的梦里你都是怎么做的？” “我后背位插`你，不戴`套，干得你喘不过气，你一直‘莱尔，你好大’‘莱尔，慢点’地叫`床。” 凯恩忍俊不禁，笑得胸膛都震动起来。 莱尔在他的喉结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甜心，要不要试试看？” 凯恩止住笑，掐住莱尔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轻声宛如情`人间的耳语：“莱尔，给你个建议，下次想上`我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今天还是我插`你，不过可以如你所愿，用后背位。” 凯恩话音刚落，两人就换了上下，莱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眨眨眼睛，“甜心，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原来你不喜欢我戴`套，没关系，满足你，记得等会儿好好叫`床。” 莱尔花了一秒钟思考凯恩相信自己开玩笑、进而戴`套搞的可能性，一秒钟之后，放弃，索性长腿一伸勾住凯恩的腰，“甜心，这要看你够不够卖力。” 凯恩把莱尔压在书桌上干了一个多小时，莱尔开始时还假惺惺地叫`床，什么“甜心，你好硬”“甜心，快点”之类的乱叫，叫得凯恩只想笑，后来来了感觉、被凯恩干得情`欲冲脑之后反而安分了，除了剧烈的喘息和单音的呻`吟之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莱尔满脸潮红，湛蓝的眼中盈满水汽，因为半睁着，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能眨出眼泪，凯恩弯下腰吻他的脖子，汗水从下巴滴落，落在莱尔光滑的后颈上。 后背位搞了一次之后，凯恩把莱尔抱回卧室，在浴室做了一次又到阳台站着搞了一次，最后莱尔趴在阳台的窗户上，腰软得站不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呻`吟变得像哭泣一样——或者他就是在哭，让人恐惧的快感完全控制了他的大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呻`吟还是在哭。 　　☆、Chapter 42 做'爱做到这么疯狂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无论是凯恩还是莱尔。从下午搞到晚上，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还被房子里的其他人听了墙角，可惜两个人全情投入，好像八辈子没做过爱一样饥'渴。 等这场疯狂的性'爱结束之后，莱尔已经腰软脚软浑身都软，摊在床上像是惨遭强'暴一样可怜，就连体力好到逆天的凯恩也觉得精力不如以往充沛，算是尝到了纵欲过度的后果。 洗完澡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一点半，莱尔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合眼。 凯恩捡起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慢慢穿上，衬衫扣子扣上之后，他也没有把衬衫下摆塞进裤腰，扎好皮带，他把外套拎在手记，背对着莱尔低声说了句:“我走了，保重。” 有那么一个瞬间，莱尔想要不顾一切地拦住凯恩，见鬼的大局或者“为你好”的论调都他妈去死，他不在乎；或者，他可以强硬地跟凯恩说“你走吧，离开奥玛，再也不要回来”，凯恩在奥玛有多危险他是知道的，只要他离开奥玛，他就能平平安安一直活到老。 互相矛盾的两种想法互相撕扯，激烈地在莱尔脑海里厮杀，他的表情却不可思议的冷静，仿佛置身事外般地旁观两股念头你死我活。 凯恩拎着外套，手放在卧室门把手上，犹疑片刻，正想拧开门把手的时候，莱尔轻缓、因纵`欲而有些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凯恩。”莱尔叫道。 “凯恩坎贝尔，留下。”莱尔静静地说。 第一种念头占了上风。 凯恩沉默了，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边犹如完美的雕塑，过了好一会儿，这尊雕塑才动了，用力拧开门把手，拉开门，走之前扔下一句： “不要试图找我，有事我会找你。” 凯恩刚走出去关上卧室门，就听到重物撞击门之后落地的声音，知道是莱尔发泄情绪在摔东西，他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终究是走了。 *** 凯恩选择在这时候走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离开莱尔家之后，他确认没有人跟踪，又在周围绕了好几圈之后才谨慎地走向一家临近郊区的汽车旅馆。 这个时间点，即便是奥玛这样繁荣的城市，也陷入了安静的沉睡。 凯恩走进旅馆的时候，前台小妹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看见凯恩走过去才勉强打起精神来招呼：“先生，要住宿吗？” 凯恩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家旅馆的结构，点点头，意思是要开间房。 “请问证件带了吗？” 凯恩递过去一张肖恩威利的证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做一套新的证件，最近一直扮演肖恩威利，被发觉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行踪，还是多套证件轮换着用比较安全。 前台小妹在电脑上输入凯恩的信息，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不一会儿递过来一张房卡，“您的房间在206室，就在二楼楼梯口右手边第一间，威利先生。” “我知道了，谢谢。” 凯恩拿着房卡，却并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拐进了楼梯口左手边第一个房间204，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凯恩，你总算来了，美人没跟你一起来？” 凯恩挤进门，大略看了下房间，奥玛的汽车旅馆其实并不算简陋，空间很宽敞，两张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绑着个昏迷的男人，另外一个眼熟的男人正穿着浴袍对着电脑敲键盘，温文的眼镜让他看上去加分不少。 “莱尔没来，我没告诉他。”凯恩回答艾斯的话，顿了顿，又说：“艾德伍斯？” 艾德伍斯抬头冲凯恩微笑了一下，又专注地对着电脑屏幕。 艾斯解释：“你让我过来的时候，艾德伍斯正和我呆在一起，我想着他或许能帮上忙，就跟他一起来了奥玛。” 艾德伍斯边敲键盘边说：“我黑进了诊所的系统，发现贾斯帕先生的医疗记录没有问题，猜想可能记录的改动痕迹都被抹去了。刚刚自己做了个补丁，还原系统本来的数据，这样记录的添加时间就会自动改正过来。” 艾德伍斯继续说：“贾斯帕先生关于哮喘的诊断是三个多星期前刚刚添加的，伪造了一年前至今的数据，事实上，贾斯帕先生的哮喘相当轻微，完全不可能会造成生命危险。” 凯恩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问：“这个能作为洗清贾斯帕先生嫌疑的证据吗？” “绝对可以，至少可以证明贾斯帕先生不是因哮喘发作而死。” 凯恩点点头，转向艾斯：“你催眠的结果呢？” 艾斯指了指电视柜旁边的一卷录音：“喏，在那儿。跟艾德伍斯的记录时间正好重合，那个老家伙说一个特别行动部队的特工找他，直接在他的电脑上篡改了数据，后来又抹去了痕迹，事后给了他十万星际币，让他闭紧嘴巴不要泄露一个字。” “这录音也能直接作为证据？” 艾斯点头：“可以，我把录音剪辑过，我的催眠诱导部分完全删除了，可以直接用来作证。” 凯恩也不多逗留，拿了东西直接就走，艾斯送他到房间门口，凯恩转身按着门框轻声说：“很抱歉让你来奥玛。” 艾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奥玛又没有怪兽，没什么可怕的，我独来独往，戴米安对我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也抓不到我，我安全得很。” 凯恩跟艾斯是老交情，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按着门框不走，眼神奇怪。 艾斯诧异地说：“怎么了？” 凯恩指指艾斯的脖子。 艾斯后知后觉地摸向凯恩所指的地方，手指下的皮肤略不平整，本来很正常的表情不由得扭曲――那是一个很深的牙印。 凯恩轻声问：“艾德伍斯干的？” 艾斯干咳一声，表情有些尴尬：“如果我说是被猫咬的你信不信？” 凯恩挑眉，声音还是压得很低，“谁家猫长了艾德伍斯的牙齿？” 　　☆、Chapter 43 艾斯和艾德伍斯之间肯定发生过一些事情，一些香`艳旖旎的事情，但凯恩一向不会干涉别人太多，对艾斯说的那一句算是他最大程度的“干涉”，也只是点到即止。 自从梅琳达死后，艾斯除了偶尔会去酒吧勾搭女人一夜`情，并没有发展过稳定长久的恋情，当然也不是说他跟艾德伍斯之间就会怎么样，但凯恩觉得艾德伍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事情沾上他会变得复杂，尽管艾德伍斯一直表现得很温和。 当年梅琳达的死一直是艾斯心里的一根刺，凯恩希望他能放下那段往事向前看，重新找个能让他心动的人一起生活——如果对象不是艾德伍斯那就更好了。 *** 莱尔一觉睡到下午，懒洋洋地起床准备洗个澡，纵欲的酸麻感仍然残留在血液和骨髓里，冲澡的时候都没力气抬手擦身体，草草冲了下，莱尔光着身体走到旁边的全身镜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镜子里浑身吻痕的自己。 懒得擦干自己，莱尔沾着水珠赤`身裸`体地走回房间里，文森特正好推门进来，“莱尔，你终于醒了，现在吃午饭……吗？” 文森特目瞪口呆地看着莱尔的躶`体，舌头不自觉打结。 莱尔淡定地套上内裤，随手抓起旁边的睡袍草草披上，“去餐厅，赶紧弄午饭，我快要饿死了。” 文森特脸涨得通红，愣愣地点头。 莱尔也没心情调戏文森特，自顾自地抬脚走向阳台，刚要推开卧室通向阳台的玻璃门，文森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莱尔，今天早上我在门外看到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上面写着‘给莱尔’。” 莱尔一点也不意外，这一定是那个说“帮你做你不方便做的事情”的人干的，昨晚刚走，今天早上就有东西送过来，莱尔不得不赞他一句效率高。但明明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莱尔却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莱尔眯着眼睛，随口说：“先放着吧。” 晚饭之前，莱尔见了萤石的御用律师安德森，讨论了一个小时，莱尔才想起来凯恩送过来的东西，于是让文森特把牛皮纸袋拿过来，安德森见了录音和硬盘里的东西之后大为激动，连说有了这些，他们胜诉的可能性大大地增加了。 虽然如此，还有许多细节和程序上的东西需要讨论，莱尔一直和安德森谈到半夜安德森才离开，莱尔怕安德森出意外，特意让丽芙送安德森和布莱恩回家，并且让布莱恩一直留在安德森身边，防止偷袭他的人暗杀安德森。 安德森走后，莱尔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吃了一片止疼片又喝了一整杯咖啡之后，莱尔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可怜的助理正在萤石大楼加班，刚准备回家，又被莱尔一个电话叫了过去，只得继续加班。 “知不知道戴米安这个人？”莱尔缓缓问。 助理诧异，但还是乖乖回答：“戴米安格雷森？” “是的。” “他是特别行动部队的高级特工，坚定，并且有野心。” “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违反特别行动部队规定的事情，或者有没有什么来头大的仇家？” 助理错愕：“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他的上司或者仇家。” 助理心领神会，点点头，但表情仍有些为难，“如今萤石的一切都是贾斯帕先生做首领时候的模式，你知道，贾斯帕先生不喜欢这种手段，我们手中可能并没有握有戴米安的弱点。” 莱尔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揉了揉太阳穴：“我有办法，你只管去联络。” 助理毫无异议地点头。 莱尔想了想，补充道：“如果必要的话，找杀手干掉他。” 助理惊得睁大了眼睛，连忙说：“不可以，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被查到萤石就……” 莱尔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我知道，所以你最好确保找到的渠道万无一失，另外，帮我想办法搞一份特别行动部队的档案，那个特工叫凯恩坎贝尔或者其他什么，我不确定。” 你不确定我要怎么弄？助理敢怒不敢言，只能点点头。 快要离开的时候，助理被莱尔叫住，“这几天很关键，注意安全，在萤石外面的时候请两个保安，钱我出。” 助理瞬间被感动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干劲，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莱尔卖命，反应过来之后悲伤地发现，自从换了雇主，自己的期待度也降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水平。 *** 第二天，莱尔刚起床就给艾娃打了个电话，向艾娃买一切跟戴米安有关的负面信息，艾娃明显躺在某个男人怀里，声音透着十二万分的慵懒。 “你知道，我的老巢在那勒，想要搞到奥玛一个高级特工的信息得花那么点儿时间。” “多久？” “至少一个礼拜。” “你知不知道信息能产生金钱价值甚至更大价值的原因之一是它的快捷性和时效性，一个星期？”莱尔冷嘲，“让你的信息买卖听上去不那么有竞争力。” 艾娃猜测莱尔八成心情不好，她可没兴趣跟心情不好的人啰嗦，利落地说：“那就拜拜，下次有机会再合作。”说着就要挂电话。 莱尔心情更差了：“慢着！我出钱，三倍的佣金，时间缩短到一半怎么样？” “不是我不帮你，莱尔，高级特工的信息保管得都很严密，特别行动部队的案件或者罪犯信息都有数据库，但是特工没有，尤其是高等特工，他们的档案只记录在特别行动部队一台不联网的计算机上，另外还有一份纸质拷贝被藏起来了，内部系统除了他们的姓名、编号等基本信息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艾娃继续说：“想要他们的信息，我需要使用特别一点的手段，一个星期已经是个不可能的期限，事实上时间会更长。” 莱尔站在窗边，烦躁地伸出手指戳向窗户，“你尽快，希望在那之前，我没有丧失耐心，不择手段地杀掉他。” 　　☆、Chapter 44 离庭审还有两天时间，安德森正马不停蹄地准备各种材料，莱尔也很忙，一方面要熟悉庭审的程序，另一方面还要负责萤石的公关，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萤石在风口浪尖上摇晃，莱尔为保稳妥，还在助理的建议下抽空跟奥玛政治网的总编吃了顿饭。 奥玛政治网的总编罗拉是星际移民，从前在阿瓦纳日报当政`治记者，后来觉得阿瓦纳日报的风格过于死板保守，让她很难发挥，索性辞了职出来自己干，没过多久，奥玛政治网诞生了。奥玛政治网无论什么政治新闻都走在阿瓦纳日报前面，短短几个月时间，网站流量就一再飙升，现在已经成为最大的政治新闻网。 罗拉是个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皮肤偏黑，穿了个领口极低的白衬衫，两只饱满的乳`房呼之欲出。 莱尔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罗拉膝盖上放了个笔记本电脑正对着频幕狂敲，她头也没抬，对着莱尔说：“再等我三分钟。” 莱尔拉开座椅坐下，“等美女乐意之至。” 莱尔心里其实很烦躁，他的日程表排得很满，尤其是这两天，这顿晚餐吃完，他还要去奥玛医院做个检查——他前天头疼到不能忍受，晕倒了。 五分钟过去，罗拉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自己敲出来的东西，长长地舒了口气，食指按上enter键，一篇新闻发表到了奥玛政治网。 “不好意思，贾斯帕先生，让你久等了。”罗拉歉意地笑笑。 “叫我莱尔。我并不会经常等人，也不喜欢等人，但遇到值得我等待的人，我不介意等一等。” “那我真荣幸。”罗拉爽朗笑笑，话音一转，“那么莱尔，有没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关于这次庭审，你怎么看？认为哪方会胜诉？” 罗拉完全不跟着莱尔的方向走，耸耸肩：“我不需要怎么看，输赢我也猜不到，我只要第一手信息，作为回报，我的文稿可以站在你的立场，以你的利益为前提。” 莱尔意外于她的态度，挑挑眉，“万一与你们网站的原则相悖？” 罗拉摆摆手：“噢，你别开玩笑了，政`治可没什么原则。我们网站的宗旨是快，赶在任何一家网站或者纸媒前面出新闻，至于记者的立场我可不管，在我的网站，任何记者都可以随时发新闻，不需要经过我的审核。重要的永远不是立场，而是事实，我坚信这一点。” 莱尔惊讶地笑：“我得说，罗拉女士，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罗拉冲莱尔抛了个媚眼。 莱尔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餐桌上，“里面有两套方案，包括你写稿可能需要借鉴的材料，都是站在萤石的立场，一份是我胜诉的，一份是万一败诉的。你可以提前写出新闻稿，接到我的通知以后立刻发表。” 罗拉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拿起牛皮纸袋就站起身。 莱尔诧异：“菜还没上，你要走？” “迫不及待地想要写出这条新闻。”罗拉冲莱尔笑了一下就快步走了。 莱尔松了口气——这种饭局他基本没什么食欲，哪怕对方是美艳的女人，抬手扯松了领带，莱尔独自一人吃了顿放松的晚餐——为了这次见面，还为了避人耳目，助理包下了这间餐厅，可不能浪费。 罗拉那么富有激情是因为她热爱新闻这个行业和她自己的工作，莱尔知道他自己做不到，他对于现有生活的抵触始终没有消失。 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坚持到什么时候才是必要的？莱尔这么问自己。 助理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莱尔一到奥玛医院就开始了紧凑的体检流程，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文森特用了最先进的仪器分析他的血液，脑科主任则看了各种脑部扫描片子给莱尔下诊断。 莱尔不胜其烦，索性让助理开了个清净的vip病房，吃了两粒助眠药物倒头就睡。 深夜，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口，双手交叉垂在身体前侧，目不斜视，犹如两尊雕像。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是这里的脑科医生肖恩威利。”突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走过来，礼貌地发问，低沉微哑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左边那个保镖往前跨出半步，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你不可以……” 话音未落就被右边的大块头拦住：“让他进去。” 大块头掀起眼帘对凯恩低声说：“进去吧，莱尔在里面休息。” 凯恩推开病房门，发现这间病房就像酒店的豪华套间一样，进门先是一小段走廊，然后有个小型的客厅，最后才是相当于卧室的一个“病房”，莱尔和衣躺在洁白的床单上，鞋子还穿着，被子没有盖，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 凯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他把鞋子脱了，看他衬衫西裤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怕他睡得不舒服，想了想，又动作轻柔地帮莱尔脱掉了衣裤，扯过旁边的被子帮莱尔盖好。 凯恩坐到床边，低头静静凝视莱尔的睡颜。莱尔睡得很熟，由于睡姿的关系，黑发遮盖住一边眼睛，衬得他皮肤越发苍白。 凯恩轻轻抚摸他的脸，手指流连着往下，最后来到莱尔的嘴唇，莱尔大概最近身体状态不好，就连嘴唇都不如以往红润。凯恩将手指探入莱尔唇间，指尖触到一抹湿润。 多呆一秒就多留恋一分，凯恩算是理解了以前戴米安让他们远离爱情的原因，就像他说的那样，爱情让人软弱。 凯恩弯腰在莱尔唇上吻了一下，干脆地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张卡片反过来压在灯柜上，悄无声息地大步离开。 *** 莱尔一觉睡到自然醒，睡饱了之后浑身都有股懒洋洋的舒爽感，他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光`裸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没人，只有灯柜上放了张卡片。 莱尔趴在床上伸手够到那张卡片，看见熟悉的字迹写着：不要再到奥玛医院检查，培养个全能的私人医生。没有落款，但莱尔知道这是凯恩留的，凯恩的人和他的字都很特别，不过他人是那种很有特点让人过目难忘的帅，字则是弯弯扭扭别有特色的丑。 为什么不要再到奥玛医院检查身体？奥玛医院出了什么问题吗？ 贾斯帕制药集团跟奥玛医院关系亲密，莱尔以为对他来说，奥玛医院是安全的。 莱尔把纸片扣回灯柜上。 但他相信凯恩，无条件地相信。 　　☆、Chapter 45 莱尔一大早就拿到了体检报告，他检测的项目不算太多,除了血液检查,心脏、肝功能检查之外就只详细拍了脑部的片子，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全是问题。 每一项检查的结果都刚好偏离正常指标,乍看倒没什么大问题,但跟他去年的体检报告一对比就会发现异常之处。 正常人隔一年再去体检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只是某一项检查或者几项检查，但莱尔的身体每一项检查结果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每一项。两份体检报告就像来自两个不同的人,而不是同一个人连续两年的。 比如说血液检查,莱尔血小板的含量降低了百分之五，血浆和血细胞的含量分别有不同程度的上升,血细胞里红细胞和白细胞又各有升降，变化幅度都没有大到会产生生命危险的地步,但其中的紊乱无序就连新手菜鸟医生都能看得出来,却连高明的医学顶端人士都无法解释。 奥玛医院建议莱尔留院观察，因为凯恩事先给的通知，莱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且态度坚决地要求奥玛医院删除了他所有的体检档案。 *** 晚上十点整，夜色深浓，对于少数活跃分子和干不法勾当的家伙而言，精彩生活才刚刚开始。 凯恩穿了件黑色立领的长风衣，下巴埋在风衣领口，只露出半张脸，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被跟踪，才推开一家酒吧的门走进去。 吧台的最角落坐了个显眼的女人，头发卷曲的弧度骚动人心，黑色捆绑装使得她整个光裸雪白的背部都暴露在空气里，整个人就像块香喷喷的肉一般吸引着在场那么多饿狼的目光。 凯恩走过去坐到女人旁边，“我以为你会更低调一些。” 艾娃像搅拌咖啡一样百无聊赖地糟蹋着手里的鸡尾酒，随意地说：“我以为已经足够低调，你看，我找了个这么角落的座位。” “你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说‘快来跟我玩儿安全词’吧，你把这称之为低调？” 艾娃偏过头妩媚地笑起来：“被你看出来了，我就喜欢男人们用下`流急切的眼光看着我，却得不到我，而我可以挑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让我感觉自己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挥个红色小皮鞭会更像。” 凯恩向酒保打了个响指：“来一杯加冰威士忌，双份的量。” “心情不好，想要买醉？” 闲谈到此为止。 凯恩转过头问：“你什么时候来奥玛的？” 艾娃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昨天晚上刚到，最近有个委托在奥玛，艾德伍斯也在奥玛，我也就索性过来了。” “你让我带给莱尔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莱尔去奥玛医院看病？” 艾娃食指轻轻沾了滴鸡尾酒吮进嘴里，没有看凯恩，“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 信或不信都没什么意义，关键是消息的真实度。 “谁给你的消息？” 艾娃突然转过脸定定地看凯恩，“贾斯帕先生，是贾斯帕先生生前告诉我的。” 凯恩接过酒保推过来的威士忌，不声不响地喝完才再次开口，“贾斯帕先生让你什么时候告诉莱尔的？” “当莱尔身体出现问题时。” 这么说来，贾斯帕先生早就知道莱尔的身体会出现问题。 “贾斯帕先生还有没有告诉你其他什么？” “他说其他的让我自己去挖掘。” 凯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压在酒杯下，静静地站起身，刚要迈步，艾娃的声音再次响起：“政`府很有可能会监听莱尔的电话，以后我可能不太方便跟他联络，有什么需要告诉他的我会告诉你，再由你转告。” 凯恩脚步顿了顿，表示听到了，走出两步后，艾娃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在喧闹嘈杂的酒吧显得格外模糊不清。 “凯恩，小心点。” 凯恩没有回头，下巴埋在领口里，很快消失在艾娃的视线中。 艾娃不会无缘无故让凯恩小心，她会这么说一定是听到了某些风声，但是就算她不说，凯恩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呆在奥玛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危险，戴米安迟早会找到他，或者已经找到了他。 *** 庭审前一晚，莱尔在从萤石回家的路上遭遇袭击，车胎被狙击手远程打爆，由于车窗防弹，在遭遇狙击的时候并没有人员伤亡，但汽车开不了，他们只能等着敌人的围击，仍然处于劣势。 车上总共只有三个人：身为司机的大块头，莱尔和丽芙，丽芙拽着莱尔果断地下了车，在砰砰砰的枪击声中躲在车前盖后面，时不时地回击两枪，又两枪打出去之后，丽芙把莱尔推向大块头：“我给你掩护，你找机会带莱尔离开。”说着嘟囔了一句“烦人的狙击手”就毫不犹豫地猫着腰走出汽车的掩护范围。 丽芙虽然又暴力又享受枪战的刺激，但她并不傻，就这么直接走出去，她只有被打成筛子的命，所以她在汽车车门连轴处打了两枪，“咔哒”一声迅速卸下了车门，拿车门当盾牌勇猛地闯了出去。 莱尔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女人是什么怪力？！” 大块头一边精神紧绷地回击，一边诋毁丽芙：“她那种的也叫女人？” 虽然丽芙让大块头找到机会就带着莱尔离开，但狙击手不除，他们连站直身体都会成为靶子，恐怕莱尔迈出去一步就会没命。 这周围没有很高的建筑，可以判断狙击手人在二楼，要是他的视角再高一点，大块头和莱尔的情形会更艰险。 即便这样，局势也没好多少。 丽芙大概去找那个狙击手了，大块头的压力陡然增加，汽车两面都有敌人围过来，大块头为了挡住他们，顾不得会中枪，忙乱地两边射击，很快肩膀上就中了一枪。 莱尔眼看着敌人越围越近，突然捅捅大块头：“你还有枪吗？” 大块头看着莱尔的眼睛，一秒钟之后扔了把黑色手枪给他，来不及管肩膀上的枪伤，边回击边说：“知道怎么用吗？打开保险栓，瞄准……” “我以前学过，只是后来没用过。”伴随着一声枪击，莱尔的眼睛眯起来，声音被掩盖在纷乱的枪声下，“今天第一次实地检验教学成果，看起来还不太糟糕。” 　　☆、Chapter 46 莱尔在枪械这方面还算有天赋，作为一个纯新手,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不如丽芙和大块头那么百发百中，命中率倒也挺高。 但毕竟敌我悬殊，大块头身上已经有了三处枪伤,莱尔在他的保护下倒是没受伤,但随着敌人的接近,攻击越发密集，他们的回击也就显得越发苍白。 莱尔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神经末梢都携带着兴奋的信号,从来没想过他一直排斥的枪械会带给他这样令双手为之战栗的恐惧和兴奋。 莱尔的眼里有点点血丝,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兴奋，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病态又羸弱的亢奋,他舔了舔嘴角，握紧了手里的枪,转头对大块头说：“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会儿你能找到机会就自己逃，搞不好能活命。” “这种事不会发生。” “死我一个总比两个人都死好一点，大块头，要是能活着逃出去，帮我跟甜心说再见。” 莱尔从来不承认自己善良，但是此刻，他希望大块头能活下来；他也从不承认自己自私，但如果此刻在他身边的是凯恩，他一定不会让凯恩先走，哪怕凯恩走了就能有百分之百的机会活下来。 凯恩坎贝尔，再见，莱尔在心里默念，双手用力握紧手枪，猛地站了起来，几乎在他站起来的瞬间腹侧就中了一枪，莱尔手指猛地一抖，接着砰砰砰射出去好几枪，打倒了两人，大块头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中枪了，把莱尔扯到自己身后不要命地回击。 短短几十秒，大块头身上多了数个弹孔，要不是他还穿着防弹衣现在早就死了。 莱尔靠在大块头背后，心里一阵绝望，低声对大块头说：“你走吧，别白送了命，我给你的那点薪水不值你这条命。” “跟你无关，保镖这个工作本来就存在着职业风险。” “职业风险”这四个熟悉的字让莱尔恍惚，凯恩也曾说过他做特工的时候随时有丧命的风险，他说那些的时候很从容，像是从不畏死，莱尔猜想，他那时候一定有信仰，信服着某种东西有某种目标才会把自身一个渺小的地位。 大块头被一枪打中了小腿，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又被一枪打中手腕，枪掉在了一旁。 三个人围过来，为首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左边脸上有个很明显的酒窝，他勾起的嘴角让那个酒窝更明显，缓缓举起手枪，他说：“莱尔贾斯帕，要你的命可真不容易，为了今天，我不知道损失了多少手下，不过……能被我亲手解决也是你的荣幸。” 莱尔左手按着腹侧，平静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男人愉悦地说：“这个问题我恐怕不会告诉你。” 男人打开保险栓，手指轻轻扣上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莱尔闭上的眼睛眼皮猛地一颤，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莱尔犹豫着睁开眼睛，看到男人捂着淌血的手腕靠在车身上，他身边的两个家伙已经倒在地上，在他们身后，一身黑色风衣的凯恩正缓步走来。 莱尔却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湛蓝的双眼因为惊恐睁得大大的，下意识地大喊：“甜心，小心身后——” 莱尔话音未落，不远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飞出一粒子弹，正中凯恩的后心，凯恩愣愣地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接着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隔了十几秒才重新站稳。 莱尔眼底的红血丝像鲜血一样弥漫开来，恨得咬紧了嘴唇，握着手枪的右手痉挛般的发抖，满心都是杀意和毁灭欲，就在刚才，他自己即将被杀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愤怒，强烈到让他的心脏难以负荷的愤怒。 他拥有别人羡慕的身份，但他拥有的从来不是他想要的，从小到大，他主动想要得到而不是被迫承担的只有一个凯恩坎贝尔，凯恩坎贝尔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凯恩坎贝尔强大坚不可摧，更重要的是，他爱凯恩坎贝尔，贝塔星球唯一的一个凯恩坎贝尔，谁都无法替代，而现在，凯恩坎贝尔很有可能即将因为这些无意义的斗争而死去…… 操`他妈的争名夺利权谋斗争！ 操`他妈的你死我活流血牺牲！ 他对这一切厌恶透顶，结果令他厌恶透顶的、可笑的、无聊的这些争斗竟然要牺牲掉他最爱的也是唯一在乎的人？ 哈哈…… 何其荒谬可笑！ 莱尔眼前氤氲着一片血色薄雾，视野中的一切都被这一片血色薄雾遮去，他的意识也像被血色薄雾遮去的景象一样模糊起来，他愤怒他不甘，可这些情绪最后都转为无力——他正在被拽入无底深渊。 莱尔自己看不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呼吸急促得几乎喘不过气，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突起，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卡住脖子。 离他很近的大块头和不远处的凯恩瞳孔急剧收缩！ 凯恩手指轻轻颤动，眼中风暴席卷，却又仿佛无力般地挣扎晃动了两步，与此同时，射击凯恩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枪口一直对着凯恩，面容端正而严肃，要不是他手上的枪，他看上去完全是个中学教导主任。 凯恩抬眼看男人，声音轻缓无力：“戴米安，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名叫戴米安的男人大概严肃惯了，两颊各有一条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细细纹路，一抿起唇就格外明显，他像个慈父般严厉地说：“凯恩，当我教你什么的时候，往往意味着那些极其重要，很可惜，你总是不能领会，你看，我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只要跟着这位小贾斯帕，你就会主动跳出来。” 凯恩平静地说：“戴米安，我跟你不一样。” 戴米安遗憾地摇摇头：“当我从陆军司令给的那么多名单里挑出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成为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作品，可惜，你却有了我最难以容忍的瑕疵。凯恩，我可以容忍你的任何错误——除了背叛，可你偏偏背叛了我。” “别跟我说背叛，戴米安，你没资格。”凯恩冷冷地说，“你杀了梅琳达，真正按下‘背叛’这个按钮的是你。” 戴米安僵硬地扯起一边嘴角，显然不常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梅琳达为什么会死，不是吗——啊！” 戴米安短促地惊呼一声，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已经换了局势，他手上的枪被猛然跃起的凯恩夺走，现在正冷冰冰地抵着他的太阳穴。 戴米安满意地笑出声：“不愧是凯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我那一枪是不是根本没打中你的要害？” 凯恩面无表情：“打中了，我也受伤了——大概擦破了皮，忘了告诉你，我穿了两层防弹衣，风衣也不是一般材料。” “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还是不能打败我，凯恩，你的一切都是我手把手教的，我清楚你的任何行事方式，你觉得我会没留一手吗？” 凯恩心里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戴米安缓缓说：“你那个夺取了狙击枪的朋友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丽芙被制住了！ “我猜，现在拿着狙击枪的人应该瞄准了小贾斯帕的脑袋。” 凯恩的心猛地下沉。 戴米安继续说：“小贾斯帕可能有什么家族遗传病，看样子不需要我的人开枪，只要再拖几分钟，小贾斯帕就会永远地跟我们说再见。” “凯恩，你觉得呢？” 凯恩深深闭了闭眼，缓缓收回枪，“放了他，让他去看病，我跟你走，你本来想要的就是我吧，你想要知道什么，或者想要我的命，都随你。” 戴米安满意地点头：“虽然有很多人想要小贾斯帕的命——包括特别行动部队内部，但我没兴趣，如非必要，我不会搭上我的人为别人的功绩添砖加瓦。” 凯恩了解戴米安，知道他这么说就不会动莱尔，心下一松。 戴米安伸出手，凯恩把手枪放到他手上，他接过去毫不客气地把枪柄撞上凯恩的太阳穴，凯恩眼前一黑，心想，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or下两章小受逆袭救夫。 　　☆、Chapter 47 莱尔被大块头半揽在怀里，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他的神志像是被浸泡在最深最沉的黑水里,沉溺其中难以冒头。 大块头一瘸一拐地走了一小段路，一辆车停在了眼前，大块头确认了车牌号,拉着莱尔坐到后座。 “去奥玛医院。”大块头沉声吩咐。 莱尔拼命挣扎的那一丝神志被“医院”两个字刺激,仿佛被针尖扎到了神经,整个人竟然猛地一抖，缓缓睁开了充血的双眼，“不去医院,回家。”他声音微弱地说道。 “为什么不去医院？文森特能处理这种情况吗？” 莱尔却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的状况。 大块头仔细看了看莱尔的脸，心里挣扎不已,既担心莱尔这么说有他自己的打算，又担心不送他去医院会置他于危险之中,权衡好半晌还是决定照莱尔的吩咐做,对前面的司机说：“不去医院，回去。” 说着掏出手机给文森特打了个电话，让文森特做好准备。莱尔家里有一些高精尖的医疗器械，由于他给了文森特很大的自由度和很高的经费，文森特甚至给他备了一小柜的血袋和一些成分血浆。 *** 莱尔醒来的时候，文森特正从他身上抽出一管血，手臂上的刺痛提醒他，他还活着。 “凯恩呢？”莱尔费力地问。 “大块头说他被戴米安带走了。” “他被一枪打中了心脏……他……”莱尔回想起凯恩中弹的那个场景，嘴唇不由得发抖。 “没有，他穿了防弹衣。” 莱尔终于舒了口气，慢慢眨了好几次眼睛舒缓眼皮的肿胀感，缓缓说：“我会去把他找回来。”过了一会儿，又问：“大块头和丽芙怎么样？” “大块头腿上中了一枪，另外还有几处枪伤，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不能上班，丽芙没受伤，后来回来了，昨天半夜又走了。” 莱尔花了几秒钟咀嚼这个消息，才问：“现在什么时间？” “现在是早上五点半，下午庭审，你完全来得及出席，我给你大概检查了下，腹侧的伤口只是皮外伤，没什么问题，至于眼球充血和突发性痉挛，看上去像家族遗传病，熬过了发作那一阵后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莱尔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些症状，连忙对文森特说：“让我的助理过来，现在。” “现在？莱尔，现在才五点半，况且你需要为了下午的庭审养足精神。” “不管他现在在干嘛，睡觉或者跟女人做`爱，半个小时之内我要见到他，现在，去打电话。” 莱尔神情严肃，眼神锐利，虽然躺在床上，姿态却仿佛居高临下，让文森特不由自主地臣服。 等文森特出去之后，莱尔无力的手臂撑起身体，重重地喘了口气，无论文森特是否察觉，他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难以抗拒的变化，不过只要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暂时不用在意，救出凯恩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该死的变化。 脑海里迅速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莱尔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是兵行险招，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父亲的清白，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他能做的只有最大程度的补救。 相信父亲会谅解他的，他不能失去凯恩。凯恩因为他才会被戴米安抓住，戴米安想要杀了凯恩，凯恩只要在他手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根本不敢想象凯恩若是因此丧命或者遭受严刑他该怎么办。 *** 在吃了早餐之后，莱尔流失的力气终于凝聚了些许，他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冰凉的水迎头浇下，让他猛地一抖，也从他身体深处激起一股力量，这种感觉矛盾而痛苦，就像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保持亢奋。 洗完澡，莱尔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自从被凯恩强制把红发染成黑发之后，莱尔一直保留着黑发的造型，就为了所谓的低调，没想到现在湛蓝色的眼球周围氤氲着一圈血雾，整个瞳孔像是扩大了一圈，鬼魅非常，令他看上去就像古老传说中的魔鬼。 莱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无声地说，甜心，看来我注定不能低调。 助理过来的时候，莱尔正在书房里跟安德森打电话。 “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没有我在场，你也能搞的定。” “对，把弱点变成优势，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嗯，就这样，我挂了。” 莱尔将身下的座椅旋转一百八十度，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抬头对站在门边的助理说：“愣在那儿干什么，进来，把门关上。” 助理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莱尔脸上的墨镜上扫，不得不说，莱尔现在的样子不像个领导人，倒像个靠脸吃饭的明星，尤其他还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衬衫。 “不要再盯着我看，再看我会以为你要跟我家甜心做情敌。”莱尔淡淡地说。 “你……”助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莱尔这身穿着，委婉地说：“下午是不是要换衣服。” 莱尔不太习惯地抵了抵鼻梁上的墨镜，“下午的庭审我不去。” “啊？！”助理惊讶地几乎变了声调，“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付出了这么多，你竟然不去？！”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助理表情很怪异，他不敢质疑莱尔太多，但他又着实不能理解莱尔的态度。自从莱尔回到萤石之后，他一直跟在莱尔身边，知道莱尔几乎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好不容易连日来的努力有了初步的成果，莱尔竟然不去见证贾斯帕先生洗刷掉冤屈的那一幕？！ 莱尔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得明白，我真的有更重要得事情去做，等我安排好庭审的事情，我会短暂地离开一趟，对外就说我病了，至于生病的原因——” 莱尔轻轻地勾起嘴角：“你很快就会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今天更晚了，昨晚跟基友打牌，没来得及写，今晚又出了趟门，一回来就写，好在还赶在十二点之前更新，没断更哦也！ PS：谢谢霸气总攻的地雷~^_^ 　　☆、Chapter 48 看到新闻的时候，助理的心脏几乎从口中蹦出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这条新闻,而是在社交网络上疯狂讨论之后才点进奥玛政治网，结果主页上就是这篇由总编罗拉亲手执笔的新闻。 萤石前领导人的尸体疑被无理由解剖，莱尔贾斯帕得知消息后气愤病倒。 别人不知道莱尔跟奥玛政治网的关系,助理却是再清楚不过,没有莱尔的授意,罗拉不会发出这样一篇新闻。 身在萤石的助理心急如焚，连忙借口上厕所躲进卫生间，一进卫生间他就把门反锁,来回不停地踱步,烦躁地听着手机里等待接通的嘟嘟声。 接近三十秒之后，莱尔才接电话,“你看到那条新闻了？” 助理一听他声音就怂了，再烦躁也不敢对莱尔泄露情绪,只能压着声音问：“新闻上说的是事实吗？” “你猜？” 莱尔的声音听不出愤怒的情绪,如果贾斯帕先生真的被无理由解剖，他不会这么平静，于是助理说：“我猜不是事实。” “是不是事实不重要。如果特别行动部队已经这么做了，那么碍于舆论，他们会选择停止，如果他们还没这么做，那么更好，父亲的遗体将能维持体面。悼念会因为庭审而被推迟，但不会被取消。” 助理迅速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你为什么会觉得特别行动部队会这么做，贾斯帕先生身份尊贵，没有理由的话他们……” 莱尔打断他：“庭审的事情你不用多管，莱纳德会替我出席，专心处理萤石的日常事务，有事通知莱纳德，暂时不要找我。” *** 莱尔对自己的身份――或者说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怀疑，上次的体检报告、凯恩的通知以及这次莫名其妙的红眼加痉挛无一不在说明一个问题，他的身体恐怕不普通，如果贾斯帕先生提前知道这一点，那意味着贾斯帕先生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莱尔不想做无根据的猜测，但他心里隐隐有种直觉：他和贾斯帕先生恐怕不是阿瓦纳人。他曾听说其他星球的居民因为自然环境的问题，体征跟阿瓦纳人略有不同，他会不会就是其他星球的人？ 但这样仍然解释不通那份突变的体检报告，他已经在阿瓦纳生活了十八年，早就适应了阿瓦纳的环境，没理由到了现在身体才来抗议。 贾斯帕先生曾和阿尔法星系的莫洛大元帅接触，因此被判断为图谋不轨，阿瓦纳政'府是怀疑他与莫洛大元帅勾结还是……根本就怀疑他是阿尔法星系的人？ 莱尔浑身冰凉，坐在书房里好久都没有动弹，他知道这个猜想大胆而疯狂，还有点儿不可理喻，但一旦往这个方向想了，他的心底就好像照进一缕微弱的光线，帮助他理清乱七八糟的线索，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因此而增加了无限的可能性。 莱尔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浪费时间想这么没有头绪的问题，静了片刻之后立刻拨了丽芙的手机，他猜测丽芙后来半夜出去是有了凯恩的消息，至少是有了些许的线索。 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丽芙，而是个男人，那男人问：“请问您是丽芙卡斯特的雇主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奥玛警`察局凶案组的约翰警官，丽芙卡斯特在大街上非法持枪，扰乱街道秩序，现在已经被我们拘留。” 丽芙会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拿出枪？拿出枪以后还站在原地等着奥玛的警`察去把她抓起来？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故意的。 “先生？” 莱尔回过神来：“嗯？” “由于丽芙没有造成任何的实质性损伤，您可以选择过来保释她。” “噢，不用了，让她在警局呆着吧。” 约翰警官明显被噎了下，礼貌地说：“好的，先生。” 二十分钟过后，莱尔出现在奥玛警`察局，还是那身酒红色衬衫搭配休闲裤，墨镜嚣张地架在鼻梁上，他一出现在警`察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很快就有人来问他的来意，他说要找约翰警官，于是就有人把他带到约翰警官的办公桌前。 “约翰警官，我们刚刚通过电话，我是丽芙的雇主。” 约翰警官抬头看莱尔，诧异地说：“是吗？可是五分钟之前才有个女人过来，说她是丽芙的雇主，现在正在接待室跟丽芙单独见面。”说着指了指四面都是玻璃墙壁的接待室。 莱尔眯着眼睛，视线顺着约翰警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丽芙的侧脸和女人的背影。 “如果你才是丽芙的雇主，那她……”约翰警官疑惑地说。 莱尔打断他：“我是现任雇主，她是前任雇主，如果约翰警官不介意的话，我有些话想要跟丽芙说。” 约翰警官挥挥手：“你去吧。” 莱尔在接待室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自己推开门走进去，对一起看向他的两个女人说：“我想你们应该有些东西要告诉我。” 艾娃忍不住调侃：“莱尔，你现在的打扮像我招过的男`妓。” 莱尔面不改色：“就算我要提供性`服务，对象也只会是甜心。” 提到凯恩，艾娃的轻松的神情收敛了起来，“我今天早晨刚刚得到消息，特别行动部队中除了戴米安，其他人并不知道凯恩没死，或者说也没人在乎。当初戴米安为了升职，隐瞒了清理任务未完成——也就是凯恩没死的事实，如今，他抓住了凯恩也不能带回特别行动部队。” 莱尔右手握成拳，声音平静：“他把甜心关去了哪儿？”他的指甲掐进了肉里，生怕听到艾娃说“没地方关着就地杀了”。 “奥玛警`察局和特别行动部队关系微妙，虽然不是从属关系，但特别行动部队拥有更大的权利，常常借用奥玛警`察局的资源。” “你的意思是？” “凯恩很有可能被关在亚马拉监狱。”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晚了，我有罪，明天一定按时更新ORZ 　　☆、Chapter 49 亚马拉监狱是奥玛警`察局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占地约一百英亩,位于奥玛的东北角,四周被又高又厚的围墙圈起，除大门方向之外的三个方向各分布着一个日夜警戒的的塔楼。按照罪行轻重，犯人分别被关在“开放监区”和“封闭监区”,“封闭监区”一般关押政治犯、反叛军官和战俘等等,里面的犯人不接受任何探视,断绝与外界的一切接触。凯恩应该是被关押在开放监区。 艾娃找来了艾斯和艾德伍斯，莱尔也非要加入进来，艾娃委婉劝阻无效,索性掰断了他的手机,重新给了他一支手机，用的艾德伍斯专门建立的一条反监听线路。 ——是的,他们要劫狱。 艾娃本来建议三天后行动的，因为三天后亚马拉监狱开放监区有个集体放风活动,犯人可以在南方的警戒塔楼附近的空地上自由活动两个小时,那时候他们可以从警戒塔楼进入监狱，在全线警戒之前劫出凯恩。按照艾德伍斯的计算，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六十。 但是莱尔不同意，他要尽快行动，越快越好。 “从正门进去，我们成功的几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这还是建立在凯恩被救回来之后有反击能力的基础上，美人，再等三天，只要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一定可以把凯恩救出来。” 莱尔反问：“戴米安那么想要甜心死，会把他扔到监狱里让他平安呆着？万一戴米安买通监狱长让他虐待甜心呢，万一甜心在这三天中出了事呢？谁能把他赔给我？你赔得起？” 谁也赔不起……艾斯默默地闭了嘴，他失去过梅琳达，知道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与绝望，不希望莱尔也品尝到那种滋味。 *** 艾德伍斯黑进亚马拉监狱的网络，查到戴米安把凯恩送来，用的是格列夫梅尔这个化名，罪名是连环杀人，具体杀了哪些人没有详细资料，日期更是模糊到年份，总而言之，档案编辑得很粗糙，错漏百出。 莱尔戴着墨镜，身后跟着一身黑色紧身制服的丽芙，在大厅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莱尔直接要求见监狱长，被拒绝，但莱尔毕竟做了一段时间的萤石首领，对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施压易如反掌。 “没想到美人你还有这一面，好辣。” 莱尔耳机里传来艾斯的调侃，可惜他既不能摸耳朵也不能回答，强装淡定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忍受着无线耳机里传来的聒噪人声。 “是吗。”这是艾德伍斯的声音。 “怎么？你嫉妒啊？同样是领导人，美人装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你个毒贩子正经起来像开科研大会，让你的属下情何以堪？” “虽然我确实开过研讨会，但——你不就喜欢斯文、有学术气息的？” “闭嘴，等结束之后再去尽情打情骂俏，现在不要干扰莱尔。”这是艾娃的声音。 艾斯和艾德伍斯早在莱尔来之前就偷偷地潜进了亚马拉监狱——这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现在他们正躲在供电间，艾斯的嘴里含了根棒棒糖，艾德伍斯膝盖上摆了台电脑——只有用监狱的内网，他才能获得亚马拉监狱网络的更高访问权限。 艾娃没有进监狱，而是坐在监狱外面的一辆车上，艾德伍斯正在盗取监狱的监控录像信号，然后把录像实时转给艾娃，等会儿在劫狱的过程中，艾娃就能给他们指路。 莱尔等了半小时才见到了监狱长，心里早就把监狱长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问候了个遍——从来没人晾过他这么长时间。 还是监狱长主动开的口：“阁下是伊尔维斯盖尔？” 伊尔维斯是莱尔的助理，从前是贾斯帕先生的助理，在贾斯帕先生担任萤石首领的时候就负责萤石的日常事务，莱尔掌权之后给了他更多的权力，再加上伊尔维斯本人曾积累的政企两界的丰富人脉，他在奥玛相当吃得开。 莱尔冷着脸点点头，又问：“阁下叫什么名字？” 这是很明显的羞辱了。莱尔是故意的，他知道监狱长叫什么名字，知道监狱长是个家庭暴力虐待老婆的人渣，知道监狱长曾在少年时代误杀同班同学。 监狱长脸上有很多皱纹，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十岁，眼皮一耷拉下来就透露出一股狠辣冷酷的味道。 “盖尔先生，你是来找茬的？” 莱尔锋利的眼神被墨镜藏住，“如果我说是呢？” 监狱长冷笑一声：“您平时都是跟议员打交道，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不值得您费心思。” “莱尔，记住，你是伊尔维斯，而不是莱尔贾斯帕，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探监，而不是把监狱长踩在脚底，我知道你讨厌监狱长，但是……大局为重，我们的目的是救出凯恩，而不是让监狱长现在就产生戒心。”艾娃忍不住提醒道。 但莱尔要的就是监狱长的戒心。 “值不值得我费心思不是你说了不算。”莱尔往监狱长的方向靠了靠，轻声说，“我说了才算。” 监狱长没有说话，倒是艾娃气急败坏地说：“莱尔，你怎么回事，你等会儿要见凯恩，现在摆出这种阵仗，你还怎么见他？监狱长一定会重点关注凯恩，把对你的不满转嫁给凯恩，我们会更难救出凯恩！” 莱尔从和监狱长发生冲突开始就不打算探望凯恩，他另有了打算，只是现在不方便和艾娃说。 “我想见奥卡夫。” “前段时间在地铁上杀了七个小学生的奥卡夫？” “是的。”莱尔镇定地回答。 “今天不是探监日。” “是的。” “你为什么想见个杀人犯，尤其是个杀了这么多小孩的杀人犯？” “你没必要知道。” 监狱长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哈哈，盖尔先生，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让你我都为难的事情。” 老东西大概以为他想把奥卡夫弄出来，然后请奥卡夫帮他杀人，这种事在监狱并不常见，但不是没有，莱尔很清楚监狱长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略低迷，手速本来就渣，现在还卡，简直没活路了嘤嘤嘤，求留言求鼓励！ 　　☆、Chapter 50 莱尔走进探视间的时候，默不作声紧跟着他的丽芙被狱警伸手拦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去,你不可以进去。” 丽芙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接下来根本没人看清她的动作，拦住她的狱警就抱着被扭断的手腕大叫一声,一连往后退了几步。监狱长身后的两个狱警立刻拔出了手枪指着丽芙,丽芙放在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同样握了一把手枪,漫不经心地指向监狱长。 监狱长浑浊而充满算计的眼神在莱尔身上滚了一圈，最终阴郁地做了个“撤”的动作，低声说：“让他们进去。” 奥卡夫被狱警带到小小的隔间前,莱尔看了丽芙一眼,丽芙走到站在不远处监听的狱警旁边——亚马拉探监的过程需要被人工监视，这是个不成文的惯例,丽芙靠近了狱警的耳朵轻声说：“你是自己滚还是要我打到你滚。” 这些狱警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明哲保身，看到莱尔在非探监日带着保镖进来探视,负责监听的狱警就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人,精乖地推门出去了。 莱尔拿起听筒，对着对面穿着黄色囚服、一脸憔悴的光头囚犯说：“你好，奥卡夫。” *** 艾斯咬掉棒棒糖上最后一口糖渣，问艾德伍斯：“你说莱尔为什么要怂恿奥卡夫逃狱？难道为了混淆视听？” 艾德伍斯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觉得这样真的有用吗？” 艾德伍斯继续敷衍地嗯了一声。 “就算我们这次的行动真的成功了，莱尔也会惹来一大堆麻烦，正大光明地跟监狱长呛声、违反探监规定强制探视、怂恿杀人犯逃狱……噢，他用的还是伊尔维斯的身份，我想那个叫伊尔维斯的家伙一定会恨死他。” “嗯。” 艾斯终于发现艾德伍斯根本没在认真听他讲话，恼火地提高声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艾德伍斯突然回头揽住艾斯的脖子给了他短暂又热切的一个吻，随即迅速转回去，又专心地研究起了眼前频幕上的监狱结构图。为了不受打扰，他已经关闭了无线耳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获取最新动态——身边有个聒噪的大喇叭。 艾德伍斯一边用红线在结构图上绘出行动路线，一边无意识地安抚艾斯：“乖孩子，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还没等艾斯对他明显哄小孩的语气做出回应，艾德伍斯用力按下了enter键，说：“好了！” 艾斯立刻凑过来，看到电脑频幕上完整全面的路线，不禁对艾德伍斯佩服不已，短短二三十分钟，艾德伍斯就全面黑进亚马拉监狱的各大数据库并且制定出逃生路线，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在网络中如鱼得水的人。 “等会儿我们行动，我在前面开路，你负责扫清后方残余，从这里到关押凯恩的监狱有三道门禁，我可以让这三道门禁失效三分钟，也就是这三分钟之内，我们必须找到凯恩并把他带出来，除去来回过门禁的一分钟，我们只有两分钟。你有什么问题吗？” 艾德伍斯说完没得到艾斯的回应，疑惑地回头：“艾斯？” 艾斯连忙回过头：“啊？噢，没问题。” 亚马拉监狱分为五个区域，编号为一到五，一号区域是封闭监区，凯恩被关押在五号区域，地理位置最靠近大门，对他们的营救行动是最有利的。每个区域都自带一个很大的场地，供囚犯们享受一刻钟的阳光抚摸，所以，从两点到两点一刻这段时间，所有小间里的囚犯都会聚集到这块场地。 他们计划在两点十分开始行动。 *** 莱尔探完监之后就带着丽芙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监狱，他直接来到艾娃所在的那辆车，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看到艾娃正在专注地摆弄她的手机。 “在干什么？”莱尔问。 艾娃头也不抬：“在完善你的临时计划，我写了一封邮件给一个人，告诉他等会儿会有一场劫狱，让他带着手下过来趁乱救走他的老大。” “那个人会相信你？” “他会相信我的。”艾娃笃定地说，“因为他是艾德伍斯的合作伙伴，而我用的是艾德伍斯的邮箱。” 莱尔顿了两秒钟才说：“干得漂亮。” 至于会不会坑了艾德伍斯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莱尔重重地靠到身后的皮座椅上，后脑勺和皮质材料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墨镜下的眼睛红色越发深浓，嘴角勾起一抹笑，“让我们拭目以待。” 几乎不计后果不惜代价地策划了这次行动，行动结束之后会有无数漏洞要补，但莱尔一点也不在乎，更不后悔，唯一令他忐忑的是计划的成功率仍然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他必须用满不在乎的自信来掩饰他的不确定和恐惧。 庭审还在继续，也不知道他的缺席会不会对结果造成难以逆转的恶劣影响。 莱尔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甩开庭审，把所有的心思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 下午一点半，奥卡夫假装得了急性病引来狱警，然后用藏在牙刷里的刀片迅速解决掉了狱警，摸到了狱警挂在裤腰的钥匙——小单间还是用的最古老的大铜锁，和门禁卡，打开小单间的门之后，一路凶悍地干掉了两个狱警，但他只过了第一道门禁，第二道门禁需要瞳孔扫描，第三道门禁需要指纹识别，在没有破解门禁系统的情况下，奥卡夫理所当然没有逃得出去。 奥卡夫被随后赶来的狱警抓住，骂骂咧咧一脸凶狠的狱警手拿电棍，猛地一棍子就向奥卡夫脑袋上砸去，奥卡夫流了一脸的血，喉咙里流泻出不甘而凶狠的呜呜声，结果又被狱警干脆把电棍捣在嘴里，整张脸都变了形。 “还敢逃走，小心老子干得你连你老娘都不认识！”狱警说着又一脚猛地踹向奥卡夫下`身，奥卡夫顷刻间连叫声都瞬间变调。 可怜的奥卡夫被几个狱警围在中间拳打脚底，不时用电棍刺激两下，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一团烂肉，只勉强剩了口气。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虽然惊动了监狱长，但实际并未惊起多少涟漪，短暂的警戒过后，众多狱警很快又放松了警惕。这些凶狠残暴的狱警或许在权贵面前唯唯诺诺，但在亚马拉监狱，他们作威作福，他们是上帝。 　　☆、Chapter 51 莱尔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录像里奥卡夫的惨状，墨镜下的眼睛阴郁而嗜血,他面上毫无表情,唯一泄露情绪的只有抓着笔记本的边缘抠得泛白的指尖。 艾娃了解他的顾虑，安慰道：“凯恩身手比奥卡夫好了不知道多少，也没他那么蠢,不会有事的。” 莱尔转过脸看艾娃,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弧度,勉强可以称之为笑，“如果他们敢那么对甜心，我就把他们零零碎碎切了。” 艾娃安慰他：“好的,煮了都可以,只要你付钱，我可以全权代劳。” 莱尔摘掉墨镜,泛红的眼睛胀痛难耐，他用力揉按着太阳穴舒缓疼痛,宛如发誓一般缓缓说：“戴米安格雷森,他一定会后悔那天没有杀了我。” *** 两点十分，艾德伍斯拿着机枪从供电间走出去，艾斯握着用得更习惯的手枪紧跟在艾德伍斯身后，两人在艾娃一声又一声的“安全，继续前进”的提示下顺利地沿着预定线路往前走。 供电间离五号区域很近，在悄无声息地干掉两个狱警之后，两人很快来到门禁处，艾德伍斯抬手看了看手表，过了几秒钟之后才低声说：“走！” 艾斯伸手推门，果然轻松地推开了，三道门禁之间竟然一个狱警都没有，艾斯冷哼道：“那群可悲的家伙一定在为抓到了一个越狱者而欢庆，他们总是不放过任何践踏囚犯的机会。” “正好方便了我们。” 两点十一缺二十七秒，艾斯和艾德伍斯出现在五号区域自带的场地上，两间教室那么大的场地上松松散散地站着约五十个人，艾斯和艾德伍斯一出现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艾斯扫视一圈，竟然没看到凯恩的身影，于是问道：“确定凯恩在这里？” 耳机里传来艾娃的回答：“系统里是这么显示的，应该不会出错，但……我从监控录像里也看不到他。” 艾德伍斯开口：“调出一分钟之前的监控看看。” “等等——”没等艾德伍斯说完艾娃就叫道，接着是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过了约莫两秒，艾娃说：“凯恩确实在这里，场地西北角大概有个一平米左右的监控死角，你们过去看看。” 时间紧张，艾斯一刻都不耽误，立刻走向众囚犯之中，艾德伍斯留在原地，手里的机枪远远地指着这群囚犯。 然而，艾斯快走到那个角落的时候还是遭遇了阻拦，三个身材魁梧的肌肉男交错站立，正好挡住了他们身后的凯恩，以至于刚刚艾斯和艾德伍斯根本没看到凯恩。 其中一个肌肉男在艾斯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地挥出一拳，艾斯弯腰闪过，到那男人身后的时候拽住他的胳膊往后狠狠一拧，一阵骨骼错位甚至破碎的声音清晰地响起，艾斯再用枪柄狠狠砸向肌肉男的太阳穴，前后不超过两秒，与此同时，两声响亮的枪声响起，剩下的两个肌肉男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倒下了。 全场囚犯都安静了——尤其是刚才还蠢蠢欲动的家伙。 艾斯踹开挡在他眼前的尸体，看着一身黄色囚服蹲在角落里的凯恩，明明情况紧急，他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凯恩，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想什么吗？看起来像一条无辜憨厚的黄色土狗。” 凯恩更惨的样子艾斯也见过，但还是第一次看他穿着一身蠢爆了的囚服，胡子拉碴地蹲在监狱里，浑身都弥漫着颓废的气息。 凯恩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蠢货！少罗嗦，你们还有不到一分钟时间，如果门禁失效，你们三个就一起被关在里面吧！”艾娃气急败坏地喊，她简直难以理解，这种生死关头，怎么会有人还抓紧最后的时间耍嘴皮子的。 艾斯试图拉起凯恩，没想到没拉得动。 凯恩收回手平静地摇了摇头：“我站不起来，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你以为我们来这里逛街？来一趟很容易？还不用管你？！如果我把你扔这儿，等出去美人一枪就能把我崩了。”艾斯并没有对凯恩的情况太惊讶，果断地拉起凯恩一边手臂环在肩上，另一只手揽住凯恩的腰，迅速往艾德伍斯的方向走。 “还有二十秒，艾斯，快！”艾娃提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艾斯越来越靠近门禁，他身后的几十个囚犯用堪称疯狂的复杂目光看着他们三个，他们这些重刑犯永远也没有再次获得自由的机会，自从进了亚马拉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奢望过，但现在，有人在他们面前打开那扇锁住他们自由的门，他们很难不心动不妄想不贪婪，哪怕这份妄想的代价相当昂贵…… *** 与此同时，亚马拉监狱的正门正乱成一锅粥，一堆带着黑色头套的家伙拿着机枪冲了进来，无差别扫射狱警，狱警的数量远比他们要多，但武器配备远不如他们，完全被压着打。两分钟之后，监狱长从五个监区抽调出大部分人手支援，一边倒的情况才得到扭转。 其中两个带着头套的家伙除了一开始象征性地射杀了几个狱警之外，后面干脆浑水摸鱼，趁乱往五号区域遛，现在最混乱的是监狱的职能和管理部分，监区反倒大大降低了警戒。 两个戴着黑头套的家伙很顺利地走到第一道门禁的时候，艾斯、凯恩和艾德伍斯正靠在门上狼狈地喘气，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让人心跳加速的长途奔袭，正体味着劫后余生的幸运，看到两个突然出现的黑头套立刻警惕地举起了枪，其中一个黑头套迅速扯下了头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我。” 凯恩转向另一个戴着头套的人，“莱尔？你的眼睛的怎么了？” 莱尔露在头套外面的眼睛红得吓人，湛蓝的瞳孔周围氤氲着一圈浓郁的红色，并且那股红色还在逐渐渗透进他的瞳孔，要不是现在状况混乱，莱尔早就被当成怪物，成为众人的焦点了。 莱尔没有扯掉头套，上前几步从艾斯手里接过凯恩，剥掉他碍眼的囚服，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头套戴到凯恩脑袋上，也没问他哪里受了伤。 凯恩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莱尔身上，他仗着身高的优势，略微侧过头吻了吻莱尔的耳朵，长短不一的胡茬戳得莱尔敏感的耳朵立刻发了红，莱尔却没有躲开，也仍然没有说话。 “好了，凯恩，别再肉麻了，你刚才温柔看美人的表情都快把我恶心吐了。”艾斯一脸嫌弃地率先走开。 艾德伍斯紧随其后，莱尔架着凯恩的手臂跟在艾德伍斯身后，丽芙垫后。 凯恩那个吻纯粹是个安抚的吻，因为他从莱尔眼中看到了复杂汹涌的情绪，直觉他此时不太好受，本能先于理智选择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吻作为安慰。他比莱尔年长了这么多，尽管平时不怎么表露，但他确实很心疼莱尔，不舍得莱尔受伤或者生活不顺利。作为一个曾经行走于黑暗的人，凯恩拥有的并不多，但他把他所拥有的都给了莱尔，从没犹豫过。 　　☆、Chapter 52 几人趁乱逃出亚马拉监狱之后迅速和艾娃会合，路过一家酒店的时候,艾斯、艾德伍斯和艾娃都下了车,艾娃索性把车钥匙给了丽芙，随他们三个去哪里。 丽芙驾着车，莱尔和凯恩坐在后座,莱尔又把墨镜戴了起来,明明白白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庭审，莱尔没有出席，现在住宅门口肯定有很多媒体蹲守。男孩们,暂时不能回去了,不如我们在奥玛城兜兜风？” 没有人回答她。 丽芙从后视镜里瞥了莱尔一眼，饶有趣味地说道：“小女孩儿,布莱恩生气撒娇的样子和你现在一样，可爱极了。” 莱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脑海里已经幻想出摘下墨镜,并将墨镜的镜脚戳进艾娃眼眶里的凶残景象。 “噢，你们两个初恋德行的小男孩不用管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丽芙出声调侃。 “闭嘴，丽芙，我花钱雇佣你来是让你挡枪子儿的，而不是让你来挖苦我的。” “在我眼里，直接付给我佣金的才是我的雇主，很遗憾，你不是。” “你以为艾娃给你的钱来自哪里？” “我不在乎。” “噢，你应该在乎在乎。” …… 莱尔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丽芙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仿佛完全忘了身边坐着个刚刚逃出火坑的情人。 丽芙真的在奥玛城兜了好几个小时的风，期间还停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备用汽油加了油，莱尔始终正襟危坐，姿势都没有变一下，更没有看凯恩一眼。 快到住宅的时候，丽芙瞥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地说：“别装了，你家甜心睡着了。” 闻言，莱尔一直僵直的脊背立刻默默地放松了，忍了又忍还是转头去看睡着的凯恩，反正凯恩已经睡着了，不知道自己偷偷看了他，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吵架或者冷战。 短短两天时间，凯恩竟然冒出了一圈胡茬，眼皮下方一片青黑，显得颓废而狼狈，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他竟然在睡梦中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莱尔看着他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曾经强悍的男人如今四肢软弱地坐在他身旁，像个庸碌的普通男人一样因为疲倦打着小呼噜，而这全是为了他。心酸、心疼夹杂着痛恨让他的心异常煎熬，他既想温柔地摸摸凯恩的脸又想重重地甩他一巴掌。 凯恩为他付出了很多，难道他就没有付出？从一开始，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中，凯恩就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地位，这种情况同样延续到了之后的相处中，凯恩说来便来，要走便走，虽然都是为了他好，但是老天作证，他莱尔贾斯帕从来就他妈的不在乎那些东西！不会比在乎凯恩更在乎！ 但他还是压抑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凯恩年长者的爱情带来温柔沉稳的同时，也充满着*和控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向觉得没什么，他的阅历没有凯恩丰富，他比凯恩随心所欲，他不在乎凯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的生活做出的改变，无论那些改变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好的还是坏的。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在一起，或者将来会在一起的基础上。 他能接受凯恩的生活存在无关痛痒、可以克服的风险，因为那就是属于凯恩的生活，但他接受不了凯恩可能会死的可能性，绝对不能。 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两件事，一是悄悄地离开了那勒，以他的自私性格就该拉着凯恩，哪怕最后他们都丧生于奥玛的急湍暗流，至少他们能死在一起，他没有遗憾；二是他没有在凯恩后来离开的时候坚决留住凯恩，他说了“留下”“凯恩坎贝尔留下”，意料之中，凯恩没有听他的，他的态度应该更坚决点儿，实在不行可以玩儿一玩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的娘们儿把戏，凯恩此举本就是为了他，他要是以自身安危相胁迫，凯恩再坚定的决定也会动摇。 为了凯恩，他总会做些十七岁的自己以为绝不会去做的事情。 *** 汽车停在贾斯帕家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丽芙停下车之后就打开后座的门，打算帮莱尔扶着凯恩一起下车，被莱尔躲开了，他低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们一进门，文森特就眉飞色舞地迎了上来，看到莱尔扶着的凯恩愣了一愣，但还是说道：“我要说个好消息，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下午的庭审安德森胜诉了，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特别行动部队那些不作为的家伙除了官僚主义什么都不擅长，他们办事的效率要是有他们整人一半高，我想国家的安全指数会提升一个档次不止！听说，这次庭审过后，特别行动部队高层将会进行一次大换血，现在的头儿九成九要倒霉！” 看着莱尔不够兴奋的表情，安德森兴奋异样的神经终于稍稍冷却，掐掉了满肚子肺腑之谈，硬生生地转折：“我想这不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凯恩，恭喜你脱困，在你不在的这两天，莱尔……” “闭嘴。”莱尔打断文森特。 文森特的神经实在太粗，被莱尔泼了两次冷水才发现凯恩的异常，关心地询问：“凯恩，你的腿怎么了？” 凯恩张口欲答：“我……” “文森特，带凯恩去检查检查。”莱尔打断凯恩。 话音刚落，莱尔丢下其他人，独自一人回到卧室。 文森特等他走远了之后才不甘心地小声嘀咕：“莱尔是来月经了吗，这么喜怒无常……” 丽芙拍拍凯恩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看来莱尔真的生你的气了，老兄，你们八成离分手不远了。” 凯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虚心求教：“你跟布莱恩吵架之后都是怎么和好的？” 丽芙耸耸肩：“他要人陪那我就挤点时间陪陪他喽，他要是哭哭啼啼那我就给他擦擦眼泪再哄哄他，他要是发火了我们干脆打一架然后大汗淋漓地做个爱，什么矛盾都解决了。” “……我再问问其他人吧。” 丽芙和布莱恩绝对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情侣，他们的经验只能留着他们自己用，别人永远也无法体会。 　　☆、Chapter 53 凯恩推开卧室门，环视一周之后缓缓走向阳台,隔着有色玻璃专注地看窗外正抽烟的人。莱尔抽烟的动作不算熟练,暗色的衬衫和黑夜融为一体，衬得□在外的脖颈和面孔更加白，白得仿佛会发光,他夹着烟的手指骨感修长,袅袅烟气从指间升起,暗红色的瞳孔鬼魅妖异，衬着他过人的美貌，更加显得慑人心魄。 凯恩扶着玻璃门站了一会儿,缓缓拉开玻璃门,慢慢跨步踏入夜的寒气之中。 莱尔本来侧着身，听到玻璃门的滑动声知道凯恩已经走得很接近了,眼角余光瞥到他，但仍是没有正眼看他,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完全当凯恩不存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凯恩问。 莱尔一根烟完完整整地抽完才转过头看凯恩，一脸认真地反问：“凯恩坎贝尔先生，你是我的父亲或者老师吗？” “不是。” “那你就没资格管我。”莱尔把烟头按灭在窗台上，由于心情烦躁，他用力碾压着烟蒂处连着的烟灰，最后狠狠把烟蒂按到窗台上，打算直接转身走人。 见莱尔想走回卧室，又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凯恩很是头疼，在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终究拉住了他，强势地将莱尔按在玻璃门上，低声说：“事实上，没人比我更有资格，我是你的男人，你得时刻记得这一点，莱尔。” 莱尔双手被凯恩按在身体两侧，姿势及其煽情，因为微微垂着头的原因，一缕黑发掉下来挡住眼睛，但他并不在乎，也不挣扎，顺从地仰起头，暗红色的双眼满是戏谑 “请注意措辞，是曾经是。” “我不记得我们分手了。”凯恩沉声说。 “你离开了我，甜心，别说你忘了这件事。” “只是距离上的分别，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分手。” “甜心，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我会什么都听你的吧？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离开就离开？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不会这么天真吧？”莱尔瞳孔里的红色变成了充满攻击性和嘲讽的色彩。 凯恩放开他的一只手，粗暴地掐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原话回敬他：“莱尔，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我离开你就是放开你的手吧？要是哪天我不小心断了气，那是我运气不好，我认了，以后的生活你想怎么样、想跟谁做`爱那都是你的自由，我死了也就看不见了，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一天是我的！” 莱尔抬起脚，一脚用力踹向凯恩的膝盖，凯恩猝不及防之下膝盖差点被他踹断，也不知道是莱尔力气变大，还是他状态太差。 凯恩被踹的左腿单膝跪在地上，由于筋骨里还残留着酸软无力的感觉，他一时甚至无法站立起来。 莱尔居高临下站在凯恩身前，伸手握住凯恩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轻蔑却温柔地说：“甜心，你凭什么？” “凭我爱你。”凯恩毫不犹豫地说，从来没想过第一句我爱你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 莱尔另一只手轻轻地侮辱性质地拍了拍凯恩的脸，温柔地说：“不，甜心，你凭借的是我爱你，不是你爱我。” 凯恩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以莱尔张扬随性及其自我的性格，隐忍或者妥协从来都不会是因为别人爱他。 凯恩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到莱尔快要失去耐心转身离去，才带着一丝困惑问：“你只是不希望我有危险，不希望我死？” 莱尔刻薄地说：“不，甜心，我希望你死，最好快点死，这样我好毫无顾虑地寻找下一春。” 凯恩继续说：“当时的情况我没有选择，你情况危险，我只能跟戴米安走，再寻找机会脱身。” “那么甜心，你成功脱身了吗？”莱尔这句话问得特别假，很明显是想羞辱凯恩。 凯恩不顾莱尔的句句嘲讽，自顾自地说：“戴米安之所以把我送到亚马拉监狱，无非是因为那里关着一个曾经被我顺手送进监狱的混蛋，只要我没有还手之力，不出一个星期那个混蛋就会集结手下把我打死，反正狱警在戴米安的刻意关照下肯定不会管我的死活。” “莱尔，你想知道我在监狱的遭遇吗？自从被从三号区域转移到那个混蛋锁在的五号区域，我就……” “停下，我不想听。” 凯恩索性挑重点说：“莱尔，我只是被注射了一些会让肌肉无力的药物而已，当然，我不否认还遭遇过一些殴打……” “够了！我对你的监狱遭遇一点也不感兴趣！” 凯恩愣了两秒钟，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竟然诡异地放松了，“丽芙说你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以为我手脚都断了，我本来还不相信……” “现在也没必要相信，因为那根本不是事实。”莱尔迅速反驳，似乎因为觉得这种说法太过荒谬，脸上都气出了红晕。 全副武装的外壳一旦出现了裂缝，就再难继续下去，莱尔真正想说的东西还没说出来，情绪和气势就都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无论本来膨胀得多大，轻轻一击过后又会回到一滩化合物的形态。 既然气氛没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走，莱尔也不想继续和凯恩吵架，干脆地转身打算离开，被凯恩再次拽住手。 “你想怎么样？”莱尔低声问。 “应该是你想怎么样。” 凯恩这么说好像自己没事找事无理取闹一样，莱尔立刻不爽了，开始明目张胆地逐客：“我想要现在休息，甜心，你能滚出我的房间吗？” 好歹凯恩还记得丽芙说过要他给莱尔阶梯顺着爬，连忙试图补救：“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我想让你开心，莱尔，一段关系本来就不可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为了你，我愿意做出一些改变。”后面那句话出自丽芙，谢天谢地，丽芙不会旁观他们的恋爱过程，不然，当时对丽芙冷嘲热讽的凯恩完全照搬她的言论意见，恐怕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 　　☆、Chapter 54 “你愿意做出什么改变？换成你被我操？”莱尔一边戏谑地说，一边把下半身下`流地往单膝跪着的凯恩脸上顶了顶。 凯恩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裤子,面不改色地说：“如果你想操`我的嘴巴,完全可以。” “如果我还想操`你的屁股？”莱尔饶有趣味地问，试图维持自己冷静的表情，但他显然对操凯恩屁股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掩饰……失败,那双红色眼睛闪着热切的光芒,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极度饥渴的美艳魔鬼。 凯恩试图说服他放弃这个念头：“难道我干得你不爽？莱尔，性`爱的意义就是让两个人都得到身心的快感，难道你跟我做`爱的时候不爽,别骗我说是的,因为你的身体可不是那么说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改变？”莱尔表情没变，但心里确实有些失望。 凯恩头疼地说：“除了这一点。”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诚意。”莱尔淡淡地说。 莱尔转身要走，又被凯恩拉住了手腕,他刚想佯装不耐烦地让凯恩放手,结果凯恩的下一个动作直接让他的所有话语都吞到了肚子里——凯恩在帮他口`交。其实凯恩并不是没帮他用嘴做过，但那时候他们都在床上，他通常爽得连自己的姓都快忘了，高`潮已经足够耗费心力，他根本没精力去看帮他口`交的凯恩是什么表情。而现在，凯恩单膝跪在地上，仰着头用眼角看莱尔，凯恩骨子里的强悍和他摆出来的臣服姿态矛盾的简直像一枚重磅炸弹，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破坏性，把莱尔的眼神和神智都炸得粉碎。 莱尔想起了艾斯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跟凯恩做`爱的时候光看他的脸就能高`潮,他直到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种刺激得让人情不自禁骂娘的快感是怎么回事，比做`爱更新鲜刺激，光是心理上的满足感就足以把他送上顶峰。 莱尔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凯恩的脸，脑袋里转着各种下`流至极的念头,上学时期作为性幻想凭借依据的小黄书里的女主角通通长了凯恩的脸，臣服于他的老二，对他的老二爱不释手死心塌地非他不可此生不渝。 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凯恩绝对不会穿着女仆装趴在餐桌上对他说“亲爱的，快来插`我，我好想要”之类的话，但脑海里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描摹那种场景，并且兴奋不已。 高`潮过后，趁莱尔眼神还很涣散，凯恩攀着他的腰站起来吻他，低声说：“宝贝，还满意吗？” 凯恩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叫莱尔宝贝，做`爱的时候胡言乱语是一种，另一种就是试图用语言诱哄莱尔，眼下大抵两者都有。 莱尔每个字都能听得懂，连成一句话却仿佛不能理解，过度的快感似乎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等他溃散的理智和思维勉强凝聚起来的时候，凯恩已经解开了他的衬衫，正在啃咬着他的锁骨，莱尔咬着唇跟自己的*辛苦斗争，他从来随心所欲，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口`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异常大汗淋漓的□，他有预感，今天一定会比以往更爽，但他跟凯恩的博弈还没有完，如果他现在妥协了就是输了，在他明明可以逼迫凯恩为了他而改变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点点改变，他却因为精`虫冲脑而放弃了，多么不甘心。 莱尔就像个对家长严重不满乃至怀恨在心的小孩子，一边用最犀利伤人的言辞表达着自己的心情，一边希冀着家长的温柔安慰，现在，家长给了他最甜美的糖果温柔赔罪，他不想就这样原谅家长，但糖果实在太诱人，只有原谅他才能得到。 莱尔的性格注定了他的选择——再挣扎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莱尔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凯恩交涉，现在先爽了再说——凯恩可不是每次都会跪在地上舔他的老二作为前`戏。 酣畅淋漓的一炮干完，莱尔躺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不是一点不后悔，但他还能这样安慰自己：好在比预料中的更爽更疯狂更完美，瞬间上升到了他的性`爱排行榜No.1，为了这个No.1什么都是值得的，莱尔再次安慰自己。 “莱尔，你理想的情人是什么样子的？”凯恩躺在莱尔身旁，一边平复喘息一边问。 刚才及其主动、身心都大大爽到的莱尔到底不好意思再摆出之前的态度，想了想，回答：“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性幻想的对象都是什么样子的？” 莱尔立刻想到了先前装满他脑袋的绮念，懒懒地说：“乖乖让我操的凯恩坎贝尔。” 凯恩敏锐地感觉到莱尔态度的好转，言谈间也随意很多，他说：“很荣幸成为你的性幻想对象，但这只能是幻想。” 莱尔暗暗地叹了口气，深深地为被一次口`交和一次性`爱收买了立场和态度的自己感到悲哀。 “莱尔，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做事，做我认为会对你好的事情，不问你需不需要，不管你会不会接受，丽芙说我这种态度不像对情人，反而像对儿子。” 问题既然产生了，那就要解决，凯恩看准了时机就打算和莱尔好好谈谈。 莱尔无声地笑了：“我父亲给我很大的自由度，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一般人的父亲都要更加不可理喻，作为一个情人，你只有二十分——总分是一千分。” “那这个分数真是相当低啊。”凯恩遗憾地说。 “但还有分值很高的附加分。”这种对话让莱尔觉得很愉悦，他勾起嘴角，“你想不想知道附加题是什么？” “愿闻其详。”凯恩说，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补充道，“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赢得你的附加分。” 莱尔转过脸看凯恩，认真地说：“甜心，把我看成是你的情人，可以依靠扶持的情人，而不是个小你十多岁需要看护的男孩。” 凯恩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深深地看着他：“那就证明给我看，你能保护好你自己。” “我不仅能保护我自己，还能保护你，甜心，你忘了是谁把你捞出监狱的？”莱尔挑眉。 “那不足以说服我。” “总有一天，我会用事实说服你。” 气氛温馨而暧昧，哪怕没人说话也不会尴尬，过了一会儿，凯恩突然伸手抓住了莱尔放在身侧的右手，轻声说：“宝贝，我会努力。”用你想要的方式爱你。 莱尔反握住凯恩的手，嘴角越翘越高，“作为一个跟你地位平等的恋人，我有权利要求你以后的任何决定都跟我商量，不隐瞒我任何事，不在任何时候以任何理由丢下我，尤其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天知道你有多喜欢送死。” 凯恩不得不打断莱尔美好的幻想和胡言乱语：“我记得我说，你还不能说服我把你看成地位平等的恋人。” 莱尔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你会的，总有一天，我会征服你的身体和心理。” “‘总有一天’这种话之后跟的通常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过了好一会儿，莱尔突然出声打破静谧。 “甜心。” “嗯？” “再来一炮吧。” 　　☆、Chapter 55 文森特一如既往地忘记敲门，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光溜溜的男人,躺在外面的莱尔屁股上还有两个深深的、几乎见血的牙印,文森特抖了抖，瞬间有种自己的屁股也隐隐作痛的错觉。房间里温度堪比火炉，被子和床单皱得不成样子,被随意堆在地上,洁白的床单上甚至扔着一只用过的灌满精叶的保险套。 性向不那么笔直的文森特脸立刻涨红了,呆呆地站在房间门口。 “文森特，进来之前要敲门……算了，当我没说,早餐准备好了吗？”莱尔懒洋洋地说。 “啊？”文森特傻傻地张着嘴巴。 “我们的躶`体就这`么好看,以至于让你忘了敲门，哦不闯进我卧室的目的？” 文森特脸更红了,丢下一句“我去准备早餐”之后立刻落荒而逃，一直走到厨房脸上的热度都没下去,甚至都忘了一开始去叫莱尔的原因,正好这时候大块头来厨房倒水，看到文森特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文森特看着身高超过两米，如一堵墙般的大块头，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那只用过的保险套，心想大块头这种体型，□那玩意儿肯定也很大，保险套大概要买最大号，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撑破。 “文森特？你是不是真的发烧了？”大块头关心地问。 文森特绝望地摇了摇头：“没有。” 他不是发烧了，他是发骚了。 他得慎重考虑一下这份工作还要不要做下去，雇主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和资金支持，但雇主同时还是个爱调戏人的死基佬，再多撞见几次那样的场面，他觉得自己也要变成基佬了。 *** 莱尔最终还是没吃成早餐。 凯恩决定留下来，心态难得放松，文森特出去之后又搂着莱尔睡了一觉，室内温度很高，但莱尔体温低于他，年轻的皮肤凉而滑，赤`裸裸的抱在怀里睡觉再舒服不过。经过一夜的睡眠和早晨的回笼觉，凯恩的体力基本恢复，洗澡的时候有种能完全掌控身体的久违的舒爽感觉，虽然身体上还有伤痕，但身体里已经充盈着力量。 他快洗完澡的时候，莱尔来卫生间尿尿，凯恩想都没想就拉开玻璃门，湿漉漉地走出来，从莱尔身后搂住他的腰，不声不响地磨蹭莱尔光溜溜的屁股，莱尔受不了的操了一声，呻`吟着说“甜心，好歹等我尿完。” 理所当然，他们只吃到了午餐。 午餐结束之后，文森特给莱尔和凯恩分别检查身体，凯恩身体里还有极少量的药物残留，一周内身体就会自动排出，莱尔眼中异常的红色竟然在一夜之间消退了，身体的各项指标比上次测试更接近去年的数据。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莱尔问。 “你身上的种种症状无法预测，甚至无法解释。” “我给了你那么多先进器械，甚至还把一个研究团队借你用，你就用这种答案来报答我？” 文森特试图解释：“你的身体指标变化之快完全没有任何案例可供参考，我只能……等等，莱尔，昨天下午回来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做`爱，睡觉，吃饭，洗澡，就这么多。” 文森特若有所思地问：“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最近第一次过性生活？” 莱尔笑了：“甜心就站在旁边，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凯恩似笑非笑地低头看莱尔，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敢说不是就打断你的腿”。 文森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莱尔和凯恩之间的微妙气氛——他也就只有在扮演医生这个角色的时候能不受外人言行举止的影响，他严肃地问：“事实上的答案是？” “是第一次。” “算上手`淫？”文森特公事公办地问道。 莱尔懒洋洋地靠到凯恩身上：“我不喜欢撸出来，更喜欢被吸出来或者操出来。” 文森特第一次遇到回答这种问题这么自然且理直气壮的病人，一时不知道该说莱尔配合得好还是骂他不要脸，但以文森特的性格…… “谢谢配合，我猜你身体指标的变化和性`爱有关，至于有什么样的关系还有待研究。” “插人和被插都能引起身体的变化，还是只有被插可以？” 文森特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了，艰难地说：“应该……都可以吧。” “医生都这么含糊？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哎，甜心，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莱尔被凯恩拦腰拖走，一直拖到房间关上门，凯恩问莱尔：“你真的相信文森特的说法？” 莱尔乐了：“当然不信！那么扯淡的说法除了文森特那个认真的蠢货没人会相信吧。” “那你还跟他废话。” “你不觉得逗文森特很好玩儿吗？他明明害羞得要命还强装正经，耳朵都是红的哈哈，他早晚会跟大块头搞在一起，我坚信这一点。” 凯恩觉得很头疼：“文森特怎么会和大块头搞在一起，莱尔你别那么八卦。” “甜心，这是真的，文森特刚刚还偷了大块头的内裤，我猜他是偷去做手活儿了。” 这下连凯恩也觉得惊讶了：“这不太可能吧，文森特温和腼腆，怎么看都不像会偷男人内裤的人。” “丽芙告诉我的，她看见的。” 凯恩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人不可貌相。” ***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虽然天气寒冷，但阳光似乎能驱散那种寒意，把灼人的温度透过表皮逐渐渗透进心脏，烘得人整个身心都暖洋洋的，莱尔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晒得整个人都酥软了，他本来还想拉着凯恩跟他一起，被凯恩无情地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凯恩走过来叫他：“莱尔，你的助理来了，在书房等你。” 莱尔回来之后没有问过半个字的公事，也没有去浏览奥玛政治网，完全呈现出不管事的状态。 “真扫兴。”莱尔嘀咕。 “我得说，他的表情不太好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甜心，他是我的上司还是我是他的上司？难道我还要看他的脸色？” “但你这个上司能这么清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我听他说他一周工作一百个小时以上，对人家好点儿，什么时候人家跳槽了你就该手忙脚乱了。” 莱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向凯恩，边走边打了个呵切，“甜心，你这么帮别人说话，我有点嫉妒。” 凯恩随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闭嘴，还不是为了你。” 　　☆、Chapter 56 看到莱尔走过来的时候，助理的脸色犹如夏季暴雨将至时候的天空,阴沉沉的,他硬邦邦地说：“莱尔，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警告我，因为我没做过的一些事。” 莱尔装傻：“比如说？” 助理忍着气说：“比如说去亚马拉监狱耍威风！” “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蹲到亚马拉监狱的监狱长头上拉屎,耍威风简直小菜一碟。” “要不是因为监控录像被毁,我就要因为这种小菜一碟的事情被告上法庭了,我这种小人物被告就被告，也没什么，万一牵扯到你的身份,别说这次庭审,就是萤石的形象都要受到不可估量的影响！你该庆幸监狱长平时不爱看新闻！” “不，该感谢的是我的红衬衫和墨镜。”莱尔想起来那天艾娃说他穿得像她招过的男`妓。 “啊？”助理没听懂。 “没什么。”莱尔表情很轻松,一点也不像正在被质问的人，“除了这件事之外,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 “这件事难道不严重吗？” “但你已经摆平了。”莱尔摊摊手,无辜地说。 助理被气着气着都没了脾气，瞪着眼睛看了莱尔一会儿，终于无力地说：“庭审的事情完美落幕，贾斯帕先生恢复了名誉，一直被限制的萤石已经做好了施展拳脚的准备，身为领导人，你装病也该结束了，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是代表整个萤石请求你回去工作。” “你把这样的结果称之为完美？”莱尔眉梢一挑，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我父亲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发病死亡，但是凶手找到了吗？曾经当众侮辱过我父亲名誉的家伙当众道歉了吗？” “你没看新闻吗？抓到了一个护士，据说那个护士是别的星球的间谍，看护贾斯帕先生的时候偷偷给贾斯帕先生注射了药物。” 莱尔斜睥助理，表情似笑非笑：“你真的相信凶手是个小护士。” “不是说是别的星球的特工吗？” 莱尔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么说你真的相信？” 助理沉默了，他当然也不相信，小护士不会是凶手，充其量不过是个被阿瓦纳政`府推出来的替罪羊，但还能怎么样？阿瓦纳政`府想要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甚至搞不好他们自己才是幕后黑手，那凶手只能是小护士，不是小护士就是小医生，总之会是某个无足轻重的人。 助理在萤石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道这些事情不奇怪，没想到莱尔心里也明镜似的。 好半晌，助理才开口试图说服莱尔：“特别行动部队的头儿都换了，这个结果也算是对贾斯帕先生有了交代。” “这是敷衍，而不是交代。”莱尔平静地说。 助理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离开了。 ***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回来之后从不过问跟庭审有关的一切？ 莱尔伸长手臂拉住凯恩的手，把他扯到身边来，双手抱住凯恩的腰，脸埋在凯恩的胸膛上，平静的外衣剥开之后只剩下脆弱和不甘。 因为姿势的原因，莱尔的声音很沉闷：“甜心，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凭借萤石的力量，只要我努力，总能给贾斯帕先生讨个公道，可越到后来，我手里掌握了越多的证据，我反而越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庭审我没去可能是件好事，在那种情况下，我可能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一个说法，但这样只会让事情走向最坏的方向。” 凯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莱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而你总是在一次又一次对它的失望中成长起来。 凯恩低头吻了吻莱尔的头发，说：“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莱尔仰起头，眼中湿润，他说：“甜心，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凯恩从他的眼睛吻到了他的嘴唇，他攀住凯恩的后背热烈回应，似乎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也通过这个吻发泄出去，凯恩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脑勺，对这一切全盘接受。 一吻结束后，莱尔嘴唇摩挲着凯恩的嘴唇，不确定地问：“甜心，如果我离开萤石离开奥玛……” “我始终是你的保镖。” 莱尔怕凯恩看到自己的失态，又凑过去和凯恩接吻。 *** 事情的发展超乎莱尔的预料。 第二天中午，阿瓦纳日报的主编公开发表声明向已逝的贾斯帕先生致歉，为曾有的轻率言论，与他一起致歉的还有副总编和两个记者；下午，三个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先后在节目中向贾斯帕先生道歉，再之后，几乎所有在公共场合质疑过贾斯帕先生人品的人都公开反省自己的草率和不负责任，真诚地表达了对贾斯帕先生的歉意和敬仰。 阿瓦纳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贾斯帕先生的名气和声望几乎比他活着时更高，不少公民都感动于贾斯帕先生的品格——能让那么多名人道歉的人人格魅力当然感天动地。 但莱尔知道事实情况不是这样，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推手，助理没有这样的能量，而有这样的能量和立场来做这件事的只剩下一个人——莱纳德卡什。 果然，两天之后，莱纳德登门拜访。 “卡什叔叔，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莱尔微笑着招呼莱纳德，还让凯恩倒来了三杯咖啡。 莱纳德见凯恩和莱尔坐在一起，完全没有回避这场谈话的意思，不禁看向莱尔：“莱尔，这位是？” “凯恩坎贝尔，父亲在世时为我找的保镖，现在我们在一起，我以为卡什叔叔早就知道。” 莱纳德闻言身体前倾，一向温和的面孔少见的严肃起来：“莱尔，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找人跟踪你或者调查你？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这样做，你是我至交好友的儿子，我没有孩子，阿德里安死后我就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想知道什么事，我会亲自问你，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做一个最合格的听众，当然，你也有说不的权利。” 　　☆、Chapter 57 莱尔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说：“对不起,卡什叔叔,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莱纳德打断他艰难的解释，温和地说：“莱尔,你没必要道歉,但是试着相信我,好吗？” 不等莱尔回答，莱纳德又语气轻松地说：“不向你的男朋友介绍介绍我吗，莱尔？” 莱尔只好说：“甜心,这是卡什叔叔,莱纳德·卡什，我父亲在世时的高级顾问兼至交好友,萤石的中流砥柱，要不是他在,萤石现在会是什么状况,我根本不敢想象。” 很官方客套的介绍，但莱尔对莱纳德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了解，只能这么说。莱纳德主动站起身跟凯恩握手，诚恳地说：“你好，坎贝尔先生，我首先要向你道歉，阿德里安让你保护莱尔，我却让他卷入这一系列斗争之中。”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莱纳德缓缓说：“不，阿德里安曾拜托我让莱尔远离奥玛，终生不踏入萤石一步，是我不忍心阿德里安一手发展起来的萤石受到重创，才会自私地让莱尔回来接手萤石，我对不起阿德里安，对不起莱尔，甚至也对不起身为莱尔男朋友的坎贝尔先生你。”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做的事谁都强迫不了他，同样，他想做的事谁都阻挡不了他。” 莱尔不想话题继续在他的身上打转，主动问：“卡什叔叔，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莱纳德慢慢转身坐回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仿佛酝酿了一会儿才说道：“莱尔，你说的两件事我只能做到一件，我能让所有当众侮辱过阿德里安人格的人当众道歉，但我不能找到杀害阿德里安的凶手，就算找到也报不了仇。” 莱尔没问为什么，目光落在莱纳德满是皱纹的脸上，甚至连催促的意味都没有，仿佛对这件事从没有过期望。 但莱纳德还是继续说道：“因为下令要阿德里安命的人是总统。” 莱尔竟然笑了，并不意外于莱纳德的话，垂着头没有再看莱纳德，“理由呢？” “怀疑阿德里安是星际间谍，把阿瓦纳的情报贩卖给阿尔法星系的大元帅莫洛。” “证据呢？只是一张十一年前的旧照片？” 阿德里安一副“你知道？”的惊讶表情，但还是解释道：“不止那张照片，阿瓦纳政`府还截获了一段录音，正是莫洛到了阿瓦纳之后联系阿德里安见面的录音，录音我没拿到，不知道具体内容。” 莱尔立刻反问：“你也怀疑我父亲？” 莱纳德声音沉闷地笑出来，“莱尔，你还是小男孩的思维，听我说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问我。实话告诉你，相不相信根本没有意义，因为我根本不在乎阿德里安是不是星际间谍。” 这句话的冲击力有点大，莱尔一时没有说话。 莱纳德穿着老旧款式的西装三件套，跟贾斯帕先生一样像个真正的绅士，正直而让人信赖，他风度十足地说：“是不是我一直以来的形象让你误以为我忠诚于阿瓦纳星球？这真是天大的误会，阿瓦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没在我最困顿的时候帮助我，也没在我最有成就感的时候给予我应有的荣耀，给予我一切的是阿德里安，阿德里安才是我的信仰。” 这番话的冲击力更大，莱尔沉默了更久才找回语言能力：“卡什叔叔，你是不是暗恋我父亲？” *** 莱纳德对萤石有着说不出的执念，虽然对莱尔感到抱歉，但还是邀请莱尔回到萤石，因为他不想萤石的首领姓贾斯帕以外的姓，莱尔说会考虑考虑，没有给莱纳德明确的答复。 “甜心，你觉得我如果回去萤石，能不能跟总统对抗？”莱尔问凯恩。 萤石的能量再大，又怎么能跟一个星球的总统想比？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凯恩开玩笑般地回答：“你如果回到阿尔法星系，大概能跟总统对抗。” 总统怀疑贾斯帕先生跟莫洛有联系，如果贾斯帕先生真的跟阿尔法星系有关系，莱尔八成能延续这种关系，要是阿尔法星系为贾斯帕先生出头，总统也得乖乖地妥协。 莱尔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是啊，搞不好真的能为贾斯帕先生报仇呢。” *** 凯恩是莱尔的保镖，几乎二十四小时和莱尔呆在一起，所以莱尔甩掉凯恩来见艾娃颇费了一些功夫。充当司机的丽芙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淡淡地提醒莱尔：“你让凯恩不隐瞒你任何事，自己却避开他单独行动，真够双重标准的。” 莱尔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时间地点，时间：跟凯恩做完爱之后，地点：他的卧室，丽芙怎么都不该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突然想到那天丽芙告诉他文森特偷了大块头的内裤，一个让人背后发凉的想法跳入他的脑海，“你不会是在我们每个人卧室里安了摄像头吧？” 丽芙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来的第一天就这么干了，难道我没告诉你？” 莱尔头痛地呻`吟了一声：“你跟文森特真是天生一对，从来不知道*为何物，回去就把我卧室的摄像头卸掉，我一点都不想被人看到我和甜心做`爱，尤其是你这个变态女人。” “我做不到。”丽芙坦然地说，“这份工作已经足够无聊了，我不能让我的最后一点乐趣被剥夺。” 自己和凯恩被人当色`情片主角欣赏解闷儿，莱尔郁闷之极，要不是打不过丽芙，他现在就想把那个嚣张变态的女人扔下车。 艾娃忍笑提醒莱尔：“不要冲动，不要忘了你找我的目的，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那么复杂，不过因为其中一个主角不在阿瓦纳，确实费了那么点儿时间。”说着递给莱尔一个牛皮纸袋。 莱尔掂了掂纸袋，挑眉问：“这么厚？” “很多都是照片，我得说，这位戴米安·格雷森先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艾娃暧昧地向莱尔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南行的蜗牛菇凉的三颗地雷和好多评O(∩_∩)O~ 前段时间写文接近单机，真是好心酸，只能安慰自己写文就是件孤独的事儿，这几天留言多一点了，作者表示很满足，谢谢每个留评的菇凉么么哒~ 　　☆、Chapter 58 这些照片简直不堪入目。 照片的主角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和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另外一个则是戴米安格雷森。女孩全身赤`裸,双手双腿被拉开绑在床柱上,腿间还插着电动玩具，眼神涣散失焦，一看就是难以承受过度的高`潮神智昏聩了；男孩更惨,脖子上拴着皮项圈,口中塞着口球,整个人像牲畜一般跪伏在地上，苍白的脊背上遍布瑰丽的鞭痕，□满是红红白白的*痕迹。 最后一张照片没照这些污秽的场景,而是对男孩的脸来了个特写,男孩清秀的脸涨着*的潮红，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稚气的双眼流露出让人鼻酸的恐惧绝望。 其中几张拍到了戴米安，照片上的他远不是人前的严肃正派,那一脸变态扭曲的恶意似乎破坏了他本来还算端正的五官,让人看一眼就几欲作呕。 “戴米安格雷森喜欢S`M，但他生性多疑，并不敢去S`M俱乐部，怕俱乐部泄露他的信息，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 “所以他就私自挑圈外人下手？”丽芙转过头来问。 “这两个男孩女孩是堂兄妹，当时女孩读高一，男孩念初二，一次放学之后被戴米安用迷药迷晕带到自己家，两人被戴米安关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来一个情趣用品断裂，男孩女孩一起逃了出来，听说他们对那段经历至今仍有阴影，双双染上了性`爱恐惧症，并且因为这个心理疾病至今没有伴侣。” 丽芙用力拍了下手里的方向盘，不屑地吐出两个字：“人渣。” 莱尔捏着手里的照片，“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这些照片都是戴米安那个谨慎的家伙自己拍的。” “正常，S`M爱好者们通常都会选择留下令自己惊艳的瞬间，拍照或者摄像都是常用手段，这甚至不是一种个人爱好，而是内心一种难以抗拒的本性。我看这位戴米安格雷森八成不愿意恋童或者喜欢S`M，但他越是压抑他的这种渴望，爆发出来的*越是让他疯狂。” 莱尔和艾娃的眼神都诡异地在丽芙脸上停留。 “你倒是清楚这种感觉，所以……这是在为戴米安开脱？” 丽芙奇怪地扫了两人一眼：“不，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这种人应该绑起来，不让他吃饭说话排泄，割掉他的老二，在他的屁股里塞两根假玩具，搞到他死为止。” 莱尔和艾娃忍不住想象了下丽芙所说的场景，两人齐齐一抖。 丽芙继续说：“S`M是一项你情我愿的、有益身心的运动，戴米安这种人渣侮辱了S`M的神圣性，他的行为跟没有任何自控能力的低级动物一样，同样也只配得到低等动物的对待。” 丽芙一向冷漠，很少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这次却越说眉头皱得越紧，看上去是真的对所谓“圈子里的败类”深恶痛绝。 “把他交给我，我花样玩儿死他。”丽芙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免费。” 丽芙竟然愿意免费去杀掉一个相当难搞的人！ 莱尔和艾娃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和难以理解——果然圈子不同难以交流，他们根本理解不了丽芙的动机！ *** 就算丽芙愿意干掉戴米安，并且也真的能干掉戴米安，莱尔仍然不会答应，他会让戴米安后悔没杀掉他，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莱尔不会简简单单地杀掉戴米安，不会那么便宜戴米安，戴米安在乎什么、最看重什么、拥有什么，他都会从他手上一样一样地夺走。 *** 特别行动部队的人员结构很简单，首领下面是几个拥有最高权限的高级特工，高级特工下面有权限稍低的中级特工，每一个等级都分成三个权限，考核制度严格，有些分成团队，有些单干，彼此不交叉，不互通任务，保密而高效。 虽说这种简单粗暴的结构也会有不少问题，但这个制度已经延续了上百年了，仍有其合理的地方。 现任头儿被换了之后，一个情报机构的文官被暂时调过来顶替几天，结果由于有心人的怂恿，不少特工不服这个文官的管，整个特别行动部队效率降低接近一半，上面没办法，只能加快人员选拔，一如既往地从高级特工中选。因为上次的人员变动，五个高级特工只剩下三个，另两个被降了级调了职，候选者就只有三个，而戴米安正是其中之一。 以戴米安的资历、能力和人际关系，三个候选者之中，他无疑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个。目前，身为特别行动部队最炙手可热的领导人候选者，戴米安的地位跟过去不可同日而语，特工们对他的态度就像对过去的头儿，基本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会上任，但他天生谨慎，不仅没有飘飘然，反而更加谨言慎行。 特别行动部队外面的一辆车里，莱尔对坐在驾驶位的丽芙说：“你说是不是该再让他蹦跶几天？他现在还不是最得意的时候，要不干脆等他即将上任的时候再把他狠狠地扯下来？”莱尔说着说着又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也不行，要是人选真的确定了，那些老家伙极有可能为了保住他而压下对他不利的信息。” 丽芙翻了个白眼：“我说，你真像个娘们儿，唧唧歪歪想东想西精于算计，想让他死直接送他一颗子弹，想让他死得痛苦点儿，把他抓过来搞到他爽。” 莱尔觉得世界上的女人真该分为两类，丽芙和其他。要是他身边的女人都像丽芙，他可能出生的那一秒就弯了。 他根本不屑跟丽芙争论，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催促道：“别啰嗦了，赶紧去，甜心就快回来了。” “你让凯恩干嘛去了？” “我让他去郊区一家甜品店买一份牛奶布丁，现在差不多该回来了。” 丽芙拿着一叠文件，都已经下车了，还特意折返回来敲敲车窗，嘲讽莱尔：“恭喜你，你又向娘们儿的行列迈出一大步。” 莱尔摸出墨镜戴上遮住脸，缓缓升起车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不要脸地说：“这是甜心爱我的表现，不要太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枕菇凉的地雷么么哒~O(∩_∩)O~ PS：一直拉灯什么的肯定看不痛快，好几个菇凉都提到小邮箱的问题，谁有不用的邮箱愿意贡献出来的，或者我自己去申请个，然后什么时候码个福利出来放邮箱里，要不干脆圣诞节放上来？ 　　☆、Chapter 59 丽芙走进特别行动部队的时候立刻被保安拦下了，保安问她的来意,她立刻装出一副十八岁少女受到性`侵犯一样泫然欲泣伤痛欲绝的表情,扯住保安的一只袖子，强忍住抽泣说：“我要向你们揭发一个人，他的行为严重伤害了阿瓦纳青少年的身心,尤其是我的。” 保安好脾气地说：“这个你得去奥玛警`察局,特别行动部队处理的都是有关星球安全的大事。” 丽芙咬住下唇,为难地说：“可是我要揭发举报的这个人，我怀疑他是别国间谍。” 保安狐疑：“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丽芙信口胡诌：“我这里都是证据，不信我拿给你看。” 保安是没有权限看这些文件的,虽然还是对丽芙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说：“我不方便看，史密斯先生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我把你引荐给史密斯先生吧。” 丽芙立刻拉住保安的手臂，死皮赖脸地说：“我先给你看看,没关系的。” “不不,你给史密斯先生看就可以了，我只负责进出人员的把关，你给我看了也没用。” “但也没什么坏处，你就先帮我看看嘛。” “职责规定我不可以看的，小姐，希望你体谅。” 丽芙硬要拆开文件往保安怀里塞，边塞边说：“有什么责任算我的，你就帮我看一眼。” 保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人，心下不免怪异，轻轻地推了一把一个劲儿往他身上黏的女人，没想到女人立刻夸张而虚假地大叫一声，手更是天女散花般猛挥了一下，文件脱手而出，一堆照片在丽芙刻意把握的力度下洒得如同纷纷扬扬的雨。 照片还没落地，丽芙就听到周围稀稀落落的吸气声。 一堆大尺度色`情调`教照片就这样洒了满地，三个人的私`处都没有打马赛克，劲爆程度简直堪比付费节目的爱情动作片，只不过三个人中两个人的脸打了马赛克，剩下的那个正大光明袒露着自己丑陋扭曲的面孔——正是戴米安格雷森。 保安愣了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正在办事的特工扔下手中的事务跑来看热闹，等保安反应过来，整个一楼的特工、相关工作人员已经差不多全都知道了——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从来堪比病毒。 大功告成。 柔弱的被推倒在地上的女孩儿拍拍屁股爬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后续发展已经没必要再看，她完全能够想象。 丽芙坐进车里的时候，莱尔问：“搞定了？” “搞定了。” 丽芙想了想，还是说：“本来还有更加隐蔽的方法，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这么做戴米安很容易就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就怕他不知道是谁搞的他。”莱尔轻蔑地说，“你以为我整了他以后还会给他报复的机会？” 戴米安曾是凯恩的导师，身手了得，熟悉各类枪械，并且行踪不定，就算想要狙击他都很难找到机会，所以，先前丽芙提议直接干掉戴米安的时候他没有答应。 以特别行动部队目前局势的混乱程度，干掉戴米安甚至连一颗子弹都不需要，特别行动部队群龙无首，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三个候选人，只需要出现对其中一个候选人明显不利的证据，剩下的不需要其他人动手，另两个候选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莱尔戴着宽大的墨镜，微微降下车窗，遥遥看了一眼特别行动部队，吩咐丽芙：“走吧，甜心应该买了奶油布丁回来了。” *** 戴米安乘着飞行器在特别行动部队内部降落后，早就等在那儿的菜鸟特工却没有露出以往的尊敬表情，反而带着一丝微妙的疏离，眼神一直往他下半身扫。 戴米安疑惑地侧头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菜鸟特工连忙摇摇头，垂着头躲避戴米安的视线，佯作恭顺地说：“没什么，您请进去吧。” 戴米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这种诡异的感觉不仅没有变淡，反而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首先，女助理在他拍了下她的肩膀的时候吓得差点摔倒，仿佛他不是个威严而令人信服的上司，而是个低俗下作的臭流氓，他皱着眉头问了几遍，女助理都说没什么，只是把他当成病毒一样离他远远的。 其次，女助理出去办事之后，他让一个初级特工去给他倒咖啡，结果半个小时咖啡也没倒来，初级特工也不见人影，还是他自己去倒的咖啡。 这都没什么，他自己的人虽然态度诡异，但至少没有针对他。他有事下楼走了一圈，结果一堆人不是对着他饱含深意地似笑非笑，就是干脆对他冷嘲热讽，幸亏他性格沉稳才忍了下来，不然肯定当场就起了冲突。 天知道，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他就好像从云端坠入泥潭，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两脚。 戴米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凉得像放了一大桶冰块，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块缓缓融化，冰冷的液体逐渐渗透进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凉了个透彻。在特别行动部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并且让他心里没底的状况，花了好一会儿调整心情，戴米安长叹一口气，双手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终于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戴米安心里就隐隐有个预感，好不容易盼来的这次升职机会恐怕要吹了。 但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峻。 电话响了两声以后被人掐断，戴米安的骨头缝里都渗进凉气，勉强镇定着继续拨，拨到第三次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戴米安第一句话就是：“西蒙，发生什么事儿了？” 西蒙声音很无奈：“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戴米安，你让我举荐你的时候可没说你有那种爱好，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你坑了我的事，但你以后也别再打电话过来了，我不会接的。” 戴米安赶在他挂电话之前急切地说：“等等，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西蒙扔下一句“你去看看你邮箱的已发邮件就知道了”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戴米安立刻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当即脸色煞白——他给他所有的同事群发了一封邮件，而那封邮件包含着丰富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建了个群甜心很甜，群号425136288，敲门砖是书名或者你最喜欢的角色名，欢迎一起来搅基O(∩_∩)O~ 　　☆、Chapter 60 莱尔回去的时候，凯恩正呆在收藏室——那是莱尔前几天刚让人收拾出来、并且充盈的武器陈列室,凯恩无聊的时候就会呆在里面拆卸枪械消磨时间。 “甜心,总有一天我会跟这些枪成为情敌。”莱尔靠在收藏室的门口，懒洋洋地说。 “不会的，这些枪可不能跟我上`床。”凯恩一边装上枪管一边说。 莱尔乐了：“谁说不可以,甜心,完全可以拿枪管来捅屁股。” “咔哒”一声,枪的最后一个部件也组装完成，凯恩走过来一手揽住莱尔的腰，一手把枪抵在莱尔股`缝,低低地笑着说：“谢谢你的建议。” 莱尔仰起脸笑着吻凯恩,含含糊糊地说：“甜心，枪不会走火吧,我可不想屁股被打成筛子。” 凯恩下嘴唇被咬着，用力把枪管隔着裤子又往入口处按了按,舌尖探出舔`舐莱尔的上嘴唇,下`半身下`流地往前顶了顶，等莱尔放弃咬他的嘴唇，他才哼笑着充满*地说：“宝贝，枪不会走火，但我的家伙可说不准。” *** 莱尔洗完澡之后肚子正好有些饿了，就问正在浴室冲澡的凯恩，“甜心，你买回来的奶油布丁呢？” “我放在客厅。” 莱尔哼着歌，心情很好地走到客厅，可惜在客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奶油布丁，于是走出去问站在门口的大块头：“大块头，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布丁？” “你是指那个印着约翰先生的袋子？” “是的，就是那个。” “被丽芙拿走了，她跟布莱恩吵架，布莱恩不肯原谅她，她看到那个袋子就随手拎过去，骗布莱恩那是她亲自跑很远排很久的队去买的，布莱恩好像挺感动，然后他们就和好了。” 大块头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莱尔总觉得他平板的语调中蕴含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波动。 莱尔花了足足一分钟消化这个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对大块头说：“什么时候趁丽芙不注意，干脆开枪干掉她，我给你发十倍的奖金。” 莱尔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只要一想到他特意让凯恩去买的奶油布丁极有可能进了布莱恩的肚子，他就呕得要死。 大块头突然凑过来，犹犹豫豫地说：“我有个主意。” 莱尔诧异于大块头异常的积极主动，“说说看。” “你可以偷偷告诉布莱恩，你在外面看到丽芙跟陌生男人*或者开`房。” 莱尔拖长语调“哦——”了一声，算是咂摸出了点滋味，拍拍大块头的肩膀，夸奖道“好主意！看不出来嘛，大块头，你还挺有想法的。” 大块头站直身体，一脸正直面无表情地说：“过奖了。”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了，莱尔站起身拿起电话，看了下来电显示发现是助理打来的。 “什么事？” “莱尔，我把你给我那些照片亲手交给了戴米安的两个竞争对手，暗示他们黑进戴米安的工作邮箱，然后把照片群发。” “嗯，我知道，甜心告诉我了。” “那份档案你看了吗？是不是你要的那份？” 莱尔一惊：“什么档案？” “庭审之前，你曾让我想办法联系戴米安的上司或者仇家，找到可用的渠道，然后顺便搞一份特别行动部队的档案，你还说那个特工叫凯恩·坎贝尔或者其他什么，你不确定的，还记得吗？” 莱尔有点印象，那时候凯恩因为戴米安的威胁非要离开，他心里恼火愤怒，于是就让助理想办法搞来凯恩的档案，看看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莱尔也记得丽芙曾经说过，特别行动部队的特工们没有数据库，所有的数据只记录在一台不联网的计算机上，另有一份纸质拷贝被藏得更加严密。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莱尔半信半疑地问。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我弄到手的，我跟戴米安的一个竞争者做了个交易，我给他照片，他给我这份档案。” 莱尔不得不佩服助理的交际能力，“那档案呢？” “上午我给你送过来了，你不在，我就交给了保镖。” 莱尔挂了电话，转身问大块头：“助理上午送过来的东西呢？” “被凯恩拿走了。” 莱尔头痛地按按太阳穴，“……布丁也被拿走了，档案也被拿走了，你说你有什么用？” 这算是迁怒了，丽芙在这里恨不得横着走，谁能拦得住她？凯恩跟莱尔的关系谁都知道，相当于这栋房子里的半个男主人，莱尔自己有时候都要听凯恩的，他们这些人更加不好违抗凯恩。 大块头冷静地回答：“我只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 莱尔再次回到卧室，发现厚厚一叠档案就放在玻璃桌上，凯恩穿着浴袍，正靠在玻璃桌上擦头发。 莱尔一点也不承认自己怕凯恩，但他确实不敢就这么走过去再自然地翻开档案。他一脸若无其事地跟凯恩打招呼：“甜心，澡洗好了啊？” “过来。” “过去干嘛？我饿了，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莱尔说着就想要转身出去，被凯恩迅速拖回来扣在怀里，双手被凯恩的一条手臂压制得死死的，凯恩的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还想跑？” 既然跑不掉了，莱尔索性放软身体靠在凯恩怀里，试图转个身面向凯恩，但被凯恩制住根本动不了，只能就着这个看不到凯恩表情的姿势，问：“甜心，你生气了？” 凯恩含住莱尔的耳垂啮咬舔`吻：“你觉得呢？” 不管有没有生气，心情不是太靓是肯定的，莱尔费力地侧过脸看凯恩，解释道：“甜心，我没有看，要是你不希望我看，那我这辈子都不会看一眼。” 凯恩哼了一声：“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凯恩还是抱着莱尔的腰臀使他转过来面向自己，凯恩臂力过人，期间莱尔双脚甚至没有沾到地，于是他的两条大长腿索性趁机绕到凯恩腰间，像件大型配饰一样挂到凯恩身上。 “真的这么想知道我的过去？”凯恩低声问。 “真的这么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过去？”莱尔跟凯恩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认真，莱尔说：“甜心，这不公平，你能知道我的一切，但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戴米安为什么要追杀你。” “我并不知道你的一切，莱尔，这几天你支开我想要单独行动，你看，我同样没有问你。” “你知道？”莱尔其实并不太意外，凯恩不是笨蛋，细想想就会发现端倪，“但是甜心，只要你问，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你能给予我同样的保证吗？” 凯恩没有回避莱尔炽热的视线，单手托着莱尔的臀部，另一只手滑上去捏住莱尔的后颈缓缓揉捏，饱含温柔的力度，“莱尔，我爱你，但我不确定你看完这个之后不会对我失望。” “我不会的，甜心。”莱尔笃定。 凯恩用力按着莱尔的后颈和他嘴唇碰嘴唇，喃喃道：“宝贝，我不能冒着让你对我失望的风险去满足你的好奇心，很抱歉。” “那就是不？” “不。”凯恩肯定地拒绝，一秒钟都没犹豫。 他干脆利落的话音刚刚消失在唇间，就被莱尔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下嘴唇内侧开了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涌出灌了满嘴。凯恩按在莱尔后颈的手下滑，拍了拍莱尔的臀部，猛地吸了口冷气，“真狠。” 莱尔咧咧嘴：“甜心，你自找的。” 凯恩拿到的这份档案是特别行动部队纸质拷贝的原版，资料详细，从他的出生、成长，到成年后的每一个重大事件都有记录，更不要提加入特别行动部队之后的任务报告、心理治疗、绩效考核等等，在这份档案里，他没有*，他的人生轨迹，他的心理历程，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被放大了研究，他等同于剥开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在他人面前。 凯恩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从未逃避过，但他不想让莱尔看到他最丑陋的一面，丧失自我意志的他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件锋利的杀戮工具而已。 　　☆、Chapter 61 莱尔在书房看安德森送过来的关于戴米安的资料，丽芙突然敲门进来。 “能不能帮我个忙？” 莱尔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材料上,随手端起旁边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一口,心不在焉地问：“帮什么忙？” “把布莱恩调回来，我不觉得安德森现在还需要一个布莱恩这种水准的保镖，实在需要的话让大块头去就好了,大块头虽然身手不怎么样,但保护安德森足够了。” 莱尔正好看完一页,终于舍得抬头看丽芙，心里差不多明白丽芙为什么这么招大块头的恨了，“庭审结束之后我不就让他回来了？怎么？他又去安德森那里了？”莱尔故作惊讶。 丽芙明显心情很差,一字一顿地说：“让、他、回、来。” “布莱恩不会是看上安德森了吧？”莱尔摸着下巴猜测。 丽芙眯着眼睛看向莱尔,就差在脸上写上“警告”二字。 想到那份曾经被挪用的奶油布丁，再看看丽芙如今的脸色,莱尔的心情仿佛坐了火箭，high得能直接飘起来,在丽芙手底下明里暗里吃了那么多次亏,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 “你们分手了？”莱尔故作惊讶地问，但一不小心把惊讶演绎成了惊喜。 “你很开心？”丽芙身上的黑气都快具象化。 “我的心情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让我怎么做？” “把布莱恩调回来。” “我以为你会直接去找他。” “你以为我没去吗？但……”丽芙意识到了自己语气过去急切，于是立刻闭紧了嘴巴，“不关你的事，你只要负责照做就行。” 莱尔心想，要是丽芙知道煽风点火的人就是他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把他揍成肉酱，但他表情一点也不心虚，双手捧起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猛地扬眉：“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丽芙忍了又忍还是一拳砸在书桌上，弯腰直视莱尔，“忍气吞声”地说：“我请求你。” “那我就考虑考虑吧。”眼见着丽芙的拳头就快换方向，莱尔连忙改口，“到底是一个小时后打电话还是两个小时后打电话，希望我这个雇主的话有用。” “尽快。”丽芙扔下两个字就走了。 丽芙走后，莱尔立刻给呆在收藏室的凯恩打电话：“甜心，我需要你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上厕所都不要离我太远。” “怎么了？”凯恩心一沉。 “我耍了丽芙。”莱尔补充，“但她目前还没发现。” “……马上就来。” *** 那叠照片把戴米安拉下了特别行动部队老大的宝座，甚至还让他的权限降了两级，使他排在高级特工的末尾。与他相反，曾是戴米安竞争者之一的高级特工杰弗瑞则爬上了金字塔顶端，把戴米安狠狠地踩在脚下——就是曾经和伊尔维斯做交易的家伙——他的品行由此可见一斑。 杰弗瑞个人能力不如戴米安，从进特别行动部队开始就一直比戴米安矮了一头，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于是开始有意无意地给戴米安小鞋穿，解散他原本的团队，重新给他配备能力差性格烂的队员，要么晾着他，要么就给他一些本该给低级特工的任务。 戴米安原本不抽烟，最近一天一包烟都不够他抽的。 ——以上都是莱尔从助理口中听来的。 莱尔心情颇好地听完，然后一直到满意的笑容渐渐冷却，他才起身淡淡道：“还不够。” 助理摸不准他到底想要做到什么程度，迟疑着问：“你的意思是？” “帮我约见杰弗瑞。” *** 杰弗瑞目测不到五十岁，是个试图假装自己还有几根头发的小个子秃顶，据说跟戴米安一样果断狠绝，但他看起来比戴米安讨喜那么一点儿——至少他的笑容不那么僵硬刻板。 看到莱尔走过来，杰弗瑞热情地迎上来握住莱尔的双手，仿佛两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莱尔强忍着甩手就走的冲动，和杰弗瑞公式化地互相吹捧了一番之后，在助理极有眼色的寒暄下终于趁机抽出双手。 杰弗瑞在特别行动部队是个地位不稳的新老大，还算有威严，但出了特别行动部队出了他的领域，他的能量并没有那么大，这也是他对莱尔这么热络的原因——萤石的触手延伸至各个领域。 “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杰弗瑞问。 莱尔一点也不喜欢杰弗瑞这种人，根本不想跟他周旋，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要戴米安的命。” 杰弗瑞大吃一惊：“什么？戴米安是个高级特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干掉他？” 莱尔离杰弗瑞很近，清楚地看到他的惊讶只是面部肌肉的堆砌，眼中并无波澜，知道他这么说无非是想为自己增加筹码。 “那就不要随随便便干掉他，认认真真干掉他。”莱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杰弗瑞哈哈大笑，但就是不答话。 莱尔向后伸手，助理会意，把手上拿着的文件袋递给他，莱尔接过去之后把文件袋递给杰弗瑞。 “戴米安曾被两个十三岁男孩的家长起诉过，罪名是□，后来不知道那两个家长为什么又撤诉了，起诉记录也被抹去，这是我让人找出来的当年的原件。” 杰弗瑞眼神一动之后接过文件袋，但莱尔的手指牢牢地捏住文件袋的另一端，并不松手，只是微微一笑，眉梢一挑：“队长这是愿意帮我了？或者我需要另外再找合作伙伴？” 莱尔固然希望戴米安死，杰弗瑞恐怕也不想戴米安安心活着。上次那些照片只能搞臭戴米安的名声，断送他的前程，但不走司`法程序，戴米安还是能在高级特工或者中极特工的职位上呆到老。这次就不一样了，只要撤诉的人重新起诉，戴米安铁定会被踢出特别行动部队，踢进监狱。 “我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杰弗瑞咧嘴，露出跟他的肤色一样泛黑的牙齿。 莱尔强抑下恶心感，松开捏住文件袋的手指，“我把这句话当成‘好的’。” 助理看出莱尔的情绪，主动跟杰弗瑞攀谈，三两句话就提出告辞，走之前，莱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杰弗瑞说：“哦对了，就算有机会也别轻易要了戴米安的命，直接把他送进亚马拉监狱，听说那里有不少他的‘朋友’。” 杰弗瑞了然，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知不知道编号090001？” 杰弗瑞疑惑地说：“听上去像特别行动部队的任务编号，但任务只有八大类，编号到08为止，这个090001是什么？” 莱尔仔细地看着杰弗瑞的表情、眼神，眼睛眨都不眨，仍是看不出杰弗瑞有说谎的痕迹，要么他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演技太好。 莱尔直视着杰弗瑞的双眼，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入v，届时三更，每章3000+，之后的章节基本也会3000+，告别短小走向粗长_(:з」∠)_ 争取日更到完结，希望妹子们支持O(∩_∩)O~ 另外，会从45章开始倒v，看过的就不要买了~ 　　☆、Chapter 62 寒冬已经过去，春风吹走了料峭冷意,带来了一年中的第一波温暖,无数人在这换季的时刻打起了喷嚏擦起了鼻涕，莱尔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整天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只是他比一般流感病人更惨,红眼、发热、头痛、乏力、咳嗽、流鼻涕、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等等症状,他一个人几乎占全了。 凯恩倒了杯热水走进卧室，坐到床边，“来喝杯热水。” 莱尔整个人团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给凯恩,瓮声瓮气地说：“不喝。” “文森特说多喝热水能发汗排毒，好得更快。” 莱尔冷哼一声：“他懂个屁！抽了我那么多血,现在还没分析出什么结果，甜心,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换个家庭医生了。”想了想又不解气地补充道：“而且他还老不敲门,打扰我们做`爱，甜心，再有下次干脆拿枪崩掉他算了。” 莱尔生病之后变得心浮气躁、脾气极差，还有那么点儿不可理喻，除了对凯恩好点儿，其他人通通看不顺眼，文森特被他调戏嘲讽了几次之后根本不敢来打扰他，恨不得看到他的房间都绕道走，丽芙前天知道了莱尔挑拨她跟布莱恩的事情，气势汹汹跑来算账，结果莱尔比她还凶，好像生病之后牙尖嘴利胡搅蛮缠的程度也随之提高，气得丽芙都拔出了枪，凯恩冲动之下拔枪回指丽芙，一个鸡毛蒜皮的矛盾竟然差点升级为荷枪实弹的恶斗。 凯恩把水杯放到床头，稍稍扯下被子让莱尔的头露出来，像抱小孩一样夹着他腋下将他从被子里抱出来，近距离看着莱尔那双弥漫着红色薄雾的湛蓝双眼，凯恩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都被蛊惑，情不自禁地凑过去想要含住莱尔的嘴唇。 莱尔咳嗽了一声，偏过脸，恹恹地说：“会传染给你。” 凯恩直接捏着他的下巴使他转过来面向自己，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舌头伸进莱尔嘴里搅弄，莱尔也不是认真要拒绝，半推半就地从了，很快就比凯恩更投入于这个吻。 莱尔微仰着头，整个身体都很放松，左手揽着凯恩的背，右手插`进凯恩的发间，随着心情随意拉扯揉弄凯恩的头发，由于鼻塞呼吸不畅，不一会儿，莱尔的呼吸就急促起来，窒息感和晕眩感比平时来得更快。凯恩想要放开他，反而被他拽着头发拖得更近，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凯恩湿热滑溜的舌头吞入腹中，或者希望凯恩的舌头变长变粗、伸入他的喉咙肚腹。 等一个吻结束，凯恩端来的热水都凉了。 莱尔大脑严重缺氧，胸腔都有些发疼，笑着喘息道：“爽！有点像射`精之后的感觉。” 凯恩比他好多了，毫不留情地点明：“那是你肺活量太差。” 莱尔兴致很高：“甜心，不如我们什么时候玩儿玩儿窒息游戏？” 凯恩不为所动：“不玩儿。” “为什么？” “我怕一不小心把你玩儿死了。” “甜心，你不觉得我们目前的性生活太单调了吗？” 凯恩帮莱尔拉了拉被子，头也没抬：“还单调？洛尔星球的性`爱宝典是谁弄来的？是谁提议在卧室装个秋千用来做`爱？这样也叫单调？” “那是因为你不同意在外面做。” “我不喜欢让别人看现场直播。” 莱尔这里监控无数，他们要是在室外瞎搞，天知道会被多少双眼睛看到，凯恩虽然谈不上保守，但也确实没兴趣让别人看到他们在床上，哦不在秋千上翻滚——在他知道丽芙在他们卧室装了摄像头之后就把摄像头一枪打爆了。 莱尔突然打了个喷嚏，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实在是厌恶透了自己的这幅样子，拿起纸巾狠狠地擦了下。 凯恩看着他红得滴血的眼珠，担忧地摸摸他的眼角，“文森特有没有说血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一般流感也会出现结膜充血的症状，但凯恩从没见过像莱尔这样严重的，更何况莱尔这症状本来就来得诡异，消失得更诡异。 *** 在文森特的血检结果出来之前，莱尔先打了个电话给莱纳德。 “卡什叔叔，你在忙吗？” “不忙，有什么事？”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关于我的父亲，我父亲生前跟你的关系最亲密，我想你也许会知道。” “什么事情？” “我父亲只在安德鲁医生那儿看病吗？他有没有别的私人医生？” “应该没有，安德鲁医生是一个朋友介绍给阿德里安的，十多年前就是阿德里安的私人医生，阿德里安非常信赖他。”莱纳德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怀疑贾斯帕先生不是贝塔星人，怀疑除了安德鲁之外还有一个私人医生负责应付贾斯帕先生突发的异状——比如现在他身上的这些症状。贾斯帕先生早就知道他身上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并且阻止他去医院，他会这么猜测完全是合理的。 但这一切怎么跟莱纳德说？ “没什么，我最近得了流感，想知道父亲过去认不认识什么值得信赖的医生，我想请来做我的私人医生。”莱尔用早就想好的说辞回答。 “是这样啊，我倒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改天推荐给你，听说这次流感来势汹汹，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什么时候抽空来看看你。” “谢谢卡什叔叔。” “哦对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莱尔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想让自己的答案看上去更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卡什叔叔，我想我恐怕不能胜任萤石首领这个职位，我还太年轻，没有经得起推敲的履历，根本没办法让萤石的众多精英信服我，或许你可以考虑自己担任这个职位。” “你我都知道这不是真的，莱尔，你姓贾斯帕，领导力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莱尔揉揉发热的眼眶，绞尽脑汁地想着拒绝的说辞，但是流感剥夺了他敏锐的思考能力，他现在精力根本就无法集中，更不要说反驳说服莱纳德。 “莱尔，你没必要现在就做决定，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 “卡什叔叔，我已经……” “莱尔，先别这么急着下决定。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让伊尔维斯为你做事，我得提醒你，当你彻底决定不接手萤石的时候，萤石的任何资源也就与你无关了。” 莱尔笑了：“卡什叔叔，这是威逼还是利诱？” 莱纳德也笑了：“或许两者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啰嗦地说一遍，明天入v，三更哟~，另外，会从45章开始倒v，看过的妹子不要误买已经看过的章节O(∩_∩)O~ 奉送小剧场一篇：（场景：酒吧，莱尔穿得十分骚气） 掉节操值大PK，PK选手：艾斯VS莱尔 艾斯：美人，你这么骚你家甜心知道吗？ 莱尔：娃娃脸，你这么松你家艾德伍斯知道吗？ 艾斯：呵呵，你肯定插谁都觉得人家松。 莱尔：我大不大不重要，我家甜心够大就行。 艾斯：……你赢了。 　　☆、Chapter 63 凯恩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刚打算关上冰箱门的时候,背后传来文森特迟疑的声音,“凯恩，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凯恩重新拉开冰箱门，又拿出一瓶啤酒递给文森特,“你说。” 凯恩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随意地靠在流理台，静静地等着文森特开口。 文森特握着冰冻啤酒，想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说：“我听说你认识一个在医学方面很有建树的人,能不能为我介绍介绍？” “你是指艾斯弗里曼？” “是的,你认识他？”文森特的双眼闪闪发亮。 “我可以让他过来，但是作为交换,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需要他。” 文森特眼底浮上犹疑不定的色彩，表情复杂,仿佛对即将说出口的话十分挣扎,“对莱尔的血液检查出现了一些……我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不敢百分百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许有个人跟我讨论交流会更好些，莱尔不相信外面的医生，我想你的朋友总能让他放下戒心。” “我会让艾斯尽快赶过来。”凯恩顿了顿，“介不介意说说看你口中的‘无法解释的现象’？” 文森特犹豫地说：“我也不知道……莱尔血液中的氧浓度很高，细胞活性是普通人的五倍以上，血小板的含量大幅度降低，我本来以为这会降低血液黏度，结果根本没有，在我把血小板提取了部分之后，剩下的血小板突然大量快速的复制……噢，这太奇怪了。” 凯恩了解文森特的性格，文森特肯定做过好几遍实验，并且得到同样的结果，要不是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会跑来跟他说的——尽管他本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自己。 *** 艾斯和艾德伍斯并没有回那勒，更准确地说是艾德伍斯没有回那勒，艾斯虽然在那勒住了一段时间，但他对那勒并没有归属感，在那勒或者别的地方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要说真有什么让他想念，那就只有他的小熊猫了。 艾德伍斯很少出那勒，借口需要一个顺眼的旅伴一直粘着艾斯，艾斯总是对他破例，也不在意再多破例一次，于是就和艾德伍斯这个旅伴兼炮`友一起去了艾普拉。之所以会去艾普拉是因为特别行动部队的前任队长彼得康拉德被降职到了艾普拉警`察局第五分局缉毒组。 艾斯化名劳瑞恩奈尔森，艾德伍斯化名约书亚杰里米，新身份是缉毒组的警探，在他们穿上警服的时候，艾斯半开玩笑地对艾德伍斯说：“大毒贩子，缉毒组的警探们现在抓你真是轻而易举。” 狭小的更衣间里，艾德伍斯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扎好皮带，扯住抱臂站在他对面似笑非笑的艾斯来了个短暂*的吻，笑着说：“我真希望你这么说是出于关心，而不是嘲笑或者观望。” 艾斯把自己的外套甩到肩上，懒懒散散地往外走，艾德伍斯在他身后说：“你要相信我伪造身份的能力，你离开特别行动部队这么多年，但劳瑞恩奈尔森这个身份有完整合理的履历，彼得不会怀疑你的，至于我自己……那勒就没有多少人认识我，艾普拉更加不会有。” 艾斯停顿了片刻，拉开更衣室的门走出去。 艾斯选择跟着彼得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想搞清楚编号090001到底是什么意思，别的特工或许不知道，但彼得作为前任特别行动部队队长，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相关信息，第二，他想搞清楚梅琳达当年的死因，重回一次奥玛，他心里涌出一股不可言说的预感，或许梅琳达当年的死另有隐情。 但要从彼得口中挖出这些答案难上加难，彼得是天生的军人，不苟言笑，意志坚定，不善表达，忠诚而讲信义，空降到缉毒组做组长不过短短几天，就迅速赢得了警探们的信任。艾斯想要催眠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得到他的信任。 *** 莱尔的流感稍微好一些了之后就不太愿意老是呆在房间里，知道凯恩要出去见艾斯之后，说什么也要跟着凯恩一起去，但凯恩不同意。 凯恩穿着条睡裤，赤`裸着上半身站在衣橱前挑衣服，莱尔抱着他的腰没骨头似的贴在他背上，若有若无地拿嘴唇磨蹭着凯恩的肩胛骨，“甜心，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出去和娃娃脸偷情。” 凯恩挑出一件蓝色条纹的休闲衬衫，“你要是非要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把老二割下来不带过去跟艾斯见面。” 莱尔被逗笑了：“甜心，这倒是个好主意。” 凯恩又拿出长裤、袜子，和衬衫一起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转身拉开莱尔的手，下一刻，莱尔再次抱住了他的腰。 凯恩无奈极了：“让我换衣服，跟艾斯约的七点半见面，再磨蹭要迟到了。” “带我去，或者我们都不去，你选一个。” “莱尔，你最近变得幼稚并且难搞，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今年十八岁，而不是八岁。”凯恩强硬地拉开莱尔环在他腰上的手。 “是的，我成年了，所以你不能阻止我外出。”莱尔再次去抱凯恩的腰。 “但是你的眼睛……”凯恩没有再拉开莱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莱尔，要是他再拉开莱尔，抱住-拉开的动作会重复进行没完没了，莱尔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更改。 “我可以戴墨镜。”莱尔坚持。 凯恩从来坚决果断，但莱尔总能让他妥协，他泄愤般地揉乱莱尔的黑发，“你该知道，一旦特别行动部队整顿完毕恢复运作，你就没有现在这么安全了，会有更多的特工来暗杀你，你的处境会比先前更加危险。” “甜心，但杰弗瑞……” “杰弗瑞只是个善于投机取巧的草包，他甚至没听说过编号090001，特别行动部队对他的器重程度可想而知，但他如今是队长，一切都会不同，他会慢慢接管特别行动部队的所有任务，高级特工任他差遣，接下来第一波杀你的人就会是他派来的。” 戴米安曾说他知道特别行动部队要杀莱尔的事情，也明确表示了自己明哲保身的态度，但他没说接下这个任务的特工是谁，不过，不管是谁，特别行动部队大洗牌之后，负责这个任务的会变成其他特工，本来不知道编号09的特工会慢慢接触这个分类。 而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泄露，凯恩坚信这一点。 “甜心，我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莱尔仰起头认真地说。 凯恩低头看他那双血色弥漫的眼睛，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莱尔身份尊贵，生来就拥有别人几辈子也奢望不来的生活，但也同时身处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危险之中。 “我有一个要求，你得穿防弹背心。”凯恩最终只是说。 “成交。” *** 在遇见梅琳达之前，艾斯曾经酷爱流连于酒吧夜店喝酒猎艳，这个喜好在如今已经淡了许多，但他依然把见面的地点定为奥玛最出名的夜店之一——响尾蛇。 响尾蛇的所有者是个名流，店内的消费水平和装修的豪华程度同样令人咋舌，凯恩和莱尔到的时候响尾蛇还很冷清——十点以后才是狂欢的开始。 艾斯看到莱尔的第一反应就是嘲笑：“小美人，你是转行做男`妓了吗？” 莱尔戴着墨镜，身上的驼色短款外套袖口缀着同色系的软毛，里面穿着一件紧身V领黑色T恤，下半身是一条低腰紧身深蓝仔裤，设计优美的仔裤完美地衬托出莱尔圆润挺翘的臀型。莱尔浑身上下写满“骚气”二字。 莱尔故意轻佻地挑起艾斯的下巴，还没来得及反过来调戏艾斯，就被凯恩毫不犹豫地拖过去按在怀里，大手顺手在莱尔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低声说：“安分点儿，别找揍。”话是对着莱尔说的，眼神却看向艾斯。 艾斯不满地说：“凯恩，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和美人在一起，我们蹲在狗屎旁边吃煮豆子的友谊就遭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 莱尔得意地冲艾斯扬眉：“你知道就好，要是我在甜心眼里是煮豆子，你就是那坨臭狗屎。” 艾斯实在是对他那小样儿不忍直视，低声嘀咕道：“一对儿蠢货，真是天造地设。” “你不是跟艾德伍斯在一起？他怎么没来？” “艾普拉有个毒贩子逃到奥玛的一个毒帮，艾德伍斯和两个线人一起在那个毒帮蹲点，我要来见你们就没有和他一起。” 莱尔毫无形象地掏掏耳朵：“你说艾德伍斯那毒贩子在干嘛？” “缉毒。”艾斯咧着嘴吐出两个字，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枚警徽，“劳瑞恩奈尔森，艾普拉警`察局第五分局缉毒组警探，请多多指教。” 莱尔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复杂：“那艾德伍斯呢？” “他现在叫约书亚杰里米，我的搭档，我们正在追一起大型毒品原料交易案。” 莱尔转身面向凯恩，用可惜的口吻说：“缉毒组那些蠢货永远逮不住真正的毒贩子。” 　　☆、Chapter 64 凯恩提出见面的目的之后，艾斯果断地同意了,他在回艾普拉之前还能抽出半天时间,但他要求不在莱尔家里或者研究所和文森特见面。“一个条子可不该认识萤石首领这样的大人物”，这是艾斯的原话，他和艾德伍斯的身份乍一看没什么漏洞,实际上一点经不起推敲,所以还是低调点儿好。 “我该走了,不能让艾德伍斯一个人蹲点，我怕他蹲到一半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条子，忍不住露面在原料交易里插一脚,那就不妙了。”艾斯玩笑般地说道,仰脖喝掉杯里的最后一口酒 ，把酒杯推回吧台,利落地起身，“美人,这杯酒就你请了,虽然它的价格够我喝一桶全麦威士忌，但我还是得说，味道真不怎么样。” “谢谢。” 艾斯都快走了，听到这两个字诧异地转身，“美人，你刚刚在对我说话吧？我没听错吧？” 莱尔笑着翻了个白眼：“快滚，我跟蠢货说的。” 艾斯哈哈一笑， “美人真是可爱透了，凯恩，我有点嫉妒你了。” 编号090001是莱尔，是特别行动部队要销毁的任务目标，本来跟艾斯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选择了帮他们调查。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凯恩和莱尔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艾斯和艾德伍斯相当于卧底在艾普拉警`察局，一旦被怀疑，身份暴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时候想要脱身难如登天。 “甜心，娃娃脸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我知道。”艾斯为了他和莱尔做了很多，如果有一天艾斯有需要，他也会为艾斯出生入死。 “梅琳达到底是怎么死的？”莱尔突然问。 凯恩这次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想了想，说：“那次任务很简单，就是杀一个普通女人，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危险性，所以梅琳达提出她来动手的时候，我和艾斯都同意了。完成任务回去后，我们三个恰好要做小组测评，梅琳达没有通过。我不知道你对测评了解多少，特别行动部队的内部测评重要到另你难以想象的程度，梅琳达没有通过测评导致整个小组的任务进度都被暂停。” “你们因此而责怪她？”莱尔问是这么问，但他心里明白这不可能。 “没有。”凯恩右手握着酒杯，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少见的迷惘，烟灰色的双眼沉淀着回忆的重量，“就在我们以为小组会被解散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任务，是去摧毁一个恐怖组织的地下生化武器研究室，我、艾斯、梅琳达，每个人的任务都被细致地分配好，我们当时只觉得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样任务还轻松点儿，因为平时接到任务我们都是小组内部设计行动方案和人员分配。” 凯恩说道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们那时候都太天真了。” 莱尔知道凯恩接下来要说的或许就是他跟艾斯痛苦的根源，默默地握住凯恩的左手，凯恩反握住他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个地下生化武器研究室已经被废弃，根本没人，我和艾斯很容易就在各个指定的地方放上了定时炸弹，最后只需要梅琳达去拿到毒气样品，任务就完成了。毒气样品在二号实验室，梅琳达独自去拿，我和艾斯在实验室外等她，我们本以为这次任务会大功告成，结果不过一分钟时间，实验室突然关闭，一股淡绿色的气体充满实验室，梅琳达站在实验室玻璃墙旁边，跟我们只隔了一堵玻璃墙，她流着泪跟艾斯挥了挥手，然后她的头发开始脱落，皮肤像是被硫酸腐蚀一样慢慢烧毁，几分钟时间，她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但她那时候还没死，足足过了半小时，她才断了呼吸。”凯恩顿了顿，“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半小时。” “娃娃脸当时一定快疯了。” “你无法想象他当时的样子。” 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而死，艾斯的痛苦又岂是别人能够想象的。 “梅琳达死后，我看到她握在右手的药瓶，不是什么标着编号的毒气药瓶，而是一瓶普通的维生素B12，我猜她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才会立刻关上实验室的门，救了我跟艾斯的命。” 莱尔在心里默默感谢这个勇敢的女人，意识到了危险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选择完全放弃自己拯救同伴，梅琳达是个傻到家的女人，也是个真正了不起的女人。 “艾斯悲伤过度，没察觉到什么，但我觉得不正常，和艾斯逃出研究室之后，我们没有回特别行动部队，而是躲进了一个毒帮的老巢，让特别行动部队误以为我们都已经死在那间实验室里。” 莱尔直觉敏锐，一个想法闯入脑海，他脱口而出：“这一切都是特别行动部队设计的？” 凯恩平静地说：“我们在半年之后才知道，那个废弃的生化武器研究室并不是哪个恐怖组织的，它属于阿瓦纳政`府，而那次任务本来就是针对我们三个的清除任务。” 梅琳达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在内部审核的时候无法通过？你们后来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吗？报仇了吗？莱尔有很多问题，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凯恩一声不吭地喝着酒，握着酒杯的手指根根发白，莱尔空着的那只手覆上凯恩拽着他的手，把凯恩宽大有力的手掌包在中间。一夕之间失去队友和信仰，被一直效命的组织背叛，从保护星球安全的战士变成需要躲躲藏藏才能活命的老鼠，莱尔很难想象那是什么感觉，但知道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他心疼凯恩，更庆幸经历一切黑暗的凯恩最终变得像现在这样温柔强大。 *** 艾斯跟文森特约在一家酒店见面，文森特带来了他特地准备的血液分析报告、血样和简单的分析器材。 “做过细胞凋亡检测吗？”艾斯一边看报告一边随口问。 文森特推给他一张折线图绘制的表格：“用不同的方法做了三遍，结果雷同。” 文森特迅速扫了一眼折线图，问：“有不同时期的血样吗？” “有四份血液分析报告，时间分别是一年前，两个月前，两个星期前和几天前的。” “我看看。” 文森特对艾斯佩服不已，不愧是特别行动部队出来的医生，光是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就足以令人膜拜了，要知道，这些血液分析报告里的随便一组数据拿出来都能让一个普通医生大惊失色。 *** 艾斯走出酒店的时候，艾德伍斯正靠在酒店门外的墙上等他，斯文讲究的毒贩子自从做了人人厌恶的死条子之后，风度气度也一并丢了个干净，穿着件半旧的夹克就毫无形象地靠在墙上抽烟。 “你倒是入戏。”艾斯随手拿走艾德伍斯手中的烟，放进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不过警`察可抽不起这种烟。” 艾德伍斯重新拿出支烟，凑到艾斯跟前，猛吸了一口点燃，含糊地说：“我不酗酒、不嫖`娼，没有女朋友，唯一的□□还是队友，有点积蓄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总之你还是小心点，彼得的眼睛毒得很。” “不说这个了，莱尔的情况怎么样？” 艾斯眼里浮现出兴味的意味：“美人的情况……相当有趣，要不是因为现在被艾普拉的身份绊住，我一定留在奥玛好好解开美人身上的谜题。” *** 文森特回去之后立刻被莱尔叫过去。 “娃娃脸跟你说什么？” 文森特苦着脸：“他什么也没说，只带走了我的一份血检报告。” 莱尔挑眉：“一个字都没说？” 文森特肯定地点头：“除了废话，他一个字没说。” 莱尔有些失望，但并不太意外，重重地靠到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仰头看似随意地问文森特：“既然娃娃脸一个字没说，那你就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文森特抓抓头发，尴尬又苦恼地说：“你的身体变化混乱且无序，又微妙地维持在一定的幅度内，我甚至很难判断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我觉得……”文森特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你可能是得了某种病，某种从来没有人得过的病。” “这么说，我还能为阿瓦纳医学事业做出莫大的贡献。”莱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文森特听出来莱尔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至少并不是十分满意，事实上，莱尔的身体检测是他从医这么多年遇到过的最大一个难题，他沮丧地对莱尔说道：“对不起，莱尔，我能力实在有限，让你失望了。” 莱尔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怪你，也不是能力的问题。”莱尔努力斟酌着说辞：“我想，这大概跟眼界跟格局有关。” 这是在变相地说他没见识没眼界吗？ 文森特更沮丧了。 文森特一直呆在奥玛医院，思维跳不出现有的医学框架，绞尽脑汁鼓足勇气不过给了莱尔一个“可能得了某种新的病症”的判断，但艾斯不同，他接触过普通人没接触过、不敢想象的高端科技，他的医学理念一向过于新潮，他见识过各种超乎想象的人或事，没有什么是他不敢想的。 回到艾普拉之后，他发了条阅读后自动删除的长长的短信给凯恩，他觉得这么做不会出问题，不一会儿，他收到了凯恩回过来的信息：知道了，谢谢。 果然是凯恩的风格，没有一句废话，艾斯放心地合上手机。 与此同时，莱尔的卧室内，凯恩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奇怪地看着莱尔：“拿我的一次性手机干什么？它可没什么娱乐的功能。” 莱尔镇定地扬扬手机：“它有叠方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艾斯：凯恩，你谈个恋爱我为你跟美人出生入死多少次，这样科学吗？ 莱尔：作为回报，我会为你提供下半辈子需要的所有保险套，任何尺寸，或者花样。 艾斯：……谢谢，我得说我的老二不会伸缩，而且我是在跟凯恩说话。 莱尔：我以为保险套没你什么事，还有，我家我最大，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甜心什么都听我的，我说往东甜心不敢往西……嗷甜心你干嘛打我！ 　　☆、Chapter 65 莱尔再次让助理送来了贾斯帕先生的尸检报告，他自己大略扫了一眼,然后就把尸检报告扔给了文森特。 文森特惊讶地问：“贾斯帕先生的案子不是结了吗,难道这份报告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需要你来告诉我。” 文森特一头雾水地接过尸检报告，完全不知道莱尔想要从这份尸检报告中得到什么。 莱尔先前就已经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再加上后来看到了艾斯发给凯恩的那条短信,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是贝塔星人。 现在,更加让他觉得不确定的是贾斯帕先生的身份。种种迹象表明，贾斯帕先生的身体跟贝塔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贾斯帕先生早就知道他的身体会因为成年而发生一系列不稳定的变化，但贾斯帕先生自己很有可能没经历过这些变化,这些能说明什么？ ——贾斯帕先生早就知道他不是贝塔星人。 ——贾斯帕先生是个纯正的贝塔星人。 ——他并不是贾斯帕先生的亲生儿子。 莱尔得出了这些结论,或者是猜测，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疑问。如果以上猜测成立,那贾斯帕先生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外星系的孩子，视如己出并抚养他长大,他有什么目的？ 莱尔不想怀疑贾斯帕先生,一想到贾斯帕先生那张慈爱的脸和关切的表情，他就觉得难受，以他的立场，怀疑谁也不该怀疑贾斯帕先生，但他同时想起了奥玛政治网的总编罗拉说过的一句话，重要的永远不是立场，而是事实。 在选择立场之前，他该率先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 莱尔眼中的红色又莫名其妙褪尽了，身体也恢复了原样。 最近他迷上了健身，也懒得外出，整天睡睡懒觉，经常泡在健身房，偶尔让凯恩教教他拳法，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在跑步机上大汗淋漓地跑了三十分钟之后，莱尔休息了一会儿又一连做了八十个俯卧撑，做完之后累得躺在地上直喘气，黑色的短发被汗水湿透，凌乱地耷在额头上。 凯恩弯腰在他的上方，眉梢一挑：“要不要再做五十个？” 莱尔喘匀了气才懒洋洋地向凯恩伸出手，厚脸皮地说：“甜心，要做也该你来做，我的腰力可以不好，你可不能。” 凯恩伸手握住莱尔伸过来的手掌，冷不防被狠狠一拉，差点摔倒在莱尔身上，但他毕竟体能逆天，竟还反过来将莱尔拉得坐起身。 “甜心，你一定要把良好的体能保持下去，这样我们性生活的质量才能得到保证。”莱尔重复道，显然很看重这个问题。 “放心，我到五十岁也能干得你放声浪`叫。” “甜心，我拭目以待哦。”莱尔一边冲凯恩抛了个媚眼，一边顺手在凯恩的屁股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凯恩觉得有些奇怪，莱尔的体力突然变得很好。 莱尔已经很久没进行系统的锻炼，体力却优于大部分普通男人，三十分钟的跑步机之后只休息五分钟，很少有人能接着做八十个俯卧撑，做完之后五分钟就能恢复七八分体力的就更少了。 凯恩掀开莱尔的背心，手指还没碰到莱尔的肚皮，莱尔就滑不溜手地滚开了，哈哈大笑：“甜心，不能碰，我小腹很敏感的。” 凯恩基本吻过他身上每一寸皮肤，哪里是他的性感带敏感点恐怕比莱尔自己都清楚，除了乳`头和耳垂，莱尔上半身并没有特别敏感的地方。凯恩技巧性地压住莱尔，右腿横跪在莱尔的膝盖，两手拉住莱尔的手单手按到头顶。 “甜心，别碰，真的很痒。”莱尔已经开始笑个不停。 凯恩弯腰暧昧*：“真的不能碰？”他开始只是想摸摸莱尔有没有长出腹肌，天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他一点也不排斥就对了。 “真的不能，甜心，算我求你……啊我操！”莱尔的声音半途拐了个弯，猛然变得高亢，原因是凯恩用指甲在他的小腹上轻轻刮了下。 “竟然真的这么敏感。”凯恩微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突然张开手掌整个往莱尔的小腹覆去，莱尔惊恐地睁大眼睛，上半身不断挣扎，但一来笑得没了力气，二来凯恩指甲刮的那一下带来的电流还残留在四肢百骸，他根本挣脱不开，“甜心你敢，甜心住手，求你了……啊——” 凯恩触摸到莱尔温热的小腹的那一瞬间，敏锐地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被烫到一样剧烈地颤抖了下，接着就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哈哈哈……嗯……甜心住手……唔嗯……”莱尔一边笑一边呻`吟，也不知道是痒还是爽，难耐得魂魄都快溶成水。 凯恩大手用力在光滑的小腹上用力揉捏几下，莱尔喘息陡然急促，呻`吟声猛然拔高，凯恩清晰地听到了他夹杂在呻`吟中的一句“坎贝尔我草你妈”。 凯恩食指弹了弹莱尔胯`下明显隆起的部位，哼笑：“我现在真的相信小腹是你的敏感部位，没想到干了你这么多次，还能开发出新的敏感带，宝贝，你真能给我惊喜。” 莱尔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处于成熟前的不稳定期，什么症状都有可能发生，突然敏感的小腹可能只是其中之一，“呃嗯甜心——” ——凯恩在莱尔小腹左侧轻轻地舔了一下。 莱尔勉强聚起来的神志再次溃散，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要是再不服软，八成会被凯恩按在这儿舔小腹舔到射，那种□□酸麻的感觉不能完全算是快感，不如真正的性`爱来得汹涌爽快，就算射`了也不能让他满足。 “甜心，放开我的手，我们来做。”莱尔刻意深深地喘了两下，半阖着眼看凯恩，试图诱惑凯恩。 “不放，我照样能干你。”凯恩语气轻柔地在莱尔耳边这么说，接着扯下莱尔的运动裤，把莱尔按在头顶的双手绑了起来。 莱尔在心里操了凯恩一百遍，表面上却无辜地笑：“甜心，放开我，我能让你更爽。” “不放，我喜欢看你无助的样子，那样就让我很爽。”凯恩温柔而充满恶意地笑，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莱尔的脸颊。 “甜心，没想到我还能有幸看到你这么变`态的一面，真是荣幸。” “我还可以更变'态，你想看吗？”凯恩越说身体俯得越低，声音也越轻，最后犹如耳语。 “听起来我除了躺平了享受没有别的选择。”莱尔努力让自己满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越想让凯恩放开他，凯恩越不会放开他。老实说，他对自己新增加的敏感点有点悚，但不能让凯恩看出来。 凯恩凑到莱尔耳边低声细语，一长串下'流粗俗的内容流泄而出。 莱尔勉强抑制住自己就快控制不住的呻'吟――凯恩这混蛋的呼吸喷在他敏感的耳垂，还刻意啃咬他耳垂上的嫩肉，莱尔喘着气不耐烦地说：“甜心，你到底干不干，再啰嗦就跟你的右手玩儿去吧。” 凯恩低笑出声，粗糙的大手探进莱尔的内裤松紧带。 突然，“吱呀”的开门声突兀地闯进安静的健身房。 莱尔咬紧牙关，鼻腔里哼出长长一声甜腻的呻'吟，身体先于理智感受到了被窥视的刺激。 “甜心，枪带着吗？”莱尔狞笑。 文森特连他们的光屁股都见过，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不过还没等到他害羞完，他就清晰地听到了莱尔的恐吓，还听到了凯恩的附和。 “随时带着枪。” 凯恩的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就伴随着文森特的尖叫炸开，一颗子弹擦着文森特的头发没入他身后的门板。 文森特吓得脸色煞白，嘴唇打颤，两条腿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莱尔这个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大感痛快，心情颇好地对凯恩说：“希望这颗子弹能教会他敲门的重要性。” 凯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夸过文森特“真是可爱的医生”，后来无数次被他打断做'爱之后，他早就收回了自己的评价，恨不得把这个腼腆的医生揍成不规则几何体。 凯恩挑眉，同样痛快地说：“看样子他能记住。” 凯恩解开绑住莱尔双手的长裤，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莱尔一边靠在凯恩身上套上长裤，一边幸灾乐祸地嘲笑文森特：“甜心，你看他吓得快尿出来了哎，真解气。” “这种话就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来了。”凯恩的话同样毫无诚意。 简直欺人太甚！ 文森特抖抖嘴唇，差点丢脸地哭出来。 莱尔刻薄地阻止了他：“把你即将冒出来的眼泪收回去，在你不敲门进来的时候我还想哭呢。” 可怜的文森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不干了，不管你给多少份薪水，我不干了！ 凯恩无情地继续问：“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文森特费了好大劲儿才想起来自己来健身房的目的，看着凯恩那张冷脸，再联想到刚才那颗子弹，怎么都鼓不起勇气摔门离开，只能委屈而不情不愿地回答：“卡什先生来找莱尔，正在客厅里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文森特：大块头，那对死基佬欺负我嘤嘤嘤！ 大块头：你做了什么？ 文森特：我无、意、中看到了很多次他们爱爱。 大块头（拉下脸）：我也有点想要欺负你了。 文森特：…… 　　☆、Chapter 66 莱尔不满于做`爱和健身被打断，但莱纳德亲自登门拜访,他也不好让莱纳德多等,迅速冲了澡换了衣服之后就去见莱纳德。 莱纳德已经喝掉一杯咖啡，见到莱尔走过来，放下咖啡杯,率先问道：“莱尔，流感好些了吗？” “我已经完全好了，卡什叔叔。”莱尔礼貌地微笑,亲自起身为莱纳德又倒了一杯热咖啡,“卡什叔叔还特地来看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 莱纳德感慨地叹了口气：“你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果阿德里安看到,一定会觉得十分欣慰。” 莱尔喝了口咖啡，沉默片刻才说：“不,父亲大概不会希望我变成现在这样。” 贾斯帕先生在世的时候对莱尔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更没有把所谓的“精英教育”强加给莱尔，他放任莱尔随心所欲地长大，即便莱尔的顽劣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理由，他仍然没有限制过莱尔一丝一毫，他总是尽自己最大可能地给予莱尔最大程度的自由——尽管这丁点自由在莱尔眼里仍然不值一提。 贾斯帕先生的教育方法显然存在很大的问题，但从他的做法中不难看出他的愿望，他并不要求莱尔攀爬到金字塔的顶端，他更希望莱尔活得随心所欲。 “所以，这是你的回答吗？” 莱纳德何其聪明，莱尔一句看似不相干的感叹，他就从中看出了莱尔的情绪、想法。 既然莱纳德自己猜出来了，莱尔也就不用自己开口，松了口气靠到身后的沙发背上，耸耸肩，“卡什叔叔，你曾经说过我父亲并不希望我继承萤石，我决定遵从他的想法。” 莱纳德对他的决定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惋惜地笑着说：“看来萤石是不能永远姓贾斯帕了。” 莱尔一点也不理解他的执念，“萤石并不是私人性质的机构，永远姓贾斯帕对萤石来说未必就是件好事。” “我知道，我只是……”莱纳德斟酌着用词，“不能释然。” “拥有你这样的朋友，父亲真的很幸运。”莱尔由衷感叹。 莱纳德不想在小辈面前失态，迅速收起意外流露的情绪，郑重地对莱尔说：“你不愿意接手萤石我不勉强你，但有件东西你必须接受，那是阿德里安留给你——只留给你的。” *** 莱纳德走后很久，莱尔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一个人在客厅坐到天黑，直到凯恩过来找他，他才回过神来。 “晚上想吃什么？”凯恩靠在他身旁的沙发上问。 “甜心，听你的。”莱尔心不在焉地说。 凯恩俯身盯着莱尔看了三秒钟，突然问：“莱纳德跟你说了什么？” 莱尔不想隐瞒凯恩，但他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反问凯恩：“你知道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吗？” “当然知道，整个贝塔星系的人都知道。” 贝塔星系的飞行器技术来自于一辆坠毁的阿尔法飞船，这是大部分贝塔星人都知道的事。 贝塔星系和阿尔法星系的科技发展差距巨大，即便只是低端粗陋的模仿，也耗费了贝塔星系最尖端团队整整两年的时间，后来这个团队的幕后老板成立了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开始将他们学到的技术用于飞行器的制造。由于他们的技术没有另外的团队能够复制，所以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一直处于垄断地位，整个贝塔星系的飞行器都由他们集团供应。 “甜心，你知道蓝伞吗？” 凯恩挑眉：“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的幕后老板的代号？” 莱尔点点头，揉着太阳穴，又问：“甜心，贾斯帕制药集团的logo你还有印象吗？” 贾斯帕制药集团的logo上面是倒扣的蓝色半圆，下面是个小小的字母J，乍看像一把蓝色雨伞。 “难道……？” 凯恩话还没说完，莱尔就点点头：“是的，真正的蓝伞就是贾斯帕先生。” 凯恩吃惊地问：“不是传言蓝伞是星际流民？” “偶尔在媒体面前露一面的并不是真正的蓝伞，贾斯帕先生不想暴露身份，我们所知道的蓝伞只是他找来的替身。” 凯恩并没有深想，只是花了几十秒时间囫囵消化这个消息，说：“莱纳德告诉你的？他为什么告诉你，他想让你做什么？” “他不需要我做任何事，他想把整个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转到我的名下，他说，这是贾斯帕先生的意愿。”莱尔苦恼地说。 “这有什么不好？也许这是贾斯帕先生给你的庇护，你想先看，离开萤石之后，你手中将不会有这么多资源，制药集团摆在明面上，容易受到阿瓦纳政府的掣肘，但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并不属于阿瓦纳，它是个独立的经济体，单从经济方面而论，它的能量甚至大于萤石。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它跟贾斯帕先生有关系。” “我知道，甜心，我并不怀疑它的实力。”莱尔向凯恩解释的疑惑之处，“在贾斯帕先生之前，数个优秀的团队曾经做过同样的阿尔法飞船技术研究，其中包括政`府的研究院，要说人才配备和硬件设施，哪个团队能比得上政`府的研究院？但政府都没能提取出来的技术，贾斯帕先生的队伍提取出来了。” “政`府的研究院毫无进度好像是因为他们手里的飞船是多年前那场星际大战坠毁的飞船，破损程度相当之大，中央控制室毁损得一塌糊涂，引擎系统和几个辅助系统在飞船坠毁的瞬间就被人工摧毁，根本不具备多少科研价值。但贾斯帕先生得到的那架飞船是近几十年才坠毁在一个无人居住的星球上的，坠毁前系统并没有被手动销毁，所以破损程度并没有那么大，借鉴模仿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提高。” “甜心，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莱尔诧异地问，这些信息并不容易得到，但凯恩对此貌似很熟悉。 “我曾经有个任务目标是研究院的博士，他就是研究阿尔法飞船技术的，我做了他一个星期的助理。” “甜心，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其他团队是因为研究的样本质量不如我父亲的才得不出结果，那现在，飞行器已经问世这么多年，有点钱的人都可以拥有一辆，但飞行器所应用的技术至今没有被复制，这怎么解释？” “或许是技术水平和物理知识太超前？” “那贾斯帕先生怎么会知道？尤其是物理知识？” 讨论无法再继续下去，但凯恩基本知道莱尔在为什么而烦恼了，“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飞行器技术的关键是贾斯帕先生，所谓的团队只提供辅助或者遮掩作用。” 凯恩很聪明，莱尔稍微露一点话头，他就能知道莱尔的意思，“你怀疑贾斯帕先生是阿尔法星人？” 莱尔皱着眉头，显然思路还没厘清，还有很多感到困惑的地方，“不，我只是怀疑贾斯帕先生早就掌握阿尔法的飞船技术。”他想了想，补充道：“在那架飞船坠毁在小星球上之前。” 凯恩这次花了更长时间消化莱尔的话，仍然觉得一头雾水，看到莱尔自己也深受其扰，这才忍着没有问。 *** 亚马拉监狱开放监区五号区域，多么熟悉的地方，当丽芙穿着一身狱警制服出现的时候，戴米安并没有太惊讶。 此时的戴米安身着囚服，刚毅严肃的脸上胡子拉茬，两颊的细细纹路变得更为深刻，不抿唇都极为明显，他再也没了那副意气风发的神气，短短一个月的牢狱生活，他仿佛凭空老了十岁。 “呵，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真让我不爽。” 不论刚开始有多不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戴米安认清并且接受现实。 戴米安神色平静：“那真是抱歉。” “听说五号区域的老大就是被你送进来的，不知道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他曾经跟凯恩相处得怎么样，现在就跟我相处得怎么样。” “你该庆幸来的不是我雇主，不然他听到这句话，想到你是怎么虐待他姘头的，当场就能打爆你的头。” 戴米安僵硬地扯扯嘴角：“我以为到了这个地步，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了，没想到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我幸运的后果。” “你觉得自己不该得到报应？” 戴米安淡淡地说：“强'奸几个小孩子不应该被关到亚马拉监狱。” “你确实不应该被关在亚马拉监狱。”丽芙无声无息地掏出手枪点在戴米安额头上，冷冷地用枪口粗暴地戳弄戴米安的额头，“你应该下地狱。” “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戴米安嘲弄地笑了。 “这辈子随心所欲，我不在乎死后下地狱，尤其多搞死几个你这样的人，我下地狱都会更情愿一点儿。” 戴米安勉强伪装的自尊在丽芙从头到尾的不屑与鄙视中成为幻影，他索性不再开口，疲惫地缩着肩膀。 “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关于编号090001的一切信息，我把你弄出去，成交？” 戴米安果断地拒绝了，他掀起眼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一点也不擅长说谎？” 丽芙的眼神毫无诚意，赤'裸裸地传达着这样的信息：无论你答不答应，都会搞死你没商量。 “反正雇主的意思我带到了，是你拒绝合作，剩下的我就不管了。老实说，这样正合我意，相比较社么数字编号，我对怎么弄死你更感兴趣。”丽芙毫无责任感地随口说道，站起身打了个呵切。 丽芙把手枪收进口袋里，临走之前回过头说：“我本来想一枪打得你脑浆四溅，鉴于你刚才的言论给了我不错的灵感，我决定放过你。” “在你眼里，强`奸几个小孩子不算什么，相比而言强`奸一个成年男人更不算什么，听说监狱里的男人都相当饥`渴，不如你就自我奉献一下吧，反正对你而言这只是小菜一碟。” “我会帮你向五号区域的老大反应你献身的意愿，你只要躺着被一群男人轮`奸就好了，哦对了，轮`奸在你眼里应该也不算什么吧？”丽芙微微一笑。 戴米安面色苍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个番外No Zuo, No Die，关于莱尔反攻不能反被压，放在公邮和群里，感兴趣的妹子们可以找来看看~O(∩_∩)O~ 　　☆、Chapter 67 初春一个天气颇好的周末下午，莱尔在书房看书,不一会儿，文森特端着一杯热咖啡敲门，在莱尔说了请进之后才推门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是文森特，莱尔诧异地说：“文森特医生,这是你第一次敲门并且得到准许之后才进来，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刻。” 文森特表情僵硬地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热咖啡递给莱尔，莱尔接过来之后视线自然地转回到书上，“谢谢。” “莱尔，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莱尔抬起头，“你说。” “我想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辞呈已经写好了——如果你需要的话。” “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接受毫无理由的辞职。”莱尔挑眉，“难道是因为上次那颗子弹？我保证,甜心只是开玩笑，不然以他的枪法,闭着眼睛都能让你一枪毙命。” 噢……那可真没让人感觉安慰,文森特尴尬地说：“不只是因为那件事,先前在奥玛医院的时候，无论是外科手术还是医药项目，我都觉得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但是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在不断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和不足，那可真让人觉得沮丧。” “难道这不正是许多医生梦寐以求的状态？” “是的。”文森特语塞，好一会儿才说，“但我……” 他想说自己并不是个野心十足的人，一份一直很难让他体会到成就感的工作，说实话，他很难坚持下去，但莱尔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你辞职，我这里的精密医疗器械你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用到，别说用到，就是见都别想见到。回到奥玛医院之后，你的生活中会充斥着一个接一个毫无挑战性的手术，一件接一件令人厌烦的医疗纠纷，一次接一次毫无意义的派系之争，是的，你不会学到新知识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你只会疲惫得连意识到这些的精力都没有。” 文森特被莱尔的话震惊了，愣愣地呆在原地。 莱尔顿了顿，暧昧地笑着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大块头可不会跟你一起辞职，离开我这里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大块头。” 文森特的脸迅速涨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紧裤腿，“这关大块头什么事。” “哦？不关他的事吗？我怎么听说你还偷过大块头的内裤？”莱尔像个流氓一样猥琐地摸下巴。 文森特的脸都快烧起来了，扔下一句“没这回事，我还有事先走了”之后就火烧屁股一样地跑了。 莱尔继续摸着下巴，遗憾地对着空气说道：“真可惜，我还没开始恐吓这个环节呢。” 文森特知道莱尔的身体状况，大略了解他的生活和生活中的一切——包括那些不能让外界知道的东西，他不能让文森特离开。 莱尔十分了解文森特的性格，文森特过于软弱，耳根子软心更软，通常情况下威逼利诱就能让他就范，实在不行还可以暴力恐吓，文森特一定会留下来。莱尔寻思着，现在让文森特留下的因素又多了一个大块头，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有更多的八卦和谈资。 *** 莱尔看了会儿书之后肩膀发酸，眼睛也酸胀得厉害，于是到收藏室去找凯恩，没想到凯恩竟没在摆弄他的那些宝贝枪械，莱尔也没问佣人，伸了个懒腰之后四处晃，最后在健身房找到了凯恩。 凯恩正在练拳，姿势标准优美，略微弓起的肩背肌肉隆起，薄薄一层汗水覆盖在麦色肌肤上，男性的阳刚力量之美显露无疑。 凯恩听脚步声就知道莱尔过来了，但他没有回头看，仍然一拳接一拳地猛击沙袋，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响回荡在健身房内，听得莱尔心脏也咚咚乱跳。 莱尔走到凯恩背后，趁着凯恩短暂调整的姿势抱住凯恩的腰，猝不及防地舔了下凯恩肩胛骨上的汗水。 凯恩被那柔软的触感电得颤了一下，连忙摘下拳套，转过身推开莱尔，“身上都是汗，别抱着我，小心弄脏你的衣服。”说着拿毛巾擦了擦汗。 莱尔索性利落地脱掉衬衫，只剩一件白色背心，和光着上半身的凯恩面对面站立，兴味盎然地说：“甜心，我们来练两下拳怎么样？” 凯恩看着站在明亮光线中的莱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莱尔的躶`体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但这样的莱尔仍然让他充满新鲜感和探索*。他记得第一次跟莱尔做`爱的时候，他让莱尔帮他戴保险`套，莱尔咬着唇笨拙而生涩地摆弄保险套，都不敢碰到他的老二，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青涩而诱人的气息。 现在的莱尔已经很难让他想起那时候的莱尔了，不仅仅是因为心理上的成长，莱尔的身体好像也在不知不觉间褪去了少年的柔软纤弱，陡然间变得颀长坚韧，虽然肢体依然美得不可思议，但动作间已经能够窥见属于男人的力量。 凯恩已经在健身房呆了很长时间，不太想运动了，于是挑眉委婉拒绝，“我们来摸两下怎么样？” 莱尔冲他勾勾手指，挑衅地笑：“打败我就随便你怎么摸。” 凯恩有点想摸摸莱尔的手臂胸腹，看看他的肉有没有变硬，有没有长出成块的肌肉——只是有点想而已。 “甜心，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凯恩随手丢下毛巾，擦过莱尔的身体就要去冲澡，结果刚刚走出两步远就被莱尔一拳挥来，凯恩反应极地弯腰躲开莱尔的偷袭，顺势握住莱尔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扯，动作一气呵成。 “这样算不算打败你？”凯恩挑眉。 莱尔被他握着腰按在怀里，姿势扭曲别扭，莱尔咧嘴一笑，“不算，甜心，这只是热身。” 凯恩低头，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莱尔的脖颈，像说悄悄话一样耳语道：“但我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摸你。” 莱尔主动把脖颈在凯恩唇上摩擦，一条腿艰难地后抬，有一下没一下地去蹭凯恩的胯`下，刻意压抑声音诱惑道：“甜心，如果不只是随便摸摸而已呢？” 凯恩当然没那么容易发情，但他还是晃了神，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莱尔就以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挣出他的怀抱，手臂扭过一圈，换成和凯恩面对面的姿势，凯恩怕他扭伤手腕，于是松了力道，他就趁机抽出手。 “宝贝，你最近是不是练过肢体柔韧度？” 莱尔知道最近他的身体素质大幅度提高，但他暂时不准备告诉凯恩，于是调笑道：“甜心，我的腰软不软你现在才知道？” 凯恩被勾起一点过招的兴致了，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两副特制的拳套，丢了一副给莱尔，自己一边戴上厚重的拳套一边说：“你攻我守，我们来过招。” 莱尔戴上拳套，五指握了握，感受了下拳套的质感，然后毫无预兆地打向凯恩的脸颊，凯恩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只手拦住挥过来的拳头，刻薄地评价：“角度不对，力度不够，速度太慢。” 莱尔舔舔唇，眼神中满是兴奋：“甜心，再来一次。” 凯恩放开莱尔，莱尔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拳头举到耳侧，凯恩盯着他的眼睛，随时提防着他可能砸过来的拳头。 莱尔的拳头迅速后挪，正在凯恩以为他会砸过来的那一刻，一条腿迅速踢到了他腰侧，凯恩对战经验丰富，出手极快地抓住莱尔的脚踝，差点下意识地拖拽着那条腿将人凌空摔出去，终究因为对象是莱尔而克制住了那股本能，没舍得动手，结果反被莱尔趁机一拳打到侧脸。 莱尔那一拳力道可不小，凯恩摘下拳套，抬起手背擦擦嘴角被牙齿磕破的血迹，第一句话就是：“宝贝，你的腰可真软。”刚刚那个姿势，莱尔能打到凯恩还没扭到腰，柔韧性不可谓不好。 莱尔手指骨节碰到凯恩皮肤的刹那就后悔了，看到凯恩嘴角流血更后悔，他宁愿自己刚才被凯恩摔出去也不想打凯恩这一拳。但他面上丝毫不露，只是对凯恩似笑非笑：“甜心，只有腰软？拳头不够硬？” “那一拳五分，偷袭七分，平均下来勉强及格。” 莱尔笑嘻嘻地凑到凯恩面前，“甜心，你少算了一项，要不是你对我下不了手，我的偷袭可不会成功。” “这一项你想要我给你多少分？”凯恩仍然似笑非笑。 莱尔连忙表明心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给我零分吧，甜心，我不应该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我错了。” “那这么算下来，你可输了。” “所以，甜心，你打算怎么惩罚我？愿赌服输，你想要怎么考验我的柔韧度都可以。”莱尔话说得极度暧昧。 凯恩摘下拳套的那只手伸向莱尔，凌空轻抚，突然说：“刚才你有句话说错了，战斗中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环境、时机、对手的套路等等，感情只不过是其中比较好用的一部分罢了，莱尔，你姓贾斯帕，你天生有这样的天赋。” 莱尔的表情陡然冷下来，“我是姓贾斯帕，但不要用这个姓来定义我的所有动机或者行为，还有，甜心，你真的以为你那么说我会觉得高兴？我会高兴自己具有驾驭客观环境或者玩弄人心的天赋？” “从没说过你会高兴，只是建议你这样做。” 莱尔直直地看向凯恩，眼珠动也不动：“也包括对你吗，甜心？” 凯恩平静而肯定地点头：“包括对我。” “你不介意？” “恰恰相反，我心甘情愿。” 　　☆、Chapter 68 莱尔和凯恩冷战了。 从那次健身房不痛不痒的练拳之后,莱尔就没怎么和凯恩说过话,仍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还做个爱,但他几乎不会主动去找凯恩,就算凯恩陪在他身边，他也冷冰冰的爱理不理。 凯恩不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知道莱尔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他不会给莱尔那样的答案。 凯恩说他能接受莱尔的利用并不是随口一说，只要结局对莱尔有利，他一点也不在乎过程发生了什么——哪怕这个“什么”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的爱霸道、理性且不计回报，在爱上莱尔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愿意为了一个人付出一切，不管对方对他回报多少,不,他甚至不希望对方回报太多——他想要莱尔绝对安全。 但莱尔才十八岁，他想要的是一份纯粹而完美、绝望而不顾一切的爱情,他把他的全部身体和灵魂都投入到这段感情当中,并且期待得到凯恩同样的回应。凯恩说能接受得了他的利用,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在他眼里，凯恩会这么说是因为不够信任他、对他没有足够的期待度，换句话说，凯恩对他或许毫无保留，但对他们的感情仍有保留，而他绝对不能接受。 他宁愿带着一份完美的爱情亡命天涯，也不愿意为了偏安一隅而接受一份在他看来还有瑕疵的爱情。 *** 整个房子的人都知道他们闹矛盾了，并且对此喜闻乐见——尤以丽芙和文森特为最。 文森特总算找到了报复莱尔的机会，经常在闲聊的时候、给莱尔送咖啡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提到凯恩，莱尔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警告了文森特几次之后，文森特仍然时不时地说起凯恩在哪里凯恩在干什么，莱尔恼火至极，摔掉了一杯热咖啡之后才让文森特噤声。 但丽芙可没这么好打发，她一直记着莱尔离间她跟布莱恩、害得他们差点分手的仇，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要在莱尔冷到极点的心情上洒一把霜。莱尔烦她烦透了，骂又骂不走她，打又打不过她，她一副全宇宙姐最靓的嘴脸，莱尔用尽一切恶毒的言语也不能让她钢铁般的心受到伤害，自己反倒呕得要死，一怒之下，他提出去健身房和丽芙练练身手，丽芙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结果可以预料，莱尔被丽芙揍得鼻青脸肿，不过他的心情倒没那么郁闷了，在单方面被丽芙殴打的过程中，他的心情得到了诡异的宣泄。 倒是丽芙反而没那么痛快，她本来以为莱尔的身手体力比女人好不了多少，做好了轻轻松松武力碾压莱尔的准备，结果莱尔的爆发力、耐力和柔韧性都大大地超乎了她的预料，尤其是耐力，几乎不比她差。惊讶让她揍了莱尔的好心情打了不少折扣。 晚上回到卧室，凯恩看到莱尔一身青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一把攥住试图忽略他的莱尔的手腕，沉声问：“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莱尔看都不看他一眼，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把被撸起的袖子慢慢卷回去遮住手腕，淡淡道：“没什么。” *** 第二天，莱尔在书房和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那个所谓的“蓝伞”、真名为丹尼尔阿贝的星际飞人视频通话，之所以称丹尼尔为星际飞人是因为他是个真正的浪子，经常穿梭于不同星球，很少在一个地方长久呆下去。虽然对一个企业家来说，丹尼尔的生活简直称得上叛逆，但这无疑很好地保证了他恰到好处的神秘，也许贾斯帕先生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视频通话进行到第四十分钟的时候，文森特很不识相地推门进来了，莱尔对丹尼尔说了句“请稍等”之后就转过身很不耐烦问文森特：“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打扰我？” 文森特无辜地说：“凯恩和丽芙打起来了。” “……把你那副看好戏的嘴脸收一收。” 很明显吗？文森特下意识地摸摸嘴角，努力堆出正直的表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莱尔深吸口气，一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揉了揉太阳穴，转身面对笔记本电脑的频幕，“抱歉，丹尼尔，我们能不能重新找个时间再聊？” “随时奉陪，或者下次我登门拜访也说不定。”丹尼尔耸耸肩。 *** 莱尔还没走到健身房的时候就听到了枪声，推开门的瞬间，一枚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莱尔的心情立刻down到了谷底，看清楚了健身房里遍地狼藉、到处是弹孔的情景之后，他的心情从谷底钻了地洞似的仍在往下坠。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嘛？”莱尔忍着怒气问道。 凯恩右边颧骨青了一大块，嘴角破裂，比莱尔昨天还惨，他收起枪，若无其事地说：“切磋。” “切磋需要毁了健身房？切磋需要拔枪？”莱尔提高音量。 “我们事先有订好规则，子弹打到防弹背心以外的地方就算输。” 听了凯恩的话，莱尔这才注意到凯恩和丽芙都穿着防弹背心，当即冷冷一笑：“你们想得还挺周到。” “当然，我们只是友情式切磋，不会因此而破坏友谊。”凯恩轻扯嘴角。 丽芙挂彩的程度跟凯恩半斤八两，右臂有一大块见血见肉的擦伤，脸上尤其精彩，一边一个乌眼青好不对称，一看就知道凯恩一点没手下留情，她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真虚伪！说什么切磋，明明就是因为莱尔被我揍了，然后你就吧嗒吧嗒像个愚蠢幼稚的小学生一样跑来找我打架。”她顿了顿，仿佛忍无可忍，“还总是揍我的脸，简直他妈的像个娘们儿一样。” 凯恩挑眉：“所以你就拔了枪？” 丽芙理所当然地说：“你揍了我的脸，你知道脸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凯恩虚伪地“哦？”了一声，遗憾地摇摇头：“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女人。” “……” 这绝对是凯恩说过的最刻薄的话，没有之一。 丽芙随手扔掉弹匣空了的手枪，抬脚就往外走：“你们这对小学生慢慢玩过家家，不陪你们玩儿了。” 丽芙也意识到夹在凯恩和莱尔之间的自己像个蠢货，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平白挂了一身彩，完全不知所谓。 丽芙走了之后，莱尔没有看凯恩，也转身往外走，凯恩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莱尔垂下眼，视线停留在凯恩破皮渗血的指关节上，然后很快移开，用一副嘲弄的口吻说道：“甜心，你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我知道这就像一出闹剧。”凯恩说，“我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凯恩语塞。 那么点小伤要是在他自己身上，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伤在莱尔身上，他怎么都无法释怀，于是他不顾风度去找一个女人的茬，和她打架，最后还冲动地拔了枪。这种蠢事听上去怎么都不像他凯恩会做的，但他偏偏做了。 莱尔重新转过身面向凯恩，平静地说：“你找丽芙打架的行为除了幼稚无聊，我找不到其他的注解，你自己明知道这一点，但你还是这么做了。” 凯恩第一次被莱尔说“幼稚无聊”，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眼神讪讪的，视线在莱尔脸上游移。 莱尔接着说：“甜心，你看，理智不是总能支配情感。” 莱尔说完之后就想离开，但凯恩仍然紧紧攥着他的手。 莱尔一点点挣脱他的手，低声说：“甜心，放开，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谈谈。” 凯恩脱口而出：“要是我们一直谈不拢呢？” 莱尔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也许我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适合。” 凯恩攥着莱尔的手用力到莱尔的手指几乎断掉，莱尔默不吭声，几分钟之后，凯恩终于默默地松开了手。 莱尔离开之后，凯恩双手挫败地捂住脸，最终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橱柜，指关节的血迹在雪白的橱柜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 晚上凯恩回卧室的时候，莱尔正在打电话，看到凯恩走进来，他跟那头说了句“先挂了”就掐断电话，接着就带着手机走进浴室。 凯恩忍了忍，终究没问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凯恩半夜被尿憋醒，打算起床上个厕所，打开床头灯之后，他下意识地往床的另一侧看，竟然发现莱尔不在，他连忙伸手去摸，床单不是温热的，看来莱尔是趁他刚睡熟的时候走的，走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凯恩瞬间清醒，上完厕所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拨打莱尔的手机，无人接听。 意料之中。既然刻意避开他出门，明显就是不想他插手。 先后叫醒文森特、大块头，但他们只是一脸茫然，都说不知道莱尔去了哪里，后来还是文森特说了一句去问问丽芙，凯恩才勉强压下烦躁，转身去找丽芙。 丽芙不在，她房间里只有睡得像头猪的布莱恩，凯恩连叫醒布莱恩拷问的*都没有，直接打电话给艾娃，在他认识的人中，没有再比艾娃长袖善舞的了，更何况丽芙明显是跟莱尔一起出了门，而艾娃是丽芙的联络人，通过艾娃搞不好能联络上丽芙。 艾娃过了好几十秒才接电话，声音中满是朦胧睡意：“坎贝尔先生，你知道现在半夜几点吗？” 凯恩没心情闲扯，直截了当地说：“我想知道莱尔现在在哪里，立刻就要知道。” 艾娃的睡意被凯恩严肃的语气吓跑，连忙问道：“莱尔怎么了？你们不是住在一起？他去哪里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凯恩现在最不想回答的就是这个问题，索性直接道：“我不知道他大半夜的突然去了哪里，你让人找找，越快越好。”想了想，又补充道，“丽芙八成跟在他身边，还有，他大概不想被我找到。” 艾娃算是听出点儿门道了，无奈至极地说：“千万别告诉我大半夜打电话给我，让我费尽周折地找人，就只是因为你们小两口子吵架了。” 凯恩竟无法反驳，隔了一会儿之后说：“一定要找到莱尔，哪怕不计代价，他晚上背着我打了通电话，我怀疑他半夜出去跟那通电话有关。” “你的口气听上去真像不顾一切想要抓住丈夫和小三的可怜女人。”不过艾娃开玩笑归开玩笑，还是立刻安排人手去找人。 　　☆、Chapter 69 凌晨一点，奥玛这座不夜城依然霓虹遍地灯火通明，湿冷的寒气并没能让奥玛人乖乖呆在家里，很多人脱下白天的楚楚衣冠,一扭身滑入黑暗中，化身牛鬼蛇神。 奥玛最高的酒店，国王酒店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上,穿着一身黑色立领大衣的莱尔半张脸埋进衣领里,手臂被站在低他两级楼梯上的丽芙拉住。 丽芙仰头看莱尔,随着说话嘴里呼出淡淡的白雾：“你真的要去？” 莱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丽芙的眼睛,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你知道你这种举动有多危险吗？你甚至没有带支枪。” “至少我能保证不被狙击,至于枪……你不觉得在特别行动部队队长面前带支枪很多余吗？” “陪你来我真是疯了。”丽芙皮笑肉不笑,“你最好别死，你要是挂了我从艾娃那儿一分钱也拿不到,凯恩还会杀了我。” 莱尔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甜心不会这么不讲道理。” “噢——他昨天刚跟我打了一架，你这话可真没说服力。”丽芙说着还是硬塞了把枪给莱尔，“你拿着,要是杰弗瑞想杀你,你至少可以鸣枪，我就呆在这儿，听到枪声就会尽我最快的速度赶到。” 莱尔走到天台的时候，杰弗瑞已经在了，莱尔走到他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俯瞰奥玛的夜景，交错复杂的高架桥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奥玛的心脏。 杰弗瑞眯着眼睛感叹：“在我小时候，奥玛有的地方还有石子路，现在全被钢筋水泥替代了，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想过短短几十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谁也猜不到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你说是吗？” 莱尔收回放在栏杆上的双手插`进口袋里，淡淡道：“很抱歉，我还太年轻，没办法跟你一起感慨时间飞逝。” 杰弗瑞终于转身看莱尔，卸下伪装的脸看上去阴翳而索然无味，他眯着眼睛说：“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 莱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很多人羡慕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在不妨来谈谈我们的交易。” 杰弗瑞阴沉地笑出声：“看，就是你这种少年狂妄骄傲自大的态度让我小看了你，既然你能搞到对戴米安不利的东西，又岂能搞不到对我不利的东西？” “所以你的答案是？”莱尔对他自顾自的感慨非常不耐烦。 杰弗瑞一瞬不瞬地看着莱尔，半晌突然缓缓笑了：“其实你也没什么可羡慕的，你再权势通天还能和整个星球作对？不论这是不是事实，最后你的下场只有一个死，由我们特别行动部队动手还能帮你保留一个好名声。” 莱尔眼神微动，杰弗瑞的这段话透露出很多讯息，他故意嘲弄地说：“所以你打算义正言辞地开枪杀掉我？然后等着法院的传召？哦不，你的身份可不适合站到法院，特别行动部队内部就能处置你了。” “你以为威胁我有用？就算我死了，特别行动部队依然会选择暗杀你。” “我只想知道编号09是什么分类，090001是什么含义。”莱尔边说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只要你告诉我，这里的东西就会彻底消失在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会看到。” 杰弗瑞阴翳的双眼死死盯着莱尔：“我要怎么相信你手里的东西没有拷贝？” 莱尔重新把u盘塞回大衣口袋里，“你可以不相信我，我再找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杰弗瑞仿佛不可置信又仿佛觉得好笑，“暗杀你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任务，杀掉你之后我会被表扬，队长的位置会坐的更稳，你以为我会放你活着回去？” “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地来见你？”莱尔眉梢凌厉地挑起。 短暂的沉默之后，杰弗瑞重又戴上他在人前惯用的面具，笑容毫无棱角：“听上去我们除了合作别无选择。” “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莱尔再次从大衣口袋里掏出u盘，“然后它就是你的。” “09代表星际间谍，而你是这个分类的第一个。”杰弗瑞恶意地笑着，结果并没有在那张他羡慕嫉妒的年轻的脸上看到预期的表情，“你不惊讶？” “你觉得我应该惊讶？”莱尔玩味地摩挲着手里小巧得u盘，“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我不是星际间谍。” “不，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任务目标。” 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不在乎星球安全，他在乎的只有屁股底下的那个座位。 莱尔玩味的笑容渐渐转为讽刺：“拥有你这么无耻的特别行动部队队长，阿瓦纳星球还真是幸运。” 杰弗瑞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评价无动于衷，直直地将手伸到莱尔跟前。 莱尔把小小的u盘放入他的掌心，随即抬脚就走，跟杰弗瑞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握成拳，掌心湿乎乎一片，尽管他表情平静，但他心里其实很紧张，怕杰弗瑞言而无信，怕杰弗瑞突然发难。 就快走到楼梯入口的时候，莱尔的心跳得越发快，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维持着平稳坚定的步伐，而不是奔跑起来，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是惧怕死亡的。 “慢着！” 莱尔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掐进掌心里，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转过身。 面对他的果然是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你现在就想杀掉我？”莱尔平静地问。 “就像你说的，反正我是个无耻的人，现在杀掉你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何况，我只说过跟你交易，没说过交易完不杀你。” “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毫无准备地来到这里。”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主动把u盘和你的命同时上交，或许可以将功折罪，顺便说一句，你一定不知道你作为一个分类的第一号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 国王酒店的底楼，凯恩站在电梯间前来回踱步，但电梯跳得及其缓慢，缓慢得凯恩恨不得一拳砸上去，好不容易电梯来了，凯恩快步跨进去，猛地拉出里面一对磨磨蹭蹭的情侣，进去以后飞快地关了电梯门，直奔顶层。 “搞定，电梯中间不会再停了。”耳机里传来艾娃的声音，“到了顶层之后，你先绕过半个楼层，看到储物间之后左拐，旁边有个小门，推开之后有个楼梯直通天台，那边没有摄像头，我看不到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能联系上丽芙吗？” “联系不上，但定位系统显示她一直没动，莱尔应该没事。” “到目前为止而已。”凯恩盯着楼层数字的视线几乎要着火，吐出的几个字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幸亏在中间不停的情况下，电梯速度还算快，没多长时间就“叮”的一声停下了，到了顶层。 凯恩在艾娃的指示之下，凭借及其良好的方位辨认能力，用最短的路程最少的时间来到储物室旁边的小门，推开门之后就沿着楼梯狂奔，两三步跨完十几级的楼梯，转了个弯之后看到抱着枪靠在墙上的丽芙，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继续本想天台，丽芙本想拦住他，但凯恩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连口都没来得及开。 但很快，她也迅速跑上楼梯。 ——因为她听到了枪声。 凯恩跑上阳台的时候刚好看到莱尔捂着胸口蹲下`身，而杰弗瑞正好要开第二枪，他甚至没想到要先开枪打杰弗瑞拿枪的手、或者直接射击他的心脏，而是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两步跨到莱尔身边，一个流畅的侧滑，完全将莱尔揽进怀里，宽阔的脊背挡住了飞过来的第二颗子弹。 杰弗瑞没能开第三枪，随后赶来的丽芙毫不迟疑地向他的方向连开几枪，并且剽悍地大步往杰弗瑞的方向逼近，杰弗瑞眼看没胜算，边打边退，退到栏杆边直接翻进了底下的阳台，丽芙寸步不让地追了上去。 莱尔缩在凯恩怀里急促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凯恩心都快跳出来，捧着他的脸连声问：“怎么样？宝贝，你感觉怎么样？”他甚至忘了先检查莱尔的伤口。 莱尔嘴唇煞白发抖，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疼……” 凯恩这才低下头检查莱尔被手捂住的地方，摸到防弹背心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确认了子弹打中的地方偏离心脏之后，他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子弹打在旧伤上？”凯恩低声问。 莱尔惨白着一张脸点头。 确认莱尔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凯恩先前被紧张和担忧压抑的情绪重又翻涌，“算你运气好，这里光线暗，杰弗瑞失了手，不然就算你穿了防弹衣，他照样能要了你的命。” 莱尔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心里也不平静，乍然听到凯恩的冷言冷语，用力推开他，“我的命，我爱怎样就怎样，跟你无关。” 凯恩一瞬间怒火烧到头顶，他发誓，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愤怒过，情绪主宰了他的行为，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甩了莱尔一巴掌。 莱尔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然打我？！” 凯恩怒吼：“我不该打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一个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来见杰弗瑞？仅仅因为我们吵架了，你就跑来送死？莱尔贾斯帕，你他妈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任性！” 莱尔第一次看到凯恩这么愤怒这么失态，说实话，男人愤怒的脸并不好看，但莱尔的心脏却因此而砰砰砰跳得剧烈，但第一次被这么严厉地指责，他同样火上心头：“我才十八岁，我为什么不能任性，为什么不能冲动？！” “你说，你贸然约杰弗瑞见面是不是因为我们上次在健身房的意见分歧？” “是又怎样？”莱尔倔强地昂着头。 以他疯狂而又随心所欲的性格，会这么做一点都不奇怪，凯恩清楚这一点。 凯恩再次扬起手。 莱尔偏过脸倔强地看着他，眼里有泪光，那骄傲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打啊！”。 凯恩扬起的那只手终究没有落下，半晌，慢慢地紧握成拳，他抿着唇压抑着情绪低声说：“如果这是对那次意见分歧的惩罚，那么莱尔，你成功了，我终生难忘。” 　　☆、Chapter 70 “凯恩,有特工向国王酒店的方向来了，快点离开。”丽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凯恩低声问：“他们还有多久到？” “不出三分钟就能到天台,你和莱尔恐怕要另外找个时间谈情说爱了。” 凯恩站起身,伸出左手拉起莱尔一起往楼梯口走去，边走边问：“能不能找个方法绕过那些特工？” “顶楼最西侧有个门，需要工作人员的卡刷门禁,这个不用担心,我来搞定，门后面是工作人员的专用电梯,直通酒店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你可以从那儿走。” 凯恩松开抓着莱尔的左手,掏出把枪,侧身对莱尔说：“等会儿跟紧我，有什么不满以后再说,现在先听我的。” 莱尔敏锐地看向凯恩垂在身侧的右手，“甜心，你的右手怎么了？”说罢就伸手抓起凯恩的右手,果然看到一道浓稠的鲜血正缓缓从手臂滑向手背,雪白的衬衫袖口被血液染得殷红。 “我的手没事,快走，不然等那些特工追过来再想走就难了。” 莱尔心不在焉地跟在凯恩身后，脑海里一直不停回放凯恩冲过来抱住他的场景，到现在他才知道，杰弗瑞的第二枪并没有打偏，而是凯恩帮他挡了。 顺利地进入员工电梯之后，凯恩松了口气，后背抵在电梯上，脱下外衣搁在电梯里的扶手上。 莱尔这才看到凯恩上臂的枪伤，伤口周围的布料被鲜血染透，血迹一直蔓延至整个手臂，莱尔心里一紧，又瞥到凯恩衬衫领口□□出的大片皮肤，一阵后怕，低声问：“你没穿防弹衣？” “没来得及。”凯恩轻描淡写地说。 防弹衣对于凯恩来说是必备之物，就像衬衫对于正常人而言，今天没穿肯定是急着出来找他，莱尔用力抿紧唇，双手偷偷握紧，凯恩没穿防弹衣，要是杰弗瑞那一枪打中的不是凯恩的手臂，而是其他什么地方，什么致命的地方…… 莱尔很少后悔，但他现在后悔了，要是凯恩真的因为他的一时任性而出什么事，他大概会发疯。 凯恩撕下了衬衫的一块下摆，牙齿咬着一侧，单手抓着另一侧，正艰难地把布条往伤口上绑。 莱尔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我来吧。” 凯恩松开牙关，仰头靠着身后的电梯，重重地喘了口气。 莱尔近距离看着那个弹孔，看着弹孔周围血糊糊的皮肉，深吸口气把布条压在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在伤口旁边打了个结。 “用点力，不然血会流得很快。”凯恩胸腔不断起伏，眉心紧皱。 莱尔咬咬牙，又拉了拉绑好的结。 凯恩呼吸骤然粗重，但片刻后又短促地笑了，“你不是心疼我吧？”不等莱尔回答，他又说：“我说用点力是指对一个男人来说，而不是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莱尔，别告诉我你晚饭没吃饱。” 莱尔狠狠心，用力绑紧了布条，清晰地听到了凯恩的闷哼，同时，布条瞬间就被伤口挤出的血液湿透。 凯恩长长地出了口气，重新拿起外衣穿上。 莱尔看着凯恩迟缓的动作，知道他伤口一定疼痛难忍，胸腔酸涩胀痛，异常难受。 当电梯楼层跳到“-1”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凯恩和莱尔快步走出电梯，凯恩边走边问艾娃：“地下停车场有没有特工？” “目前没有发现，但负一楼的监控不够全面，有经验的人很轻易就能避开监控，你最好小心一点。” “你能黑掉警报系统吗？”凯恩看着四周的汽车，寻找着容易下手的对象。 耳机里艾娃的声音骤然拔高：“别管车了，快跑！一男一女两个特工刚到负一楼，而且他们看到你们了！” 艾娃话音未落，就有枪声响起，凯恩和莱尔躲在一辆大型吉普后面，谢天谢地，这辆车是防弹设计，他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但凯恩单手对对方两个身手了得的特工，根本占不了上风，拖的时间一长只有乖乖被逮住的命。 “你先躲在这里，等我引来他们，你找到时机就往外跑，知道吗？”凯恩一边时不时地探出身反击，一边低声对莱尔说。 莱尔没说话，视线停留在凯恩手背上流下的血上。 凯恩不得不加重语气：“莱尔，你知道了吗？” 莱尔突然说：“这就是我最讨厌的时刻。” 凯恩还没反应过来，左手的手枪就被莱尔抢走，接着莱尔迅速绕过吉普，跑到一辆小型轿车后面，车窗被打碎之前向女特工的方向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好运，竟一枪打中女特工的右手。 “莱尔，回来！”凯恩低吼，眼中快要冒火。 莱尔没理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两个特工的动向和周围的环境。 凯恩再愤怒也没用，只能掏出另一把枪，不间断地向男特工射击，试图引起男特工的注意，但男特工显然对莱尔更感兴趣，差点被凯恩的子弹打中，仍然执着地往莱尔的方向靠近。 凯恩“操”了一声，索性不要命地整个人暴露在男特工的视线范围内，一下用光弹匣里的所有子弹，幸亏经验丰富，直觉灵敏，男特工直射他心脏的子弹只打中了他的肩膀，与此同时，男特工也被凯恩打中膝盖，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 凯恩靠在吉普车车身上大口喘气，单手填充子弹的动作已经没那么迅速，他右手臂的枪伤恐怕伤了血管，失血失得厉害，刚才的剧烈运动中更是把外衣都湿透了，眼前一阵阵晕眩，过不了多久，他的视线也会开始模糊。 女特工右手受伤，左手用枪很不灵活，一时间竟也捉不住莱尔，莱尔灵活地在车辆间穿梭，有一下没一下地还击，子弹击中玻璃或者合金的声音根本没停止过，好几次差点打中莱尔。 凯恩填充好弹匣，手指用力地按压肩上的枪伤，想要用疼痛换取更多更久的清醒，他知道莱尔那支手枪里总共只有七枚子弹，现在也快用得差不多了。 凯恩完全不遮掩身形，大步向着女特工和莱尔的方向跑去，女特工一心一意地追着莱尔，对于凯恩的子弹只是躲避。 莱尔快走到停车场尽头，即将躲无可躲，女特工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对他穷追不舍。 凯恩彻底追上女特工的时候，女特工正站在靠墙的两辆跑车之间，手中的枪指向莱尔，莱尔手中的枪同样指向女特工，后到的凯恩枪口则对准女特工的后脑勺。 “一对二，你看上去没什么优势。”莱尔扯起嘴角，湛蓝的眼珠轻佻地看着女特工，“或者说你就爱重口玩法？” 要不是情况紧张，凯恩简直想拿枪柄砸莱尔，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配合莱尔，对女特工说：“你的搭档已经没能力帮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放下枪，走人，你活，第二，你开枪，无论任务是不是能完成，你死，你选哪一个？” 女特工镇定地说：“我不止一个搭档，最后死的到底是谁还不好说。” “不，你只有一个搭档，特别行动部队的大部分特工都只有一个搭档，并且，你们跟其他特工没有联系，我没说错吧？”凯恩顿了顿，继续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跟你的搭档直属于杰弗瑞，如果我是你，为了这么个上司赔上一条命，我会好好思考一下值不值。” 女特工眼神微动，但很快冷冰冰地说：“我的上司是谁跟你无关。” “啊！有美人你们都不叫我，真不够意思！”布莱恩轻浮而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凯恩轻笑，腔调独特的声音性感诱人，听在女特工耳里却充满压力，他说：“你的队友不见人影，我的队友倒是来了，听上去好像对你更不利了。” 女特工咬紧了牙关，一旦开始犹豫，她就占了下风，但她又不能不犹豫――就像莱恩说的那样，她确实不想为了这个任务送命。 “我向墙壁打一枪，假装失手，你从我身后开一枪，打肩膀。”女特工咬牙说。 凯恩知道她是怕杰弗瑞看到监控录像，毫不犹豫地说：“成交。” 话音刚落，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声响起。 布莱恩带着莱尔离开，凯恩走前背对着女特工轻轻扔下一句话：“只要有机会，诈死或者什么，脱离特别行动部队。” 女特工早就猜到他的身份：“这算过来人的忠告吗？” “算是吧。” *** 布莱恩的车就停在国王酒店地下停车场出口附近，三人一出去就钻进车里。 “谢谢你救了我们。”莱尔说，“丽芙让你来的？” “不，是艾娃，她说你们或许需要我的帮助。”布莱恩说，“车直接开回去？” “回去。”莱尔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让文森特准备好帮甜心取子弹。” 莱尔交代完，转头看凯恩，发现凯恩正缓慢地眨着眼睛，浅色的睫毛上还挂着汗珠，整个右肩右臂被血染得一塌糊涂。 布莱恩啧啧叹道：“这种程度的失血，正常人早就应该昏迷了。”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不过后一句布莱恩没有说。 莱尔挪动到凯恩旁边，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凑过去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浅吻，温柔地说：“甜心，你先睡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家。” 凯恩经年累月的习惯不可能更改，只要体力还没到极限，他不可能放任自己晕倒，但莱尔在身边，他至少可以闭目养神。 凯恩缓缓闭上眼睛。 莱尔又忍不住吻了凯恩一下，在凯恩耳边低语：“甜心，我们很快就到。” 布莱恩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狠狠地掉了把鸡皮疙瘩，心想，莱尔的眼神是有多差才会把三十多岁的硬汉看成十几岁的小姑娘，甜腻肉麻得简直让别人都看不下去。 想哼歌又被莱尔以“打扰甜心休息”的理由严厉制止，布莱恩偷偷在心里嘀咕，果然全世界只有丽芙最可爱，其他无论男女都让他受不了。 　　☆、Chapter 71 丽芙快到天亮的时候才回来,漂亮的脸蛋上添了几道刮伤，手臂上也有不少划痕,看上去颇狼狈,但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看得出来没受枪伤。 “我追了那个小秃子二十多个街区，最后还是被他跑掉了。”丽芙不屑地说，“长成那样还能做队长,特别行动部队真让人失望。” 莱尔实在不能理解她的逻辑，“特工又不是按脸来排名的。” “反正都是一群弱鸡，武力上没有任何区别,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按脸和屁股来排名的。”丽芙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丽芙看男人是看他们的脸和屁股,脸他能理解，为什么还要看屁股,莱尔觉得万分难以理解。 丽芙好心解释：“屁股翘一点摸起来手感会更好,抽起来也更有感觉。” “……”莱尔立刻放弃了问她他的屁股有几分的冲动。 由于缺乏睡眠，莱尔捏了捏眉心,试图提神,看着丽芙的眼神欲言又止。 “你爱上我了？” “……你哪里来的盲目自信？” “有话快说,别像个怀春的女人一样吞吞吐吐扭扭捏捏。”丽芙双手抱胸，眼角的乌青和脸上的伤痕一点也没影响她欠揍的气质。 要不是没有人可以讨论，莱尔绝对不会想到要和丽芙说感情上的问题。 “最近我和甜心……出了点问题，我本来觉得我没错，但现在我好像没那么确定了。”莱尔斟酌着说道。 “你想要我的建议？”丽芙像个流氓一样边点头边摸下巴，突然恶意地一笑，“我建议你分手吧，凯恩是真男人，跟你这种除了脸别的什么都不行的小男孩在一起纯属浪费，应该把他留给跟我一样完美的女人。” 莱尔转身就走，“当我没问。” 丽芙在他身后提高音量：“莱尔，凯恩跟我是一类人，我们这种人在情感上或者先天或者后天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缺陷，也许你觉得他给你的还不够，但那已经是他全部拥有的了。珍惜吧，小男孩，不要等他真的走了再哭哭啼啼。” 莱尔脚步顿了顿，心中突然刺痛。 在他面前，凯恩一直表现得强大而可靠，以至于他总是忘记凯恩曾拥有怎样扭曲黑暗的过去，不论凯恩如何坚强，那些过去终究还是在凯恩的灵魂烙下了痕迹，异于常人的价值观已经成为了凯恩的一部分，当他否定那些价值观的时候，其实也否定了凯恩的过去，否定了凯恩本人。 *** 凯恩在客房输血，莱尔推门进去的时候，凯恩肩臂绑着绷带，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抽烟，室内的烟味浓重到盖住血腥味。 莱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扶着门框的手指不自觉发紧，“甜心，文森特不是让你输完血睡一会儿的吗？” 凯恩没有说话，一整根烟抽完才用食指和拇指掐灭烟头，随手将烟头扔进窗台旁边的烟灰缸里，转过身平静地说：“莱尔，我们有必要谈谈。” 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莱尔突然有种即将面临审判的错觉，心跳加速，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他飞快地说：“甜心，我绝对不接受分手。” 凯恩想起什么，微微一笑：“也许我们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合适，这是你亲口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而已，莱尔从没想过跟凯恩分开，那天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刺伤凯恩，凯恩让他难受，因此他下意识地想让凯恩也不好过，如今，那句伤人的话终于反过来刺伤了他自己。 “我后悔了。”莱尔湛蓝的双眼不自觉地染上恳求的意味，“甜心，我真的后悔了。” “莱尔，后悔没有任何意义。” 莱尔扣着合金门的手指扣得死紧，声音更加干涩，只是固执地重复道：“我不分手。” 凯恩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我只是认为我们有必要谈谈。” 莱尔一点也没因此而感觉放松，紧张地问：“谈什么？” “把门关上。” “嗯？”莱尔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后知后觉地走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凯恩轻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我们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我更习惯在我面前毫无遮掩肆无忌惮的莱尔。” 就是太肆无忌惮才会有这场如同审判般的谈话，莱尔深知这一点，怎么可能放松下来，他一直以来的随心所欲是因为无所畏惧，不畏惧死亡，不畏惧失去现有的权势，不畏惧世俗舆论，他太年轻气盛目空一切，以至于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让他畏惧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恐惧，他的身体因为恐惧和不安而僵硬——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凯恩。 凯恩把他推到床上坐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莱尔对面，微微弯下腰，和莱尔保持着一个微妙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做了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凯恩突然开口。 莱尔僵硬地笑了一下，手心满是潮湿的冷汗，“甜心，你让我不要紧张，但你的开场白就不那么温和。” “莱尔，你知道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唯一的朋友艾斯跟我一样是个没有牵挂的游魂，后来我遇见了你，从此有了唯一在乎的东西，莱尔，我想你知道我有多重视你。上次在健身房，我们闹了矛盾，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够纯粹，或者不够信任你，很抱歉，但那就是我，信任对于我而言一文不值，尤其在我们的关系中，我不在乎你利用我或者其他人，如果对你有利，就算要杀掉文森特、大块头或者丽芙，甚至我自己，我也不会犹豫哪怕一秒，目标高于一切，无论你接受或者不接受，这都是我根深蒂固的原则。” “后来，你私下约了杰弗瑞见面，特意瞒着我，要不是我刚好半夜醒了，莱尔，后来我看到的你就是一具尸体，你能想象我的后怕吗。我想我能猜到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发泄心中的不痛快，而危险能让你感觉到刺激，再说了避开我去送死这件事还能恶意地报复我，报复我没能给你你想要的感情，简直一箭双雕。” 莱尔手指绞住床单，无力地开口：“我……我没有……” “你想要惩罚我，发泄你的情绪，完全可以冷战，打我骂我，甚至无理取闹地提出各种要求，我都会接受，但你偏偏任性地选择了我最没办法接受的——把你自己的生命当成儿戏。” “我最重视的东西被你轻率对待，莱尔，我不能原谅你。” 莱尔想辩解想反驳，但他的心太慌乱，根本组织不出合适的言语，更无法像凯恩一样条理分明地表达自己，天知道他从未这么局促过。 凯恩等了很久没等到莱尔的回应，伸指抬起莱尔的下巴看他的脸，发现莱尔眼眶泛红，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你怎么想？” 莱尔咬牙闷闷地说：“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像丽芙说的那样哭哭啼啼的话，能不能留住你。” “如果国王酒店天台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会离开你，永远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一眼。”凯恩语声轻柔地说。 凯恩话音刚落，莱尔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偏过头，不想让凯恩看到他的眼泪。 凯恩掰过他的下巴，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温柔地说：“只有在这种时候，你表现得才像个十八岁的男孩，莱尔，这是第一次，我会留下，但我觉得我们仍然需要时间各自冷静一下。” “要多久？”莱尔再次偏过头低声问。 凯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我们都冷静好之前，我就先住在客房。” *** 客房外面，三只脑袋争先恐后地贴在门上，布莱恩蹲在最下面，丽芙按着他的肩膀在中间，文森特被丽芙挡着很难把耳朵在门上贴紧，恼怒地说：“你都有整栋楼的监控了，还跑来凑什么热闹？”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热闹，当然要凑上来听现场才有意思。”丽芙专心听着房间内的动静，随口说道。 门突然被拉开，三个偷听的家伙差点扑倒。 莱尔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面前：“听完了吗？听完了可以让让吗？” 文森特侧过身，莱尔擦过他们回到自己房间。 丽芙得意地说：“我就说小贾斯帕会哭，文森特、布莱恩，一百星际币拿来。” 文森特一边掏钱一边不甘地说：“我还以为作为曾经的萤石首领，莱尔至少会比现在霸气那么一点。” 丽芙毫不客气地嘲笑：“还霸气？他也就在你面前能霸气，再说了，莱尔再霸气还不是被凯恩压，做错事同样只有掉眼泪的份，布莱恩，你说对不对？” 布莱恩一脸怕怕地点头表示赞同。 文森特：“……” *** 分房睡的第一晚，莱尔在自己的房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睁着眼到半夜，终于抱着枕头赤脚来客房，凯恩睡眼朦胧地过来开门，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和肩臂的绷带，他撑在门边，并没有放莱尔进去的打算。 “什么事？”凯恩脸色苍白，神情疲倦。 “甜心，我怕黑。”莱尔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可怜。 “开床头灯睡。”凯恩不为所动。 “但有灯光我会睡不着。” “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毛病。” “现在有了。” “让文森特现在帮你治。” 莱尔没办法，只能更直接：“甜心，我想睡到客房。” “那我睡到主卧？”凯恩挑眉。 莱尔完败，只能抱着枕头委委屈屈地回了主卧，关门的一瞬间立刻收起可怜的表情，把枕头砸到门上，骂了声“混蛋”，差点真的气出眼泪。 　　☆、Chapter 72 凯恩和莱尔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奇怪,他们还在一起，但住在同一栋房子的不同房间里,还一起吃饭工作，但不再接吻做`爱——主要是凯恩不配合,这种状态让两人都觉得新鲜,同时很不习惯,莱尔简直错觉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凯恩失血过多,一连几天脸色都很苍白，莱尔为了不让他担心，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 凯恩右肩右臂都中了枪,日常生活大受影响。 首先就是吃饭的问题,他单手不能既拿刀又拿叉,就算单拿一个勺子仍然不够灵活。莱尔特意吩咐厨房不要把凯恩的食物事先切小，等肉排上了桌,他立刻殷勤地把凯恩那份拿过来细心切好了，推给凯恩之后,然后再弄自己的,表现出十二分的温柔体贴。 在莱尔期待的目光里,凯恩通常会说一声谢谢,再用左手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吃掉食物，一点也没有像莱尔想象中那样感动得恨不得立刻献身。 莱尔再接再厉，自告奋勇要帮凯恩洗澡，“甜心，文森特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我能搞定。”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我很乐意的。”莱尔努力让表情更真诚。 “你一定会视`奸我，这比独自洗澡更麻烦。”凯恩说完就当着莱尔的面拉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我有这么色？”莱尔不敢苟同地自言自语，紧接着拉开玻璃门，厚脸皮地跟了进去。 凯恩刚调试好恒温浴缸，正背对着浴室门□□，听到玻璃门滑动的声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莱尔炽热的视线流连在凯恩健美的躶体上，只觉得浴室里的温度高得令他口干舌燥。 凯恩转身的一刹那清晰地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真这么饥`渴？”凯恩又想笑又无语，表情很复杂。 莱尔舔了舔唇，在诚实地承认自己很饥`渴和虚伪地表达对凯恩的关切之意之间选择了后者，努力把视线聚集在凯恩的脸而不是下面：“甜心，我可以帮你擦身体。”其实他恨不得舔。 凯恩想了一下，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享受享受。” 凯恩闲适地半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享受莱尔的服侍，莱尔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凯恩的手臂胸膛，视线忍不住往下飘。 透明的水面下，凯恩修长有力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搁在浴缸边沿的手臂绑着白色的绷带，但绷带一点没破坏整体美感，反为他增添了一丝伤痕美，更性感更让人心动。 “把手拿开。”凯恩闭着眼睛说，呼吸变得急促。 莱尔本意就是为了勾引凯恩上`床，以凯恩的性格，忍不住干了他的话多半就不好意思再跟他分房睡，他索性扔开毛巾，专心致志地为凯恩手`淫，凯恩嘴上让他停止，却连眼睛都没睁开，完全摆出一副享受的姿态。 莱尔见凯恩没有排斥拒绝，心下一喜，几下脱掉衣服爬进浴缸，趴在凯恩腿间，手嘴并用的让凯恩射了出来——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手`淫。凯恩除了高`潮的瞬间急促地喘息了几声，从头至尾没有发出声音。 “甜心，舒服吗？”莱尔贴在凯恩耳边问。 “勉强及格。”凯恩一边平复喘息一边回答莱尔。 “想做吗？”凯恩低声问。 莱尔眼睛一亮：“想！” “趴到浴室门上去。”凯恩简洁地命令。 莱尔立刻从浴缸里*地站起身，用他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求之不得——他迅速地趴到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玻璃门冰冰凉凉的，但一点也无法冷却莱尔的热情。 “甜心，要不要我出去拿保险套和润滑剂？”莱尔主动问。 凯恩同样浑身湿漉漉地走过来，在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满是水渍的脚印，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必要，我们用不着那些。” “你想要内`射？”莱尔兴奋地猜测，“甜心，你知道我不排斥那样，但润滑剂最好要有，不然前`戏会拖得太久。” “不会太久。”凯恩表情仍然高深莫测。 话音刚落，他就走到浴室门前，按着莱尔的肩膀强迫他趴好，直接地啃上了莱尔的脖子，柔软的舌尖和坚硬的牙齿让莱尔瞬间呻`吟出声，凯恩的啃噬很粗暴，每一个吻都伴随着疼痛，这却让莱尔更加兴奋。 凯恩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那只手直接地握住了莱尔下面，让莱尔的呻`吟声瞬间拔高。 “小声点，宝贝。”凯恩含住莱尔的耳垂，低声命令。 在性`爱面前，莱尔的意志力一向是薄弱的，他喘息着想要说出什么，“甜心……啊……嗯……”不让人叫`床是不人道的，莱尔想说，但被快感打断之后，他很快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凯恩粗暴地揉弄着莱尔的下`身，手臂用力，带着莱尔往自己身上贴紧，下面那根在莱尔股`缝间或轻或重地摩擦。 久违的快感绑架了莱尔的理智，他闭着眼睛潮红着一张脸放`浪呻`吟，前面被粗暴抚慰，夹杂着疼痛的快感更鲜明，后面得到的却只有不痛不痒的撩拨，开始时还觉得刺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胃口变大，越发觉得这种撩拨让他空虚难耐，他渴望地回头看凯恩，眼睛湿得快流出水：“甜心，插`进来。” 凯恩突然在他耳边低声温柔说：“宝贝，我很抱歉。” 莱尔还没来得及问凯恩为什么这么说，下面突然一疼，濒临爆发的*被活生生掐得退却了，他脑袋尚且蒙着，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他猝不及防地踉跄两步，出了浴室。 然后，浴室门迅速关上了。 莱尔足足花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简直被气得晕头转向，怒火烧得他一双湛蓝的眼睛泛红，他光着身体，用力拍着玻璃门，愤怒地大喊：“坎贝尔我草你妈！” 凯恩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开门的打算。 看样子凯恩是打定主意想让莱尔冷静冷静，严肃反省在国王酒店发生的一切。 *** 被凯恩光着屁股赶出浴室这件事让莱尔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都没跟凯恩再说过一个字。 让他心情更差的是丽芙、文森特和布莱恩，他们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哦一定是从丽芙无所不在的监控中，尤其是丽芙，跟他的对话三句中必定有一句会嘲笑他，看着他的眼神更是从头到尾似笑非笑意味深长，让他烦躁无比。 下午丹尼尔阿贝登门拜访的时候，莱尔正在健身房挥洒汗水发泄郁结的情绪，洗过澡之后，他换了身稍微正式的衣服在客厅见丹尼尔。 媒体口中神秘至极的“蓝伞”丹尼尔是个不到四十岁的英俊男人，身高几乎能赶得上凯恩，黑发黑眼，身材瘦削有力，从长相能看出他不是阿瓦纳人。 “很高兴见到你，丹尼尔。” 丹尼尔靠过来热情地跟莱尔拥抱了一下，笑着说：“莱尔，你比视频上看上去更加美，真让我惊喜。” 看来这个四处游历的浪子还有着浪子普遍的多情风流，莱尔了然，示意丹尼尔在沙发上坐下，“丹尼尔，美貌对一个男人来说可不算什么，你怎么会来阿瓦纳？” “不欢迎吗？”丹尼尔身体前倾，更加靠近莱尔。 莱尔对别人可不像对凯恩那么耐心，他重重地靠进身后的沙发里，双腿交叠，懒洋洋地对这个试图调戏他的男人说：“确实不欢迎，我一般不在家见客，更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 丹尼尔的笑容瞬间没那么灿烂了。 莱尔定定地看着丹尼尔的眼睛，突然灿烂一笑：“只是个玩笑。” 经历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丹尼尔从容甚至略微肆意的态度收敛起来，谈话的主动权重新回到莱尔这个屋主手里。 “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莱尔问。 在丹尼尔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又补充道：“我想知道，你贸然来见我有没有想过后果，之所以让你做‘蓝伞’的原因就是贾斯帕这个姓氏不方便跟‘蓝伞’联系在一起，你正大光明地登门造访，难道是怕政府不怀疑我们的关系？” 丹尼尔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从容不迫地答道：“我的曝光度不高，很少有人能认出我，不然我四处旅行早不知道被暗杀多少回了。就算有人认出来，萤石的前任首领见任何一个企业家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不会有人因此而怀疑你才是‘蓝伞’的，我保证。” 莱尔对此不发表任何见解，只是再次问：“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丹尼尔递过来一张蓝色的小小卡片，“我是来送这张飞行器调用证的，凭借这张调用证，你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调用飞行器。” 莱尔挑眉，不动声色地说：“只是这样？我以前也有这样的调用证。” 丹尼尔摆摆手：“不不，如果只是以前的反追踪调用证，也不值得我亲自送过来，给你的这张调用证总共只有一张，它能为你呼唤整个贝塔星系所有的飞行器——包括市面上没有的，莱尔，我们的研究院里停着刚刚研制成功的飞行器二代，它只属于你，相信我，它会另你为之惊艳。” 莱尔不置可否，扬了扬小卡片：“它怎么用？” 丹尼尔接过小卡片，解释道：“它是用最新科技制成，热感开关，指纹和虹膜解锁，把手指放到这个方框里三秒钟，皮肤的温度和你的指纹会开启它，弹出来的光幕是一个虹膜识别系统，你的虹膜已经被设为默认虹膜。” 莱尔皱眉，警觉地问：“你什么时候采集了我的指纹和虹膜？” “不是我。”丹尼尔说：“是贾斯帕先生，这张调用证是贾斯帕先生亲自设计的。” 贾斯帕先生是个企业家、慈善家，一个绅士、掌权者，从没听说过他还是个科学家、设计师，更何况这张小小的卡片所运用到的科学技术明显超乎他的想象…… 　　☆、Chapter 73 莱纳德威逼利诱莱尔接手萤石的时候曾说，如果莱尔放弃继承萤石，那么萤石的一切资源都将不再对他开放,但事实上，伊尔维斯仍然供莱尔差遣,莱纳德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沉默的态度无异于一种默认，只要莱尔的要求不过分、不伤及萤石的名誉，伊尔维斯，也就是萤石,都会尽量满足他。 丹尼尔阿贝的到来除了为他带来一张飞行器调用证之外,还带来了一个星际资金账户,那是个高度保密的匿名账户,账户余额的数字大得离谱,连莱尔这种既不差钱又不在乎钱的人也大吃一惊。 有了这样的资金和资源,只要离开阿瓦纳，甚至只要离开奥玛，莱尔立刻可以逃出生天，不论阿瓦纳政府是不是认为他是个星际间谍,他都能过得逍遥自在。贾斯帕先生或许早就预见了这一天,才会为莱尔做好如此完善的准备。 可惜莱尔却不打算离开阿瓦纳——至少暂时不打算。 贾斯帕先生身份成谜，他很有可能是个阿瓦纳人，却收养了身为外星系人的莱尔，明明是个古板的绅士，却极有可能同时掌握着整个贝塔星系最为先进的科技，莱尔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贾斯帕先生，但下一秒，贾斯帕先生还是能给他惊喜——尽管他已经死去。 莱尔是特别行动部队眼中的090001，是阿瓦纳政府眼中的星际间谍，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所谓的“星际间谍”。他自己都是到最近才怀疑自己的身份，十八岁是个分水岭，在十八岁之前，他跟任何一个阿瓦纳星球的少年没有区别，可在他的身体发生变化之前，特别行动部队就已经开始追杀他。 贾斯帕先生不可能向别人透露他的身份，特别行动部队又是怎么知道他不是阿瓦纳人的？ 种种疑惑萦绕在莱尔心头，在解开这些疑问之前，他不会离开阿瓦纳。 目前，他的家还算安全，但一旦外出，他会遭遇特别行动部队更甚以往的暗杀，他身边有凯恩、丽芙、布莱恩、大块头，有一整队军人出身的保镖，但他的危险比起以前只多不少。 *** 丹尼尔阿贝在莱尔家附近租了套花园别墅，三不五时地来骚扰莱尔，知道莱尔对他没有太多好感，他每次来都只呆小会儿就离开，期间只讲些各个星球或有趣或怪异的习俗，偶尔带些富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小礼物。 莱尔对这些见闻挺感兴趣，虽然没有因此而对丹尼尔产生好感，至少对他没那么厌恶了——其实丹尼尔收起故作的轻浮，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男人。 这一天，丹尼尔正在用自带的茶具煮塔图星一个土著部落的自制茶，苦涩甘醇的浓郁茶香飘满室内。 莱尔闭着眼睛呼吸茶香，神情很是享受。 “塔图的土著居民说这种茶是上天的恩赐，烹煮它的时候必须虔诚，喝了它更能得到上天的恩赐。”丹尼尔一边观察着茶水的沸腾程度一边说。 “你相信？”莱尔漫不经心地问。 “从前不信。” 莱尔顺着他的话问：“那现在？” “它让我遇见了你，我想现在我是相信的。” 莱尔啼笑皆非：“你把我当成十二岁的小女孩？因为我得说，这种搭讪就算对一个刚成年的女孩来说也稍嫌蹩脚了。” 丹尼尔直勾勾地看着莱尔，身体前倾，黑眼睛里闪耀着笑意，问：“那你上钩了吗？” 他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丹尼尔和莱尔的视线一起看向开门的人。 凯恩面无表情地说：“你们的下午茶时间结束了。” 丹尼尔不满地转过脸对莱尔说：“他是你的保镖吗？连门都没敲就进来，还打扰我们，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莱尔，你不考虑开除他妈？” 莱尔似笑非笑地仰头看凯恩：“甜心，我的这位客人觉得你没礼貌，建议我开除你呢。” 一听莱尔对凯恩的称呼，丹尼尔的身体蓦然僵了，微微的不满也凝固在脸上。 凯恩扫了一眼丹尼尔，淡淡道：“他还能四肢完好地站在这里，说明我的礼貌没有任何问题。” 丹尼尔不可置信，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嚣张的保镖，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莱尔就愉快地笑出声：“甜心，不要吓到我的这位贵客。” 凯恩不置可否，“我要去一趟艾普拉，你考不考虑跟我一起去？” 莱尔懒洋洋地说：“甜心，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才是我的保镖，而不是我是你的保镖，明白？” 凯恩烟灰色的双眼宛如深渊，沉沉地锁住莱尔：“你可以选择主动跟我走，或者被动跟我走，我得说，后一种选择不会太体面。” 丹尼尔终于忍不住打断凯恩，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荒谬，“你从来都这么嚣张吗？” 凯恩双手抱胸，干脆地说：“不，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丹尼尔觉得自己拳头发痒，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蠢蠢欲动，但他刚刚站起身跨出一步，手腕就被莱尔抓住了，“不要惹他。” 丹尼尔和凯恩都觉得这句话是对对方的，丹尼尔哼了一声之后收回脚步，凯恩的视线则停留莱尔抓着丹尼尔手腕的手上，眼神更加深不见底。 丹尼尔不能走向凯恩，凯恩干脆举步走向丹尼尔，那沉淀着暴力的视线看得丹尼尔这个和平主义者浑身发毛，然而，他还没来得说什么，凯恩的视线就从他身上缓缓移到莱尔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是自己松手还是我帮你松手？” 听凯恩这么说，莱尔的手指反而故意在丹尼尔手腕上暧昧地蹭了蹭，挑衅地抬头看凯恩：“甜心，人家愿意被我摸……啊——” 一声痛叫拐了七八个弯之后，莱尔保持着双腕被凯恩按在沙发上的姿势，迅速抬腿踹凯恩，被凯恩更迅速地压制，最后只能仰起脸，用力咬住凯恩近在咫尺的嘴唇。 很快就尝到血腥味，但凯恩并没有退开，而是就着眼下扭曲的姿势，跟莱尔接了个暴力至极的吻，郁积多日的醋火总算通过这个血腥的吻宣泄不少。 丹尼尔看着凯恩压制着莱尔，莱尔凶狠地咬着凯恩的嘴唇，震惊不已，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要去拉开凯恩。 他还没碰到凯恩就听到凯恩充满警告意味地低语，“如果我是你，我刚才就会识趣地离开，而不是愚蠢地呆到现在。” 凯恩将莱尔从沙发上拽起来揽在怀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书房。 莱尔心里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得意，“甜心，你吃醋了。”莱尔笃定地说。 凯恩就近把莱尔压到墙壁上，那双烟灰色的双眼充满压迫感：“你很得意？” 自从他上次把莱尔踹出浴室，莱尔再也没来主动找过他，还总是跟丹尼尔阿贝厮混，两人经常单独呆在莱尔专门藏书的那个书房，还特地让文森特不要去打扰。凯恩的本意是希望短暂的冷静能让莱尔以后遇事多思考一些，结果莱尔的举动让他自己都没办法思考，要不是知道莱尔的这些举动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激他吃醋，而他自制力一向过人，他早就对丹尼尔和莱尔暴力相向了，不过区别在于一个动手一个动其他部位。 现在正好有事，凯恩索性也就放任自己结束这段短暂的“惩罚”。 “不能更得意。”莱尔眼睛亮亮的，很诚实地说。 “今天没空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就拧断你的手。”凯恩凑到莱尔耳边，几乎用气声吐出这样暧昧又暴力的威胁。 莱尔心情颇好地说：“甜心，那你一定很爱我，我拭目以待。” 凯恩猛地放开莱尔，转身往卧室走去，“收拾收拾，我们半夜去艾普拉。” 莱尔在他身后，仍然靠在墙上，大声问：“甜心，我们这是和好了吧？” 凯恩没有回答，背对莱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 莱尔以为这次旅行只有自己跟凯恩，见到丽芙和布莱恩的时候明显失望了，毫不客气地问：“你们能不能跟我和甜心保持距离？” “方便你们谈情说爱？”丽芙挑眉，“你觉得我有这么善解人意？” “也方便了你跟布莱恩谈情说爱。” 丽芙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这倒值得考虑。” 凯恩打断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等会儿我们从花园那个园丁出入的小门出去，注意，动静不要太大。” 半夜从小门离开，凯恩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离开了。 离开莱尔的住宅后，凯恩带着他们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驱车向人烟稀少的郊外走去。 坐在副驾上的莱尔扭头问凯恩：“甜心，现在总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溜出来了吧？” 凯恩专注地看着前方，“艾斯和艾德伍斯的身份暴露了，为了掩护艾斯让艾斯逃走，艾德伍斯被抓了。” 如果只是要劫狱，凯恩不会特地让自己跟出来，莱尔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扬眉示意凯恩接着说。 “艾斯成功催眠了曾经的特别行动部队队长，得到了一些……跟你和贾斯帕先生有关的消息。” 　　☆、Chapter 74 艾斯的卧底行动收获颇丰，不仅知道了编号090001是莱尔，还得知贾斯帕先生是编号090002,另外，他还意外地探知当年梅琳达的死恐怕也与编号090001,也就是莱尔有关。 莱尔费劲地消化着这些信息，无意识地问：“为什么我会是编号0001，而贾斯帕先生是0002……”虽然知道了自己是外星系人，而贾斯帕先生是阿瓦纳人之后，他就不认为特别行动部队追杀他是因为贾斯帕先生，况且特别行动部队追杀他是在贾斯帕先生下狱之前,但他也从没想过贾斯帕先生下狱会与自己有关。 眼下,自己是编号090001,而贾斯帕先生是编号090002,论先后顺序,自己在前，贾斯帕先生在后,凭借贾斯帕先生和他的关系，很难说贾斯帕先生的下狱一点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尽管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编号090001……仅仅是因为他不是贝塔星球的人？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特别行动部队又是怎么知道的？ “莱尔,下车。”凯恩把车停稳之后提醒莱尔。 莱尔回过神来，乖乖地跟在凯恩身后下了车，视线无意识地停留在凯恩黑色外套的下摆。 凯恩突然掐住莱尔的下巴，凑近了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贾斯帕先生是因我而死……”莱尔下意识地说出了盘桓在脑海里的问题。 凯恩打断莱尔：“我认识的莱尔不会庸人自扰，想这些无意义的问题，就算贾斯帕先生的死真的跟你有关，那也只是因为你们俩同为受害者，至于造成这一切的侩子手……你我都知道是谁。” “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等会儿再卿卿我我，凯恩，你把我们带到这荒郊野外来就是来吹风的？”丽芙凑过来打断凯恩。 凯恩松开钳制住莱尔下巴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跟莱尔的距离，打破刚刚伤感又缠绵的氛围，“莱尔，你不是有飞行器调用证？现在调一架飞行器过来，我们立刻去艾普拉。” 莱尔拿出小卡片一样的飞行器调用证，将拇指按在卡片上的小方框里片刻，一边说：“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调用证。” 他话音刚落，小卡片上方弹出一个虹膜识别系统的请求，莱尔在“yes”和“no”之间选择了yes，指间凌空触上了那片光幕，碰触到的瞬间，yes的虚幻按钮发生了水波一样的震颤，紧接着，“yes”和“no”的请求方框消失，红膜识别系统弹出，自动对准莱尔的脸部扫描，不到一秒钟时间，扫描成功，系统发出仿佛大量数据分析的声音，极短的时间过后，又一条对话框弹出来，给出“文字交流”或者“声音对话”的选择，莱尔很感兴趣地选择了声音对话。 “您好，您拥有最高权限，可以选择调用普通飞行器或者飞行器二代。”柔美的女声答道。 凯恩、丽芙和布莱恩快被这不属于阿瓦纳星球的科技惊呆了，凯恩和丽芙一向沉着，布莱恩已经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 莱尔上次已经初步见识过这个系统，没有特别惊讶，但心里也想知道这个系统智能到什么地步，于是故意问：“普通飞行器和飞行器二代有什么区别。” 柔美的女声继续答道：“从数量上来说，普通飞行器您可以一次调用1000架以内，飞行器二代您只可以调用一架，因为飞行器二代只有一架，它是由坠毁的阿尔法飞船改造而成，材质和控制系统都来自阿尔法飞船，还原程度达到百分之八十，它完美得令人难以想象。但是友情提醒，它的技术远超阿瓦纳星球的水准，一旦现世极有可能引来过多关注，所以建议您一般情况下选择普通飞行器。” 莱尔转过脸和凯恩对视，双方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叹——这个调用证的人性化和智能化显然超过他们的想象。 定了定神，莱尔说：“那我选择普通飞行器。” “如今，普通飞行器已经开发出无人驾驶系统，您是选择自动驾驶还是人工驾驶。” 莱尔再次问：“两者有什么区别？” “由于您的权限，给您调用的飞行器全都配有作战系统，自动驾驶适合平时的出行，如果旅途存在危险，我建议您选择人工驾驶，系统会给您配备最优秀的飞行员。” 莱尔想了想：“我选择自动驾驶。”他自己就是个优秀的飞行员，不需要另外的飞行员了，况且他们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个飞行员总归是不稳定因素。至于从飞行器集团到他所在地点的这段路程，应该不存在危险性。 “坐标已定位，您调用的飞行器将会于五分二十秒后降落在您面前，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莱尔摇头：“没有了。” 接着光幕猛地闭合，柔美的女生骤然消失，就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布莱恩仿佛做梦一般的声音才响起：“丽芙，请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丽芙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温柔地问：“亲爱的，痛吗？” 凯恩看着淡定自若的莱尔，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看上去你有不少东西需要向我解释，你觉得呢？” 想着凯恩还不知道他是外星系人，还不知道他对于自己和贾斯帕先生的种种猜测，莱尔一阵心虚，粘着凯恩灿烂地笑，试图蒙混过关，“甜心，我也是最近才有些猜测，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告诉你，不过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近是有多近？昨天还是前天？”凯恩一点也不上当。 莱尔湛蓝的眼珠灵活地一转，“也许是大前天？” “明天早晨之前，我要知道一切。”凯恩语带威胁。 莱尔本来就没想瞒他，刚刚的说法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事实，一旦他确定了自己猜测，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凯恩。 “甜心，跟我做`爱，我就告诉你一切。”莱尔趁机提要求，渴望地舔了舔唇。 凯恩看着他馋猫一样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我不喜欢被威胁，但这种威胁……值得考虑。” *** 飞行器果真在五分二十秒之后降落在莱尔面前。 莱尔率先打开舱门走进去，其他三人随后跟上。 飞行器里空无一人，只有柔和的灯光照耀着周围的一切，这是辆小型飞行器，客舱刚好能容纳四个人，莱尔和凯恩坐在一边，丽芙和布莱恩坐在另一边，莱尔拿起旁边的终端机熟练地操作起来，一边问凯恩，“甜心，我们在哪里降落？” “艾普拉警察局第五分局附近的任意一家酒店。” 莱尔设定好路线，飞行器缓缓起飞，他刚把终端机扔到一旁，凯恩就递过来一支手机，“接通丹尼尔阿贝。” 莱尔一头雾水地接过手机，“甜心，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让他每天去你家坐一个小时。” 莱尔立刻就明白了，“你想让别人以为我还呆在家里？” “不然你身后很快就会跟着一群尾巴，特别行动部队那些家伙难缠得很，轻易甩不掉。” “甜心，你好聪明。”莱尔一边夸奖凯恩，一边拨通了丹尼尔的网络视频通话，这是丹尼尔的专用联络线路，保密性很强。 视频通话接通后，丹尼尔的脸出现在手机频幕上，“嗨，莱尔，下午你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你突然有什么急事，后来……” 莱尔打断丹尼尔：“确实有急事，丹尼尔，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丹尼尔拍胸脯承诺：“请说，只要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为你办到。” 莱尔说出要求，丹尼尔也不笨，立刻明白了莱尔的意思，满口答应。 “莱尔，你这次出门什么时候回……” “来”字还没出口，视频就“啪”的一声挂断了。 莱尔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按掉通话的凯恩。 凯恩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手滑。”接着拿过手机随手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碾碎屏幕。 莱尔被吓了一跳：“甜心，你吃醋也用不着这样吧。” “以防万一。” 莱尔知道他说的是刚刚那通网络电话。 *** 艾普拉警察局第五分局缉毒组的审讯室里，艾德伍斯百无聊赖地坐在审讯桌的后面，双手控制着手铐的棱角在桌面上划着自创的代码。 一个男人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叠资料，严肃的脸上不苟言笑。 艾德伍斯温和地和男人打招呼：“彼得，下午好，看来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太无聊，来陪我聊聊天了。” “少废话，我跟毒贩子没什么可聊的。” 艾德伍斯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眼睛看彼得，笑容不变，“噢，彼得，你这样说可真让我伤心，好歹我们还做了一段时间的队友，要不要我提醒你，上个任务你还帮我挡了颗子弹。” 彼得用力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摔，低吼：“让你闭嘴。” 艾德伍斯毫不畏惧这位缉毒组组长的怒火，双手交握，笑得好整以暇，虽然仰着头，但姿态反倒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尊敬的组长，你特意挑了下班之后的时间，避开所有人来见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闭嘴？” 　　☆、Chapter 75 凯恩在艾普拉警察局第五分局附近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在莱尔的强烈建议下，他们顶了两套蜜月套房,凯恩和莱尔住一间，丽芙和布莱恩住一间,他们订了两天，十几万星际币瞬间就从莱尔账户上划走。所幸莱尔用的是丹尼尔给的匿名星际账户,不会泄露身份。 丽芙扬了扬房卡，满意地说：“我就喜欢出这样的差。” 莱尔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凯恩热吻，凯恩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伸手关上门，咔哒一声门合上的声音伴随着衣物摩擦声,莱尔顷刻间就被凯恩压制在门上。 脊背抵在门上，莱尔被凯恩按在肩上的力道搞得生痛，骨子里的兴奋却被挑起,仰起的脸布满情`欲,眼中几乎跳出火花。 凯恩空着的那只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烟灰色的眼睛深沉得像一道谜,混合着霸道、爱恋和情~欲,煽情至极。 莱尔被这样的眼神直接看得硬了,整个身心极度饥`渴，恨不得凯恩直接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在门上，胯`下那玩意儿凶狠而直接地操进来，毫不留情地捣碎他。 凯恩的凝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嘴唇就带着炽人的热度直接贴上了莱尔的脖子，湿润至极地开始舔`吻莱尔白皙滑腻的皮肤。 莱尔无意识地呻'吟一声，仰高了脖子，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凯恩短短的头发，手指不断地摩挲着凯恩的头皮，试图缓和过于汹涌的快感。他的灵魂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已经满足于这种前'戏式的爱抚，一个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凯恩的插'入，两个灵魂互相厮杀，搅得莱尔的脑袋一片混沌。 然而，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就已经伸进了凯恩的内裤。 ――好吧，还是饥渴占了上风。 他可以享受和风细雨式的性'爱，不过这得在凯恩喂饱他之后，莱尔心想。 *** 艾斯的拜访悄无声息。 早上，莱尔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艾斯坐在他们房间里喝咖啡，而凯恩正揽着他闭目养神，但莱尔知道凯恩已经醒了。 莱尔扯了扯被单，把被单从臀部往上拉了拉遮住身体，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娃娃脸，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好吧，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艾斯一边喝咖啡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地上用过的保险套，“看来你们度过了一个相当有激情的夜晚。” “错了，我更正一下是凌晨，我跟甜心凌晨才到艾普拉，做'爱做到天亮，总共才睡了几个小时。”言下之意是，你还来打扰我们实在太不识趣。 “美人，你该庆幸我没有在你们搞到一半的时候来。”艾斯惋惜地说，似乎很后悔没有看到他们的活春'宫。 “你一夜没睡？”凯恩突然出声。 艾斯摸摸脸，“这么明显？” “到底什么在困扰你？因为艾德伍斯被抓了？别说你因此而彻夜不眠，我不信你爱上他了。” “或许我就是爱上他了呢。”艾斯似笑非笑。 凯恩淡淡道：“艾德伍斯虽然落网了，但他的人生安全暂时没有问题，在他的控制下，那勒的毒品市场至少是有序的，要是杀了艾德伍斯，换个人当家，奥玛和艾普拉的警察们未必能有这么省心，缉毒组的警探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更何况，现在的黑警这么多，缉毒组内部甚至上层未必没有艾德伍斯的人，想要他翻船，难得很。” “所以呢？” “所以就算你爱上他，你也没必要因此而心浮气躁，更何况你根本没有爱上他。现在告诉我，梅琳达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艾斯大清早地就跑来找他，也不叫醒他，只是自顾自地喝咖啡沉思，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就差在脸上贴上“我有事”三个字。他一向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他烦恼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一个梅琳达。 艾斯收敛起轻浮的表情，把手里的咖啡杯缓缓放到桌上，慢慢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特别行动部队会杀死梅琳达了。” *** 艾德伍斯的处境比想象中危险。 按惯例来说，72小时之后，艾德伍斯就不能关押在艾普拉警察局分局，应该被遣送至亚马拉监狱。但因为某些原因，彼得一直把艾德伍斯扣在分局，以72小时未到的理由。 看到陌生人半夜造访，尤其那人还穿着凶案组的制服，艾德伍斯并不太惊讶。 “那勒的无冕之王如今被关在这间小小的审讯室里，实在让人惊讶。” 艾德伍斯双手交握放在审讯桌上，淡淡问：“你是谁的人？” 这位半夜造访的警探来意不善，八成是黑警，并且效力于他的仇家，艾德伍斯知道自己今晚八成逃不过。他一向谨慎，虽然知道自己终有一天难逃一死，却没想过会在这个昏暗的小小的审讯室，被一个卑劣的黑警取走性命。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注定要死在这儿了，当你把触角延伸至那勒以外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艾德伍斯自顾自地说：“我认识的人不少，认识我的人却不多，让我来猜猜看，你这条走狗脖子上的绳子系在谁手里。亚伯拉罕霍布斯？弗兰克思约翰斯顿？还是雷欧杜勒斯？最有可能的就是雷欧杜勒斯，恐怕不是我想把触角伸出那勒，而是雷欧那家伙想在那勒这块肥美的蛋糕上咬一口吧。回去告诉雷欧，就算我死了，那勒的毒品交易他也别想碰到哪怕一点点，识相点儿的话，守着他的地盘，他或许还能安度晚年。”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黑警一边说一边举枪对着艾德伍斯。 生死关头，艾德伍斯的视线却不在黑警或者黑警手里的枪上，他的视线微微上移，越过黑警，无意识地聚焦在铁门上缘。 上次那场让他跟艾斯暴露身份的任务，任务目标恰巧跟他做过原料交易，当场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立刻结束了那个多嘴的家伙的命，他以为只有艾斯听到了，没想到彼得也听到了，在将出毒窟的时候，彼得和几名队友突然对他跟艾斯举枪相向，他心知不好，索性不要命地拦住队友，让艾斯成功脱身。 他艾德伍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但舍己为人决不在他的原则之内。他知道自己喜欢艾斯，但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沦陷。 后悔吗？艾德伍斯问自己。 不，不后悔，只是遗憾，遗憾艾斯那个娃娃脸还没爱上他，他就已经没机会了。 “砰”的枪声响起。 艾德伍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以上的血花，无声地笑了：“你想慢慢来？我得提醒你，这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枪声很有可能引来一些你不想撞见的人。” 话音刚落，又一枪打在心脏周围，艾德伍斯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弹起，嘴角流下一行血迹。 黑警嘲讽地扯起嘴角：“大佬，你尽管耍嘴皮子，看看那样能不能救得了你……”话还未说完，他的神情就猛地一变，下意识地转身，然而已经太晚，推门进来的彼得已经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枪落地。 彼得一脚踢开手枪，一边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有人中了枪伤，可能伤了内脏，地点警察局第五分局缉毒组，对，就是现在，立刻！” 艾德伍斯的视线已经不是特别清晰，凭借声音才判断来人的身份，但他仍然不想显得弱势，靠在椅背上露出一贯的笑容，“彼得，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警局了，原来我还能做引蛇出洞的诱饵。”这个“蛇”自然是指黑警。 彼得简直不能理解他，确认黑警没有破坏力之后，把手枪插`进后腰，来到艾德伍斯身边，撕了他的衣物帮他止血，兼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嘴里说着：“省省吧，黑警无处不在，我还犯不着想不开地试图揪出他们，我确实是拿你当诱饵，诱的是我以前的下属，不过看上去他完全不在乎你啊。” 这句话狠狠地戳中了艾德伍斯的痛处，比刚才的两枪杀伤力更大。 他被关在分局的这么长时间，艾斯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试图来救他，甚至没有给过他任何讯息——艾斯有这个能力。 艾德伍斯的神志也开始模糊，他恶意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弱地说道：“你最好期待我能活着，不然接下来你们恐怕要遇到麻烦了……” 彼得叹了口气，“该死的毒贩子。”然后压住艾德伍斯的伤口，扶起他走到更开阔的地方去。 彼得曾是天生的军人，黑白分明，认为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但特别行动部队这个星球安全机构反倒彻底摧毁了他曾经的世界观。在进特别行动部队之前，他曾天真地以为这个机构唯一的原则就是星球安全，进去了之后才发现，安全不安全，其实还是人说了算，谁对星球安全存在威胁还是人说了算，而那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又岂能没有私心？ 和艾德伍斯共事的这段时间，他对艾德伍斯的能力和人品是欣赏的，即便对方身份暴露，他也很难在把他当成其他任何一个毒贩子，彼得也很难说清楚，自己希不希望这个毒贩子死。 　　☆、Chapter 76 艾斯在催眠彼得的过程中,得知梅琳达当年被特别行动部队清理是因为任务失败,而她隐瞒了所有人包括戴米安，试图蒙混过关，后来在小组测评中暴露出来。戴米安当时正面临等级考核，他们的任务完成质量直接影响他的考核,所以他就先压下测评结果,亲自去完成了那个任务。 等戴米安的考核结束,先前被压下的测评结果重新到了队长手中，在戴米安的由衷建议之下,队长选择了清除梅琳达、凯恩和艾斯这三个不稳定因素。 彼得在催眠中还表现出了些许疑惑,其实当时他怀疑戴米安根本没有完成那个任务,为了迫在眉睫的考核才谎称完成任务,但没有证据，彼得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 正在艾斯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催眠失效了,彼得陷入了深度睡眠。 一个任务夺走了梅琳达的生命，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艾斯努力回想，也只能记起那次的任务目标是个普通女人,再普通不过的女人,那个叫坎蒂丝的女人没有任何危险性，所以梅琳达提出由她来动手的时候，艾斯和凯恩都同意了。 现在看来，梅琳达当初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杀掉坎蒂丝，如果后来戴米安也没杀掉她的话，那她很有可能还活着。 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戴米安非杀掉她不可呢…… 另外，彼得还提到了090001，那个女人和莱尔又是什么关系…… *** 艾娃失去了联络，凯恩打了三次她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之后，正打算打第四次，艾斯默默地拦住了他。 “艾德伍斯被抓，艾娃肯定回那勒主持大局去了，现在恐怕忙得很。” 说实话，艾斯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艾德伍斯会到艾普拉当缉毒警察完全是因为他，会被抓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他，艾娃跟艾德伍斯的关系类似于亲人，他总有种愧对艾娃的错觉。因此，联系不上艾娃他反而松了口气。 但少了艾娃和艾德伍斯的帮忙，他们的行动也变得艰难许多。 凯恩、莱尔、丽芙、布莱恩加上艾斯，对计算机称得上熟悉的也就剩一个莱尔，但莱尔的技术也只能跟普通人比较，别说比不上艾德伍斯，就连艾娃也比他厉害许多。 没有人提供技术支持，他们只能亲身上阵，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莱尔和丽芙留在酒店，艾斯、凯恩和布莱恩去缉毒组。 艾斯的身份已经暴露，凯恩也不敢确定彼得认不认识自己的脸，唯一能不引起怀疑露脸的只有布莱恩。 手法很老套，布莱恩在缉毒组门口兜售毒品，被刚好出去买咖啡的女警探撞个正着，结果女警探咖啡也不买了，直接把布莱恩扭回了警察局。 布莱恩“哎哟哎哟”地叫着直接进了缉毒组。 “这小子在警察局门口卖毒品，我都怀疑他在逗我们。”女警探边说边向旁边的搭档笑。 “那他还挺有创意的哈。”搭档哈哈一笑。 女警探把布莱恩的双手拷上，随手指了个地方让他坐下，说：“你先坐着，等会儿有人来帮你录口供。” 布莱恩眨眨眼睛：“现在对待罪犯都这么人性化了啊。” 女警探噗嗤一乐：“怎么的，你还想再来啊？” 布莱恩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这么一感慨，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沾毒。” 女警探起身，“跟我说没用，等会儿有大把大把的说服教育等着你，你到时候跟给你上课的人说去吧。” 布莱恩苦着脸拖着声音：“啊——”了一声。 等女警探走开之后，布莱恩立刻收起一脸乖顺的表情，看四周办公会里零星的几个警探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管他，立刻站起身表情自然地走动，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细针几下就捣开了手铐的锁。 他口袋里的针孔摄像头立刻把看到的影像实时转到了坐在外面车里的凯恩和艾斯的笔记本电脑上，艾斯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提醒道：“去审讯室看看。” 布莱恩借着咳嗽的举动掩住嘴，小声问：“审讯室在哪里？” “右拐，看到前面的三个房间没有，那几个房间白天一般不上锁，你依次推开门看看。” 布莱恩强装镇定地推开第一个审讯室的门，“没人。” 第二个也还是没人。 第三个，布莱恩环视小小的审讯室，遗憾地说：“真的没人，或许艾德伍斯不在这里。” “等等，往前走两步！”艾斯突然提高音量。 布莱恩按他说的往前走了两步，在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看到了血迹，布莱恩凑近了，指尖碰了碰血迹，又凑到鼻端仔细地闻了闻，肯定地说：“这是前天或者昨天留下的。” 耳机里沉默了，布莱恩正等着艾斯接下来的指示，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哎，你怎么在这儿？” 正是那个女警探，她的视线落在布莱恩自由的双手上，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不仅是个菜鸟毒贩子，还是个小偷。”那么擅长开锁，除了小偷还有谁能做到。 *** 在看到审讯室那滩血之后，艾斯就变得很沉默，凯恩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他对艾德伍斯并不是全无感情。 然而在他们赶去亚马拉监狱之前，一个重磅炸弹彻底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艾德伍斯死了。 阿瓦纳日报、奥玛日报、艾普拉日报等主流纸媒，还有各大电视台都播报了这件事，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艾斯正呆在莱尔和凯恩房间里检查枪支弹药，他当场就愣住了，手里的弹匣无声无息地滑落到地毯上，但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捡。 电视里漂亮的女主播用标准而优美的语调说着：“大名鼎鼎的毒枭艾德伍斯被捕之后于艾普拉警察局第五分局被袭击，身中两枪，其中一枪击中内脏，引发了及其严重的内出血，今天凌晨五点半已经宣布不治身亡。” 凯恩下意识地看向艾斯，发现艾斯只是认真地盯着电视频幕，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们……” 凯恩刚开口就被艾斯打断了，他重新低下头，把掉落的弹匣捡起来，低声说：“我去医院看看。” “你知道是哪家医院吗？”凯恩问。 “刚刚新闻里我有看，是艾普拉第一医院，那里离分局最近，我猜也会是那里。” 凯恩把一把枪别在后腰，一把枪揣进外衣口袋里，率先向门口走去。 艾斯突然叫住他：“凯恩，我一个人去。” 凯恩回头静静地看着艾斯那张故作平静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可怜他，“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梅琳达刚死的时候，你觉得你这种状态真的适合一个人出去？” 艾斯提高音量：“不一样！艾德伍斯和梅琳达不一样！没人能跟梅琳达一样！” 凯恩刚要说什么，莱尔拉住他，对艾斯冷笑：“是啊，他们确实不一样，梅琳达已经死了，而艾德伍斯那个毒贩子还有可能活着，或者他们一样，都死了。” 艾斯表情极其痛苦，无意识地握紧了双拳，莱尔几乎以为他要一拳砸到自己脸上，然而没有，他直视捏紧了拳头，默默地离开了酒店。 艾斯离开酒店之后，莱尔拉了拉凯恩的手臂，担忧地说：“甜心，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娃娃脸看上去不太好。” 凯恩犹豫片刻，让丽芙和布莱恩紧接着也去了医院，医院里肯定会有警察局的人，万一艾斯情绪失控干出点什么事，有丽芙和布莱恩在，至少脱身不是问题。 莱尔突然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甜心，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像娃娃脸怀念梅琳达一样接近固执地怀念我？” 凯恩在他的屁股上猛拍一下，“不要想这些不会发生的事情，莱尔，你就快变得跟个女人一样了。” 莱尔脸皮越来越厚，舔着脸往抱住凯恩的腰黏在他身上，“甜心，我想知道。” “我是你的保镖，一直在你身边，要死也是我先死，倒是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像艾斯怀念梅琳达那样怀念我？” 莱尔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甜心，我一定会为你复仇，要么死在复仇中途，要么复仇后自尽来找你，你不在的世界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凯恩烟灰色的眼睛里溢满笑意，是感动也是爱，声音带着少见的愉悦腔调，“真是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 *** 艾斯到医院之后，直接去前台问艾德伍斯的情况，因为艾德伍斯的鼎鼎大名和铺天盖地式的报道，前台小姐不用查电脑就直接回答了艾斯，“先生，就像新闻里说的那样，艾德伍斯已经中弹身亡，不少医生亲眼看着他断气，我可以跟您保证，他已经死了。” 艾斯对这个回答早有心理准备，然而还是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心沉落谷底，冷得让他无法呼吸，沉默片刻才问：“那他的尸体呢？” 前台小姐看他的眼神越发诡异，像是在说“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然而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回答道：“如果有家属认领，那么尸体会被领走，暂时无人认领的尸体会停在医院停尸间。” 艾斯二话不说就往停尸间的方向跑，丽芙和布莱恩刚好赶到，眼看着一个便衣就要跟上艾斯，丽芙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拦住便衣，对他妩媚地笑：“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妇科怎么走？我一直找不到，真的很困扰呢。” 便衣看着丽芙的笑脸，忍耐又急切地回答：“你是个女人都不知道，我一个男人更加不知道了，也许你该问问护士。” 等几句话跟丽芙说完，哪里还有艾斯的影子，便衣狠狠地叹了口气。 布莱恩戳戳身边的丽芙，疑惑地问：“艾斯和艾德伍斯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艾斯的表现很奇怪。” “他们是从炮`友开始的关系。”丽芙玩味地笑，“希望他们的也关系仅仅停留在炮`友阶段，不然艾斯的日子可不好过。” 想了想，丽芙又补充道：“无论艾德伍斯是真死还是假死。” 　　☆、Chapter 77 艾斯没有在艾普拉第一医院的停尸间看到艾德伍斯的尸体，问停尸间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只是公式化地说“没找到的话就是被家属认领了”,但他又查不到认领记录。 意料之中。 以艾德伍斯的身份，就算真的死了，尸体也不可能被随意丢弃在停尸间，活着的他对警察而言有价值，死了之后警察却不会浪费太多警力看守他的尸体，艾娃只需要小小地动些手脚，尸体就能被不知不觉地运走。 当然,艾斯更愿意相信艾德伍斯还活着,大毒贩子虽然看上去温和斯文,却是艾斯目前为止看到过的最可依赖最深不可测的人，艾斯不相信他那样的人物会轻易地死在肮脏的黑警手中，也不想相信不敢相信。 *** 先回酒店的是丽芙和布莱恩。 “艾斯呢？”凯恩问。 “他去了奈菲特港港湾。”丽芙说。 “嗯？”凯恩疑惑。 “一家酒吧。”丽芙言简意赅。 凯恩表情有些无奈,他们还在酒店等艾斯，艾斯却选在这个时候去酒吧喝酒，简直跟莱尔一样任性了。 “哦对了，我在医院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警察的数量比媒体还少,我把医院底楼逛了一遍，总共只看到了三个便衣，比我想象的少多了。如果艾德伍斯没死，他的下属会来救他，缉毒组应该在医院布下天罗地网；就算艾德伍斯已经死了，他的党羽同样会来偷走他的尸体，虽然逮不到什么重要人物，但按警察的风格，应该还是会本着抓一个是一个的原则，能抓到的一个都不放过。” 凯恩神色有些诡异：“你觉得这些警察在放水？” “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是……是的，我觉得缉毒组那些警探只是在走过场。” 凯恩沉思片刻，突然笑了，“艾德伍斯真是手眼通天。” 丽芙挂了一脑门的问号：“什么意思？艾德伍斯真的没死？” 缉毒组现任组长是彼得，前任的特别行动部队队长，丽芙不了解特别行动的行事风格，凯恩却再了解不过，一旦有了所谓的“特殊情况”，特别行动部队的原则全成了泡沫，就像此刻，八成有什么地位更高的人给了彼得暗示，让他放了艾德伍斯，彼得早就过了决不妥协的年纪，让手下的人走个过场，流程和上级都算给出了交代。 先前艾德伍斯被强行扣押在警察局的时候，彼得应该就已经被施过压，只是一直拖着，但艾德伍斯受伤入院这个绝佳的脱身机会，那个一直在窥伺的大人物又怎么会放过，彼得的最终妥协也不算太让人意外。 丽芙愣了一会儿才开口，表情十分复杂：“看，这就是我做不了良民的原因，我抑制不住杀掉这些官僚主义老家伙的冲动，阿瓦纳迟早被这些老家伙毁掉。” “所以你当赏金猎人只是为了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能够成功跑路？”凯恩扬眉，烟灰色的眼睛戏谑地看着丽芙，就好像她讲了个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不是为了钱？” 丽芙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为了钱，我也要养家糊口的，你当谁都是你家小美人，有钱到视金钱为粪土的地步吗？如果我没看错，你身上的外套要十几万星际币吧，凯恩，被小美人包养的感觉如何？” 凯恩从没在意过莱尔给他准备的衣物什么价位，但现在知道了也不过不在意地耸耸肩：“很……舒服。” 丽芙跟凯恩不一样，身为赏金猎人，她很在意金钱，看到凯恩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忍不住磨牙：“但在金钱之外，我也是有别的追求的。” “比如说神圣的s`m？” “……比如说自由的生活，但我不认为官僚的政治体系能给我这样的生活。” 凯恩在话题越跑越远之前解释道：“那勒比较特殊，虽然它目前正在小打小闹地向艾普拉渗透，但艾普拉还是管不了它，也没人试图去吃力不讨好地管它，艾德伍斯是那勒的无冕之王，在他的管辖下，那勒至少是平衡、有序的，没人会想要打破平衡的，尤其是你口中的老家伙们。” 丽芙若有所思：“你认为艾德伍斯没死……要不要把你的猜测告诉艾斯？” “不用。”艾斯只是关心则乱。 不告诉艾斯是因为一来，这还只是个猜测，二来，借助这个机会让艾斯厘清他跟艾德伍斯的关系也不错。 *** 目测艾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莱尔在酒店呆得无聊，索性提议出去逛逛。 莱尔不是第一次来艾普拉，但是跟凯恩以情侣的身份来艾普拉绝对是第一次，他往常出入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除了高档酒店高档俱乐部之外就没有别的地方了，现在像普通游客一样游荡在街道上，从下仰望这座城市，倒也觉得挺新鲜。 莱尔穿着件带着宽大兜帽的奶油色卫衣，脚蹬一双红格子帆布鞋，看上去就像个不满十八的美少年，凯恩在莱尔的强烈建议下穿了件黑色带暗纹、骚包至极的时尚衬衫，健壮的体格包裹在衬衫里，无言地昭示着男性力量。凯恩一只手被莱尔拉着，任由他拽着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时而快乐地奔跑，时而好奇地停留。 路过一家名叫“凯莉小姐”的甜品店，莱尔一边嘀咕“为什么这些甜品店不是叫什么先生就是叫什么小姐真没创意”，一边拉着凯恩钻进店里。 “给我每样来一份。”莱尔看着花样繁多的品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收银小姐很惊讶，露出征询的表情，却是看向他身后的凯恩，“呃，您确定？” 莱尔不满地说：“干嘛看我家甜心，是我包养的他可不是……嗷甜心，你又打我！” 莱尔瞪向凯恩，凯恩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向前走了两步紧贴莱尔的背部，看上去就像从身后环住莱尔，姿态及其亲密，他微笑着说：“那就每样来一份吧。” “……”收银小姐无语，“您稍等。” 莱尔奖励般地在凯恩嘴角吻了一下，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窃笑：“甜心，人家一定把我们当成没品位的暴发户，秀恩爱的死基佬。”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凯恩无奈，其实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但看到莱尔这么快乐，他的原则他的方式自动退居二线，几乎毫不犹豫地纵容了莱尔。 等服务员一样一样地把饮品、饼干、巧克力等等端上来的时候，莱尔才知道自己到底点了多少东西，在服务员把第六个布丁拿过来的时候，莱尔苦着脸叫了停。 “甜心，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认为你应该吃掉它们。” “甜心，你是不是想我被撑死，然后你好顺利地寻找下一春？” 凯恩正在喝一杯芒果汁，吸管叼在嘴里，思考里一下，认真地说：“这个建议听上去还不错。” 莱尔扑上来吻他，凶狠地说：“甜心，你就死心吧，就算我死了你也是我的！” 甜品店里不少情侣都在聊天、*、接吻，他们不过是其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对，两人仿佛都被这种气氛感染，最后他们甚至还甜腻腻地分食了一块小小的香草味饼干。 他们在甜品店呆了一个小时，离开甜品店之前，莱尔让服务员把还没上的甜品分给店里的顾客，就当是他请客，最后，他们还剩了一盒没有动过的草莓巧克力，莱尔拿着它们走向了一对栗色头发的女性情侣，得到了一句谢谢和一句来自陌生人的由衷祝福。 出了甜品店之后，莱尔继续拽着凯恩的手逛街，当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莱尔看到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在地面画了个长方形方框，接着在方框里扭动起了身体，大秀舞技，他们身前的大盒子里已经放了不少钱。 “甜心，等我。”莱尔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走到两个男孩身边，在纸盒子里扔下一叠钱，跟两个男孩交涉起来。 两个男孩点点头，忙不迭地说“欢迎欢迎”，接着退开来，把场地让给莱尔，其中一个男孩还递给莱尔一顶满是铆钉的鸭舌帽，莱尔接过来歪戴在脑袋上，又往下压了压帽檐，帽檐下的蓝眼睛望向凯恩，满是少年人的朝气和不羁，又混杂着一丝刻意的勾引和妩媚意味，让凯恩口干舌燥。 在动感音乐的节奏下，随着两个男孩拍手踩地的节拍，莱尔放肆地扭动起了身体，手臂仿佛变成了水纹，一波一波地荡漾起来，纤细柔韧的腰在大幅度的扭动中时不时地露出一截，笔直修长的腿不停腾挪，无一不在展现着躯体和身姿的美。老实说，莱尔的舞难度并不大，但他身体柔软，动作没有一丝棱角，更有一种随性之美。 音乐结束的时候，两个男孩率先鼓掌，围观的群众也稀稀落落地鼓掌叫好，还有几个往盒子里扔零钱。 莱尔脱下鸭舌帽还给男孩，快步走向凯恩，还没饿来得及问凯恩觉得怎么样，就被凯恩拖进怀里接了个及其*的吻，凯恩的舌头探进他的嘴里，舔`舐他的牙齿、上颚、口腔黏膜，又徐徐引诱着他的舌头，缓缓把他的舌头勾进自己口腔里吮吸。莱尔的脸上还残留着运动过后的潮红，现在仰着脸陷进凯恩怀抱里肆意接吻，凯恩单手揽着他，另一只手霸道地按在他的后颈，湿润黏腻的声音从两人相贴的唇间传来，*诱人，吹口哨叫好的声音比莱尔刚才跳舞的时候更大。 凯恩咬着莱尔的嘴唇退开，低笑着说：“很完美。” 要不是在公共场合，莱尔铁定当场摸凯恩下面，检验是不是真的足够“完美”，但现在，他只是眼睛亮晶晶地说：“甜心，我喜欢你这么热情。” 凯恩也笑：“我一定是疯了。” 他们现在身在艾普拉市，虽然特别行动部队会以为莱尔呆在家，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察觉到不对劲儿？现在他们出门在外并不安全，依凯恩的作风，他们应该越低调越好，能多瞒一天是一天，但现在，莱尔却在街头艺人的地盘上大跳街舞，而他还在街舞结束之后热吻莱尔，这一切都引来众多围观，怎么想都不是他会做的事，但他却这么做了。 暴露来得比想象中早，又跟想象中不一样。 看完电影之后天已经黑了，莱尔自告奋勇去买冰激凌，凯恩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享受着微凉夜风的吹拂。 突然，莱尔旁边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手里的匕首闪着森寒的光，凯恩的身体在大脑之前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像那只拿着匕首的手上开了一枪，枪声让周围的人惊恐地四散而逃，那人受伤之后转身就跑，凯恩也迅速跑到莱尔身边，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莱尔茫然地摇摇头，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凯恩既想去追那个男人，又不放心莱尔一个人，叹了口气，终究不甘心地放弃追那个已经融入人群的男人。 “甜心，刚刚那人想杀我？”莱尔疑惑地问。 “嗯，你有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靠近你的？”凯恩问。 莱尔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买冰激凌的时候旁边没有人，那个人应该是后来靠过来的。” 凯恩回忆了一下，也确实是这样，就好像他眨了个眼，男人就凭空出现了。 莱尔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惊险过后甚至有余力调侃那个男人：“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拿着匕首就敢来的倒是第一个。” 凯恩若有所思：“他不是杀手，也不是特别行动部队的政府特工。” 莱尔随口问：“那他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 莱尔把右手的芒果冰激凌递给凯恩：“甜心，快吃，不然该化了。” 明明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一次不痛不痒的刺杀也是刺杀，但莱尔迅速就变得若无其事，凯恩低头看着他那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脸，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泄愤般地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凯恩接过芒果冰激凌粗暴地舔了几下，大口吃掉，拉着莱尔回酒店。 短暂的放纵到此为止，莱尔能对他自己满不在乎，凯恩却把他视若珍宝，所有能为他考虑的必定为他考虑，身为一个年长的情人，他大部分时候扮演的角色却不只是情人而已。 更何况，他有预感，今天的刺杀只是个开端，尽管这刺杀蹩脚得像一个笑话。 　　☆、Chapter 78 深夜的奈菲特港湾，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一干买醉人的脸，男男女女都一样放纵，在对方眼里，他们全身上下只剩下皮相和性`器官，借助着黑夜和灯光的掩映，他们释放出埋藏于心的空虚和*，试图通过陌生人之间的身体交缠度过漫漫长夜。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谁也不比谁轻松，艾斯这样告诉自己。 艾斯也曾经沉迷于这样的生活，跟陌生女人*一度，互相抚摸探索对方温热的躯体，交换唾液和体温，达到令人眩晕的高`潮，天亮之后再各奔东西。这种一夜`情有几分是因为寂寞，几分因为*，艾斯从来说不清。 自从梅琳达死后，艾斯再也没有跟别人经营一段感情的打算，他走不住梅琳达囚住他的那座城，无数次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梅琳达跟他隔着一堵玻璃墙泪流满面的脸，下一秒，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就变得血肉模糊，那是他的噩梦，是他的劫难，也是他无法放手的爱情。 艾德伍斯想要什么，艾斯不是不知道，他只是认为自己给不起。 但现在艾德伍斯生死不明，他却重温了梅琳达死时的那种痛苦。对艾德伍斯到底什么感觉，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又有人紧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艾斯灌了一大口酒，头也不抬地说：“别烦我，不开房不做`爱，找别人。” 话音刚落，抵在腰间的坚硬力度就让他的懒散酒意和不耐烦消失得一干二净。 “刚巧，我不需要开房和做`爱，能找你吗？” 艾斯左手慢慢地插`进外衣口袋里，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组长，好久不见。” 彼得康拉德收起顶在艾斯腰间的枪，哼了一声，对酒保说：“一杯朗姆酒。” 艾斯不动声色地松开口袋里握枪的手。 “你以为我会在这里杀了你？”彼得接过酒保推过来的酒，喝了一口，“那你可不够了解我。” 艾斯笑了笑，没有说话，很快也想明白了彼得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是以彼得从前的身份，在任何地方杀人都会得到政府最大程度的掩饰，但现在不同，现在他只是个分局缉毒组的小组长，超出法律和程序一样会被制裁。 “你从医院就开始跟踪我？” “你没发现不是吗？我本来打算等你出酒吧再半路拦截你，没想到你根本打算醉死在这里，我只好进来找你。” “不愧是特别行动部队的队长。”艾斯根本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前队长。”彼得平强调，“上次的催眠，你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机密信息？” 艾斯失笑：“你还真是忠于特别行动部队，他们都一脚把你踹出去了，你还管他们的秘密？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甜。” “我是阿瓦纳公民，有责任维护星球安全，这一点无论身处什么职位我都坚持。”彼得平静地说，“如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即便我现在不方便动手，相信我，我依然会杀了你。” 艾斯知道彼得是认真的，但是他一点不畏惧，反而嘲讽地笑了出来：“真不知道如果你经历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你会不会仍然这么说。”不等彼得回答，艾斯又说：“就算我告诉你，我对你口中的国家安全早就没有兴趣，更没有窥视它的闲情逸致，你会相信我？” 彼得端起酒杯凑到嘴边，淡淡说：“别忘了，对于测谎，我的准确度比测谎仪更高。” 这其实是一句变相的“我相信”，艾斯听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自从那个恶毒可笑的清理任务之后，阿瓦纳的星球安全就与我无关，特别行动部队摧毁了我的人生，原谅我对它残留的只有恨。” 彼得喝着酒没有说话，特别行动部队摧毁了艾斯的人生，他比谁都清楚，因为那个清理任务的命令出自他手，准确地说，是戴米安申请，然后最终经过了他的批准。梅琳达私自放走任务对象，事后还试图隐瞒，这在任务考核中被视为大忌，按照特别行动部队一向苛刻的内部惯例，他们整个小队都会被清理，所以戴米安申请清理任务的时候，彼得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当年的他认为自己没错。 但十多年过去了，彼得对特别行动部队的怀疑已经压过了信任，什么是隐患？判断的标准是什么？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一句隐患就被他们这些刽子手悄无声息地取走了性命？ 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次清理任务，彼得做不到坚定地对艾斯说，我没错。 也许梅琳达只是比他更早对特别行动部队产生怀疑，也许梅琳达只是不忍心不问缘由地杀掉一个无辜的女人，他记得梅琳达的忠诚度测评里，对星球的热爱度这一项测验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知道艾斯的身份后，他并没打算为难艾斯，所要求的也不过是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而已，只要艾斯没有反星球反社会的念头，他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艾斯的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特别行动部队同样毁了你的人生吧。”艾斯扭头看彼得，眼中闪烁着明显的恶意。 确实，特别行动部队同样毁了彼得的人生，刺杀贾斯帕先生的种种都是政府授意，但出了问题政府第一个撇开自己，彼得成为最大的替罪羊，从特别行动部队队长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分局警探，前程尽毁，而这已经是政府宽容的结果。等什么时候，他们觉得，彼得掌握的那些信息让他们觉得危险了，彼得曾经的下属和队友会被派来暗杀他，彼得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如果那一天到来，彼得一点也不会惊讶，早在梅琳达执行的那次任务中，他就已经看到了政府的残忍。 短短的一场谈话，艾斯已经喝第三杯酒，身上的酒味浓郁得像是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他眯了眯眼，继续说：“我不关心特别行动部队，我关心的只有梅琳达的死因，她失败的那次任务对象到底什么身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梅琳达才会放过她。”说到“我关心的只有梅琳达的死因”时，艾斯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艾德伍斯的那张脸。 “恕我无可奉告。”彼得淡淡说，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朗姆酒大口喝掉之后，彼得站起身打算离开。 艾斯懒洋洋地转着手里色泽艳丽的混合酒，没有转过头去看彼得，正当他以为彼得就会像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时，硬邦邦的枪管再次抵住他的腰，“再有下次，我一枪崩了你的脑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艾斯当然知道，只是催眠彼得这样意志坚定的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次得手之后再难进行第二次，艾斯本来也没打算第二次对彼得进行催眠。 “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认真回答我。”艾斯转过头，认真地问，“艾德伍斯到底死了还是活着？” 彼得没有回头：“我当初留他在分局就是为了引诱你见个面，没想杀了他，我也知道自己杀不了他。结果现在我成功见到了你，还意外地收获了毒贩子的命，我得说我运气真不错。” 艾斯用力握紧了外套里面的枪，耗尽全部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向彼得开枪，他垂着头呼吸几乎静止，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杀掉艾德伍斯的是某个肮脏该死的黑警，而不是眼前的彼得。 *** 凯恩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才带着莱尔回到酒店，不管怎么说，他们人在艾普拉的事情恐怕已经不是秘密，特别行动部队找到并且追杀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回去的时候艾斯还没有回到酒店，丽芙主动说要出去看看，被凯恩阻止了。艾斯不是特别行动部队的目标，缉毒组也没有非要捉拿他的理由，他比莱尔安全很多，更何况，他目前最需要的恐怕是独处和发泄。 “再等等，我们还有时间。”凯恩如是说。 事实上，情况不如凯恩说的那么乐观，他们在艾普拉多留一秒，就多了一分行踪被掌握的危险。但艾斯和凯恩的关系摆在那儿，他说要等等，谁都没有异议。 艾斯是凌晨回的酒店，他这两天一直呆在凯恩和莱尔的套间里，为了方便晚上直接睡客厅沙发，他回来的时候房间静悄悄的，不一会儿，凯恩从卧室推门出来。 “你一直没睡？” 凯恩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关了卧室门之后才出来跟艾斯说话。 艾斯撇撇嘴，“凯恩，你已经被美人驯服了，凶狠的孤狼变成了家养的大狼狗，我真同情你。” 凯恩懒得理他乱七八糟的调侃，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说：“坐远点，你身上的酒味难闻得很。” 艾斯往沙发那头蹭了蹭，外套鞋子都没脱，直接躺到了沙发上，双眼放空，眼圈青黑，颓废得像个爱情事业两不顺的倒霉蛋。 “我们很快离开艾普拉，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艾斯愣愣地瞪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才说：“我要回那勒，暂时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凯恩陪着艾斯在昏暗的客厅坐了很久，没有再问他任何问题，最后拍了拍他的肩，默默地回了卧室。 艾斯一个人在沙发上躺了更久，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起身离开客厅。 他始终不相信艾德伍斯已经死了，艾德伍斯没死的话一定会回那勒，他一定要去一趟那勒。 　　☆、Chapter 79（谢谢蜗牛帮忙捉虫么么哒） 就算梅琳达真的放了坎蒂丝，没有人在其中周旋推动，坎蒂丝同样逃不过被暗杀的命运，如果坎蒂丝真的活下来了，除了梅琳达之外，一定还有人暗中帮了她一把。 在加入凯恩和艾斯的小队之前，梅琳达曾有个搭档叫伊格纳茨·李，后来梅琳达死后不久，伊格纳茨在一次任务中断了右腿，差点被爆破引发的大火烧死，捡回一条命后再也没了做特工的能力，后来拿了特别行动部队给的新身份离开了奥玛，去了贝尔德伦一个叫维伯纳的弹丸小镇。 政府特工都是些毫无牵挂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梅琳达也是一样，要说真的有谁愿意帮她，除了凯恩和艾斯之外，就只剩她的那位老搭档。 酒店里，凯恩正收拾武器和带过来的简单衣物，莱尔像条黏人的大虫子一样趴在凯恩背上，双手搂着凯恩的腰，随着凯恩的动作晃来晃去，时不时地骚扰凯恩，行为幼稚得令人发指，凯恩懒得搭理他，专心地把两人的贴身衣物往背包里塞。 “甜心，扔掉就好了，到了维伯纳我们再买新的。” “第一，维伯纳那种地方不可能有高档酒店，你要买什么说一声就有人给你送到，第二，你要有被人追杀的自觉，从今往后，凡是有监控的地方我们能少涉及就要少涉及，莱尔，这大概会是你短期内最后一次住这么舒服的酒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莱尔拖长了语调喊：“甜心知道啦——” 凯恩听着他满不在乎的语气，无奈地扭过头捏了捏他的脸。莱尔实在是个矛盾的人，他能因为一条可有可无的折痕而扔掉一件天价衣服，也能穿着脏乱差忍受无休止的逃亡，他太随心所欲，好像一句“我高兴我愿意”就足够解释一切，他做出任何举动都不会让人太惊讶。 门铃声响，凯恩用手肘捅捅莱尔的腰，“去开门，丽芙来了。”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声痛叫和枪声，凯恩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出去，只看到莱尔捂着受伤流血的手臂站在门口，向着走廊的方向观望。 “怎么了？”凯恩着急地问。 “刚刚按门铃的不是丽芙，而是一个拿匕首的男人，我一开门，他就举着匕首刺过来，对面的丽芙正好开门看见了，打了他一枪，他手一偏正好刺中我的手臂。” “又是那个拿匕首的男人？”凯恩皱眉，“丽芙追他去了？” “嗯。” 凯恩抓着莱尔受伤的手臂拉他进屋，“先进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莱尔的伤口不深，但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重要血管，血流得很恐怖，凯恩皱着眉头给莱尔上止血药，动作极其轻柔，与他对待自己的毛糙粗暴大大不同。 开门前理应确定访客的身份，他们现在更应该注意这一点，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开了门，莱尔知道是自己的缺乏常识导致了这场小小的灾难，不想让凯恩太担心，他笑着动动手臂，“甜心，你忘了我不是贝塔星人吗？这种程度的伤，我很快就会自动止血的。”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谁面前、任何场合都不行，知道吗？” “我说了也没人相信我的。” 凯恩认真地替莱尔包扎着，还没包扎好，丽芙就回来了。 “怎么样？人追到了吗？”凯恩问。 当然，他问出口的同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丽芙追人相当有毅力，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哪怕追上十几二十个街区也在所不惜，但她现在很迅速地就回来了，独自一人，很显然是跟丢了人。 她语气很差地回答：“废话，人追到了我还会一个人回来？” 莱尔不爽地说：“谁说得准你这个变态女人会不会半路上看上杀手先跟他来一炮？” 丽芙翻了个白眼：“允许你因为我骂了你家甜心而不爽，就不允许我第一次跟丢了人而不爽？” 凯恩安抚地按了按莱尔的肩膀，问丽芙：“怎么说？” “那个拿着匕首的家伙身手不错，但不如我，我从他用匕首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但我从走廊追到楼梯转角就跟丢了他，前后不超过一秒，他就不见了。” 凯恩回想着酒店的楼梯，皱着眉说：“他不可能那么快，楼梯一层十多级，两层还要转弯，一秒之内不可能走完。” 丽芙表情不太好地说：“还有更让人难以置信的。” 凯恩扬眉。 “我没听到脚步声。” 走楼梯一般都有脚步声，尤其是快速奔跑的时候，不论穿什么装备，重重踏上楼梯台阶的声音都不可能完全消除。 凯恩表情诡异：“你是说……那人凭空消失了？” “我不想做出这么不合理的猜测，但我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我在原地研究了好几分钟，甚至还敲了酒店墙壁确定不是真空的，结果一无所获，都不是，没有任何机关，那人就是不见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丽芙率先问：“不是说今天出发去贝尔德伦吗，艾斯呢？” “他不去。” 丽芙一脸纳罕：“他不是凡是跟梅琳达有关的事情都要搞清楚，竟然不跟我们一起去？” 凯恩意味深长道：“现在他有更关心的事情。” *** 贝尔德伦是个经济欠发达的城市，整个城市的发展主要靠纺织业拉动，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市。维伯纳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不过它跟纺织业完全不挨边，整个小镇遍布各种各样的古董店，不少爱好收藏的人会来这里淘宝。 伊格纳茨开的钟表店在维克街的拐角，维克街说是一条街，其实不过百来米，从头走到尾都没几家店，伊格纳茨的钟表店是其中最破的一家。 一下看到四位衣着光鲜的客人，伊格纳茨吃惊地抬起头，那张被火烧毁半边的脸显露无疑。 “几位需要什么样的钟表？我这里什么都有，你们是想自己看看还是要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不，都不需要。”凯恩说，“伊格纳茨。” 凯恩一叫出这个名字，伊格纳茨立刻警觉起来，毁掉的那半边脸灰色的眼珠在满是皱皮的眼眶转来转去，竟然有几分恐怖吓人，“你们是谁？” 凯恩说：“我是梅琳达的朋友，这次来有些问题想问你。” 伊格纳茨垂下头，继续摆弄手中掀开表盖的手表，粗声说：“我不认识什么梅琳达，你们找错人了。” “梅琳达，代号‘蓝’，阿瓦纳排名第一的黑客，特别行动部队的女特工，死于一场政府安排的任务，现在你还要告诉我你不认识她吗？” 伊格纳茨握紧手里的表带，半边眼浑浊半边眼清朗，无端显得沧老可怜，他过了好久才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你们有什么话跟我去地下室说，这里不安全。” “有人在追杀你？” 伊格纳茨自嘲一笑：“我现在这样还有什么被追杀的价值。” “那是？” “他们每隔一周就会有人来这里，确认我还在这里。” “他们”指的自然是特别行动部队，凯恩感到好笑一般地笑了，眼底毫无温度：“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 伊格纳茨的右腿断了，走路一瘸一拐很不方便，下楼梯尤其艰难，凯恩等人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踩着咯吱作响的木质楼梯来到地下室，钟表店的地下室空空荡荡，灰尘厚得能铺地毯。 莱尔被灰尘呛到了，咳得脸通红，凯恩一边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背，一边问伊格纳茨：“现在能谈谈了吗，伊格纳茨？”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梅琳达的身份，除了我跟我当年的上司，没人知道梅琳达就是‘蓝’。” 凯恩诚恳地说：“我说过，我跟梅琳达是朋友，这些都是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你说除了你跟你上司，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应该是她还和你搭档的时候，当年她加入我跟艾斯的小组，后来干脆留在了我们组，一直到她死，我们都是最亲密的搭档。” 伊格纳茨深深闭了闭眼，毫不掩饰自己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当初我就劝她不要这么干，特别行动部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后来那次实验室爆炸是不是政府安排的？”他问是这么问，语气却连一点疑惑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早就猜到了那是一次政府清理任务。 “是的，梅琳达被毒气感染当场死亡，在她的警示下，我和艾斯逃了出来，叛出特别行动队。”顿了顿，凯恩继续说，“我想问你的问题就是关于坎蒂丝，你知道梅琳达没杀坎蒂丝？” 伊格纳茨完好的那只眼睛微微放空，露出回忆的神色：“一天深夜，梅琳达来找我，告诉我她没杀任务目标，我被她吓出一身冷汗，劝了她整整一个小时她也没改变主意，我气得差点拿枪亲自去干掉那个该死的任务目标。” “但是你没这么做。” 伊格纳茨苦笑：“是的，我……没办法拒绝梅琳达。” “你知不知道坎蒂丝现在在哪儿？”凯恩问。 “我不确定她现在在哪儿，当初我给她弄了一套假证件，直接把她塞进了一架飞往洛尔的飞行器。” 走之前，凯恩对伊格纳茨坦白：“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跟踪我们，万一有，我们今天的造访很有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会把你放在一个安全的星球，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保证你的安全。” 伊格纳茨平静地说：“当我选择毁掉自己的身体离开特别行动部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他顿了顿，仿佛预言般地说道：“特别行动部队有朝一日一定会覆灭，可惜我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Chapter 80 凯恩从钟表店出来后不久就接到了艾娃的电话，当时他们正往小镇边缘走，准备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调用飞行器，凯恩跟艾娃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转过身一脸严肃地跟莱尔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特别行动部队追来了。” 莱尔皱眉：“或者我们现在直接去洛尔星球。” “不，现在特别行动部队还不知道坎蒂丝在洛尔星球，我们要是现在去就等于也给了他们线索，万一他们在我们之前找到坎蒂丝就完了，还不如在这里就直接剪断这些阴魂不散的尾巴，这样至少能为我们去洛尔星球赢得一些时间。”丽芙建议。 “艾娃说来了十个以上的中级及以上特工。” 一句话封住了丽芙接下来的所有话语，三五个特工他们可以对付的，可面对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工，他们实在难有胜算。 莱尔对此毫无概念，插嘴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艾娃什么时候开始联系我们的吗？” 凯恩拉着他果断地往回走，边走边说：“不然你以为我们会这么容易得到伊格纳茨的住址？” 四人当中只有莱尔是特别行动部队的目标，也只有他是最轻松的一个，他一边加快脚步跟上凯恩的步伐，一边抽空问道：“甜心，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伊格纳茨，他对维伯纳比较了解，搞不好能给我们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特别行动部队既然能追到维伯纳，未必不知道我们率先找了伊格纳茨，伊格纳茨恐怕凶多吉少。” 到了钟表店外面的时候，凯恩伸手拦下莱尔：“你跟丽芙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看看，防止他们在这里设了埋伏。” 莱尔不甘心地抿抿唇，看着凯恩说：“甜心，我跟你一起进去。” 凯恩拍拍他的肩，凝视着莱尔的眼神仿佛具有实质的重量，“莱尔，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最重要的，如果需要有人冒险，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留在这儿，我很快回来。” 凯恩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探过身在莱尔唇上吻了一下，转过身拿着枪走进仿佛永远那么昏暗的钟表店。 丽芙和布莱恩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丽芙轻扯嘴角，苦中作乐地说：“乐观一点，至少这里没有特别适合狙击的地方。” 布莱恩立刻说：“那是因为以那些特工的人数，根本不需要狙击。” *** 凯恩举着枪缓缓向前，视线环视昏暗的四周，破旧的钟表店似乎连灯都没有，落满灰尘的钟表架又阻隔了视线，凯恩努力地分辨也不能看清，只能加倍地集中注意力，调动全部的视力和听力探测未知的危险。 钟表店没有一丝声息，安静得仿佛坟墓。 凯恩握紧了枪，又回身看了看，终于缓缓推开了地下室的门，破旧的木质门发出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凯恩完全推开门的瞬间听到了一声瞬间拔高的，明显带着警示意味的“呜呜”声。 “伊格纳茨？” “呜呜呜呜——”伊格纳茨被封住嘴，绑住手脚扔在地下室，呜呜呜的声音焦急而狂乱。 凯恩略微加快脚步，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来到伊格纳茨身边，谨慎地查看了下伊格纳茨身上没有定时炸弹之类的东西，才撕开贴在伊格纳茨嘴上的胶布。 伊格纳茨目眦欲裂，烧毁的那只眼睛瞪得滚圆，灰色的眼珠诡异而恐怖，他噗地一声吐出嘴里的东西，声音焦急得甚至有几分绝望：“快走！” 凯恩转过头看地上小小的黑色塑胶物，05两个微弱的红色数字此刻醒目至极——竟是个微型炸弹，仿佛响起了一声咔哒声又仿佛没有，05变成了04。 *** 轰隆一声巨响让脚下的大地都抖了抖，莱尔扭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脸色猛地变了，下意识地就要推开钟表店被爆炸声波震碎玻璃的门，结果被丽芙猛地扑倒，一颗子弹擦过丽芙的胳膊射进身后的门框。 莱尔冲着丽芙大吼：“你让开！” “你冷静点儿！我们中了埋伏，现在必须走！”丽芙也大叫。 布莱恩一边抱着旁边的邮筒艰难回击，一边抽空大声说：“对方现在来了三个人，等会儿估计会更多，我们快走！” 丽芙压着莱尔，当机立断地扬起手，想用枪柄砸莱尔的后颈，竟然被莱尔灵活地躲过了，还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莱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目光中涌动着疯狂痛意。 “快！我快顶不住了！”布莱恩大喊。 丽芙根本想不出任何理由说服莱尔，她知道莱尔的性格，因此明白莱尔不可能听她的，趁着她短暂的晃神，莱尔腰部用力，一个翻身将丽芙反压在身下，接着迅速起身想要推开钟表店的门，左肩一阵*辣的痛阻止了他的动作，丽芙趁机爬起来，枪柄狠狠地砸向莱尔的太阳穴，拖着他往布莱恩的方向跑。 布莱恩会意，一连扔了两个烟雾弹一个榴弹，龇牙咧出一个满是血腥味的笑：“炸不死你们也炸伤你们！” 在烟雾弹的掩护下，丽芙、布莱恩拖着昏迷的莱尔迅速撤了，浓郁的硝烟弥漫在清冷的街道上，许久才散。 丽芙把莱尔扔给布莱恩，自己拿着枪走到后面，一边消除两人留下的足迹，一边留心着有没有追兵，她的腰侧其实也中了一枪，不过防弹衣削弱了子弹的冲击力，剩下的小伤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维伯纳虽是个小镇，他们所在的那一块却正好是密集居住地，独栋小楼和四五层的公寓鳞次栉比，丽芙七拐八绕地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到一个相对高档、位置相对隐蔽的三层小楼，按了门铃。 猫眼后面是个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 “你们是谁？” 丽芙强忍着满心焦躁，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小妹妹，我们走累了，想跟你借点水喝，能放我进来吗？” “妈妈说不能放陌生人进来。” 布莱恩挤开丽芙，指着自己扶着的莱尔，诚恳地说：“这位大哥哥受伤了，你能不能让我进来休息休息，好让我们帮大哥哥包扎伤口。” 丽芙本就没什么耐心，仰头看了看二楼，枪别在后腰就想顺着水管往上爬，被布莱恩拉住，“等等。” 不一会儿，门果然开了，一张羞怯的小脸从门后探了出来，丽芙跨前一步就想要推开门，被布莱恩拉住，布莱恩弯下腰对着小女孩微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家伙。” 小女孩脸更红了，慢慢地把整个门拉开。 丽芙进屋之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四处查看，小女孩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问：“她在干什么？” “她没有恶意，我跟你保证，她不是小偷。”布莱恩问小女孩：“你家就你一个人吗？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还没下班。” 布莱恩一边思考着小女孩父母下班怎么办，一边把莱尔放到沙发上，莱尔左肩被子弹擦伤，伤口挺大，但血却没流多少，布莱恩用丽芙拿过来的药箱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就没再管他。 小女孩有点被吓到了，怯怯地缩在沙发角，布莱恩疲倦地捏捏眉心，笑着安抚了一下小女孩，却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编什么。 丽芙走向莱尔，刚打算下手就被布莱恩拦住，“你想干什么！” 丽芙挑眉：“叫醒莱尔，让他调用飞行器离开这里。”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他是个疯子，一醒过来就会自己往那些特工枪口上撞，让他醒过来还不如让他就这么昏迷着。” “我只需要飞行器，有他的指纹和虹膜就好了。” “那么智能的系统，不是莱尔本人的话一定不能操作的。” 丽芙烦躁地说：“那怎么办？等那些特工找到我们然后杀掉我们？” 丽芙话音未落，小楼的门铃就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丽芙神色猛地一变，给布莱恩使了个眼色，布莱恩掏出枪缓缓地走过去，丽芙则逼近沙发角的小女孩。 “爱丽丝，妈妈今天忘带钥匙了，爱丽丝过来给妈妈开个门好吗？” 听到这样的话，丽芙和布莱恩均不由得松了口气，布莱恩把枪收了起来，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打开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愿意面对枪战，而不是一张惊恐的女人脸。 一开门果然是一张惊恐的女人脸，布莱恩叹了口气，任命地在女人尖叫前捂住女人的嘴把女人拖了进来。 “敢尖叫就弄死你的宝贝女儿。” 丽芙的一句话让女人更加惊恐，似乎更想尖叫，但终究害怕丽芙，忍耐着没有出声，她的女儿被吓懵了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反倒先哭了出来，又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流眼泪，着实可怜。 “给我们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我保证你和你的宝贝女儿一点事都没有，不然……” 布莱恩移开捂住女人嘴巴的手，女人一副快要晕厥的样子，含泪点头：“我给你们找地方，你们保证不伤害我的爱丽丝。” 丽芙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试图让自己更可信：“我保证，肯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爱丽丝。” 　　☆、Chapter 81 谁都没想到女人所说的“安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入口很隐蔽，布莱恩牵着小女孩，丽芙扛着莱尔跟着女人缓缓走进地下室。 “你能确保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女人手中烛光摇曳，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镇定了很多，轻声说：“维伯纳是个宁静的地方，历史上的战争鲜少涉及这里，这里从来没有挖过防空洞，又因为土质的关系，这里建不了高楼，挖地下室的成本相对较高，一般只有商铺会有连接的地下室用于仓储，普通家庭没有。” 丽芙和布莱恩对视一眼，谁都没问女人为什么会浪费金钱挖这么一间地下室。 “我知道你们大概在被人追赶，这里入口很隐蔽，连当地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不会有人能够找到这里。这间地下室很大，里面存有足够一个成年男人生存一个月的水和食物，要是万一真的被人找到这里，还有应急出口。” 这间地下室因为不跟房子连着，连结构也跟丽芙从前看到的地下室大相径庭，严格来说，它更像战争时期的防空洞，简陋、空旷，除了必要的生存物资什么都没有。 女人走向布莱恩旁边的小女孩，被丽芙伸手拦住，丽芙对女人摇了摇头，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们现在就会把你的宝贝女儿还给你？” 女人脸色越发苍白，抖着嘴唇强自镇定：“你们到底想怎样？我已经照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找了安全的地方了。” “等我们离开这里，可爱的爱丽丝一定会回到你的怀抱。” “我怎么相信你们？” “你没有选择。” *** 女人离开之后，丽芙和布莱恩席地而坐，头靠头地坐在一起吃饭，丽芙拧开刚刚从那堆物资里翻出的一瓶朗姆酒，喝了一口之后递给布莱恩，“喝一点，补充体能。” 布莱恩没有接，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丽芙收回酒瓶，自顾自地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布莱恩才郁闷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安慰安慰我。” 丽芙哼了一声：“你是小女孩吗？” 布莱恩在枪械方面很有天赋，但作为赏金猎人而言，他还是个新手，丽芙则不同，她十多岁就做了赏金猎人，经验丰富，内心强大，这次任务不过是她艰难任务的其中一件，却是布莱恩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棘手的任务。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工近在咫尺，他们逃又逃不得，正面对上更是死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藏身之处，谁又敢说真的就是百分之百安全？ 布莱恩突然问：“凯恩真的死了吗？” 那天的爆炸很明显发生在钟表店的地下室，凯恩当时正在那里，爆炸过后的地下室百分百会坍塌，凯恩被埋在里面本就凶多吉少，更别提他还很有可能近距离面对炸弹的冲击力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从爆炸里逃生，守在周围的特工们能放过他？ 在见到凯恩的人或者……尸体之前，谁也说不好凯恩是活着还是死了。 “布莱恩。”丽芙扬起长颈酒瓶，“这次任务区别于我以往的任何一桩任务，以往我是不直接接触委托人的，但这次，我们跟莱尔同行，还有了类似于朋友的关系，我知道你已经把凯恩划归为同伴，虽然你们没说几次话，但是布莱恩，这是不正确的，要是你想活下去成功拿到这辈子也花不掉的佣金，就要时刻记住，莱尔是委托人，而我们是他花钱雇来的赏金猎人。从来没有朋友，有的只有任务和目标。” 丽芙喝了一大口酒，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如果现在很确定地知道凯恩还活着，就被困在地下室里，你会去救他吗？” 丽芙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 “你看丽芙，你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冷漠。”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丽芙刻薄地说：“救他也是建立在他还活着的基础上，但那家伙现在八成死得透透的了。” *** 丽芙以为莱尔醒过来一定会吵着闹着要回古董店找凯恩，但她只猜对了一半，莱尔确实要去找凯恩，但他很冷静，冷静得不正常。 “让开！”莱尔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丽芙，他还没忘了是谁硬把他拖回来，阻止他去找凯恩的。 “如果你打得过我的……呃——”丽芙话音未落就被莱尔猛的一拳打在嘴角。 丽芙吃惊地冷“嘶”一声，似乎没料到莱尔出拳速度会那么快，擦了擦破皮的嘴角，丽芙收起满心的轻视和疑惑，灵活地闪身避开再次挥过来的拳头，握紧拳开始回击，你来我往几百下，莱尔凭借莫名增强的速度和力道一度占了上风，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被格斗技巧更娴熟的丽芙压制。 布莱恩对这莫名其妙的内斗很无语，本来抱胸站在一旁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爱丽丝身边伸手捂住爱丽丝的眼睛，“爱丽丝，乖，不要看。” 这场肉搏以莱尔被丽芙压在地上告终，两人都没保留，也算打得酣畅淋漓，莱尔身上负伤不少，丽芙也没讨得了什么好处，美艳的脸蛋上数处淤青。 “凯恩偷偷地教你拳击？”丽芙诧异不已，不久前莱尔还是个弱鸡，现在却几乎能跟她打个平手。 莱尔呼吸还很急促，厌恶地看着丽芙：“滚开！” 丽芙几乎气笑了：“我让开，然后让你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被那些政府特工打成筛子？” “跟你无关。” 丽芙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莱尔，莱尔的举动在她看来冲动幼稚毫无意义，她嘲讽地勾起嘴角，“你果然只有十八岁。” 莱尔表情更冷更嘲讽，“这跟年龄无关，就算到了八十岁，我也愿意为了甜心拼命。” “你这不是拼命你是送命！” 莱尔轻扯嘴角，冷静地说：“杀了我，那些政府特工任务完成就会走了，你跟布莱恩都能活命不好吗？至于任务失败损失的金钱，我现在就可以补偿给你，保证比你的佣金多出十倍不止，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拿了钱之后去钟表店看一眼，如果甜心还活着，救他。” 丽芙没想到莱尔是这么想的，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莱尔也不催促，视线落在地下室顶部生满铁锈的钢材上，眼神毫无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丽芙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凯恩现在就已经死了，你再走出去只是白送命。” 莱尔勾起嘴角，露出从前的招牌笑容，有点不驯有点不羁，更多的随心所欲，“我愿意。” “你真是个疯子。”丽芙由衷感叹。 莱尔不置可否。 从丽芙放松压制他的力道的举动来看，丽芙是赞同了他的决定，丽芙起身之后，莱尔慢慢地爬起来，随便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沫，眼神有着不合他性格的坚毅。 “凯恩是不会赞同你这么做的。” 莱尔冷笑：“我还不赞同他独自去那家古董店呢，他听我的了吗？从今往后，要是再一味听他的我就是个傻逼。”想着估计也没什么以后了，莱尔干脆地闭了嘴，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丽芙，你跟布莱恩先从紧急逃生出口出去，躲起来，我等会儿从入口处直接走出去。” 丽芙却不接话，跟布莱恩对视一眼，瞬间做了决定，也不看莱尔，只是低头检查弹匣里的子弹。 “丽芙？” “等到天黑，我跟布莱恩去钟表店看看。” 莱尔惊讶，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丽芙在打架过程中掉出来的一次性手机响了，丽芙俯下`身捡起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永远想不起来找我？” “艾娃？” “我是你的联络人，你有必要这么惊讶？” 丽芙斟酌了下说辞，才说：“一般都是由联络人主动找赏金猎人，这貌似是……行业规则。” “那我现在要打破行业规则，给你们一些增援，你们怎么看？” 丽芙眼睛一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我永远能追踪到我的赏金猎人，别忘了。” 丽芙刚要挂电话，艾娃又说话了。 “等等！” “什么事？” “凯恩……还活着吗？我联络不上他。” 丽芙总算知道艾娃为什么会联系她了，因为联系不上凯恩才找的她，她说了句“不知道”就挂了电话。 “别这副表情，我听到了。”见丽芙一脸若无其事，莱尔出声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谎言，他就站在丽芙旁边，艾娃说了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 “再等几个小时，有了帮手我们就能正面对上那些该死的政府特工。” 莱尔几步走到那个树墩做成的简易凳子上，双手捂住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痛苦地说：“我一秒钟也不想等。” “往好的方向想想，也许你跟凯恩都能活下来。” 莱尔捂住脸，眼前一片黑暗，压抑的脆弱一股脑儿跑出来，他要很努力才能让出口的声音不带哽咽，“你保证？” “我保证。” 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谁都无法保证。 　　☆、Chapter 82 所有人都知道一间地下室藏不住他们太久——尽管地下室入口隐蔽，但政府特工找过来的速度还是超出他们预料的快，在丽芙挂了艾娃电话一小时又四十分钟之后，地下室外面传来及其细微的声响。 地下室一直很安静，因此一点细微的声音也变得明显。 “是不是艾娃叫过来的增援来了？”布莱恩乐观地问。 丽芙一边打开保险栓一边警惕地看着地下室入口，轻声低语明显戏谑而又漫不经心，“噢，布莱恩，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甜。” 布莱恩撇撇嘴，拔出枪，也做好对战的准备。 “喂。”莱尔捅捅布莱恩的手臂，“给我一把枪。” 布莱恩想了想，还是从外套口袋里拔出一把枪递给莱尔：“你小心，这枪后坐力很大，正常人用不习惯。” 正常人根本不会用枪，更谈不上习不习惯的问题，莱尔忍住差点冲口而出的调侃，点头表示明白，跟在丽芙和布莱恩后面向地下室入口处逼近，丽芙走在最前面，快走到木门的时候，丽芙突然大喊：“下去！”说着身体往旁边猛地一撞，几颗子弹从木门正中激射而出，将破旧的木门打出几个孔洞。 布莱恩和莱尔因为本就没走到楼梯口，一弯腰也就躲过了。 布莱恩说：“现在确定来的不是增援了。” 丽芙快速走下楼梯，左手摸出一枚榴弹，就等着木门彻底被踹开的一瞬间奉送给过来的特工们。 “我刚刚听了下脚步声，来的大概有三或四个人，看来他们是分头行动的，我们只要好好配合，完全能干掉他们，杀出去。”丽芙轻声说，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般转过头问莱尔，“你有没有穿防弹衣？” “穿了防弹背心。”莱尔补充：“我们等会儿就直接往木门外突围，不要再下到地下室了，爱丽丝还在下面，在下面打的话她会容易被流弹击中。” 丽芙眼睛直直地盯着木门，双眼因为即将开始的枪战亮得慑人，她开始低声倒数：“三、二、一！” 随着木门的爆炸声，丽芙低喝：“就是现在！” 丽芙猛地扔出一个烟雾弹和一个爆破弹。 一般小型对战多用枪，很少有人会携带大量榴弹，即便是政府特工也没这个习惯，丽芙却热衷于各种榴弹，这大概源于她生性粗暴好斗爱见血。但有了钟表店的前车之鉴后，特工们对丽芙的对敌方式多少有了了解，榴弹爆炸前就迅速后退，远离了木门，三四个人只被气浪振开。 丽芙、布莱恩和莱尔趁机走出地下室，在浓郁的混着硝烟气味的烟雾中跟四个特工对峙。 地下室的入口在一个公园边缘，背对公园主要景观，乍一看像是个小小的管理室，那么多荷枪实弹的人且战且退着走进公园中央的时候，人们的猜想才被打破——这根本不是什么管理室，简直就是地狱入口！ 刺耳的枪声划破宁静的公园上空，零星几个居民听到后立刻尖叫一声作鸟兽散。公园成为了莱尔他们和特工的战场。 公园的布局并不复杂，但足够丽芙、布莱恩和莱尔打掩护，莱尔拿的那把枪是大口径手枪，子弹能直接穿透防弹衣，但与此相应的，后坐力极大，莱尔开一枪虎口几乎要被震裂，大脑也跟着嗡嗡作响。莱尔咬着牙想，难怪布莱恩把这把枪给他，这枪威力确实大，却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尤其不适合应用在这样的灵活枪战中。 丽芙没敢离莱尔太远，一直吊着两个特工在莱尔身边忽左忽右地晃悠，一圈绕下来，丽芙被一枪打中肋骨，追着她的两个特工一人中了一枪，伤在肩膀上。追着莱尔的特工忌惮莱尔的枪，闪避多过正面冲突，但他一直试图接近莱尔，大概是希望靠近战为自己增添筹码，莱尔体力速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竟一直没能让他靠近。布莱恩最不擅长需要借助地形的战斗，竟是三人中最狼狈的一个，追他的女特工身手灵活，但枪法略逊一筹，像是左撇子偏要右手用枪一样别扭，不然他早就被一枪毙命了。 “他们在拖延时间等救兵！”丽芙大喊，“不能这么拖下去，我们拼一把！” 丽芙和莱尔不再一味闪避，布莱恩想进攻也是有心无力，被女特工的强势追击搞得狼狈不已，左手手臂已经中了一枪，血流如注。 丽芙和莱尔比他好点儿，丽芙以一敌二勉强持平，自己受了伤，但也没让那两人好过，莱尔虎口被震得快没知觉，准头也大大不如其他人，渐渐地落在了下风，胸口和小腹各被打中一枪，虽然子弹没有穿透防弹衣，但那瞬间的疼痛也让莱尔呼吸困难。 “莱尔——”眼看着动作越来越慢的莱尔就要陷入危险，丽芙放弃追击自己的两个特工，调转枪口的方向，一颗子弹准确地射入了那个特工的咽喉，与此同时，一枚子弹打中她的手，手里的枪应声而落。 莱尔努力抬起那该死的枪，流血的虎口蹭到枪柄火烧火燎的疼，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甚至管不了准头不准头的问题，只知道一定要拿起枪，射出那该死的大直径子弹。 “轰——”的一声爆破声响起。 莱尔眨眨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先前追击丽芙的两个特工顷刻间就咽了气，更准确地说，他们被炸成了肉酱，其中一个特工的手臂甚至飞离了身体。 莱尔知道自己手中的枪较普通枪支更有威力，但也没想过威力会大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熟悉的声音大喊。 莱尔抬头，这才看到一架飞行器无声无息地悬在自己头顶，飞行器舱门大开着，艾德伍斯扶着舱门站立着，标志性的斯文眼镜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只是仍然穿着件黑色毛衣，刘海被风扬起，显得孱弱至极。 莱尔看着垂直降落在面前的飞行梯，只来得及说：“恐怕来不及了。” 四男两女特工从公园的入口处跑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由于尚未跑到射程范围内，还没有人开枪，艾德伍斯当机立断回头指挥驾驶员：“发射小导弹！” 小导弹虽被称“小”，威力到底比枪支大许多，射到地面直径两米以内的人必死无疑，可惜六个特工早就看出他的意图，四散开来，一枚小导弹只打死一个特工，以及让另一名特工轻伤。 又一枚小导弹携着刺眼的火光飞来，轻伤的特工被射中，炸得面目全非。 剩下的两名特工已经跑入射程，正在攻击莱尔和丽芙。 艾德伍斯顶着风声大吼：“解决掉还没开枪的两个人！” 接连两次爆炸声，还没跑入射程的两个特工殒命。 剩下的两个特工离丽芙和莱尔太近，已经不能用小导弹，艾德伍斯高声指导：“跑，莱尔，只要甩开他我就能帮你解决！” 丽芙右手受伤，换成了左手拿枪，毕竟不便，幸好她藏身在假山后面，假山的体积足够掩护她并且做出适当的反击拖住特工的脚步。 莱尔并没有像艾德伍斯所说的那样快速跑，经过一段时间的周旋，他的体力已经不如刚才，跑未必跑得过对方，况且边躲子弹边跑能有多快？ 他决定反击。 流血的虎口紧紧扣住枪柄，刺痛让他清醒，莱尔蹲在花坛旁，不时埋头躲避被打碎的花盆碎片，他捡起一个碎瓷片，猛地扔向追击他的特工，特工下意识地后退，莱尔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迅速直起身，双手握枪扣下扳机。 子弹并没有准确地射入特工的心脏，稍微偏了一些，然而还是撕裂了防弹衣进入了特工的胸腔，特工就算最终能活下来，现在也没了反击的能力。 莱尔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被再度撕裂的虎口传来阵阵难忍的痛感。 丽芙那边也成功解决掉纠缠的特工，唯一剩下的竟然是布莱恩和那个一直和他周旋的特工，丽芙轻声嘟哝了一声“废物”，左手握紧枪，加入战局，有了丽芙的帮助，狼狈不堪的布莱恩终于脱身，解决掉了最后一个特工。 大功告成。 莱尔和丽芙布莱恩对视，互相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庆幸。 先前被收起的飞行梯再次降了下来，丽芙对莱尔示意：“你先上。” 莱尔也不推脱，双手抓住飞行梯就往上爬，快爬上舱门的时候艾德伍斯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拉进飞行器内。 接着是布莱恩，最后是丽芙。 丽芙爬到一半的时候，艾德伍斯突然说：“快松手，小心！” 丽芙还没反应过来，飞行梯就被猝不及防地收了回去，飞行器舱门猛地关上，紧接着一声堪比震雷的巨大爆炸声传来，舱门破了个大洞，整个飞行器摇摇晃晃地坠落。 飞行器本来离地就只有不到三米，坠落就发生在一瞬间，丽芙反应极快地闪开，刚好擦过飞行器，被带起的气流带动，趔趄一步才站稳。 而据她十多米远处，一个男人扛着一个类似机枪的武器，稳稳地站在原地——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Chapter 83 由于驾驶员及时开启飞行器的保护性降落系统，飞行器在降落过程中紧急打开临时保护罩，并没有受到过多的摩擦，几个乘客除了受到剧烈颠簸之外没遭任何罪，保护罩甚至弥补了舱门被轰开的缺陷。 当剧烈颤抖停止后，透明、散发微光的保护罩流水一样褪去，艾德伍斯打开破了个大洞的舱门，走到舱门口，大声问：“阁下是什么人？” 莱尔走到艾德伍斯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人就是先前两次偷袭我的人，总是凭空出现，还总用一把匕首。” 扛着机枪样武器的男人长了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属于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类型，丽芙跟他打了个照面，现在看他仍然觉得陌生，或许这也是他的技能之一。 “我是谁你们没有必要知道。”男人大声说。 “因为我们即将成为死人？”丽芙反问，接着感到好笑似的摇摇头，“噢，这可真是老套的台词。” “老套但是经典不是吗？”男人的声音满是戏谑，“我再开一枪，轰——，爆掉飞行器的引擎，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一起。” “一枪爆掉我的引擎？”艾德伍斯扬眉，做了个疑问的表情，接着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噢，即便你是阿尔法星系的人，你也做不到。”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艾德伍斯不用看都能想象他惊讶复杂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你的武器，它并不属于贝塔星系，我收集了贝塔星系的几乎所有武器，但其中并没有你这样的武器或者跟你相似的武器。”艾德伍斯说，“另外，我的飞行器并不是普通飞行器，目前贝塔星系还没有这种体积的武器能一枪打爆它的舱门。” 莱尔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个神秘男人几次三番用匕首的原因，他不是没有枪，而是他的枪过于先进，拿出来会暴露身份，甚至吸引阿瓦纳政府的注意，他现在拿出来……恐怕是笃定他们活不过今天。 “那就让我试试看你那玩具一样的飞行器能不能挡住我的子弹！”男人说着就把抗在肩上的武器拿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一枪。 子弹划过诡异的红色轨迹，仿佛从枪口离开的瞬间就开始燃烧，即将触上飞行器的瞬间却被一层透明的保护罩挡住，此时的保护罩区别于飞行器即将坠落时候的保护罩，除了接触子弹的一小块区域荡开水纹一样光圈，其它地方完全看不出保护罩的存在。 子弹红光大盛，镶嵌在保护罩上仿佛是在跟保护罩较劲，子弹拼了命地想要钻进保护罩，但都被保护罩温柔地化解，红光化作水纹般的光圈以接触点为圆心向外扩散，最终隐没不见，消失在空气中。 过了足足一分钟之久，这种对峙才疲软，子弹的红光和保护罩的光晕同时消失。 艾德伍斯松开握得死紧的拳头，有风吹过，掌心一阵发冷，他定了定神，扬声说：“你看，即使你是阿尔法星系的人，也无法一枪打爆我的引擎。” 男人神情变了又变，最后阴郁地说：“这不是你们该有的技术，你从哪里得到这架飞行器？” 艾德伍斯佯装想了想，然后故意说：“也许是玩具店？” 这是在讽刺男人刚才说他的飞行器是玩具一样的飞行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笑了：“你们贝塔人真是有意思，口舌上从来不吃亏。” “其它方面同样如此。”艾德伍斯挑眉。 男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到莱尔身上，肯定地说：“希望下次你们还能这么好运。” 他话音未落，丽芙的子弹就飞了过去，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哼笑，在子弹到达之前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一次正面看到这么诡异的情景，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过了好一会儿，站在莱尔和艾德伍斯身后的布莱恩才艰难地开口，“那个阿尔法星人……他会隐身？”语气十分迟疑，似乎很希望别人回答他“不，是你眼花”。 莱尔若有所思:“我看到他消失的瞬间，手腕上亮了一下。” “那应该是某种光传输装置。” 艾德伍斯说完就转身，正对上布莱恩一双闪烁着旺盛求知欲的眼睛，于是不由自主地解释道：“就是把人在分子水平分解，瞬间传输到另一个地方，并进行重组，类似于瞬间移动，不过应该存在空间上的限制。”见对方还不满足，他补充道：“我也不是很了解。” “不是很了解你会有这架飞行器？”莱尔问，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连忙补充道：“没有质问的意思，单纯是好奇。” 艾德伍斯耸耸肩：“那勒自成一个世界，资源比你想象得更丰富，这架飞行器是我高价从一个走私犯手中买到的，原身就是飞行器，但大部分零件都被改装替换，其中，保护罩系统耗费最多。” “那人说，这不是贝塔星系该有的技术。” “是的，的确不是，它们来自于一百多年前坠毁的一架阿尔法飞船。”艾德伍斯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阿瓦纳政府总以为阿尔法星系和贝塔星系井水不犯河水，未免太一厢情愿。” “你刚才紧张什么？” “我知道这架飞行器的保护罩系统远远优于贝塔星系的水平，但它毕竟来自于一百多年前的飞船，我并不确定保护罩一定能挡住攻击，并且，保护罩消耗的能量超乎你我的想象，现在飞行器的能源接近耗竭，那家伙再来一枪，我们通通完蛋。”艾德伍斯问，“小男孩，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不等莱尔回答，艾德伍斯又说：“相比较我，你似乎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莱尔讽刺地笑，眼底满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霾：“那该死的所谓的秘密，可笑并且毫无意义。” *** 艾德伍斯的飞行器能源耗尽，破损过大，无法再使用，他让自己的手下留在原地，等人过来把飞行器运走，自己本人带着两个手下跟莱尔他们一起走向钟表店。 丽芙和莱尔都受了不少伤，布莱恩狼狈归狼狈，却是受伤最轻的那个。 莱尔独自走在最前面，单薄的身影瘦削可怜，外套沾满尘土和血迹，垂在身侧的右手鲜血淋漓，不时有血液滴下，染红脚下的泥土。 布莱恩小声问丽芙：“如果凯恩真的死了，莱尔要怎么办？” 艾德伍斯淡淡道：“他会活下去。” 丽芙不赞同地摇摇头：“谁也无法揣测疯子的想法。” 钟表店被地下室的爆炸震得歪歪斜斜，地面多处塌陷，屋顶似乎随时都会崩塌，本来已经足够破旧的钟表店现在变得仿佛杳无人烟的战争废墟，竟看不到一丝人气。 几人站在钟表店门前，莱尔止步不前，其他人更不会动。 莱尔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碎了玻璃的门，透过门看着店内狼狈的一切，他紧紧握着拳，恐惧和希冀交织的情绪强烈得令他浑身发抖，他既希望推开那扇门，看到活着的凯恩，和他来一个热烈的拥抱，又怕打开那扇门看到的是凯恩染血的骸骨，很怕很怕，怕得几欲落泪。 “莱尔，要不你留在外面，我们进去看看？”艾德伍斯体贴地建议。 莱尔摇摇头，轻声说：“不，你们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 说罢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立刻举步向前推开钟表店残破不堪的门。 一直等到莱尔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钟表店门口，丽芙才感慨：“小美人真是脆弱和坚强的矛盾体。” 艾德伍斯淡淡说：“莱尔对凯恩的感情让他脆弱，但同时也会成为他坚不可摧的盔甲，这并不矛盾。” 丽芙凝视着钟表店大门玻璃碎掉的豁口，喃喃道：“我怕凯恩万一死了，会摧毁莱尔……” *** 地下室的门勉勉强强能称得上完好，歪歪斜斜地半靠在墙壁上，门锁早就脱落，从敞开的缝里能看到楼梯断了好几层，莱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理所当然没站稳，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掉下去，伸手抓住楼梯边缘才稳住身体，但木质楼梯的木刺扎进他的手心里，越用力就越疼，他的右手早就伤痕累累，用不了太多的力，低头看了一眼，他距离地面的距离还有两米左右，这个距离跳下去比爬上楼梯容易。 地下室里一片狼藉，地面塌陷，不少水泥块零碎地掉落，尖锐生锈的钢筋直接从断层口戳进地面，原本整整齐齐排布在墙边的铁质钟表架段成几截，一些修钟表的器具被压在钟表架底下，有的甚至插进了水泥块里，看得莱尔触目惊心。 地下室灯光昏暗，莱尔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楚全貌。 他沿着墙角一寸一寸仔细翻找，找了没多会儿，他的脚步猛然顿住——他的脚旁出现了一只手，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那只手小指的指甲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炸弹炸飞的还是被掉落的水泥块擦没了，掀掉指甲之后的血糊糊的肉裸露在空气里，血腥气和淡淡的硝烟味道混在一起，让莱尔几乎吐出来。 　　☆、Chapter 84 莱尔知道自己出现了短暂的眩晕，但他无法确定这段眩晕持续了多久，他完全失去了意识，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冷眼旁观着*的痛苦。 也许是因为心理带动生理，他的身体极度难受，胃部仿佛绞成一团，冷汗从额头流到眼睫毛，呕吐的*充斥在胸腔，让他昏昏然。 过了好一会儿，莱尔才蹲下身，拨开压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上的大石板块，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更加崩溃——那只手连着的半截手臂孤零零地躺在沙砾碎石遍布的地面，手臂断口凹凸不平，满是血淋淋的碎肉碎骨。 莱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截断臂，心如同被烈火炙烤般痛不可抑，他清楚地知道那条手臂曾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曾有力地托起他的臀部将他带入激情的漩涡，那只手曾握紧手枪百发百中，也曾温柔地摸过他的脸。他爱那长着厚茧的大手，也爱那力气惊人的手臂。 如今却成了一截死物。 在来之前，他还能欺骗自己凯恩还有可能活着，看到了这个，他还怎么自欺欺人？ “啊——”莱尔痛苦地低吼，双手掩住脸，眼泪和哀鸣被隐藏在满是血腥味的手掌下，他左手的大拇指用力地抠挖右手虎口的伤口，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又像是疼痛才能令他更安心。 透过指缝，他看到了一个棱角尖锐的石板块，几乎没有犹豫，他将小指凑上去，近乎疯狂地用指甲盖抵住石板块尖锐的棱角，用力一掀，一个染血的指甲盖静悄悄地掉落。 莱尔满头冷汗，几乎痛昏过去，却又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容扭曲痛苦，在疼痛带来的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凯恩在愤怒地指责他任性——凯恩总是用愤怒掩饰心疼。 莱尔恍惚地笑了，他知道自残毫无意义，但伤害自己是目前唯一有效的发泄途径，没有什么比伤害自己更痛快。 *** 艾德伍斯和丽芙进地下室的时候，莱尔正在翻找钢筋水泥块最密集的废墟，旁边一人多高的钟表架被他翻找的动作带动的摇摇欲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莱尔恍若未闻。 地下室的最中间被人清理出一大块空地，沙砾碎石全都不见，有的只是一具勉强拼装起来，仍然残缺不全的尸体。 丽芙几步跨过废墟沙砾，撑住钟表架，担忧地喊：“莱尔……” 背对着她的莱尔动作顿也不顿，干脆地打断她：“还有一条腿，要么帮我一起找，要么滚出去。” 那具尸体断了两手一腿，断掉的部分勉强还能找到完整的皮肤，躯体则明显经过了烈火焚烧，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就连丽芙都不忍心再看。 莱尔碰到尖锐的石板块或者钢钉，从不躲避，甚至故意戳伤自己的皮肉，一双手也快找不到完好的皮肤了，但丽芙和艾德伍斯谁也不敢刺激他，对视一眼，加入了找寻的队伍。 一个小时过去，他们几乎翻遍每一处，还是没有找到断掉的那条腿。 艾德伍斯斟酌着建议：“莱尔，我们可以先出去，以后再让人把这里挖开，仔仔细细地再找一遍。” 莱尔就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兀自翻找，神情专注。 “莱尔，你别这样，凯恩已经死了，你再怎样他也回不来。”丽芙安慰道。 莱尔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我不想刺激你，但那条腿很有可能被爆炸产生的大火烧掉了，你再怎么找也可能只是徒劳。”丽芙第一次被莱尔骂滚而完全没有怒意，而是尽自己所能地劝着莱尔。 莱尔回过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我说，滚。” 丽芙和艾德伍斯对视一眼，接着两步紧贴到莱尔身后，扬起手就要劈向莱尔后颈，莱尔像是脑后生了双眼睛一样灵活地躲开了，紧接着转过身来扯住丽芙的手臂，另一只手扣住丽芙的脖子，毫不犹豫地收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杀意，“不要试图打晕我，不要再有下一次。” 丽芙话都讲不出来，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艾德伍斯大步走过来，手在莱尔扣住丽芙脖子的手臂上某个部位捏了一下，莱尔手臂一麻，这才松了手。 丽芙一边摸着脖子剧烈咳嗽，一边捂着被莱尔掌心的血染得黏糊糊的脖子说：“你什么时候手劲变得这么大。”她刚才一直没还手，因为知道莱尔一直怨恨她在那天打晕他拖走，而把凯恩独自留在钟表店。 丽芙和艾德伍斯无法，只得又找了一遍，预料之中，结果依然没变。 “莱尔，丽芙的猜测恐怕是对的，再找多少遍结果还是一样。”艾德伍斯劝道。 莱尔又不甘又绝望，沉默地抗拒着事实。 艾德伍斯没等到他的回答，率先弯下腰想要抱起那具恐怖的尸体，被莱尔出声叫住：“让我来。” 丽芙想要拿起两截断掉的手臂，被莱尔阻止了，凯恩已经死了，他不想要凯恩的尸体毫无尊严，蹲下`身撕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仔仔细细地把凯恩的断肢和尸体绑在一起，才珍而重之地抱起那具尸体走出废墟。 *** 走出钟表店之后，莱尔用飞行器调用证调来一架飞行器，沉默地抱着凯恩的尸体走上飞行器，艾德伍斯和他的两个手下，丽芙和布莱恩紧随其后，看到莱尔把目的地设为奥玛，丽芙忍不住说：“我们不去洛尔星球找坎蒂丝？” 现在是去洛尔星球的最佳时机，特别行动部队暂时被他们打退，虽然过程惨烈了点儿，但的确为他们争取了短暂的喘息。 “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莱尔平静地说。 “炸掉特别行动部队？” “摧毁他们，完全地摧毁他们。”莱尔缓缓地闭上眼睛，“为甜心和我父亲报仇。” “特别行动部队只是工具，真正下令的恐怕是阿瓦纳政府。” “那又怎样，也许我在对抗特别行动部队的过程中就会死，但只要不死，我一定要摧毁他们，毁掉他们之后再把矛头指向阿瓦纳政府，我知道我会死，但我不在乎了，特别行动部队为什么要抓我，我为什么会是090001，跟坎蒂丝有什么关系，通通不在乎了。” *** 莱尔光明正大地回了奥玛，回奥玛的当天晚上，他去见了莱纳德卡什。 莱纳德看到他颇为惊讶：“莱尔，你怎么会这么晚来找我？” 莱尔凝视着莱纳德的眼睛，缓缓问：“卡什叔叔，如果我现在想要回到萤石，还有没有可能？” 莱纳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严肃地问：“莱尔，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着父亲一样的莱纳德，莱尔伪装的坚强瞬间瓦解，喃喃道：“他们杀掉了甜心，我连甜心的尸体都没找全……” 莱尔别过头，不让莱纳德看到自己的眼泪，咬着嘴唇压抑自己，勉强维持着平稳的语调：“我什么都没有了。” “可怜的孩子。”莱纳德叹道，伸手抱住莱尔，手慢慢抚摸着莱尔的脊背，“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会帮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一切事情，不问缘由，不会质疑，像我曾经支持你父亲那样。” 莱尔在莱纳德的怀抱里终于不再压抑，眼泪大滴大滴地涌出眼眶，语声哽咽：“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特别想要什么，甜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非要不可的人。”顿了顿，他愤恨地说，“可是我恨他，恨他事事挡在我前面，恨他如此草率地送了命，卡什叔叔，我恨他！” “乖孩子，他爱你才会愿意为你出生入死。”莱纳德柔声安慰哭得一塌糊涂的莱尔。 “我宁愿他不爱我。”莱尔边哭边说，“卡什叔叔，甜心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乖孩子，他的爱和灵魂会一直陪伴着你。” 莱尔在莱纳德怀里哭着晕过去了，莱纳德以为他只是睡着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不对劲，叫了私人医生过来，发现莱尔身上的伤岂止一处，肋骨两根骨折，没有伤到内脏，四肢伤口划痕无处，一双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十个指甲盖没了三个。 看医生给莱尔包扎的时候，莱纳德心疼不已，简直不敢想象他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医生走后，莱纳德又陪在莱尔身边坐了一会儿，离开前弯腰在他额上吻了吻，心疼地叹息：“可怜的孩子。” 第二天早晨，莱尔醒来之后已经冷静了很多，他平静地对莱纳德说：“卡什叔叔，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支持我吗？” 莱纳德肯定地点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记得我说过，阿瓦纳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我的荣耀全都来自于你的父亲，如果我有信仰，那就一定是你的父亲，现在你的父亲死了，我存在的意义就只剩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我相信如果阿德里安在世，也一定会这么做。” “杀掉甜心和我父亲的，无论是特别行动部队还是阿瓦纳政府，我要他们血债血偿。”莱尔平静地说。 莱纳德微笑：“我从未想过要和特别行动部队或者阿瓦纳政府相抗衡，但我从不畏惧尝试。” 　　☆、Chapter 85 在这个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莱尔重掌萤石，经历过失去爱侣的痛，他更沉默也更果决，少年人的朝气仿佛一夕之间就从他身上消失得一干二净，尽管才十八岁，但现在的莱尔能够让人信赖。 高调的就职演讲发表后，莱尔正式走入阿瓦纳公民的视野，以萤石领导人的身份，以一个更激进的姿态。 人民才是星球的主人，莱尔指出，并强调了一点，不够清明的政治不如无政治。 这样的论调无疑是在公然向阿瓦纳政府开炮，一时间招来非议无数，但支持赞同的声音同样不在少数。阿瓦纳的政权被一群老家伙把控太久，他们控制欲太强，早就忘了民主为何物，而大部分民众的顺从恰好让他们更为霸道，反对和不满早已滋生，只是力量还不够强大而已。 由于就职演讲的话题性，莱尔一连好几天成为整个阿瓦纳舆论的焦点，而他的下一个举动同样吸引了整个星球人民的注意——他为他死去的情人举办了盛大的葬礼，无论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是否关系星球政府的秘密，他一概不避讳，在葬礼上完整而详细地陈述了凯恩·坎贝尔的一生，包括他在特别行动部队的那些经历。 莱尔亲吻着棺盖，手指仿佛凌空抚摸着棺中人尽毁的容颜，深情地说，凯恩·坎贝尔是个正直磊落的人，特别行动部队逼迫他隐姓埋名，在黑暗中行走，但他永不孤独。 *** 洛尔星球的一家小酒馆里，角落的酒桌旁，有人抚摸着报纸上熟悉的脸，轻叹一声：“莱尔，对不起……” *** 莱尔家门口。 艾德伍斯刚刚坐上驾驶位就被丽芙攥住手腕，她挤出笑容：“我来，这是我的位置。”艾德伍斯耸耸肩，做了个“你请”的姿势，自动自觉地挪到副驾。 莱尔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布莱恩坐在他身旁大气都不敢出，浑身都不自在，丽芙从后视镜看到了，玩笑般地说道：“布莱恩，你想坐我腿上？” 艾德伍斯碰了碰丽芙的手，示意她收敛一些，照顾下莱尔的感受。 莱尔闭着眼睛，却仿佛完全能猜到他们的反应，淡淡说：“你们该怎样就怎样，不要特意顾忌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 话虽这么说，丽芙倒是确实不再和布莱恩*，将心比心，要是她痛失所爱，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 还是莱尔先开口，问艾德伍斯：“你‘死而复生’，娃娃脸知不知道？一直呆在奥玛不怕地盘被抢？” “我是死是活跟艾斯没关系，以我跟他的交情，还犯不着敲锣打鼓地去通知他。”艾斯若无其事地说，“相比较那勒，我想奥玛更需要我，那勒有艾娃坐镇，出不了乱子，就算艾娃不在，我也有其他部署，无论我人在不在那勒，那勒都是我的，但是莱尔，在奥玛，我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哦？”莱尔睁开眼睛，语气疑惑，表情却全无疑惑的意思，“愿闻其详。” “还记得扛大枪偷袭我们的阿尔法星人吗？” 莱尔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艾德伍斯接下来的话，艾德伍斯挑眉，“除了我，还有谁了解阿尔法的科技？” 莱尔立刻想到了贾斯帕先生的科研团队，那个团队肯定对阿尔法科技很了解，但他不会轻易信任他们，艾德伍斯说得对，暂时还没有人能替代他，阿尔法的科技诡异莫测，除了艾德伍斯，他们没人见过甚至听过，下次正面对上，胜算微乎其微。 “你对阿尔法科技了解多少？”莱尔问。 “皮毛而已。”艾德伍斯坦然说：“阿尔法星系的理论物理和天体物理知识太超前，想要研究透他们的知识基本不可能，我们能做的只有简单粗浅的复制，飞行器的诞生就是这种复制的结果，艾斯的小熊猫是更为简单的复制。” “小熊猫？”莱尔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圆滚滚黑白相间的小熊猫，“那也是用的阿尔法的技术？” “小熊猫外壳用的是阿尔法飞船的材料，系统是山寨简化版的阿尔法控制系统，比阿瓦纳星球现存的任何系统都更接近人工智能，别看小熊猫体积小，当年它不仅花光了艾斯的全部积蓄，还让他欠下一屁股债。” 莱尔想起凯恩被艾德伍斯扣押，他呆在小熊猫里，心急之下狠锤了下方向盘，结果小熊猫发出一声类似痛叫的声音，当时还以为是幻觉，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他没继续在阿尔法科技这个话题上纠缠，对于完全不了解的东西，怎么谈仍然是不了解。 “你对娃娃脸倒是够了解。”莱尔不咸不淡地说。 “我主动送上来给你当免费劳力，难道还不能避免被调侃的命运？” 丽芙哼了一声，嗤笑：“搞得好像你不是为了躲避某人才呆在奥玛似的，还有，你以为保镖是人人都能当的，要是拖了我的后腿，立刻滚回那勒去当你的毒贩子。” 莱尔在后座看着丽芙和艾德伍斯的互相调侃，虽然不想承认，但仍然苦涩又嫉妒，丽芙和布莱恩恩恩爱爱的在一起，艾德伍斯和艾斯之间明显出了问题，甚至有没有爱情存在都尚不明了，但他们都比他更有希望。以前再危险再艰难的时候他都能谈笑自如，但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他的心太悲伤太沉重，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砂纸，再不鲜活，看不真切，他失去了身处其间的参与感，反而像游离在外的玩家，而这是他必须去赢的一局棋。 “到了。”丽芙说。 莱尔推开车门，说：“丽芙跟我进来。” 他们来见的是一个激进的地下民主组织“警醒者”，已经多次破坏特别行动部队的任务，专爱跟特别行动部队对着干，特别行动部队要杀的人，无论到底该不该杀，他们都会保护到底，莱尔在伊尔维斯的牵线下得到了一次跟这个组织首领卡梅伦·莫尔见面的机会，但对方要求他只带一个人。 见面地点是一个小安保公司的仓库，简陋但暗藏玄机。 丽芙打量着四周，小声说：“这些狗娘养的让你只带一个人过来，恐怕不安好心。” 莱尔侧过头看丽芙：“你会让他们占到便宜吗？” 丽芙露出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当然不会。” 卡梅伦·莫尔果然带着一大票手下，乌泱泱地一大片站在最里面的仓库里。 莱尔镇定地走过去，边走边微笑着说：“莫尔先生的架子摆得比我大多了。” 言下之意其实是在提醒卡梅伦，他这个萤石首领都没有拿乔，卡梅伦实在没必要搞这么大阵势。 “见贾斯帕先生，我不得不慎重。”卡梅伦走前几步跟莱尔握手，卡梅伦不像大部分的*分子，他更像个拥有体面工作的普通奥玛人，说他是律师或者医生都有人信，但他偏偏是“警醒者”的头儿。 “叫我莱尔就好。”莱尔说，“我就带着一个保镖过来，我以为已经足够表现诚意。” “很抱歉。”卡梅伦风度翩翩地道歉，“我想你也知道，警醒者的立场跟萤石并不重合。” “但更不相悖。”莱尔打断卡梅伦，“尤其是在我正式上任之后，我崇尚民主，跟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一样。” 卡梅伦审视般地看着莱尔，半晌突然笑了：“如果是贾斯帕老先生这么说，我一定不会相信，但你这么说，我会考虑跟你合作。先前你在你情人葬礼公布的那些消息已经让特别行动部队焦头烂额，我想这至少表明了你部分的立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卡梅伦连忙补救：“噢，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对于你的失去，我深感遗憾。” 莱尔露出个淡淡讥嘲的笑容：“噢，少来了，好像你们真的感到遗憾似的。” 卡梅伦耸耸肩，“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所以这至少给我们的合作关系开了个好头？” 卡梅伦收起虚伪的嘴脸，开始跟随莱尔的风格，有话直说，直来直往。 *** 短短半个小时之后，莱尔带着丽芙平安地走出小安保公司的仓库，刚走出仓库，一直没开口的丽芙终于忍不住说：“他们真是狮子大开口，你要是肯给我这么多钱，我也能为你找来这么多人。” “你找来的人也恨特别行动部队恨到骨子里？”莱尔反问。 丽芙撇撇嘴。 莱尔解释道：“卡梅伦曾有个八岁的小妹妹，死于一场政府任务的误伤，当时那个特工第一次出任务，竟然在公共场合射击任务目标，一枪没有毙命，任务目标还击，你来我往，流弹伤了当时在逛商场的珊莎·莫尔，卡梅伦年仅八岁的妹妹，事后，卡梅伦想要告那个特工，理所当然，被政府搪塞过去。在面临大的纠纷时，政府会毫不犹豫地把特工推出去，但为了这么件特别行动部队眼中的小事情，政府犯不着牺牲一个花大力气培养的特工。” “卡梅伦因此而仇视特别行动部队？” 莱尔点点头：“不管方式手段怎样，我跟他具有相同的目标。” 　　☆、Chapter 86 洛尔星球是个科技相当落后的小星球，它地处塔图星球和一个专司贸易的小星球之间，成千上万的洛尔星人共同从事着一个古老的职业——星盗，三不五时地打劫星球上方经过的贸易飞行器。由于自然环境的恶劣和地形原因，这里难以开垦耕地，反倒是海洋资源十分丰富，因此靠海居住着一大片小渔民。 洛尔星球跟那勒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都处于无政府状态，整个星球被各大势力割据，普通人想要生存必须借助于某方势力的庇护，当然，作为交换，他们需要缴纳一定数量的“保护费”。洛尔星球的外来人口很少，多半是洛尔星球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 数千星盗自成一股势力，占据了洛尔星球的东方，其中，依附于他们的渔民达到数万之多，算是洛尔星球很有话语权的一股势力了。 凯恩从小渔船上下来的时候眉头仍然是皱着的，尽管来洛尔已经是第二天，他还是不习惯那股子仿佛无处不在的鱼腥味。 与此同时，另一艘缓缓驶来的小渔船送来了他的熟人。 “噢，凯恩，你总是这么正经。”一身纱裙的艾娃从渔船上小心地跳下来，饱满的胸`脯随着她的动作猛地一颤，白花花的肉抓人眼球。为了入乡随俗，艾娃穿上了当地女人的服饰，上半身布料极少，裙摆倒是长及脚踝。 凯恩还是穿着衬衫长裤，与当地的渔民装束格格不入。 凯恩耸耸肩，难得开起了玩笑：“跟你一起走，没人会注意到我穿什么。” 艾娃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同情地摇摇头：“凯恩，要是莱尔知道你还活着却不联系他，一定会让你再死一次。” 凯恩的笑容收敛起来，无奈地说：“艾娃，你知道现在瞒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特别行动部队的目光在他身上，没人知道我还活着，更没人会追到洛尔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找到坎蒂丝，弄清楚一切，我有预感，真相才能让莱尔翻盘。” “从一个掮客的角度，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但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如果我是莱尔，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而以我对莱尔性格的了解，他只会比我更狠更生气。”艾娃顿了顿，看着凯恩沉静的侧脸，终究忍不住说：“你知道吗，莱尔把伊格纳茨的尸体当成了你的，伊格纳茨的双手少了三枚指甲盖，莱尔也活生生掀翻了他自己的三个指甲盖……” 凯恩侧过脸按着太阳穴，面露痛苦之色：“别说了，不要让我动摇，你知道目前怎么做才最好。” 艾娃感叹：“你总是忘了莱尔才十八岁，凯恩，你对他太狠了。” “等一切结束，我任他处置——如果我还活着。” 艾娃幸灾乐祸：“希望到时候他不会抛弃你。” *** 结合伊格纳茨给的信息，艾娃查出十一年前坎蒂丝来到洛尔星球的东部，但也仅止于此，坎蒂丝如今还在不在这里？甚至是不是还用着坎蒂丝这个名字，都没人知道。 换下了衬衫，穿上了当地服装的凯恩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外，沉稳内敛的气质和粗放的服装格格不入，搞得艾娃不时侧头看他，笑得停不下来。 凯恩无奈至极：“艾娃，你这样让我想起莱尔……”话开了个头又立刻闭嘴，他跟莱尔的现状是他目前最不想谈论的话题。 “如果莱尔甩了你，记得来找我。”艾娃开玩笑，顺手在凯恩肌肉覆盖的手臂捏了捏，转身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他们来的是一个赌场，洛尔的赌场不同于他们见过的任何赌场，更原始更豪放也……更脏，众多光膀子大汉围着肮脏简陋的木桌兴奋大叫，唾沫星子飞溅，啤酒味，男人的体味汗臭味，甚至还有臭脚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凯恩注意到，他们中的大多数颈部纹有黑色的老鹰图案。 艾娃一进来就吸引了几乎全部的目光，跟在她身边的凯恩低声问：“被集体视`奸的感觉怎么样？我记得你说过你很享受。” 艾娃违心地扯起嘴角：“是很享受。” 凯恩率先走到一个管事的小个子那儿去，低声说：“我们有点事要找鲸鲨，能不能麻烦阁下通报一下？”鲸鲨是洛尔最大的情报贩子的绰号，跟艾娃算是半个同行，不过艾娃同时还是个掮客，鲸鲨只买卖情报。 小个子犹豫片刻，为难似的看着凯恩，凯恩立刻掏出两张大额星际币塞进他手里，微笑着问：“可以吗？” 小个子四下看了看，确定没被老板看到才咧嘴一笑：“鲸鲨老头跟我们老板是朋友，都很热情好客，我去帮你们跟我老板说一下，请我老板帮你们引荐一下。” 凯恩又抽出两张纸币塞进小个子手里，微笑：“明天之前，我们就想要看到鲸鲨，相信鲸鲨不会有钱不赚，你说是吗？” *** 赌场老板利安德尔·索罗果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保证他们在第二天能见到鲸鲨，从头到尾都是凯恩出面交涉，但说十句话，利安德尔只有一句话看着凯恩，两句话看着艾娃的脸，剩下的时间都看着她的胸，凯恩对此厌恶不已，要不是有求于他，早就把他揍得连他老娘都不认识。 利安德尔给他们在赌场自带的旅馆安排了住处，本来想要给他们两间房，凯恩挡在艾娃身前，暧昧地说只要一间。 等一切安顿好，天色已经很暗了，凯恩实在穿不惯当地渔民的褂子，索性脱了褂子光着上半身站在窗边抽烟，洛尔的夜晚很安静，不像奥玛或者艾普拉，入了夜还灯火通明，这里有的只是海浪声。 渔民自制的烟辛辣而潮湿，烟嘴极短，一直等到一支烟快燃尽，凯恩才用力吸了一口，吐掉烟头，兀自看着浓黑的夜出神。 突然，一双玉白的手环上他的腰，凯恩猛然惊醒，转身，接着看到穿着吊带睡裙的艾娃，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神妩媚，充满*的暗示意味。 凯恩没动，只觉得眼下的情形能用荒诞来形容：“艾娃，你想干什么？” “你跟利安德尔说要一间房，你说你想干什么？” “利安德尔明显对你心怀不轨，我这样是在防备他，况且对于洛尔我们完全不熟悉，分在两个相隔太远的房间，我没把握能保护你。” 艾娃一脸失望，但还不死心，右手绕到凯恩胸膛上画圈圈：“不考虑继续吗？我的技术很好哦。” 凯恩扯开她的手，转身走开：“根本没有开始，谈不上什么继续。” 艾娃在他身后说：“只是一夜情，什么都不代表，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过。” 凯恩坐到床边，咬住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才说：“我有过，很多次，但那是在我服役期间和做政府特工的时候，跟莱尔在一起之后，我没跟任何女人上过床。” 凯恩姿态随意，一根手指夹着烟，小麦色的皮肤上遍布伤痕，胸膛肌肉结实，腹肌更是块块分明，劲瘦的腰胯上松松吊着条布裤子，遮住底下更诱人的风光，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完全不知道自己对房间里的另一个饥渴的女人有多大的性吸引力。 艾娃跪坐到凯恩身前，仰起头试图去吻他，凯恩嘴唇微微后移，似笑非笑：“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你不说，我不说，莱尔不会知道。” “跟莱尔知不知道无关，我不会背叛他。” “只当做了个小小的春梦，等天亮就忘掉它，我们都忘掉它。” 凯恩烟灰色的双眼半眯起来，深不见底，视线定定地落在眼前那张妩媚的脸上，半晌，脸微微前倾，就在艾娃以为他会吻上来的时候，凯恩猛然起身，将抽了几口的烟掐灭，走向门口，“我出去看看，你先睡。” 凯恩走了好一会儿艾娃才回过神来，恨恨地踢了下床板，“我讨厌忠诚的男人，矫情，虚伪。” *** 凯恩并没有走远，甚至没有走开，毕竟在洛尔星球，他们需要加倍谨慎，找到坎蒂丝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凯恩背靠着房门不断抽烟，辛辣的烟雾包围间，凯恩闭着眼想象着莱尔此刻的生活，想着艾娃白天说的话，艾娃说他对莱尔太狠，确实没说错，无论是瞒着莱尔他还活着的事，还是毫不阻止地看着莱尔走上一条艰难的路。 他总是忘了他的情人才十八岁。 破，而后立。希望这次的置之死地能为莱尔的生活带来新生，他坚信，希望总是隐藏于危险和黑暗之中。 抽了半包烟之后，凯恩才再次推门。 艾娃竟然也没睡，看到凯恩进来还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守身如玉的坎贝尔先生，你总算愿意回来了。” 凯恩靠在门后，看着艾娃：“冷静了？” 艾娃懒洋洋地玩儿着自己的指甲，没说话。 凯恩继续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维持在朋友……” 艾娃出声打断了他：“别自作多情，我可不喜欢你，只是想借你胯`下那玩意儿用用，今天换成其他任何人我都会这么邀请他，区别只在于别人会比你识趣。” 凯恩忍不住笑：“那真是抱歉，让你扫兴了。” 艾娃翻了个身，让出半张床，“守身如玉的坎贝尔先生，快点过来休息，明天还要去见鲸鲨，我们必须养足精神，在那勒或者奥玛，我有足够的情报网，但在洛尔，一切都是未知数，据说鲸鲨本人是个高手，欣赏好身手的年轻人，明天恐怕还需要你露一手，我们必须说服鲸鲨尽快帮我们找到坎蒂丝，并且保守秘密。” 　　☆、第87章 chapter87 鲸鲨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须发全白，胡子有成人手掌那么长，被仔细地编成花白的小辫，滑稽而可爱，他略有些秃顶，头发稀少，额前花白而凌乱的头发乱舞，穿一身脏污而宽大的黑大褂，乍一看像是远古时代走出的老人，老而不衰。 “听说你们要和我做交易。”鲸鲨缓缓说。 这是艾娃的领域，凯恩索性一声不吭，站在艾娃身边全当自己是个保镖，任由艾娃发挥。 “我要找个人，希望鲸鲨老先生能帮帮忙，我保证报酬相当丰厚。”艾娃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大叠星际币递给鲸鲨，“这些只是百分之五十，只要老先生能帮我找到人，事成后会拿到另外百分之五十。” 鲸鲨没有接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锐利：“你们要找什么人？” “一个十一年前来洛尔的女人。” “你们确定她还在洛尔？” 艾娃微笑：“这要老先生来告诉我们。” “告诉我那个女人的身份，名字，长相等等一切信息，我来决定要不要帮你们找人。” 艾娃耸耸肩：“如果我们知道，就不会来找老先生帮忙了，我知道要找到人不容易，除了老先生没人能做到。” 鲸鲨定定地对着艾娃美丽的面孔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走，“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艾娃在鲸鲨身后大声说：“老先生，不是我们有心隐瞒，实在是所知甚少。” 鲸鲨没有回头，苍老但有力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我从不做不明不白的交易，这是我平安活到这么大年纪的原因。” “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艾娃大喊。 鲸鲨嘲讽地“呵”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凯恩大步向前，手掌直抓鲸鲨右肩，鲸鲨身体一沉，躲过了，颇为灵活地转身，手指成爪去锁凯恩的咽喉，凯恩微一侧身，挡住他的手，鲸鲨紧接着一记有力的鞭腿，凯恩已经躲不开，硬生生地用小腿挡下了，当下竟有种小腿骨断裂的错觉。打斗中的鲸鲨丝毫不现老态，瘦的见骨的关节只是让他更有力、更让人心生畏惧，在他快节奏而凶猛的进攻下，凯恩一时竟没占上风。 但三分钟之内没拿下凯恩，鲸鲨的赢面就大大减小了。一来，凯恩已经渐渐熟悉他的套路，二来，凯恩的身手体力皆不输于他，拖的时间越长，他越容易落败。 五分钟过后，凯恩将鲸鲨按倒在地，鲸鲨面朝大地半跪着，双手被凯恩锁在身后，姿势相当狼狈。 凯恩赢了之后就立刻松手，低声说了句：“得罪了。” 鲸鲨气哼哼地揉着手腕爬起来，扎成小辫的胡子乱抖，看上去极其搞笑，更搞笑的是他神情竟还很严肃：“你们这是威胁我？” 艾娃说：“不，我们只是很急切，鲸鲨老先生，我们真的需要尽快找到人。” “你们应该知道，来洛尔的多半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们在找的人，别人未必不在找，当那个‘别人’是别的星球政府的时候，掺和的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从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你们要找的人不单纯，我凭什么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帮你们找人？” 艾娃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还有商量的余地，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道：“凭我们会付很多钱？” 鲸鲨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一指凯恩：“我要他。” 艾娃问：“老先生的意思是？” 鲸鲨摸摸胡子：“我的孙女今年刚满十六。”言下之意是要凯恩娶他的孙女。 凯恩嗤笑：“我两个十六也不止了。” 艾娃干咳两声，拿眼看凯恩，意思是莱尔也才十八岁，你不照样下得了嘴。 鲸鲨一瞪眼：“所以白白便宜了你。” 凯恩不为所动，淡淡道：“找到人之后，我们立刻就会离开洛尔星球，不会多呆。” “正好带个娇妻回去，岂不更美？” 将自己的孙女托付给一个刚刚见面的男人，就算鲸鲨像艾娃说的那样欣赏好身手的年轻人，也不可能倒贴到这种程度，除非…… 凯恩略一思索就想通了：“鲸鲨老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鲸鲨哼道：“你小子反应倒快，那我就明说，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娶我孙女带她离开洛尔，我帮你们找人。” “我可以带你孙女离开洛尔，但不可能娶她。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要求，无非是怕我们离开洛尔之后抛开你孙女，但我们不会这么做，我们会妥善安顿你孙女。” 鲸鲨问：“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鲸鲨老先生。”艾娃出声吸引了鲸鲨的注意，右手比了个相当复杂的手势，半弯了下腰，诚恳地说，“想必老先生知道从古至今，赏金猎人一直是个经久不衰的职业，身为他们的联络人，老先生，你可以相信我的信誉。” 鲸鲨明显认识那个手势，半晌，开口问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还知道什么关于她的信息吗？” *** 鲸鲨离开之后，看着他略微佝偻的背影，艾娃感叹道：“可怜的老头，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知道自己八成活不成了，才让我们带走他的孙女。” 凯恩不置可否。 艾娃转过身调侃地看着他：“你的桃花运倒是旺得很。” “那只是个未成年小姑娘，算不上什么桃花运。” “别告诉我，你第一次跟莱尔上`床的时候莱尔成年了。”艾娃饶有趣味地盯着凯恩的眼睛。 凯恩抬脚就走，声音远远地飘过来，艾娃都听不真切，“别对别人的床`事那么感兴趣，真那么饥渴去找个渔民，我看他们大多强壮得很。” 艾娃落在后面嘀咕：“我讨厌他们身上的鱼腥味。” *** 萤石和特别行动部队不对盘几乎变成阿瓦纳人尽皆知的事情，莱尔后来又搞了一份政府特工的任务报告公之于众，报告详细地描述了几个特工是如何摧毁一整个化学试验室的——包括里面的研究人员，手段之果决冷酷让普通公民难以接受。 莱尔的这种行为严格算来属于泄露星球机密，违反了阿瓦纳法律，萤石以安德森为首的律师团队坚决否认，抓住“国家机密”这一定义胡搅蛮缠，三句话不到就把话题引到任务本身去，而特别行动部队给不出一定要摧毁一个实验室的理由——或许有，但一定不是适合公开的理由。 一些激进的公民成群结队地到特别行动部队外面游`行示威，抗议特别行动部队不人道的举动。 着实让特别行动部队焦头烂额。 期间，特别行动部队暗杀了莱尔一次，派出了三名特工，理所当然失败了。莱尔既然公开向特别行动部队宣战，就再无保留，给丽芙他们配备的武器都是高价从军火贩子那儿买入的最先进枪械，星际币如流水般花出去，而特别行动部队因为经费限制，武器上已经输了。 另莱尔诧异的是，那个阿尔法星人一直没再偷袭他们，对此，艾德伍斯的解释是，那个阿尔法星人大概只想要莱尔的命，并不想引起阿瓦纳政府的注意，因此无论是武器还是光传输装置都不敢轻易拿出来，而他一旦再次现身，必定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 贾斯帕制药集团先后出现药物安全问题，已经被星球相关机构立案调查，生产线被全线终止，整个集团几乎被冻结，每天都在以数以百万记的幅度亏损，幸亏集团原本富得流油，莱尔又早有准备，及早抽身，保住了大部分的个人资产，虽然代价是集团大权旁落。 他已经孤注一掷，制药集团只是初步的牺牲。 莱尔在见了卡梅伦回来之后，看到了坐在他家门前台阶上丹尼尔，于是将丹尼尔请进了屋。 “首先，对于凯恩的死，我深表遗憾。”丹尼尔握住莱尔的手，诚恳地说。 莱尔抽出手，淡淡地笑：“噢，不要这样，我不需要你们一遍遍地提醒我这个事实。” 不等丹尼尔回答，他又开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来看看你。”丹尼尔深深地看着莱尔的眼睛。 莱尔窝进沙发里，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随口说：“鉴于你浪子的名声，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了阿瓦纳。” “至少要见你一面，我才甘心去下一个星球。”丹尼尔认真地看着莱尔。 莱尔淡淡地说：“现在你见到了，可以继续你喜欢的流浪生活了。” 丹尼尔握了握拳，沉默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留下来帮你，我知道你如今处境艰难……” “最艰难的永远不是处境……”莱尔喃喃道，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过多的情绪，立刻用手撑住额头，挡住自己的表情，从丹尼尔的角度只看得到他皱在一起的眉毛。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丹尼尔情难自禁地说，又想去握莱尔的手。 莱尔迅速躲开，从沙发上站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边走边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祝你旅途愉快。” 　　☆、第88章 chapter88 奥玛政治网的总编罗拉遭遇刺杀，身中三枪，性命垂危。 这个醒目的标题占据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就连阿瓦纳日报这种传统纸媒都给了它一席之地，一时间舆论哗然，群情沸腾。 在遇刺之前，罗拉曾明确讽刺过特别行动部队的为所欲为，称有这样所谓的星球安全机构，整个阿瓦纳星球的公民都将不能安枕，政府特工蔑视民主和人权，随意暗杀公民，谁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这篇文章措辞严谨，用语通俗简洁，观点犀利鲜明，标题“谁是下一个”振聋发聩，可说是罗拉职业生涯最完美的作品，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无数网友声援罗拉，新闻发出去短短两个小时就有了接近十万条评论。 而现在，罗拉遇刺了。 根本不需要引导，舆论矛头直指特别行动部队，杰弗瑞出入特别行动部队的时候甚至被扔了鸡蛋和西红柿，几个小时后，他恼怒地发布声明，称罗拉的遇刺跟特别行动部队无关，特别行动部队的名誉不容玷污，任何不负责任的言论都将得到应有的惩罚。当场就有记者犀利反问，现在公民连自由猜测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有人干脆说，你们政府特工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和抹去痕迹，这种轻飘飘的说辞实在让人难以信服。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杰弗瑞应接不暇，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下不了台。 一次简短的接待会草草结束，不谈取得预期的效果，情况甚至比接待会前更糟糕，杰弗瑞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接待室旁，丽芙脖子上挂着蓝色的工作证，吹着口哨从男厕慢悠悠地出来，正好有个男人走到厕所门口，看到丽芙出来，不禁怀疑地抬头看了看厕所标志，丽芙拍了拍男人的肩，停止了吹口哨，好心说，“伙计，你没看错，进去吧，小心别把膀胱憋坏了。” 男人将信将疑地走进厕所，走到最后一个宽敞隔间，拉开隔间门，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人让他目瞪口呆，而这些人脖子上都没有工作证。 出了接待室之后，杰弗瑞回到办公室大发雷霆，对接待会的策划人大吼：“不是说了只来五家老牌纸媒？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策划人也一头雾水：“那些人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新闻网站的记者，我绝对没有邀请他们，理论上来说，没有出入证他们根本进不来。” 杰弗瑞一拍桌子，大喊：“那谁给的他们出入证！” 策划人不知所措：“我一定会去查清楚的。” 杰弗瑞阴沉地盯着策划人的眼睛，冷冷地说：“要是我的上司让我不好过，你们也一定别想好过，滚出去吧。” *** 奥玛医院的一间vip病房，大块头和另一位保镖站在病房门两侧，莱尔带着艾德伍斯和布莱恩站在病房里。 罗拉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还带着呼吸机，不能说话，就连听他们说话都勉强，医生说最多只能探视十分钟。 莱尔弯腰抓住罗拉放在被子外的手轻轻握了握，然后小心地塞进被子里，靠近罗拉轻声说：“这里很安全，窗玻璃狙击枪子弹都打不破，门外安排了最好的保镖，我保证，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罗拉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眼神依然清澈，倒好像在安慰莱尔。 莱尔腰弯得更低了些，将唇轻轻印在了罗拉额头上，“罗拉，你是个勇敢的记者。” 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他曾从罗拉身上找到了方向，罗拉有想法敢坚持，为了自己的梦想奋不顾身，也是从那时候，他下定决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决定挽回贾斯帕先生的名誉之后就离开萤石，跟凯恩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意外和一层层揭开的真相层出不穷，他离开了萤石又回来，自由始终不属于他。 现在，他父亲的名誉是恢复了，但更多的谜团亟待解开，为了解开这些谜团，他失去了凯恩，这让他几乎崩溃，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很爱凯恩，但直到凯恩死了，他才知道自己多爱他，跟凯恩相比，一切谜团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不在乎，现在的他想要的只有复仇。在心里隐藏最深的地方，他其实希望哪里横空飞出一颗子弹，结果他不再有期盼的人生。 ——凯恩的死带走了他的灵魂，这辈子，他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那种自由。 但他还是感谢罗拉曾带给他的启发和帮助。 “谢谢你。”莱尔再次吻了吻罗拉的额头。 *** 丽芙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把外套和防弹背心一起脱了扔给布莱恩，随口问：“莱尔呢？” “在凯恩的收藏室。”布莱恩无奈地冲武器收藏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丽芙足足敲了一分钟的门，都快不耐烦了，收藏室里的莱尔才出声，“进来。” 丽芙一推开门就看到莱尔拿着把七八十公分长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丽芙似笑非笑：“这把枪有1.75kg，你拿枪的姿势不对，这个姿势对手臂肌肉负担太大，不超过一个小时，射击就会出现1-的偏差。” 莱尔重新把枪搁回墙上，淡淡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凯恩有这么多藏品，你完全没有必要跟军火贩子高价买武器，这些家伙足够我们用。” “这是甜心的东西，你不用打它们的主意，你们的武器我会供应，不需要你担心。”顿了顿，莱尔又补充，“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一把枪，任何。” 丽芙舔舔嘴唇，双眼发光：“这里可有不少黑市上都难买的好货。” 莱尔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丽芙，眼中满是警告。 丽芙终于松口，翻了个白眼：“我保证，不碰凯恩这些宝贝。” 莱尔不置可否，再次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卡梅伦送来消息，说他搞到了阿瓦纳派遣至各星球的间谍特工的名单。” 莱尔表情没什么起伏，像是早就料到这件事：“哦？他要多少钱？” “五千万星际币。” “让他把名单留着自己用，我不感兴趣。” 丽芙有些惊讶：“你不要这个名单？要是搞到这个名单公布出来，阿瓦纳的那些间谍特工就会被大清扫，特别行动部队一定会元气大伤，十年内都恢复不过来。” “还会引来星球争端，阿瓦纳会变成众矢之的。”莱尔说，“站在萤石的角度，我不会这么做。” 顿了顿，莱尔说：“不过我也不会花钱买过来毁掉，卡梅伦会怎么处理这份名单，自己公布或者另找买家，我就管不了了。” “你想得真多。”丽芙嘟哝，“不过现在特别行动部队已经摇摇欲坠，就算我们不做什么，那帮‘警醒者’的家伙也会不遗余力地搞破坏，过不了多久，特别行动部队就会彻底丧失民心。” “换队长换管理者都不够。”莱尔湛蓝的双眼眯了眯，显得幽暗至极，深不见底，“我要他们彻底消失。” 丽芙摸了摸下巴，欲言又止地看向莱尔。 “怎么了？”莱尔问。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那份名单。” 莱尔从墙上拿下一把枪，边往门口走边说：“我们来打个赌，我赌卡梅伦会把那份名单公开，而不是卖掉。”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丽芙追上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一万星际币，赌不赌？” “真是虚伪，你早就猜到卡梅伦会公布那份名单吧？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害得我以为你真的关心阿瓦纳的安危。” 莱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问丽芙，“你到底赌不赌？” “不赌！”丽芙咬牙切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越来越讨厌了？” “现在有了。”莱尔耸耸肩，“我去地下射击室，不要来打扰我。” 　　☆、第89章 chapter89 番外一永远不要忽略你的情人 身为一个阿尔法星人，基因水平决定了莱尔身体的潜能远大于贝塔星人，要不是他小时候就没有好好开发，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拥有不输凯恩的强悍体能，为了压凯恩，他让莫洛帮他制定了全面的训练计划。 在虚拟训练室里，莱尔按照早就排好的计划一项项进行着体能的提升，拳击、格斗、速度、弹跳力、射击等等都是训练项目，根据智脑的科学计算，每一项的训练时间精确到秒，确保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大的效果。 效果也确实是有的，开始时，莱尔在莫洛手下只能坚持三分钟，现在则能过个几百招。 凯恩不是不知道莱尔在搞小动作，但他懒得管，直到莱尔的训练计划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质量。 每天的训练结束后，莱尔都快累成狗，草草冲个澡之后倒头就睡，再也不缠着凯恩要做`爱，但凯恩自己是个强壮的男人，有着正常的生理需求，在奔走逃亡的期间压抑自己也就算了，现在生活回归正轨，小情人就躺在枕边，他觉得完全没必要亏待自己，想做`爱了那提枪就插，他爽莱尔也爽，不然缺乏性`爱的生活多么枯燥乏味。 但有天晚上，凯恩后背位干莱尔的时候，他都快高`潮了，结果莱尔半天不动，他掰过莱尔的脸想跟他接吻，结果发现莱尔双眼紧闭，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合，竟然睡着了！ 凯恩的热情瞬间退却，怒火涌上头顶，粗暴地抓住莱尔的黑发，迫使转过头和自己接吻，这个吻霸道而强势，就好像要把莱尔的嘴唇嚼碎吞掉那样，裹挟着恐怖的热情。 莱尔快喘不过气，迷迷糊糊地睁眼，眼前就是凯恩放大的深邃的烟灰色眼眸，“唔——”莱尔拼命挣扎才争取来新鲜的空气。 “甜心，你想……谋杀我吗？”莱尔断断续续地抱怨。 凯恩一言不发，按着他的后颈粗暴地啃咬他的嘴唇，另一只手缓缓下滑，探进薄被里为所欲为，莱尔舒服地享受着，湛蓝的双眼半眯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咪，但这只猫咪很快炸毛，原因同样是薄被里的那只手。 从天堂猛然掉到地狱的感觉不过如此，莱尔恼怒地咬嘴里乱搅的舌头，被凯恩迅速掐住下颚，情`色至极地舔遍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坚硬的牙齿似乎都变成了敏感带，莱尔被舔得几乎浑身发抖，很快就忘了那丁点儿的恼怒。 “宝贝，有感觉了吗？”凯恩的声音几乎是气声，性感又危险。 莱尔身体很疲惫，但又被凯恩引诱，犹豫半晌，贪欢的本性终于压过了理智，“有……有感觉了。” “那……抓紧了。”凯恩低声说。 莱尔被快`感搅弄的一塌糊涂的大脑花费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凯恩的意思，被凯恩托住臀部抱起来的时候才下意识地抱住凯恩的脖子，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甜心，你想干什么？”莱尔迷糊地问。 凯恩边走边笑，“干你。” 他们所在的是阿尔法星球的一个水上城市，凯恩和莱尔的卧房外有七八十平方的宽敞阳台，阳台外是一米多的玻璃围栏，站在阳台上直接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海风，听到海浪拍击的声音。 莱尔光着身体，屁股被海风吹得冰凉，单腿站着，十指攥紧玻璃围栏，视线里幽蓝的夜空晃得几乎破碎。 凯恩咬着他的耳垂慢条斯理地问：“宝贝，还想睡吗？” 莱尔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大腿被拉得酸疼，但这些都不是最剥夺他感官的，他喘息着难耐地说：“凯恩你他妈……快点……” 凯恩偏不如他的意，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不肯给个痛快，一晚上不知道换了多少姿势，直到天边染上一线金红才抱着莱尔回卧室。 莱尔沾枕头的瞬间眼睛就闭上了，挣扎着不肯熟睡，执着地嘟哝着希望凯恩早`泄、阳`痿之类恶毒的话。 凯恩*餍足，也就不跟他计较，只是好笑地在莱尔耳边轻语低喃：“永远不要忽略你的情人。” 番外二die 莱尔觊觎凯恩的屁股也不是一天两天，凯恩在别的事情上都能让着他，唯独这件事，虽没坚决反对，但那“打得过我就让你压”的态度跟坚决反对没两样。 莱尔其实一点也不介意被压，他喜欢凯恩胯`下那根，喜欢凯恩干他的时候难耐的粗喘和隐忍的表情，喜欢凯恩高`潮那瞬间流下的汗珠，但——生活太平静，他就忍不住想要搅起点儿风浪。 *** 丽芙大清早的被人吵醒，浑身都弥漫着一股“我不欢迎你赶紧滚回去”的气息，她穿着件黑色背心，肩颈锁骨的吻痕抓痕就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里，她既不说话也不放莱尔进来，手臂撑在门框，等着莱尔先开口。 “不请我进来？” “你已经不是我的雇主了。”丽芙不耐烦地说。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丽芙不屑地说：“真是自作多情。” 莱尔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来找她是有求于她，有什么架以后有的是时间吵，现在要忍。莱尔硬挤出个笑：“我可以付钱。” 丽芙思考了三秒钟，干脆地往旁边让开了。 莱尔进去之后径直走到客厅坐下，丽芙自顾自地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然后才走过来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牛奶一边问道：“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很擅长调`教？” 丽芙的视线淡淡地在莱尔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他的胯`下，遗憾地摇摇头：“很抱歉，对你没兴趣，你家甜心倒是我的菜。” 莱尔扬眉：“就算全宇宙只剩下你跟甜心两个人类，甜心大概也宁愿把他那玩意儿割掉，坚决不跟你搅合。” “凯恩这么坚贞？” “不，是除了布莱恩，这个世界上没谁的口味那么猎奇。” 丽芙一点也不生气，反正在她看来，全宇宙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莱尔仔细想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你应该很擅长捆绑吧？迷药加绳子——我是指不伤身体的情`趣迷药，绑住甜心的概率能有多大？” 　　☆、第90章 chapter90 在莱尔的几个保镖中，布莱恩的综合素质是最差的，但是单论枪法的话，他却是最厉害的，没人是他的对手，就连凯恩和丽芙也不例外。莱尔曾让布莱恩教过他一个下午的枪法，但布莱恩显然并不是个好老师，自己的本事再大也没办法传达给别人，只会说“就像这样”，莱尔心想，这样是哪样你倒是说清楚啊。 只跟布莱恩温习了一下基本握枪姿势、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莱尔索性让他滚蛋，自己呆在地下射击室反复练习，幸亏他天分颇高，进步堪称神速。 在地下射击室呆了三个小时之后，莱尔手臂和眼睛都很酸疼，揉着肩膀回房间冲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莱尔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勉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睡着，但他这段时间喝了太多的浓咖啡，对他来说，咖啡的提神功效已经相当微弱，搁下咖啡杯，莱尔兴味索然地站起身，推开窗户。从他的房间看过去，能看到满园的玫瑰花袅袅娜娜的影子，这个季节玫瑰刚刚开放，窗户一打开，玫瑰园中暗香浮动的空气就涌入室内。尽管现在已经八点半，天早就黑透了，只靠他房间里的这点光线，他根本看不清花园里玫瑰花的模样，但他还是能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描绘出这种象征爱情的花朵。 真是令人厌恶的甜蜜香气。 莱尔神经质地关上窗户，从抽屉里翻出凯恩偶尔用的那瓶香水，粗鲁而急切地对着空气唰唰唰喷了数十下，那点玫瑰的香气几乎立刻就被香水味吞噬殆尽。莱尔坐在床边，微垂着头双手盖住脸，鼻端闻着熟悉的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喃喃道：“甜心，我想你……”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连连咳嗽，断断续续地说：“莱尔，你在房间里干嘛，哪儿来的这么浓的香味？” 莱尔背对着文森特，掩在手掌下的双眼眼眶微红，他也没有转过身面对文森特，几步走到窗边，随口问道：“什么事？” “有个自称是狄克·西奥多的家伙来拜访你。” 莱尔不太在状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名叫狄克·西奥多的人是谁，前两天，他跟丹尼尔提过一次，说希望能见一见当年他父亲手下的研究员，最好是对阿尔法技术相对了解的研究员，当时丹尼尔推荐了狄克·西奥多。 已经这么晚了，莱尔其实很疲倦，一点也不想跟别人谈论什么阿尔法技术，按捺着直接说“不见”的冲动，莱尔好一会儿没吭声。 “莱尔，见不见这个人？”文森特再次问。 莱尔突然说：“让他等我一会儿，我换个衣服。” 与其呆在卧室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 狄克·西奥多白净斯文，脸上干干净净，连皱纹都没多少，真正暴露他年龄的反而是他一头短而花白的头发。 看到莱尔走过来，狄克从沙发上站起身，莱尔主动跟他握手，微笑着说：“西奥多研究员，你好。” “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莱尔。”狄克说，“但我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莱尔示意狄克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到他对面，问：“哦？你听我父亲说起过我？” 狄克点头：“贾斯帕先生经常提起你，他在我们研究室养了一只叫雪莉的猫，有一次，我们的一个研究员喂雪莉吃他老婆烤的小熊饼干，被贾斯帕先生看到了，他拿过去喂了两片，说你小时候也最喜欢吃他烤的小熊饼干。后来，那个研究员有了儿子，贾斯帕先生经常给他传授育儿经，也经常跟我们说起你的事。” 狄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贾斯帕先生说起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只有这么高的男孩。”说着又笑了，“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莱尔心下涩然，他一点也不记得贾斯帕先生是怎么照顾他的，更不记得小熊饼干，但他相信狄克说的是真的。 “在贾斯帕先生心里，我大概永远只是个小男孩。”莱尔双手在膝前交握，努力维持着笑容。 狄克非常赞同，“从贾斯帕先生偶尔的话语中，我们就能看出来，他把你当个长不大的小男孩一样宠爱。” 狄克说了一些贾斯帕先生的旧事，但他们都没提贾斯帕先生的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等狄克一杯咖啡喝完，莱尔才问：“西奥多先生，你对阿尔法技术了解多少？” “没有你父亲那么多。”狄克说，“但是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除了你父亲之外，我是贝塔星系最了解阿尔法技术的人。” “有没有什么现成的产品可以给我看？” “我们最大的研究成果已经属于你。” 莱尔反应极快：“你是说飞行器二代？” 狄克点头：“这是贾斯帕先生留给你的，除了你谁都没有权利使用它，看样子你还没见过飞行器二代，介不介意调用过来，由我亲自向你介绍它？” “现在？” “现在。” 莱尔在玫瑰园旁边的空地上拿出了飞行器调用证，调用了丹尼尔曾说过的飞行器二代，不过三分钟时间，透明光幕上已经显示飞行器抵达，但莱尔眼前空无一物。 系统柔和的女声问：“是否解除飞行器隐身状态？” 莱尔答：“解除。” 他话音刚落，眼前出现水幕一样的波纹，波纹流过的地方，银白色的金属慢慢显现出来，很快，一架外表跟飞行器一代相去不远的飞行器二代出现在莱尔面前。 莱尔挑眉，今晚第一次，湛蓝的眼里闪现兴味的光芒，“贝塔星球也有隐身技术，但那个隐身的意思是指屏蔽一切侦查设备，而不是真正的隐身，没想到你们能做到真正的隐身。” “这只是前菜，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狄克声音隐隐兴奋，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他所接触的技术大多数贝塔星人想都不敢想，能拥有飞行器二代这样的成果，他死而无憾。 银白色的机身流畅漂亮，肉眼范围内没有任何接缝，整个飞行器浑然一体，莱尔根本看不出舱门在哪儿。 狄克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机身的材料是融合了阿尔法飞船和它的战斗小飞船制造的，再加上我们研究室的改造，现在具有生物识别的功能。” 莱尔听得一知半解，向前跨出几步，在飞行器前停下，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手掌贴上机身，他身后的狄克眼里流露出赞许的意味。 在莱尔手掌贴在机身上的一瞬间，飞行器前三分之一左右的右侧部位突然出现舱门大小的一道门，可容两人并排通过，莱尔毫不迟疑地走进去，狄克随后跟上。 “它跟飞行器一代的主要区别是什么？”莱尔一边问一边四下打量。 这个飞行器体积不大，客舱仅有六个座位，间隔得很开，因此显得很宽敞，客舱和驾驶室之间用一道透明的光幕隔开，透过光幕能看到驾驶室和驾驶室旁边一个三四平方的长方形操作台，操作台的高度大概到成年男人的腰部，操作台距离驾驶室之间的间隔起码在一米以上，跟操作台和客舱相比，驾驶室几乎能算得上狭小了。 狄克顺着莱尔的视线看过去，耸耸肩，“看来你已经看到它们的区别了。驾驶室旁边的是控制室，飞行器一代并没有，控制室包含三套系统，一个是武器系统，武器系统包含最新的武器，有从阿尔法飞船上拿的剩余的小导弹，还有杀伤力巨大的激光炮，两炮就能轰散贝塔星系的战舰，还有几样近战攻击的武器，你以后可以自己熟悉一下；一个系统是光速推进系统，包括超光速系统和亚光速系统，超光速系统能撕开空间裂口，实现空间跳跃，但耗能巨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建议用；另一个系统是光传输系统，确定了某个人的坐标之后，可以在几秒之内把他传送到飞行器内部。” 莱尔眉头一挑，眼中兴味更浓，“听上去还不错。” 狄克笑而不语。 似乎想到了什么，莱尔难得显露出来的轻松神色又消失无踪，仿佛叹息般说：“如果我能早点使用它就好了……” *** “你画的什么玩意儿？”艾娃指着鲸鲨递过来的一张人物画像，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这是个女人，而不是一只猴子？” 鲸鲨画的“女人”实在抽象，尖嘴猴腮，头发只用黑色马克笔寥寥涂了几笔，与其说是头发，还不如说是杂草，眼睛瞪得溜圆，嘴唇涂得红得吓人，他要不说这是个女人，估计凯恩也会觉得他画的是只猴子。 鲸鲨被艾娃的语气搞得有些没面子，梗着脖子否认：“这又不是我画的。” 经过几次接触，艾娃发现鲸鲨老头是个和他的小辫子一样滑稽可爱的老头，就再也不在他面前拿腔作调或者装模作样，现在，听了鲸鲨的话，艾娃不屑地哼道：“那你别脸红啊。” 鲸鲨脸涨得越发红了，小胡子乱抖：“你个不识好歹的小女娃，要不是怕你们白跑一趟，你以为我会这么多此一举？” 艾娃赞同地点头：“确实是多此一举。” 在鲸鲨小胡子竖起来之前，凯恩连忙说：“鲸鲨老先生，你亲眼见过你画的那个女人吗？” 鲸鲨粗声粗气地嗯了一声，“根据你给的资料，我手下的线人总共找到十多个符合初始条件的，根据年龄排除掉五个，还有三个有浓重的塔图口音，一个是巴巴洛来的女星盗，两个是偷渡来的妓`女，剩下的就我给你画的那个。” 凯恩若有所思：“她现在叫什么名字？” “卡桑德拉·阿拉贝拉，是最东边一个星盗窝的厨娘。” 　　☆、第91章 chapter91 在面对西方的盐铁帮和南方佬们的时候，星盗们往往会拧成一股绳，轻易不会折断，但在没有战争或者冲突的时候，星盗们往往自成一块一块的小势力，各自管辖各自辖区的渔民，地盘观念极强，一旦有人逾越，很快会有血腥争夺。明面上，星盗王严厉禁止私下拉帮结派，但实际上只要不出大乱子，星盗王一般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鲸鲨所说的最东面的星盗窝是个叫“鹰眼”的帮派，他们是这一块几个星盗窝里实力最强的一个，又远离海盗王的居住地，行事嚣张得很。 一个小酒馆里，艾娃一手撑着头犯愁：“这个所谓的‘鹰眼’这么不好客，我觉得我们要接近它，有那么点儿难度。” 凯恩撕了块肉，瞥一眼艾娃：“我以为没有你见不到的男人。” 漂亮女人总是能得到她想要的男人，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真理，尤其在这个直白古老的星球，艾娃面有得色：“只要那个男人喜欢的是女人。” “鹰眼”的头领很神秘，凯恩和艾娃在这家小酒馆坐了两天也没得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鲸鲨对他同样不了解，于是他们只能作罢。在这个全是彪壮大汉的小酒馆里，艾娃一个漂亮女人已经很打眼了，两天之内有十几个色`眯眯的男人试图占他便宜，都被凯恩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一顿扔出小酒馆，当然，他暴露了身手之后，打眼的就不只是艾娃一个了。更何况，谁知道被扔出酒馆的人会不会纠结同伙前来寻仇，前思后想，他们只能离开这个小酒馆。 鹰眼的老窝是个破旧的城堡，占地面积相当大，凯恩保守估计有一千五百亩，城堡由坚硬的石料砌成，墙面青黑肮脏，城堡结构棱角分明，没有半点柔情，果真是个久不见天日的贼窝。 凯恩和艾娃站在城堡外面，艾娃仰着头眯眼问凯恩：“你说我们是主动进去，还是等着他们来找我们？” 凯恩原本有偷偷潜进去的打算，他也不是没有单身入过匪窝毒窝，但那时候他都能提前拿到建筑的内部结构图，提前设定好逃生路线，无论任务成功与否，他都能确保自己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脱身机会。而眼前的这座城堡仿佛一只巨大的牢笼，出入口极少，四面墙超过四米，凯恩能翻墙进去，但要是在城堡内被人发现，在有追兵的情况下，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有命翻出来。 “鲸鲨有没有说他是怎么见到那个卡桑德拉·阿拉贝拉的？” “他没亲眼见过卡桑德拉，他见的是跟卡桑德拉在一个厨房工作的小采购，那个女人每天都会出来采购很多食材，鲸鲨就是在菜市场堵到的她，然后听了她的描述画的那张画。” “我们能从那个小采购入手吗？” 艾娃疑惑：“你什么意思？那个小采购肯定不会知道太多事情，也不能把我们带进城堡……哦，你一定在开玩笑，别想这样！” 凯恩摸摸鼻子，仍是说了出来，“或许他们的厨房需要帮手，而小采购能帮你介绍。” 艾娃咬牙说：“我坚决、一定、肯定、绝对不要做厨娘，我讨厌厨房！” 厨娘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充其量只能做个小帮工，凯恩心想，但他嘴上却说：“就算是厨娘，你也是最有魅力的厨娘。” 艾娃不甘心地反问：“那你呢？你干什么？” “我想他们不会错过我这种身手的加入者。” 艾娃头痛地喃喃低语：“一定要这么复杂吗……” 凯恩肯定：“一定要。” 尽管这只是他临时起意，但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卡桑德拉真的是坎蒂丝，那她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他们，说服她需要时间，而留在“鹰眼”的城堡内恰恰能给他们这样的时间。 他们站在城堡前太久，以至于引起了两个守门星盗的注意，在那两个星盗走向他们之前，两人抬脚离开。 *** 罗拉成功脱险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奥玛市的市民亲自来奥玛医院看她，尽管被大块头等保膘拦下了，但这种举动无疑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支持罗拉，支持言论自由。 病房内，罗拉已经能靠着床头坐起，也能吃些简单的食物。 莱尔把带来的仍旧沾着露水的鲜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另有一个食盒搁在病房里的小桌上，“我让厨师弄了点你能吃的东西，饿了就吃点填填肚子。” 罗拉笑着说：“谢谢，你真体贴。”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要不是因为我，因为萤石，你今天也不会躺在这里。” “不，我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伊尔维斯，我跟他私交很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自己，一个新闻记者不需要立场，但如果非要让我选一个立场的话，我会选择萤石，而不是阿瓦纳政府，现在是，以后也是。” 莱尔释然一笑，跟罗拉开玩笑：“恐怕是前一个原因占比更多吧。” “是的。”罗拉坦然承认，“我在追求伊尔维斯，总得为他做点事情，让他看到我的诚意，才能赢得他的心。” “伊尔维斯真幸运。” 罗拉爽朗一笑：“是啊，能拥有我的爱绝对是他的幸运。”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发现莱尔打算起身离开，罗拉连忙叫住他，神情颇有些欲言又止，她一向爽朗果决，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莱尔不禁惊讶，挑眉问，“罗拉，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跟我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罗拉深吸一口气，迅速说道：“出院后，我想写一篇文章，提倡取缔特别行动部队这个所谓的‘星球安全机构’。” 罗拉仔细地观察着莱尔的表情，没看到震惊、嘲讽等等她意料之中的各种神色，不等莱尔拒绝，她又飞快地说：“我已经拟好了腹稿，给我一台电脑，两个小时之内我就可以把新闻发出来，另外，我跟你说并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 莱尔神情复杂，好一会儿才说：“你真是个大胆到令人刮目相看的女人。” 莱尔的目标同样是取缔特别行动部队，但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也料想不会在别人那里寻找到共鸣，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把每一步都走好，跟着他的那些人只需要知道自己的职责，不需要知道他的最终目标，也不会想到他会有那样的野望。就算是“警醒者”那样的极端组织，最大的梦想恐怕也只是希望能改造特别行动部队，没人想到要取缔他。 跟他拥有同样想法的人竟然是罗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记者，莱尔不得不惊讶。 但他更加需要提醒罗拉：“且不说成功的机会多么渺茫，如果你这么提议，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子弹等着你。” 罗拉直视莱尔的眼睛，“但如果我成功了，我会是几百年来最成功的政治记者之一，就算我死了，也会有无数人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为何而死。” 莱尔突然轻笑，既像无奈又仿佛开怀，他说：“不，你会是几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政治记者，没有之一。” 莱尔向罗拉伸出手，郑重地说：“非常荣幸能跟你继续合作。” *** 莱尔刚走到奥玛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就遭遇枪击，大厅还有数十个病人及病人家属，暗杀他们的人就毫无顾忌地子弹乱飞。 莱尔来看罗拉并没有带很多人，丽芙被他派去见了卡梅伦，跟着他的就只有艾德伍斯和布莱恩，其他普通保镖被他留在罗拉病房外，现在他们就只有三个人，而对方有十多个政府特工。 艾德伍斯挡在莱尔身前，低咒：“这帮政府走狗们简直丧心病狂，这么多市民在场也敢开枪，我都做不来这种事。” “杰弗瑞这是狗急跳墙，到时候他会把这一切推给恐怖分`子，他最多担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莱尔一边说一边推开艾德伍斯，自己从后腰拔出把枪，“不需要像保护小女孩一样保护我。” 艾德伍斯爽快地挪开，低声说：“等会儿不要跟我走散，我们把他们往后面引，那儿有个小门，到了那儿我掩护你，你就先走。” “万一那儿有特别行动部队的家伙呢？” 艾德伍斯咬牙：“只能赌一把。” 他们都没说布莱恩，因为布莱恩的打发毫无章法，而且除了丽芙之外，几乎不会配合其他人，从枪击开始的短短一段时间，布莱恩已经跟他们相隔一段距离了，他虽是孤身一人，却敢向那些政府特工们靠近，一直在外科和内科的几个办公室间徘徊，吊住了十几个特工中最左边的三四个特工，目测没受伤。 剩下的七八个特工成合围之势向莱尔和艾德伍斯逼近，莱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亲身上阵体验枪战，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兴奋得拿枪的手都在颤抖，他和艾德伍斯分别靠在走廊两边相对的两扇门上，艾德伍斯弹药用尽，缩回手填补子弹，想了想索性又把外套口袋里的枪掏出来，竟然还抽空问莱尔，“ 杀人感觉如何？” “难以言喻的棒。”莱尔握紧手枪，湛蓝的双眼闪耀着嗜血的光芒，“我要用他们的血祭甜心逝去之灵。” 　　☆、第92章 chapter92 尽管艾德伍斯双手持枪，同样没能挽回他们的败势。 从大厅右拐之后，他们的路越走越窄，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却有五男三女，其中一个男特工大腿受伤，行动不便，只有半个人的战斗力，即便这样，这也是一场2：7.5的斗争，他们赢的概率相当渺茫。 莱尔选的枪是凯恩从前经常用的那一只，在相同体积的手枪里杀伤力算大的，后坐力也大，凯恩臂力好，用这种枪再合适不过，但莱尔用久了难免吃力，为了分散自己过于集中在手臂肌肉上的注意力，莱尔边盯住逐渐靠近的特工们边说话。 “似乎我们总在玩儿这种以少对多的游戏，这种感觉真糟糕，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被压着打的滋味。” “但我们总是赢的一方，不是吗？” “希望我们今天也能有这样的好运。”莱尔一枪打中最靠近他的特工的心脏，枪里的子弹宣告告罄，不过莱尔手里的枪能穿透一般的防弹衣，即便搞不死那个特工，也能让他丧失战斗力。 与此同时，艾德伍斯一枪洞穿美艳女特工的咽喉，另一枪打中瘸腿特工的另一条腿。 2:6，莱尔告诉自己，局势在越来越好不是吗，他退回门边深吸一口气，拿着枪的右手不住发颤，换子弹的时候都把弹匣磨得擦擦作响，他急切地说，“好孩子，像在甜心手里那样，帮帮我。” 艾德伍斯用眼角余光瞥到了他的窘状，果断地把左手正在用的枪抛给莱尔，“这把更适合你用，你那把给我。” 莱尔有些不甘心，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把枪抛给了艾德伍斯。 剩下的六个特工已经相当靠近了，其中三个跟莱尔和艾德伍斯只隔一个病房的距离，“砰砰砰”的子弹声密集地在耳边响起，莱尔跟艾德伍斯缩在门边，能做的只有尽力不被子弹射到，根本谈不上还击。 “这样下去不行。”艾德伍斯咬牙说，“莱尔，我掩护你，我数到三，然后我正面迎击他们，你趁机走。” 莱尔毫不犹豫地说：“不，我们一起。” 严格算来，艾德伍斯并不是他的保镖，艾斯帮他是因为凯恩，艾德伍斯帮他是因为艾斯，他们都没有义务为他送命。但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这样一种奇妙的关系，比如说他跟艾斯，或者他跟艾德伍斯，他们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但关键时刻他们却绝不会撇下他逃生，甚至不在乎为保护他而死，尽管这种保护更像是对“弱者”的本能保护。 莱尔真的很感激他们。 不等艾德伍斯反应，莱尔低声数：“一、二……” “二”还没数出声的时候，艾德伍斯就率先跨出门边那一点点“安全地带”，双手持枪奋力连发，枪枪不落，他没回头，大喊，“趁现在，快离开！” 莱尔咬牙，满心的不甘与怨愤，但目前只有像艾德伍斯所说的那样离开，走廊尽头有个微开的小门，离他们只有接近一百米远，只要走到那扇小门，他们就有成功逃脱的机会。 只有接近一百米…… 好不甘心…… 莱尔握拳往小门奔逃，身边子弹打在墙上的声音成为最另人厌恶的伴奏，走到一半的时候，心里的不安终于让莱尔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到艾德伍斯单膝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个持枪的冷面女人，那女人扯出一抹冷笑，就要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不知道多少声枪声同时响起，莱尔捂住不断出血的左边肋下，嘴里不断涌上浓郁的血腥味，昏迷之前他只来得及确认想杀艾德伍斯的那个女人被他一枪打中了太阳穴。 *** 突然赶到的丽芙和布莱恩一起，从那剩下的三四个特工身后偷袭，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这段简短的战斗。 布莱恩看了一眼莱尔和艾德伍斯的惨状，立刻打电话通知文森特准备手术。 丽芙快步走前几步，蹲下`身抱起莱尔，看了看他不断出血的伤口，和口鼻处不断流出的血，扭头冲布莱恩大喊：“莱尔肋骨断了，有可能插`进了肺里，来不及回去了，立刻联系医院让他们准备手术，通知文森特过来，立刻马上！” 布莱恩点头，把丽芙的意思传达给文森特，又联系了医院，然后挂掉手机，走到艾德伍斯身边。艾德伍斯还清醒着，身上多处弹孔，左边大腿中了两枪，右肩中了一枪，其他子弹都被防弹衣挡住，布莱恩挨个摸了摸他肋骨，确认没什么大碍才收回手。 “中了这么多枪没一枪伤中要害，好运气。”布莱恩感叹。 艾德伍斯被全身各处的疼痛折磨得不停倒吸冷气，勉强挤出一个笑，“是吗？” 尽管莱尔的枪伤出血厉害，但丽芙一点都不敢碰，只敢轻轻擦拭莱尔唇角的血迹，手心潮乎乎的全是冷汗。 莱尔早就陷入了昏迷，对外界全无反应，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遮住眼帘，显得脆弱又可怜。 丽芙摩挲着他的脸，急切地说：“噢，莱尔，支持住！” 很快，十多个医护人员几乎是以奔跑的速度向这边赶来，最后面的四个个小护士推着两架行动床，另外两个小护士小心地把莱尔抬上行动床之后，当场就有两个男医生打开药箱，查看莱尔的情况，并对伤口做紧急处理。一个医生查看了下艾德伍斯的伤口，立刻让两个小护士推着他走向了电梯。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短发男人站在两个男医生旁边，不时跟两位男医生交流，面色认真凝重，看上去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他跟两个男医生说了什么之后，两个男医生和几个小护士还有一些完全没插得上手的人立刻推着行动床往另一栋大楼走去，丽芙示意布莱恩跟上去，自己则走向了刻意等着的短发男人。 “莱尔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丽芙省略寒暄，直截了当地问短发男人。 “他断了两根肋骨，都插`进了肺里，至于有没有生命危险，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有，有多大要看更详细的检查结果……”短发男人话音未落，一把枪就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我只是告诉你实话。” “我没说不是实话，我只是听了你的实话心情不太好。” 尽管被枪指着太阳穴，短发男人也没有太慌乱，他直视着丽芙的眼睛，凝重地说：“相信我，想救贾斯帕先生的急切程度我一点也不比你少，就算不提我跟老贾斯帕的私交，以贾斯帕先生的身份，要是在我的医院遇袭而死，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会给医院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管怎么说，我会尽一切努力救回贾斯帕先生的命，我跟你保证这一点。” *** 鹰眼后厨的一个小帮工即将生产，前两天刚刚离开，艾娃在小采购的建议下轻易地进了后厨，成为了六个帮工的其中之一。从始至终，艾娃见过的职位最高的人就是鹰眼厨房的一个总管事，三个厨娘她倒是都见到了，但都没机会说话，大胡子管事跟她说了，要多做事不要多废话，除了厨房跟住处哪儿都不要去，另外严肃地申明了一下偷东西的严重后果。 艾娃心里呕得要死，把提出这个建议的凯恩骂得狗血淋头。 凯恩要进鹰眼则比想象中困难，鹰眼筛选加入者有很严格的程序，凯恩跟一堆渔民一道一道程序地走下来，最后只剩了三个，第二天才见到了右脸有道明显刀疤的英俊星盗，参选的另两个渔民偷偷嘀咕，说刀疤男是鹰眼的二把手。 凯恩百无聊赖地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等刀疤男走近才直起身体，刀疤男第一眼就看到了，面色不善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凯恩不卑不亢地说：“凯恩·坎贝尔。” 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他没必要再用肖恩·威利这个假名字。 另两个渔民嫉恨地看着凯恩，似乎是嫉妒刀疤男第一个跟他说了话。 “杀过人吗？”刀疤男直视凯恩的双眼，咄咄逼人地问。 “杀过。” “什么感觉？” 凯恩笑出了声：“如果你是问第一次的话，我吐了，但是现在……我没感觉。” 刀疤男从腰间抽出一只成年人手掌那么长的刀，递给凯恩，干脆地说：“那你现在杀了他们。” 两个渔民下意识地后退，眼中明显流露出畏惧和防备的色彩，他们是一路过关斩将一起走到这一步，见识过凯恩的能耐，一想到凯恩会做什么，心里的寒意森森地往外冒。 凯恩把玩着小刀，锋利的小刀在他指间灵活地转动，转出一片片雪色的残影。 “不愿意动手？”刀疤男似笑非笑地问。 “不，我只是熟悉兵器。” 话音刚落，凯恩就动手了，两个渔民完全不是凯恩的对手，几个闪身就被凯恩在脖子上一人割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两人嘴唇发白颤抖，其中个子稍矮的那个当场就尿了裤子，湿漉漉的水迹缓缓蔓延到地上。 凯恩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刀疤男不会太满意，利落地杀了这两个渔民才是更好的选择，要是换了从前，凯恩也确实会那么做，为了实现目标，没什么是他不会做的，但现在，他的心没那么狠了，哪怕为了目标，他也做不到随随便便要两个无辜之人的命了。 刀疤男没说什么就走了，走之前对凯恩说，明天下午要带他见个人。 凯恩知道这算是通过了测试，成功加入了鹰眼。 当天半夜，凯恩潜入了艾娃的住处，艾娃和另一个小帮工住一间，把那个小帮工迷晕了之后，艾娃才面色凝重地跟凯恩对面而坐。 凯恩问：“你见到卡桑德拉·阿拉贝拉了吗？她是不是坎蒂丝？” 艾娃摇摇头：“我还没机会跟她说话，凯恩，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 “莱尔被偷袭，肺被肋骨刺破，内部大出血，现在还昏迷不醒。” 　　☆、第93章 chapter93 凯恩愣住了，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 艾娃担忧地喊道：“凯恩？” 凯恩没有吭声，站起身就准备走，艾娃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腕，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你想去哪里？” 凯恩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压抑得仿佛崩到了极限的弦，他说：“你知道我会去哪里。” “不行！”艾娃断然拒绝，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绝对，缓了缓语气，接着劝道：“莱尔身边有最好的医生，他们会治好他，你不是医生，回去了也没有任何用。更何况，对于现在的奥玛来说，你凯恩·坎贝尔就是个死人，一旦回去，你的行踪立刻暴露，我们先前的隐藏就全都白费了。” 凯恩沉默片刻，开口仍是两个字：“放手。” 艾娃仰头看着凯恩紧绷的下颌线条，严肃地说：“我们是同一天进的鹰眼，不少人都知道我们俩有交情，你要是半路跑了，你猜，我会不会受你连累？” 凯恩没有说话，捏紧的拳头指骨惨白。 “凯恩，我们已经进了鹰眼，如果卡桑德拉就是坎蒂丝，这是我们接近坎蒂丝最好的机会，弄清楚真相，我们才能最大程度上帮到莱尔，凯恩，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诈死来到洛尔星球，可是一旦你回了奥玛，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艾娃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仿佛变得难以理解，凯恩咀嚼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既然不希望我这时候回奥玛，为什么要告诉我莱尔受伤的消息？” “站在一个掮客的立场，我确实不应该告诉你。” 那站在什么立场，艾娃才告诉了他？ 凯恩扯开艾娃攥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举步就要往外走。 “凯恩——” “谢谢你告诉了我。”凯恩低声说。 他的背影高大而僵硬，月色里越发显得形单影只，艾娃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决定告诉凯恩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凯恩会冲动地离开。凯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莱尔，如果莱尔出了什么事，那他的所有努力都将变得苍白而可笑。 “事情真是变得一团乱。”艾娃无奈地嘀咕。 *** 大半夜独自离开鹰眼的人并不多，两个守门人看到凯恩的时候都很惊讶，边打呵切边拦下凯恩，例行公事一样地问道：“这么晚出去有什么事？” 凯恩垂下眼看着那人按在自己胸前的手，强压下满腹躁动，说：“有事，放开。” 那人不耐烦地在凯恩胸前用力拍了一巴掌，大声说：“我他妈就是问你什么事？你听不懂人话吗？” 凯恩看着眼前人不断翕动的嘴唇，脑袋里麻木而混乱，一点也听不进他的声音，只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杀了他，莱尔还等着你，敢挡你的路，杀了他！” 等凯恩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守门人已经被打得半死，他的手掐在其中一个守门人脖子上，勒得那人气管里嗬嗬作响。 凯恩仰头闭了闭眼，又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手，没管另一个惊疑不定的守门人，推开了城堡的大门。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失控过了，这感觉让他想起了当年还在特别行动部队的时候所做的抗药训练，那时候他身体受到煎熬，杀性骤起，只想毁灭周围的一切，而现在，他没碰任何药物，却只觉得煎熬更甚。 *** 莱尔只在奥玛医院呆了半天，后来就被转回了自己家，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伤但没住在自己房间，为了随时监控他的生命体征，文森特把他安排在了医疗室，一大堆高端医疗器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吊着莱尔的命。 丽芙其实很关心莱尔，但她也怕走进安静的医疗室，面对更加安静的莱尔，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要平静地陪着莱尔还是跟他说说话，看到文森特从医疗室出来，她立刻逮住文森特，问道：“莱尔怎么样？” “要不是因为……他早就死了。”文森特表情十分复杂。 对于他省略的部分，丽芙半个字都没问，像是不感兴趣，又像是压根不在乎，她只是问：“那现在呢？” “莱尔的身体在恢复——以相当慢的速度，不过已经很好了，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恶化都已经是难得的幸运。”文森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莱尔的身体里好像存在着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一旦某处受创，全身的治愈能力都会集中到那一处，其它部位则进入某种半强制性的休眠状态。” 文森特已经尽量没用细胞活性之类的专业词汇，丽芙仍是听得云里雾里，消化了几秒钟之后一脸不耐烦地说：“你就告诉我，莱尔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性。” 文森特顿了一下，犹豫着说：“我……我不知道。” 丽芙翻了个白眼：“那你说那一大段话有屁用啊！” 文森特想解释，他只是不确定而已，但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莱尔会…… “我先走了，莱尔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文森特惊讶地指了指医疗室的门，“你不进去看看莱尔。” 丽芙头也不回地走开，边走边说：“躺在那儿跟个死人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门铃声响的时候，文森特理都没理，这两天上门拜访的人或者想要采访的记者多如牛毛，文森特在丽芙的吩咐下一个都没放进来过，后来又让几个保镖专门在外面拦着，门铃声这才消停了。 难道保镖玩忽职守？文森特脑袋里划过这个念头，随即丢到一边。 文森特刚打算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大门传来的轰隆声让他的脚步猛然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喊丽芙布莱恩，看到来人的脸，就像脖子被人掐住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僵硬得像块木头。 凯恩一枪崩掉门锁以后踹开门，身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暴虐之气，冷着脸的样子跟平时的凯恩判若两人。 “莱尔呢？” 文森特惊疑不定地说：“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再问一遍，莱尔呢？” “你你你你你先说你是人是鬼。” 凯恩大步向前几步，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文森特的衣领，凑近了文森特的脸，一字一顿地问：“我问你，莱尔人呢？” 文森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抖着嗓子说：“我我我我我带你去。” 丽芙和布莱恩听到枪声的时候就已经出来了，看到了文森特的“精彩表现”，丽芙不屑地撇撇嘴：“男人都是窝囊废。” 布莱恩不服气地瞪丽芙。 丽芙瞪回去：“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布莱恩哼了一声，没说话。 在跟丽芙擦肩而过的时候，凯恩清晰地听到了丽芙一点没压低的声音，“我真想揍死你，为莱尔。” 凯恩没说话，眼里暗沉的没有一点光芒，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击打在心里。 来到医疗室外面，文森特推开门，“你进去吧，莱尔在里面。” 凯恩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莱尔，他转身关上医疗室的门，缓缓走到床边蹲下，双手握住莱尔放在床边的右手，目光仔细地描摹莱尔苍白的面孔。他把莱尔的手抓到唇边亲了亲，长出胡须的下颌在莱尔柔软的手心蹭了蹭，粗哑的嗓音像是很久没说过话那样别扭难听，“宝贝，我回来了。” 凯恩决定诈死去洛尔的时候就想象过再见莱尔会是什么情形，他知道莱尔一定会暴怒，甚至会在冲动之下跟他分手，这些他都做好了准备，也有应对之策，但他唯独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莱尔。他宁愿莱尔开枪打他，眼睛，心脏，任何柔软脆弱的部位都可以，也不愿意看到他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莱尔是真正的美人，凯恩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知道，那时候他顶着一头红发，嚣张任性得一塌糊涂，对这个世界上得一切满不在乎，唯独喜欢不怕死地撩拨凯恩。凯恩不动如山，看似对他的美貌和顽劣无动于衷。 凯恩不断亲吻着莱尔的手心，近似哀求地说：“宝贝，你醒醒好不好，我还有很多话从来没对你说过，你一定会想听的。”他长着胡茬的嘴唇更紧地贴着莱尔的手心，模模糊糊地说：“第一次见面，我让你剪掉你的红头发，其实它们很美，美得具有攻击性，我的眼睛和我的心都被一瞬间刺中……” 医疗室的门轻轻地打开又关上，丽芙走了进来，凯恩看都没看他一眼，旁若无人地跟说着一些缠绵情话，肉麻得让丽芙牙疼。 “你回来了，但你什么都做不了。”丽芙讥诮地说。 凯恩仍然没看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莱尔的脸。 “在你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你没回来。” 凯恩脊背僵硬得像硬邦邦的铁块，眼里纠结痛苦的情绪像是一团深浓的红色墨汁，就快从眼眶里滴出来。 他仍然一声未吭。 丽芙起身离开，推开门之前，她说：“既然回来了，那总得做点什么，今晚十点我们有点小活动，你要是参与，十点客厅会合。” 　　☆、第94章 chapter94 凯恩正大光明回奥玛的消息，不出半天，该知道的全会知道。 客厅里，布莱恩一边擦枪一边抬眼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复古式大钟，大钟上显示已经九点五十了。 布莱恩随口说：“我觉得凯恩不会来，他现在恐怕没那个心情。” 丽芙冷笑：“从来没听说过出任务还要看心情的。” 布莱恩撇撇嘴，仍然对此持保留意见，“你知不知道凯恩这段时间是在哪儿的？” “这个得问凯恩自己。”丽芙顿了顿，说：“好在他还有点脑子，到了这附近才没再掩饰行踪，不然全世界都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儿，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去追踪坎蒂丝的下落了。” 布莱恩抬眼看了看大钟，“快十点了，我觉得凯恩不会跟我们一起了。” 丽芙把狙击枪用一个黑色大包装好，甩在后背，手枪插在腰间，利落地说：“不等他了，我们走。” 丽芙想要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的时候从来不会从正门走，花园里有个供园艺工人通过的小门，丽芙习惯从那里出去，小门周围长满了藤蔓，仅容一人通过，丽芙猫着腰通过的时候，装着枪的大包被藤蔓勾住，藤蔓偏偏还带着毛刺，用手很难把它扯开，丽芙低低地爆了声粗口：“操！” “要我帮忙吗？” 丽芙抬头，发现她以为不会来的凯恩站在她面前，她翻了个白眼，“帮我个忙，让开点，别挡着月光。” 凯恩没听，弯腰一把扯开缠在黑色大包上的藤蔓，低声说：“不用谢。” 丽芙又翻了个白眼，回头叫布莱恩：“快点。” 凯恩准备了车，刚打算钻进驾驶位的时候，丽芙把他挤开，露出个假惺惺的笑容，“这是我的位置。” 凯恩摊摊手，始终对丽芙爱当司机这件事难以理解，干脆地坐到后座闭目养神。 布莱恩凑过来，看到凯恩眼下一圈青黑，下巴生满胡须，一副很久没大理自己了的憔悴模样，他拍了拍凯恩的肩膀，“伙计，你是多久没睡觉啊？” “放心，即使我三天三夜没睡觉，也不会影响任务。” “我不是这个意思……”布莱恩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求助似的看了丽芙一眼。 丽芙诧异的目光从后视镜里看过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布莱恩的肩膀猛地砸到靠背上，放弃似的说：“没什么，我就是这个意思。” 丽芙收回目光，解释道：“‘警醒者’搞到了特别行动部队的任务信息，今天的两场任务一个在北区一个在东区，我们负责把东区的两个特工解决掉。” “他们的任务目标是谁？”凯恩闭着眼睛问。 “乔·托兰，塔图人，一年前父母双双死于车祸，今年十二岁，天才数学家，智商比我们一车人加起来都高，至于阿瓦纳政府为什么要杀他……你知道的，在阿瓦纳政府眼里，特工从来不需要知道这些。” “我看到网上说政府的特工名单可能外泄，是真的吗？” “真的，名单在‘警醒者’的头儿卡梅伦手里，但他没有公开，应该在私下里找买家。”丽芙轻轻拍了下方向盘，用一种追悔莫及的口吻说，“早知道这样，我就跟莱尔打那个赌了。” 凯恩也没问那个赌是什么，合上双眼，打算在行动之前养会儿精神。 丽芙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既然你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就在丽芙以为凯恩不会回答的时候，凯恩缓缓说：“等莱尔醒来，我会对他解释。” “啧，我觉得相比较听你解释，他更愿意让你再死一次。” 丽芙边说话边看着窗外，当看到一家名叫“伯克霍夫之谜”的咖啡店时，她把车缓缓停下了，“伯克霍夫之谜是上个世纪一道未解的数学谜题，乔在十岁的时候解开了它，为了纪念这一成就，给自己的咖啡店改了名字，就叫‘伯克霍夫之谜’。” 布莱恩小声嘀咕：“爱现的臭小鬼，智商高了不起啊。” 丽芙拿出一个小碟子，上面放着三个无线耳机，三人一人拿了一个塞进耳朵里。 凯恩说：“丽芙，你去对面楼上找个适合狙击的位置，我跟布莱恩去那小鬼的住处，他就住在咖啡店上面吧。” 丽芙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凯恩抬眼指了指咖啡店二楼阳台上晾着的内裤：“看内裤的尺寸，那儿住的应该是个小鬼，周围晾晒的几件都是小孩的衣物，可以判断二楼就他一个人居住，而一个人住的小孩可不太多。” 丽芙拎着黑色大包跳下车，“希望你的推理能力能帮你干掉两个特工，别等到我出手。” 凯恩没说话，他能感觉到丽芙对自己的恶意，也能理解，等丽芙走开之后，凯恩示意布莱恩：“先下车，你去咖啡店看看，我去二楼看看那小鬼的住处，有什么异常或者看到可疑的人立刻跟我联系。” 要不是因为咖啡店外偶尔还有路人经过，凯恩三两下就翻到二楼阳台了，但现在，他只能先进到大楼里，到了二楼之后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一套公寓，左边是乔·托兰的公寓。 凯恩按了下耳机，问：“丽芙，能不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丽芙正在对面四楼一间储物室里，拿着望远镜看乔·托兰公寓的情况，乔·托兰家的窗帘正好没拉，丽芙刚调好望远镜就看到拿枪的女特工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喃喃道：“噢……我们貌似慢了一步。” 凯恩当机立断一枪打向门把手，在枪声中说：“布莱恩，你最好快点上来。” 布莱恩一边跑一边喘气：“现在就来！” 凯恩刚踹开门就有子弹迎面射来，但一对二的枪战根本难不倒他，他靠在墙边，根据子弹射来的方向判断了两个特工的位置，大略摸索了下子弹的频率，找准时机猛地冲进公寓，两个特工边开枪边向阳台后退，但是先拉开窗帘的人瞬间就被对面楼射来的子弹毙命， 凯恩当机立断，一连两枪解决掉剩下的特工。 干完这一切，他立刻满公寓地找乔·托兰，但他大概猜到不会找到，边挨个房间地翻边说：“布莱恩，别上来，注意点楼下的情况，乔·托兰不在公寓里。” 凯恩在乔的卧室发现了一个暗格，这种藏东西的手法他再熟悉不过，打开暗格，他看到了里面的两套证件和关于杰弗瑞的所有消息，他把暗格重新关上，边往外走边说：“别找了，收工，乔·托兰早就逃走了，他是塔图的特工，目标是现任特别行动部队队长杰弗瑞。” *** 刚回到莱尔家，凯恩脱掉外套，抬脚就往医疗室的方向走，被丽芙打了个手势叫住。 丽芙正在跟卡梅伦通电话，“看来很多人都想要小秃顶的命。” “噢，说得好像你真的关心似的，莱尔的状况不劳你操心。” “该给你的钱不会少你一分，请放心。” 丽芙狠狠地挂断电话，嘟哝了一句：“该死的财迷。” 说罢，丽芙把一次性手机随手扔给凯恩，干脆地转身就走，“既然你回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交给你了，身为莱尔的姘头，这是检验你合不合格的最佳时期。” *** 凯恩在书房跟伊尔维斯视频通话了两个小时，主要讨论了公关方面的一些问题，完了之后伊尔维斯还想让凯恩做萤石的一些决策性工作，被凯恩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话。 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拉开书房的窗帘，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亲自体验过，凯恩才知道莱尔的工作并不轻松，莱尔在他面前一向任性而又随心所欲，直白而全情投入，他从来不知道莱尔的工作这么枯燥乏味，充斥着人情、事故、利益等等莱尔厌恶的一切东西，日复一日地消耗着生命和激情。莱尔从没对他抱怨过这些，以至于他就理所当然地视而不见。 凯恩想象着莱尔在这个房间里工作、蹙眉、发脾气摔杯子，想象着莱尔煎熬地来回踱步，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反复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从前有他在的时候，出了这个房间，莱尔可以抛下工作上的一切烦心事，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撒撒娇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容，以为他死了之后，莱尔恐怕更愿意关在这里工作，也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卧室。莱尔接近疯狂地爱着他，或许会通过自残来发泄心里的痛苦。 凯恩近乎自虐地在脑海里描摹着这一切，胸口又闷又痛，几乎喘不过气，他几步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接近凶狠地猛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仿佛将郁积于胸的烦闷也吐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莱尔，但与此同时，他不得不承认，一直在罔顾莱尔的意愿的那个人也是他。 让莱尔以为他死了，让莱尔孤独地面对这一切，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可原谅。 平生第一次，凯恩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悔意。 一根烟抽完之后，凯恩来到医疗室，莱尔还在昏迷，肺部插着淡黄色的管子，他整个人陷在雪白的床铺里，头发漆黑如墨，更衬得脸色苍白虚弱得可怕。 凯恩用棉签沾着水在莱尔干裂的唇上滚了滚，弯腰在莱尔唇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个吻，半蹲下身，将莱尔的手握在手里，反复摩挲，直到那只冰凉的手逐渐温热起来。 “莱尔对不起。”凯恩轻声说：“我自以为是地爱你，其实一直在伤害你，对不对？” 　　☆、第95章 chapter95 凯恩在莱尔床边眯了两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长期失眠的后遗症潮水一样涌来，他按着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自己的知觉。弯腰吻了吻莱尔的额头，凯恩回到卧室洗了个澡，卧室里他的东西都还在，凯恩对着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品，轻轻地叹了口气。 刚打算出门的时候，文森特拦住他，“卡什先生半个小时以后来看莱尔，他说要见你。” 凯恩并不意外，就算莱纳德没有特地打听过他，在伊尔维斯跟他联系过之后，莱纳德也一定知道他没死的事情。 凯恩实在太累了，闻言索性转身回卧室，打算抓紧一切时间补眠，在见到莱尔之前，他根本没心思睡觉，现在莱尔虽然没醒，好歹在他身边，他心里毕竟安定很多。 “文森特，卡什先生到之前叫我。”凯恩吩咐。 莱纳德过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外面正在下雨，莱纳德的保镖举着一把深蓝近黑的大伞，护送着莱纳德从车上走到门口。 凯恩和文森特一起站在门边。 “夏天的天气真是多变，谁也摸不准下一秒是蓝天白云还是电闪雷鸣，就像人的行为一样难以捉摸。”莱纳德随口感叹，接着目光转向凯恩，“坎贝尔先生，好久不见。” 凯恩伸手去跟莱纳德握手，莱纳德正好一转身错开，自顾自地走向客厅。 “莱尔情况怎么样？”莱纳德问道。 凯恩收回手，转身走向客厅，在莱纳德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文森特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凯恩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交握紧，脑海里浮现出了文森特原本的说辞：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莱纳德突然“噢”了一声，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我还没祝坎贝尔先生‘起死回生’。” 凯恩沉默片刻，低声道歉：“对不起。” 莱纳德摆摆手，“别这么说，你活着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说得好像我希望你去死一样。” 莱纳德是个温和古早的老绅士，就算不完全像贾斯帕先生，至少也跟贾斯帕先生像了七成，像现在这么咄咄逼人甚至刻薄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凯恩能理解。莱尔没有亲人，身边类似长辈的只有一个莱纳德，莱纳德觉得莱尔吃了亏伤了心，唯一能帮莱尔站出来说句话的只有他自己。 凯恩觉得自己无从辩解，颠来倒去还是那句：“对不起。”凯恩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哪怕他心里有再多的想法、感情，表达出来的都只有轻飘飘寥寥数语。 莱纳德又不轻不重地讽刺了凯恩几句，终于开始表明来意：“萤石虽是个非政府组织，但很多地方都要和政府交涉，最近，政府开始不计代价地阻挠萤石的运转，哪怕损失民心也在所不惜，萤石现在举步维艰，能帮到莱尔的恐怕有限了。” 凯恩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过这个话头，所幸莱纳德也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 “伊尔维斯还是供莱尔差遣，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给莱尔最大的权限和自由。” 凯恩身体微微前倾，诚恳地说：“谢谢你，为了你为莱尔做的一切。” 莱纳德冷哼：“希望你有资格为莱尔说这一声谢谢。” 莱纳德说完就走了，他的保镖站在门边，为他撑开那把深蓝近黑的打伞，隔开丝丝缕缕的雨幕，凯恩看着他苍老坚毅的背影，大声问：“卡什先生不去看看莱尔吗？” 莱纳德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凯恩：“我怕我看了莱尔之后会忍不住想一枪崩掉你。” 凯恩哑然，目送莱纳德走后才回身来到医疗室，莱尔依然安静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面容天真美好，凯恩吻了吻他的唇，温柔地说：“宝贝，你要快点醒来，不然在你的家长面前，我恐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这次，凯恩没有在医疗室呆太久，跟莱尔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因此也就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莱尔放在被子边沿的小指轻轻地动了动。 *** 民与官斗，难如登天，虽然莱尔不是一般的“民”，但他要对付的更不是一般的“官”，在萤石也被牵制之后，他们可利用的资源越来越少，要不是因为有丹尼尔的贝塔飞行器制造集团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现在他们的处境才会是真正的举步维艰。 阿瓦纳政府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民意”，罗拉、莱尔先后被刺杀，尤其莱尔还在奥玛医院被刺杀，无数公民义愤填膺，要求为萤石领导人讨回公道，特别行动部队早在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到了恐怖分子身上，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五花八门的言论甚嚣尘上，就等罗拉和莱尔康复之后给一个说法了。 萤石总部，莱尔的办公室里，凯恩坐在办公椅里快速浏览着公民的种种言论，丽芙懒洋洋地靠在办公桌上玩儿枪，伊尔维斯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丽芙手中的枪上飘。 “现在有证据吗？”凯恩问。 “嗯？”伊尔维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暗杀莱尔的那些政府特工，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伊尔维斯还没回答，丽芙首先开了口：“你说呢？作为曾经的政府特工，难道你还不清楚他们的做事方式？难道他们还会在口袋里放名片表明自己的身份？” 凯恩靠到身后的椅背上，“特别行动部队很多东西都是统一配给的，枪械尤其如此，就算得到了他们的枪，顺着查下去要么线索断在半途，要么那枪干脆登记在某个无辜市民名下，没多少用处。” 丽芙翻个白眼：“那你还说个屁啊！” “但他们的无线电联络器是军方配给，军用配置，有反追踪的功能。” 丽芙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没记得他们用联络器。” 凯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近距离作战的时候，联络器会用耳塞型的。” 丽芙不想赞同凯恩，但又不得不承认凯恩提供的确实是一条线索，表情复杂难受至极，不过凯恩没让她纠结太久，接着问，“艾德伍斯呢？那些特工的资料我们搞不到手，任务资料倒是可以试一试，要是保密程度不太高的话，或许我们能直接搞到任务内容。” 凯恩看丽芙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问道：“怎么？” “我好像忘了艾德伍斯在医院。” *** 罗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艾德伍斯的病房在她隔壁，能下地之后经常也会晃到罗拉病房里，凯恩来看罗拉的时候正看到艾德伍斯坐在罗拉床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罗拉正爽朗大笑。 看到凯恩，艾德伍斯向罗拉无奈地笑着摊手：“终于有人记起我的存在了。” 凯恩毫不尴尬地假咳一声：“看上去你们相处不错。” 罗拉穿着病号服，但一点也不显得病弱，她向凯恩挥挥手：“坎贝尔先生，你还活着真是太棒了，我由衷地为莱尔感到开心。” “谢谢。” “坎贝尔先生，我刚刚正在跟艾德伍斯说打算出院，还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不想躺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想这得由医生说了算。” 罗拉狡黠地一笑：“今天早上医生刚刚松了口，我想我晚上就可以开始工作了，让特别行动部队等着瞧吧，会有‘天大的惊喜’等着他们的。” 不知道丽芙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反正罗拉没问莱尔的病情，一副笃定莱尔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凯恩不禁松了口气，他一点也不希望别人一遍遍地问他无法回答、甚至逃避面对的问题。 *** 罗拉出院之后，艾德伍斯也跟着出了院，并且主动提出跟大块头一起保护罗拉的要求，凯恩知道罗拉是目前的一大战斗力——言论的影响有时候比武力更甚，因此不仅没拒绝，还加派了好几个身手一流的保镖在奥玛政治网的工作室周围巡逻。 罗拉出院两个小时之后，一篇“这不是一个新闻人，而是一个受害者的自述”的文章横空出世，刊登在奥玛新闻网的首页，新闻采用的照片是罗拉在病房里的自拍照，蓝白条纹的睡衣、苍白的脸色让罗拉显得异常虚弱，但她的眼神是与此截然相反的坚定无畏。罗拉在新闻里说，或许她的生命脆弱渺小，但公民的民主和言论自由终将是强大而不可遏制的，她将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了阿瓦纳星球！因为她始终坚信，限制公民言论正是星球政府疲软落后的征兆！ 莱尔家书房，凯恩仔细浏览奥玛政治网的首页，边看边问旁边站着的伊尔维斯。 “你说罗拉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想戳中群众的g点，让他们集体高`潮？” “……不知道。”伊尔维斯表情尴尬。 “这也不重要。”凯恩看完了以后关掉网页，转身问伊尔维斯，“乔·托兰有没有被特别行动部队抓到？” “目前还没有。” “那我们或许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坎贝尔先生，你的意思是……” “让卡梅伦把杰弗瑞的行踪卖给他。” “乔·托兰不一定会买。” “他会的，卡梅伦跟他的目标有交叉，只要卡梅伦稍微有那么点儿说服力，那他就一定会买的。” 　　☆、第96章 chapter96 凯恩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就做了甩手掌柜，萤石丢给了伊尔维斯，跟卡梅伦的联系丢给了丽芙，罗拉自己更是有主意得很，几天发一篇新闻，煽动的力度越来越大，长期吊动群众的情绪，让特别行动部队在风口浪尖摇晃。 长期高强度工作的凯恩总算也能偷一两天懒，难得睡到快中午才起床，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特有的热度和气息，又难得的不是那么烤人。 凯恩把医疗室里的窗帘“哗啦”一下全部拉开，让阳光洒到室内，坐在床边陪了会儿莱尔之后，叫来了文森特。 “我能不能带莱尔去外面晒晒太阳？” 文森特表情很诡异，视线不断地往莱尔脸上飘。 “文森特？” 文森特立刻收回视线，假咳两声，右手握成拳挡在嘴角不太确定地说：“应该……应该可以吧。” 凯恩皱眉，很不满意文森特的态度：“什么叫应该可以，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身为医生，你最清楚莱尔的身体状况，难道不应该更严谨一点吗？” 文森特不敢和凯恩对视，低头含糊地说：“可以可以。” 凯恩也懒得跟他计较，一把掀开被子，俯身把莱尔从床上抱起来，视线黏在莱尔脸上，头也不抬地对文森特说：“去弄辆轮椅来，我先带莱尔回卧室洗个澡。” 文森特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好……好的。” 刚要出去的时候，文森特被凯恩从身后叫住，扶着门框几乎脚软，“我有那么可怕吗？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可怕。” 文森特哭丧着脸：“我没有。” 凯恩若有所思地盯着莱尔红润的嘴唇。 文森特轻轻地呼了口气，抬脚要走，又被凯恩叫住，“等会儿。” 文森特都快哭了，“还有什么事儿？” “我看莱尔现在也用不到那些机器，以后就让他住回卧室吧，你觉得怎么样？”凯恩话虽是问句，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文森特没那个拒绝的勇气，磕磕绊绊地说：“应该……应该可以吧。” 好在凯恩也没再说什么，径直抱着莱尔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之后，他先把莱尔放在床上，接着去把浴室里的大浴缸放了大半缸水，又在水里加了解乏的精油，这才回到卧室，把莱尔的睡衣剥掉，光溜溜地抱到了浴室里。 朦胧的水汽里，莱尔的面容美好到不真实，黑鸦鸦的发丝滑下来遮住右边眼睛，眼睫毛纤长卷翘，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娇嫩，杂糅着清澈少年气息的美比凯恩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更纯粹，也更让他心动。 轻轻拨了拨莱尔的睫毛，凯恩满怀柔情地低声喊道：“莱尔，我的小混蛋。” 凯恩认认真真地给莱尔洗了个澡，该洗的不该洗的都洗了个遍，尤其是不该洗的地方，凯恩捉在手里像握着个小玩具，□□把玩不休，即使莱尔还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深深喘息起来，最后蹙眉交代在凯恩手里，凯恩吻了吻他的眉心，低低笑了笑。 洗完澡之后，凯恩帮莱尔穿了件白衬衫，浅色长裤，衬衫的袖子整整齐齐地卷到肘部以上，正好这时候文森特推着辆轮椅过来了，凯恩吩咐：“推到院子里去。” 文森特把轮椅推到了树荫下，旁边正好是那个曾被莱尔意淫来做某些事的秋千，凯恩把莱尔抱过来放到轮椅里，接过文森特递过来的薄毯盖到莱尔身上，视线扫到莱尔光溜溜的双脚，凯恩伸手握上去，满手冰凉，于是头也不回地使唤文森特，“去拿双袜子。” 凯恩半蹲着身体，热乎乎的手心摩挲着着莱尔冰凉的脚，等文森特拿着袜子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只觉得又怪异又羡慕，凯恩一向是硬汉的形象，平时在他们面前对莱尔也是冷硬多过温柔，他根本不知道凯恩私下里也会这么细心温柔，他只能说硬汉的温柔太他妈让人心动了！ “袜子。”凯恩伸手。 “哦。”文森特乖乖地把袜子递过去。 给莱尔穿好袜子之后，凯恩发现文森特还没眼色地站在旁边，不禁诧异：“你还在这儿干嘛？” “哦！”文森特恍然大悟，脸都红了，立刻离开了花园。 莱尔住的地方很大，花园也不小，现在正是玫瑰盛开的时节，满园的玫瑰花迎风摇摆，浓郁的花香顺着空气沁入心肺，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缱绻起来。 凯恩蹲在莱尔身前，从下往上看着莱尔的脸，伸手摸了摸，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 *** 莱尔很久没在自己床上睡过觉了，颇有些怀念，可惜在被子里滚来滚去还是没有睡意，索性爬起来玩儿手机游戏。 文森特进来的时候，他头也没抬。 “莱尔。”文森特惴惴地喊道。 莱尔懒洋洋地靠到床边，随口骂道，“连个慌都不会撒，你说你有什么用？”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可怜文森特一个老实人“撒谎”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甜心已经知道我醒过来了。” “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唬弄啊。”莱尔又打了个呵切，他虽不困，但全身都很疲乏，估计是卧床久了的后遗症，“哦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活动活动筋骨，睡了这么久都快生锈了。” 文森特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千万不能，你肺被打穿能醒过来简直就是奇迹了，这段时间每天都要身体检查，半个月之内不能剧烈运动的。” 莱尔撇撇嘴，歪着头，脸从手机旁边露出来：“那房`事呢？” “最好也不能有。”文森特欲言又止，“你不想让凯恩知道你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以你们目前的状态，不太适合上`床。” 莱尔似笑非笑：“我打算睡了他再甩了他，不行吗？” 文森特看莱尔话说得轻佻，眼里却无丁点笑意，不禁为凯恩捏了把冷汗。 *** 莱尔和凯恩的关系陷入了某种怪圈，在凯恩在的时候，莱尔假装昏迷，凯恩走了之后他才起床，甚至也处理一些事情，正大光明地见艾德伍斯、丽芙等人，他们彼此都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就是没人点破。 凯恩以为自己能应对莱尔的冷待，刚开始几天还会在洗澡的时候小小地捉弄莱尔一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焦躁——莱尔跟谁都说话，就是不跟他说一个字，他怎么能不焦躁。 打破这种表面平静的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卡梅伦把杰弗瑞的行踪透露给塔图的小男孩特工乔·托兰，杰弗瑞做了这么多年的特工头子，毕竟不是那么容易除掉，为了保险起见，凯恩也跟踪了杰弗瑞，乔·托兰躲在杰弗瑞安全屋的卧室，杰弗瑞回去之后他就动了手，出其不意地打了杰弗瑞一枪，但很快遭到反击，就在他差点被杰弗瑞一枪爆头的时候，破门而入的凯恩先结果了杰弗瑞的命，谁都没想到的是，冷血的小男孩会毫不犹豫地射击他的救命恩人，在凯恩开枪还击之前把一颗子弹送入了他的腹部。 凯恩按着伤口满头冷汗地回去的时候，莱尔正在客厅和文森特下棋，看到凯恩的一瞬间，莱尔的脸色难看得很。 凯恩已经流了不少血，唇色发白，浅灰的睫毛挂满冷汗，看着莱尔一声不吭，眼神深不见底。 文森特急切地说：“流了那么多血，快跟我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话音未落，凯恩就被莱尔一脚踹翻了，莱尔虽然避开了他的伤口，但毕竟那么大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鲜血更快地涌了出来，凯恩喘着气，手肘撑在地上，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森特急得不行：“莱尔，你不能剧烈运动，现在也不能踹凯恩……” 凯恩断断续续地说：“文森特，你……先出去。” “我出去莱尔打死你怎么办？”文森特医生本能作祟，要不是摄于莱尔的淫威，看不得别人流血还不管。 凯恩想说就算你在，他想打死我还是会打死我，开口却是：“我愿意。” 刚说完就被莱尔一巴掌打得偏过头，莱尔压抑的情绪一并爆发，大喊：“你他妈少放屁！” 莱尔眼睛发了红，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因为愤怒，或者兼而有之，他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着凯恩的心脏：“你他妈想死怎么不让人把子弹往这里射？” 凯恩发白的嘴唇抖了抖，“是我的错，我该死，我不该躲……” 莱尔又扇了他一耳光，眼中有了泪光，压抑着说：“你说得对，我才十八岁，我太任性，我玩儿不过你，我不玩儿了！” 莱尔说着转身就要走，凯恩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忍着失血的眩晕感从背后抱住莱尔，紧紧地将他钳制在怀中，毫无章法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么说，我不应该瞒着你我还活着的事，真的对不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好，只要不离开我。” 莱尔冷冷地嘲讽：“呵呵，我还为你举办了那么盛大的葬礼，在葬礼上深情表白，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在嘲笑我？” “对不起。”除了一句“对不起”，凯恩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凯恩交叉握在莱尔身前的手手背上突然一热，反应过来之后简直觉得那滴眼泪像是滚热的岩浆，滴到了自己的心脏，烧得他疼痛难忍，他把脸埋在莱尔颈间，艰涩地剖白自己：“我自以为是地做了个最好的选择，以为那样对你最好，后来将心比心，我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如果我以为你死了，我会受不了的我一定会疯狂，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莱尔微仰起头，再也不肯掉一滴眼泪，剩下的也不知道是愤怒更多还是伤心更多，他冷冷地问：“你他妈也会将心比心？” 凯恩无言以对，他虽年长于莱尔，却过于霸道和□□，自以为是地做着决定，鲜少过问莱尔的意愿。 莱尔突然挣扎着转过身，轻声说：“刚醒过来的时候，我想过让文森特骗你，说我死了，但我没有，甜心，我没舍得这么对你。” “这才是将心比心。”莱尔说。 凯恩埋在莱尔颈间的眼睛终于湿了，掉了他成年后的第一滴眼泪。 　　☆、第97章 chapter97 那天摊牌之后，凯恩失血过多晕倒在莱尔背上，莱尔虽然生气，心里毕竟担心他，立刻就叫来文森特帮凯恩处理伤口，不过凯恩只是失血，子弹取出来之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让莱尔松了口气。 由于萤石对外说莱尔还没有脱离危险，因此，现在的他还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只能见几个值得相信的属下，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凯恩在医疗室醒来之后，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扯掉手背上插`进去的点滴针，翻身下床，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接近二十个小时。 抬脚走到卧室，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自己推开了门。莱尔正站在窗边抽烟，他其实很少抽烟，更不怎么在卧室里抽烟，现在这样，无非还是烦躁的情绪无法排解。 凯恩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拥住莱尔，双手扣住莱尔的腰将他紧紧锁在怀里，莱尔既不回应也不拒绝，慢慢地抽完了整根烟。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走开，不会自以为是地挡在你前面，我们一起面对。”凯恩诚恳地说。 莱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信你我就是猪。” 凯恩低低地笑了:“我会努力做到，真的会，宝贝，相信我。” 莱尔慢慢放松自己，靠到他怀里，懒洋洋地半闭上眼睛，“别说得跟真的似的，你他妈骨子里就是个混蛋，我不相信你。” 老实说，凯恩自己也不完全相信自己，但他所说的努力是真心的，他埋首在莱尔颈间落下一个吻，轻声说:“看到你那么伤心，真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莱尔哼了一声，好半天才说:“以后都听我的，能做到吗？” 凯恩毫不犹豫地说:“好。” “包括在床上？” “好。”凯恩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能压得住我。 莱尔干脆说得更直白一点:“如果我要干`你？” 凯恩低低地笑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莱尔颈项，暧昧横生，“那真是我的荣幸。” 莱尔心跳都快了一拍，也不知道是因为凯恩的话还是此时此刻的氛围，他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得意。 ――其实他果然还是太天真，要是他再精明点儿，就会发现，凯恩并没有正面答应让他干。 *** 艾娃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凯恩和莱尔正在床上翻滚，凯恩接电话的时候腹部肌肉都在发颤，莱尔跨坐在凯恩小腹上，正在实施自己“干”凯恩的豪言壮语。 “亲爱的坎贝尔先生，我没打扰你干什么吧？”艾娃说。 真是明知故问，他这个呼吸频率，就不信艾娃这个中老手听不出来他在干嘛，但他也不好直说，只问:“找我什么事？” 莱尔骑坐在凯恩身上，满手握住凯恩下面用力一掐，凯恩呼吸立刻急促，差点呻`吟出声，莱尔恶意一笑，差点笑出来，他今天未必真的想上凯恩，但一定要折磨他，凯恩大概也知道他的心思，完全敞开自己让他下手。 “我猜你们已经完全忘了还有坎蒂丝这个人，凯恩，你还记得你去洛尔星球的原因吗？” 凯恩被情`欲占据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艾娃的话，慢慢答：“坎蒂丝……怎么了？” 莱尔拽住凯恩的一粒乳`头狠狠一拧，说不上是痛还是怎样的感觉让凯恩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几分理智又接近溃散，“噢，宝贝，我们能暂停一会儿吗？” 尽管凯恩已经盖住手机的听筒，艾娃估计还是听了个大概，实在受不了地说：“我在洛尔做该死的后厨帮工，你们他妈的在……”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电话直接被莱尔掐断了。 “甜心，我觉得一心二用是不对的。”莱尔舔舔唇，“我们来专心做`爱吧。” 莱尔是想捉弄凯恩，可不是要犒赏他，但他更没必要惩罚自己——他要享受，因此，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让凯恩插`入，也不让凯恩摸他自己，要求凯恩手口并用服侍他让他爽，凯恩果然乖乖听话，帮他咬，甚至用手指搞他后面按摩腺体，让莱尔舒舒服服地迎来了两三次高`潮，凯恩自己从头硬到尾，一次都没有射过，完事后翻身下床想到浴室去弄出来，被莱尔笑嘻嘻地扯住，说睡在他怀里更舒服，凯恩浴火烧得旺盛，用尽所有自制力才没有将莱尔按在床上狠狠操`弄。 ——他们谁也没记得要联系艾娃。 艾娃再次联系凯恩是三天后，很不巧，时机又不对，凯恩正在陪莱尔见卡梅伦，现场气氛剑拔弩张，根本没人说话。 “别告诉我，你们又在搞。”艾娃调侃。 “不在。”凯恩警惕地盯着卡梅伦和他的保镖，“但比做`爱更不方便讲话，你有什么事最好快点说。” 艾娃简直被气死：“我是在为谁的事奔波？你们简直……” “快点。” “卡桑德拉·阿拉贝拉就是坎蒂丝，她是阿尔法星系大元帅流落贝塔星球时的情人，莫洛回阿尔法的时候没有带走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行动部队突然追杀她，不过我怀疑根本没有理由。” “知不知道她跟莱尔什么关系？” “不知道。”艾娃懊恼地说，“坎蒂丝嘴紧得很，就这些信息都不是她告诉我的，而是我从跟她的交谈中推测出来的。” “梅琳达为了救她而死，从梅琳达入手。” 凯恩说着就挂断电话，简易木桌一侧坐着的卡梅伦交叉的双手无奈地摊开：“保镖先生，你的电话讲完了吗？” 莱尔毫不客气地回道：“明知故问。” “莱尔，你对这个保镖可真是不同寻常。”卡梅伦眼神暧昧。 “虚伪的家伙，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莱尔双手握紧，上身前倾，直视卡梅伦的双眼，“现在，莫尔先生，我们来谈谈之前的那个话题吧。” 卡梅伦往后一靠，拉开跟莱尔的距离：“没什么好说的，那份名单虽然只有名字和社保号，连照片都没有，但想要它的大有人在，你可以不做那个买家，让我无条件公开？请原谅我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把它卖出去？” “那是我的自由。” 莱尔微微一笑：“让我来告诉你，你想把这份名单卖个好价钱，却不想随意卖给什么阿猫阿狗，你原先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我，我不肯接，你宁愿自己捧在手里，也没把它抛给别人。” 卡梅伦面具一样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他发现了，跟莱尔谈判的时候，客套是最没用的花样。 莱尔的笑容染上一丝狡黠的意味，“那些人知道你手里拥有这份名单，你不肯卖，你猜他们会怎么干？” 卡梅伦面色不太好看了。 莱尔察言观色，舒心地笑道：“看来你已经亲身体会到了他们会怎么干了。” 卡梅伦没有发怒，只是立刻站起了身，准备离开，莱尔扬声叫住了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报纸递给卡梅伦。 卡梅伦不肯接，“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你公布了这份名单，再加上我们的努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模拟未来的报纸？” “出自罗拉之手。” 卡梅伦显然知道罗拉是谁，思索了片刻，接过了那份名单。 莱尔最后说道：“如果你对报纸上的内容感兴趣，请联系罗拉，我想她会很有兴趣跟你交流交流。” *** 莱尔钻出安保公司那个小仓库之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卡梅伦一定有被害妄想症，不然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一定要在这里，他在这里到底埋了几斤炸药？” 凯恩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后面看着莱尔的背影，“他估计怕见面地点由你来选的话，你会设计他。” 莱尔哼了一声，“甜心，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凯恩忍不住笑：“这句话别让丽芙听到。” 莱尔转身来到凯恩面前，揽住凯恩的脖子接了个吻，也笑着说：“甜心，说得好像你没跟我一起偷懒似的。”想想又说，“不对，也不是我们想偷懒，大家还以为我没醒，我们一个昏迷，一个已死，当然不能正大光明地露面啦。” “有道理。”凯恩毫无原则地附和，低下头刁住莱尔的下唇缓缓厮磨，灵活的舌尖探入唇缝，缓缓舔过齿列，上颚，舌根，口腔黏膜，莱尔的舌头被他挤压得无处可去，又不能合上牙齿，口水都顺着口角流出，又被凯恩迅速舔去。唾液交换发出黏腻暧昧的声音，听得莱尔恨不得捂住耳朵，简直想不通一个慢节奏的吻为什么会色`情到这种地步。 凯恩的吻后移到耳垂，他并没有含住莱尔的耳垂，只是有一波没一波地舔`弄，吊得莱尔欲罢不能。 “宝贝，你说我这几天去一趟洛尔怎么样？” “不怎么样。”莱尔几乎是立刻清醒了，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发情，原来是想使美男计，甜心，你死心吧，我不是个昏君。” 凯恩也并不失望，重新吻住莱尔，刻意压低的声音撩拨得莱尔腿软，他低笑着说：“都听你的。” 　　☆、第98章 chapter98 凯恩竟然遭遇了传说中的性惩罚。 他以为那天过后，莱尔就算原谅了他，但他高估了莱尔的肚量，小瞧了莱尔记仇的程度。莱尔知道自己爱凯恩，原谅他只是早晚的事情，因此没太多纠结就结束了冷战，但他结束冷战可不是为了凯恩，他是为了自己——惩罚凯恩但不危及自己的方法多的是。 性惩罚就是其中一种。 以凯恩的定力，偶尔在床上被折腾那么几下并不是不能忍，但是当那个偶尔的频率变成经常时，饶是他再能忍也不禁心浮气躁。 健身房里，凯恩和莱尔正在过招，说是过招，其实是凯恩在教莱尔格斗技巧，开始时，他倒是教得认真，但莱尔完全不肯认真学，仗着近身教学有一把没一把地摸他的胸肌腹肌，嘴里还不断调笑着“呀，教练你身材真好”“亲爱的老师，要不要来一炮”“据说老二的大小跟身材成正比哎，这么说来你一定很大”，凯恩不胜其扰，只要莱尔摸得不过分，一概不理。倒不是他不够男人，要是换做平时，他能把莱尔干到哭出来，但现在他犯错没底气，莱尔存心折磨他，他除了忍还是只能忍。 莱尔的手越摸越往下，眼看就要摸到凯恩的裤`裆，凯恩忍无可忍地拽住他的手，沉声问：“你到底要不要练？” “要啊甜心。”莱尔无辜地眨眨眼睛，“等我满足之后。” 凯恩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满足是指哪方面的满足，几乎觉得头疼：“昨晚不是才做过，你真有这么饥渴？” “有。”莱尔肯定地点头，“但是甜心，我们又没真的做，我当然不满足。” “那是你……” 莱尔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凯恩的唇，截断他说了一半的话：“身为一个合格的情人，甜心，你有义务让我在任何情况下满足。” 莱尔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凯恩的裤腰，凯恩穿的运动裤，裤腰是松紧带的，被莱尔一拽就拽到胯骨，但再往下就拽不动了——凯恩握住了他的手腕。 “甜心，不要害羞嘛。”莱尔嬉皮笑脸。 凯恩眼眸幽深，眼底深处仿佛酝酿着风暴，一不小心就会把莱尔吞噬进去。 莱尔恍若未觉，从善如流地收回手，一把脱掉了自己的背心，“甜心，既然你这么矜持，那我就先脱啦。”他说着又把外裤拽掉，全身上下仅留一条骚包至极的黑色紧身内裤，他把一根手指伸进裤腰，勾起松紧带，挑眉问凯恩：“甜心，你说我要不要继续脱？” 凯恩被他玩儿了一段时间了，一次都没有好好发泄过，要不是他定力过人，莱尔早不知道被他强`暴多少次了，但即便是他，也快被莱尔逼到极限了，现在的莱尔在他眼里，等同于饿死鬼眼中香喷喷的红烧肉。 莱尔向下勾着松紧带，稀疏的毛发从内裤边缘露了出来，凯恩的视线追随着他的手指，要是能拐弯的话肯定钻进去了，莱尔心里暗暗得意，接着虚伪地“哎呀”了一声，松开了手，假惺惺地说：“甜心，还是你帮我脱吧。” 莱尔抓住凯恩的双手放到自己臀部，舔舔唇：“甜心，摸我。”自己搂住凯恩的腰，双手从凯恩的背心钻进去，在凯恩肌理分明的背部摸来摸去。 凯恩实在不想摸他，一动都没动。 “甜心，你别消极怠工嘛！”莱尔不满地喊。 在以前的性`爱中，凯恩从来不介意在前`戏上耗费时间，勾起莱尔的情`欲之后，他往往能够得到同等的回报——莱尔的身体会更柔软耐`操，会更热情地缠住他的腰，但现在的性`爱，对他来说只剩下前`戏，勾起了他的情`欲之后就没了下文，他长期得不到发泄，被迫维持着想要但得不到满足的状态，比被迫禁欲糟糕一百倍。 “甜心，你看我的眼神真可怕。”莱尔得意地笑着说。 凯恩懒得动弹的手指缓缓揉`捏起莱尔丰满的臀`肉，眯起眼睛，缓缓凑到莱尔耳边低声说：“宝贝，你应该学会适可而止。” “要不然呢？你要强`奸我啊？” 凯恩压抑地笑了笑，扯掉了莱尔的黑色内裤，慢条斯理地服侍起莱尔的欲`望。 “嗯——慢点” “用力一点。” “就是那里……啊……” “……” 莱尔放`荡地呻`吟，一想到凯恩的憋屈，快感简直呈几何倍数增长，他闭着眼睛靠在凯恩怀里，因此也就错过了凯恩仿佛酝酿风暴的幽深双眼。 *** “听说你最近正在性惩罚凯恩。”丽芙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莱尔警惕地问：“谁告诉你的？” 丽芙翻了个白眼：“对我来说，你们的卧室里没有秘密。” “甜心明明拆掉了我们卧室的摄像头，你个变态女人怎么还能偷窥？” 丽芙笑而不语。 “等什么时候我也去偷窥你跟布莱恩。” 丽芙无所谓地摊手：“欢迎，记得事先提醒我，我好准备准备。” “……请原谅我想象力有限。”这种事还要事先准备？准备什么？怎么准备？ 丽芙摆摆手，接着凑到莱尔耳边，轻声说：“说到性惩罚，我有更多的花样哦，要不要我教教你？你那样对凯恩最多算得上挑逗，根本谈不上惩罚，真正的惩罚会让你更爽，让凯恩更不爽。” 莱尔双眼一亮，“说说看。” *** 当天晚上，莱尔看到赤着上身裹着毛巾从浴室出来的凯恩，忍不住一阵心虚。 “你刚刚拿的是什么？”凯恩问。 莱尔实在心虚，挺起胸膛扬起下巴装出一脸坦然：“一些增加情趣的小玩具。” 凯恩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哦？” 莱尔被他那饱含威压的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让我玩儿一晚，我们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 凯恩挑眉：“玩儿？” 莱尔连忙改口：“睡。” 莱尔事先了解过那些“小玩具”，一想到要用到凯恩身上，他连直视凯恩的双眼都不敢，眼神躲躲闪闪。 “好。” “啊？” “我说好，我让你玩儿，然后我们一笔勾销。” 一直到凯恩乖乖躺下，莱尔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壮着胆子把凯恩的手捆住，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那我开始了。” …… 半个小时后，莱尔果断地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扔掉，闭上眼睛往床上一躺，绝望地说：“甜心，大概你那玩意儿在我心中的地位太神圣了，我实在下不了手。”过程中，凯恩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如有实质重量，搞得他心理压力实在太大，根本谈不上什么更爽。 凯恩半撑起身体，虚压在莱尔上方，“所以就这样？” 莱尔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 “这件事就算翻过了？我们和好了？” 莱尔翻过身，脸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嗯。” 话音刚落，一个沉重温热的躯体就压了上来，力道颇大的啃咬落在脖子上，乳`头和屁股遭受大力揉弄，莱尔咬住枕头，把呻`吟声咽回去，凯恩低哑而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我可以要求你履行伴侣的义务了吧。” “嗯。” “今晚弄死你。”宛如恶魔般的低语和预言。 莱尔的身体和心都在发抖，他很难说清楚是因为恐惧还是期待。 ——不管承不承认，可怜的莱尔其实都更喜欢被凯恩压在身下征服。 　　☆、第99章 chapter99 这一天发生了三件大事，杰弗瑞被塔图特工暗杀的消息传了出来，卡梅伦公布了政府特工的所有名单，罗拉提议取缔特别行动部队，每件事对特别行动部队都是致命的打击。杰弗瑞死了，特别行动部队还能选出新的队长；卡梅伦公布名单之后的五分钟内，特别行动部队就出面否认，并全网封锁那个名单——这本身就是个矛盾的举动，如果名单真是假的，他们那么紧张干什么；罗拉则在她的提议中说，取缔特别行动部队与否并不应该只由政府决定，每一个公民都有参与的资格和义务，特别行动部队取缔与否的最终决定权应该在全星球所有公民手中。 特别行动部队终于走向了绝路，莱尔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它将要面对的一切，大量间谍特工被无声无息地消灭，头领被杀，高级特工所剩无几，再加上公众施与的压力，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成为一个毫无建设的机构，或者像罗拉所说的那样，被取缔。 与此同时，政府提出解散萤石，声称萤石的权力已经大到可以干政，这对一个星球而言，是个相当危险的现象。与罗拉提议的不同之处在于，政府手握重要资源，可以做任何它想做的事情——萤石当天就被强硬地介入调查，莱纳德·卡什被软禁，莱尔因为一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昏迷未醒，逃过一劫。 事情走到这一步全是莱尔推动的，他却反而迷茫了：“甜心，我们是不是只能做到这样？” 凯恩握住他的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特别行动部队存在了多少年，近几年又杀掉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已经做到了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我不可能动摇得了阿瓦纳的政府。” 凯恩掰正莱尔的脸，让他和自己直视：“莱尔，你的目的是报仇，和伸张一部分的正义，但你并不是个革命者，我们从最初就没有想过要颠覆阿瓦纳的政权不是吗？” 莱尔没说话，先前他还有事做，现在萤石被牵制，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最终结果，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难熬的，在最关键的时候最无力，让他觉得格外空虚。 凯恩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莱尔，萤石或许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凯恩镇定的嗓音安抚了莱尔躁动的心，莱尔渐渐平静下来，努力厘清思路。 “政府为什么要软禁莱纳德？”凯恩诱导性地问。 “因为卡什叔叔不仅仅有强大的人脉，还有无与伦比的公众影响力，他比我更像萤石的领导人。” 萤石作为一个非政府组织，拥有与政府交涉的能力，能左右出台的政策，跟各个行业协会都有紧密联系，可以说，它承载的是群众对公平公正的热切希望，是群众对民主力量的渴求，而贾斯帕先生死后，莱纳德成为萤石最德高望重的人，他为萤石服务了几十年，在民众中的威望远超政府议员。 “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吗？”凯恩问。 莱尔缓缓摇头：“不，我们至少能让卡什叔叔不再被软禁，让他发挥他应有的能量。” 凯恩探过身体在莱尔唇上落下个安抚的吻，夸奖道：“乖孩子。” *** 艾娃再次主动联系凯恩是在三天后。 “坎蒂丝什么都不肯透露，非要见到莱尔才肯说，我准备带她回奥玛。” “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那些政府特工的目标又不在我身上，只要远离你们，我安全得很，更何况特别行动部队现在应该自顾不暇吧，哪里有空来把触角伸到洛尔来。” “那你们注意安全。” “哦对了，我会把你那个小未婚妻一起带回来，不用谢。” 莱尔正跟凯恩腻歪在一起，闻言抢过手机，警惕地问：“什么未婚妻，甜心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就算有未婚妻难道不该是我吗？” 凯恩也正觉得奇怪，想了会儿才记起鲸鲨曾让他带走他十六岁的小孙女，于是揽住莱尔，从他手里重新拿回手机问艾娃：“鲸鲨老头是不是死了？” “快了。”艾娃没有多说，“我看你们目前处境不太乐观，要不要让艾斯回奥玛帮你们，多个人毕竟多份力量。” 凯恩没说话，当初艾斯回那勒是为了确定艾德伍斯的生死，后来艾德伍斯紧急中救了莱尔，之后就跟着莱尔回到了奥玛，现在在做罗拉的专属保镖。凯恩搞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情况，甚至不确定艾斯知不知道艾德伍斯还活着。 “让艾斯来奥玛吧，我跟他说。”艾娃就这样干脆地下了决定。 凯恩挂电话之后，脑袋里还在想着艾斯的事，但他很快被莱尔掰过下巴，正对着一双审视意味浓重的蓝眼睛：“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 艾斯很快就到了奥玛，比凯恩以为的更早，那时候他们正打算救出莱纳德，莱尔、凯恩、丽芙和布莱恩都参与，凯恩正在做最后的部署说明，艾斯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艾德伍斯不在这儿？”艾斯问。 几人面面相觑，思路都没从紧张的行动方案中跳出来。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艾德伍斯还活着？” 布莱恩第一个点头。 艾斯掰了掰手腕，皮笑肉不笑地对凯恩说：“我真想揍你。” 凯恩后来其实是忘了这回事，莱尔的事情就够他忙的了，哪有时间管艾斯的感情纠葛，他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说：“别告诉我你没猜到艾德伍斯还活着，今晚的行动你参加吗？” *** 莱纳德被软禁在他自己家，他家距离萤石总部不远，跟莱尔家恐怖的占地面积相比，莱纳德家简直说得上平易近人——那就是座普通的别墅而已。 丽芙拿着望远镜看二楼窗户，边看边说：“就这个房屋结构，只要对方在十个人以内，我们三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将他们搞定，凯恩莱尔，你们就在楼下当司机吧，我跟布莱恩和艾斯冲进去。” 原以为会有一场大战而蠢蠢欲动的莱尔有些不满：“我也要去。” 丽芙没理他，率先向别墅大门走去，布莱恩和艾斯随后跟上，丽芙按了门铃，冷冰冰的声音回道：“卡什先生谁也不见。” 丽芙扯了扯黑色背心，露出诱人的沟沟，娇声说：“谁是卡什先生我不知道，叫我来的是个男人，他只说让我来这个地址，还说会给我丰厚的小费呢！” 艾斯打了个哆嗦，表情简直像听了个恐怖故事。 布莱恩低声跟他解释：“软禁卡什先生的不是政府特工就是军人，照现在的情况而言，里面八成是军人，军人作风可不如特工，平时都跟和尚似的，好不容易出了部队，他们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招`妓。” 艾斯表情复杂：“我知道，我只是佩服你。” 布莱恩一脸困惑：“为什么？” “当我没说。”艾斯心想，这对男女真是天造地设。 冷冰冰的声音质疑道：“难道外面不止你一个人？我怎么听见别的声音。” 丽芙捏着嗓子解释道：“刚刚有一对情侣路过。”见那男人还不为所动，索性一把脱掉了背心，坦然而妩媚地笑着说：“先生，我可不想错过丰厚的小费。” 男人犹豫片刻，门锁终于发出了声响，开门的瞬间，丽芙一枪干掉男人，利索地穿上背心，看都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撬开门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要不是因为不确定莱纳德家的窗户用没用防弹材料，她才懒得这么迂回。 莱尔眼睁睁地看着丽芙他们消失在门口，由衷感叹：“丽芙真是善于利用一切资源。” 凯恩竖起一根是指挡在莱尔唇边，侧耳细听别墅里传来的枪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们应该没问题，周围的人如果报警的话，警察会在*分钟之内到，我们需要到郊区之后再转飞行器，不然会被追踪。” 莱尔闻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来我的飞行器二代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布莱恩扛着莱纳德出来的时候，刚好十分钟过去，莱尔帮他们打开车门让他们都钻进去，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凯恩就迅速发动了车子，警车紧接着呼啸而至。 凯恩对奥玛的地形，任何时刻的交通状况烂熟于心，沉着地拖着一溜警车驶上了车流量较大的一条路，一边狂踩油门一边对莱尔说：“等会儿下高架桥，我能甩开他们接近一分半钟，莱尔，先把飞行器调到**路。” 莱尔立刻取出飞行器调用证，首次调用了飞行器二代。 凯恩开的这辆车是改装过的车，他开起来大开大合，看似横冲直撞，却又总能利用交通状况拖住警车，没过多久就跟警车稍稍拉开了距离，下高架桥的时候，凯恩将油门踩到底，简直狂飙出去。 莱尔仔细看着透明光幕上的地图，紧张地说着：“还有三十秒。” “甜心，踩刹车！” 车在地上拖过长长的刹车痕迹，还没停稳，凯恩就打开了车门，对着前面不远处的飞行器大喊：“快！” 莱尔率先跑过去打开舱门，自己上去之后将凯恩拉上去，丽芙、扛着莱纳德的布莱恩依次登上了飞行器，艾斯最后爬上去的时候，一颗子弹刚好擦着他的脚飞过。 在舱门关闭的一瞬间，整个飞行器隐匿了痕迹。 莱尔站在控制室前对着武器系统蠢蠢欲动，似乎很想尝试小导弹的威力，凯恩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莱尔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解释道：“甜心，我不想要那些警察的命，我只是很好奇这些武器跟贝塔星系有多大区别。” 凯恩抓着他的手离开控制台，低声说：“相信我，会有机会的。” 　　☆、第100章 chapter100 能隐形的飞行器二代在任何地方降落都不成问题，最后，莱尔把它降落在自家院子里。凯恩本来提议去他以前的安全屋，但那样还要分出人手去保护莱纳德，还不如干脆让莱纳德跟他们一起住。 莱纳德还处于昏迷状态，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被敲定了住所问题，布莱恩背着他让文森特收拾房间去了。 凯恩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表情很凝重，莱尔像条粘人的大虫子一样趴在他背上，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拖住他的脚步，与其他人拉开距离。 夜凉如水，院子里的空气带有草木特有的清香，夹杂着些微的玫瑰香味，吸入肺里沁人心脾。 “甜心，你这样真可爱。”莱尔得意地笑着说。 凯恩略无奈：“你闭嘴。” “卡什叔叔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怕他。”莱尔吃吃地笑，他还是觉得很得意，凯恩的表现让他觉得他们就是对普通情侣，而凯恩正为了他难以取悦的家长而头疼。 “我不是怕莱纳德……”凯恩回想上次见面的情况，总觉得以后的相处不会太愉快，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成这里的男主人，但莱纳德的到来显然会改变这种氛围，“我只是觉得不自在。” 莱尔绕到凯恩身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凯恩少见的苦恼表情，甜蜜又得意，他勾住凯恩的脖子，双腿一用力就缠上凯恩的腰，凯恩下意识地托住他的屁股，顺手捏了一把。 莱尔近距离看着凯恩英俊的脸，和他鼻尖点着鼻尖，“甜心，没良心地说一句，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卡什叔叔只是暂住而已，就算该有人觉得不自在，也该是卡什叔叔而不是你。” 凯恩想想莱纳德对莱尔的维护，忍不住笑着说：“确实挺没良心的。” 莱尔像只小狗一样不满地咬凯恩高挺的鼻梁，涂得凯恩一鼻子口水，“甜心，我是为了安慰你，你没听出来吗？” 凯恩技巧十足地揉`捏莱尔的屁股，暗示意味十足地低声说：“宝贝，你可以更好地安慰我。” 莱尔舔舔唇，饥渴地扭动屁股：“回房间还是在这里？” 不等凯恩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说：“还是在这里吧，等卡什叔叔醒过来我们就没机会野`战了。” “……宝贝，我们平时也不会野`战。”凯恩又想笑又无奈，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平时他们最多在健身房、卧室和阳台搞一搞，最多还有在书房，连车`震都没有过，更别说野`战。 “你没听出来我是在表达对你的不满吗，甜心？” 凯恩的表情游移不定，莱尔当机立断伸手抓他老二，誓要打破凯恩的原则，搞一次野`战。 *** 莱纳德醒过来之后找莱尔长谈了一次，在莱尔的建议下，莱纳德决定让萤石彻底站在政府的对立面，扯起革命的大旗，尽管这是一场毫无准备甚至注定失败的革命，但这显然是萤石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反击，是煽动民意的最有效的方式。 莱尔抿紧唇，好一会儿才对莱纳德说：“卡什叔叔，我们走的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莱纳德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坦然地笑了笑：“莱尔，我不怕死，到了我这个年纪，该经历的该见识的都体验过了，我没有遗憾，要是非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把你卷入了这一切，你还太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 莱尔打断他的话：“卡什叔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在我们还能做点什么的时候做点什么，等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我们可以彻底离开这个星球，再也不回来。”如果他们能平安离开的话。 “与其毫无意义地活着，不如有作为地死去。”莱纳德突然喃喃念道。 “什么？” 莱纳德笑着说：“这是阿德里安在一次发言中说过的一句话，我现在才真正地体会到，与其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政府解散萤石，还不如让萤石发挥它最后的力量，哪怕它最终毁灭了，我也要让它燃烧的火焰遍布整个星球的天空。”莱纳德顿了顿，又说：“莱尔，或许你自己也没发现，但你一直做着跟萤石理念相合的事情，只是跟阿德里安方式不同而已。” 莱尔摇摇头：“不，我的心没那么大，放不下一个星球，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了我所爱的人，要不是以为甜心死了，我不会走到这一步。” 莱纳德凝视着莱尔：“那现在你知道凯恩没死，特别行动部队摇摇欲坠，阿德里安的仇你很快就会为他报了，你为什么没走，事实上，你现在就可以跟凯恩离开阿瓦纳星球，逍遥快活去。” 莱尔语塞，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莱纳德了然地笑笑，拍拍莱尔的肩膀离开了。 萤石现在还能活动的关节只剩下二分之一还不到，愿意跟着莱纳德加入所谓“革命”的人肯定更少，毕竟不是人人都愿意拿性命供养一个理念，莱纳德很清楚这一点，他不会勉强别人，但要尽自己最大的力让参与者不负所托。 *** 在最后一次联系凯恩的第三天中午，艾娃带着两个女人出现在莱尔家，一大一小，大的四十岁左右，显然是坎蒂丝，小的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大概是凯恩的“未婚妻”。 艾斯恰好因为在罗拉那儿吃瘪早早地回来，吃惊地问艾娃：“她们是？” 凯恩和莱尔也在场，艾娃指着女人说：“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坎蒂丝，我们都想找的人，这位小姑娘叫格瑞斯，洛尔鲸鲨的孙女。” 艾娃称坎蒂丝“美丽”显然是恭维了坎蒂丝，她只是个微胖的普通女人，在旅途中鬓发散开，微微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如果一定要在她脸上找到亮点，那就只有那双柔和温润的眼睛了，它们好像能包容一切。 艾斯直直地看着坎蒂丝，那表情绝对谈不上友好。 坎蒂丝没有后退，试探着伸出手：“你好。” 艾斯没有伸手，自顾自地说道：“我叫艾斯·弗里曼，是梅琳达的爱人。” 坎蒂丝伸出的手僵住，慢慢地收回去拢了拢鬓发，垂着头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可怜的女人，她向艾斯说对不起，谁该向她说对不起，她本就是个普通女人，要不是好心收留了莫洛，又怎么会遭遇后来那些无妄之灾，更何况，艾斯他们那一次的任务本来就是杀了她，她该为自己活着而道歉吗？ 但一时心软放了她的梅琳达确实因此而死，艾斯看得开自己之后的逃亡，却始终看不开梅琳达的死。 艾娃和凯恩、莱尔对视一眼，索性拉着小女孩和凯恩他们一起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坎蒂丝和艾斯。 “我坚持要来奥玛，其实主要就是为了见见你，艾娃告诉我之后我才知道梅琳达她……对不起，如果早知道梅琳达会因此而受尽折磨，我宁愿死在她枪下。”坎蒂丝眼中泛着泪光。 艾斯看得出她是真心的，理智上也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无辜的，但感情上始终做不到不迁怒，在知道真相以后，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要是梅琳达没有心软，要是他们没有在那该死的任务中失手……但到最后，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跟他隔着一堵玻璃墙的梅琳达那张脸慢慢消融、血肉模糊的模样，那让他痛不欲生。 “告诉我梅琳达为什么会放过你。”艾斯艰涩地问，紧接着低声仿佛自言自语，“我现在不可能杀了你，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在告诉坎蒂丝还是在说服自己。 “我跟梅琳达是在咖啡厅偶遇的——当然后来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偶遇，她说我跟她很像，她也喜欢在冬天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因为不耐烦打扮而把自己搞得傻里傻气，但她当时明明很漂亮，她就很无奈地说那是因为她有个色`胚男朋友，她说要不是因为怕那家伙移情别恋，她才不愿意大冬天只穿一点点，不愿意踩高跟鞋，不愿意戴隐形眼镜。” 坎蒂丝抬眼看了看把脸埋在手掌里的艾斯，说不准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继续。”艾斯嘶哑着声音说。 “我跟莫洛也曾有过一些感情上的问题——如果单方面的感情也算感情的话，因此和梅琳达很有共同语言。”坎蒂丝说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她看得出来艾斯对她和莫洛怎样完全没兴趣，只想听跟梅琳达有关的事情，“我们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大胆都用在诱惑喜欢的人上，她说要不是她主动，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后来又见了几面，我谈论莫洛，梅琳达谈论你，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她像是这辈子没向谁倾诉过一样，事无巨细，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听着死去的爱人曾经怎样爱他，心里是什么滋味恐怕只有艾斯自己知道，他一直没抬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你还没说梅琳达为什么会放过你。” “莫洛不告而别，回了阿尔法星系，我想梅琳达是可怜我的。”坎蒂丝顿了顿，“但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她总说我跟她在性格上有很多相似之处，她说人该向前看，我会与遇到像你爱她那样爱我的男人，我想她是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我身上。” 坎蒂丝擦擦眼角，看了一眼眼前埋着头一言不发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梅琳达，你比我幸福，这么多年他还爱你”，静悄悄地起身离开了。 　　☆、第101章 chapter101 莫洛飞行器故障之后意外坠落到阿瓦纳星球一个郊外小镇上，脑部受创，被餐厅女侍坎蒂丝救回家，由于失忆，依靠坎蒂丝渡过了刚开始时的迷惘期，后来两人相处如同情人。莫洛身份曝光之后被政府特工带走，当时艾斯还在特别行动部队，由他用自创的方法审讯，一直没开口的莫洛这才透露些许信息，原来他是在一次巡航中遭遇副手叛变，飞船几乎全毁，他乘着单人作战飞行器紧急逃离，但飞行器燃料毕竟有限，一次时空跳跃后几乎耗尽，最终阴差阳错地掉在了阿瓦纳。 ——这是官方说法，也是艾斯和凯恩一直以为的事实真相。 坎蒂丝摇头说：“莫洛隐瞒了他来阿瓦纳的目的。” 凯恩皱眉：“艾斯的催眠审讯从未失过手，莫洛怎么可能瞒得过。” 坎蒂丝仍然摇头：“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莫洛，他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从他口中挖出来，我坚信这一点，要是你们知道了点什么，那一定是他故意让你们知道的。” 莱尔握住凯恩的手，微微上前半步：“莫洛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坎蒂丝露出一抹笑：“当初我捡到莫洛的时候，他口袋里有张照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眼睛是少见的纯粹的湛蓝，他醒过来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过那张照片，只隐隐约约知道他在找什么人，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是你。”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 坎蒂丝无奈摇头：“莫洛也许并不信任我，或者也是想保护我，因此什么都没告诉我。” “你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关于那张照片的事？” “没有，我自己也没太在意那张照片。” 莱尔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凯恩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率先问出他心中的疑惑：“那莱尔怎么会被特别行动部队追杀？” 这个问题坎蒂丝也回答不了。先假设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莱尔，不管莫洛跟莱尔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有莱尔的照片，从坎蒂丝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莫洛是个谨慎至极的人，催眠审讯都没让他说出来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告诉别人，那政府怎么知道莫洛要找的就是莱尔，而且是最近才知道？ “甜心，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莫洛？” “如果他当初来阿瓦纳真的是为了找你，那你们早晚会见面。” *** “警醒者”的首领卡梅伦被捕，并且进行了公开审判。 “警醒者”虽然是个激进的民间组织，曾被特别行动部队判定为“*”，但他们宣扬的理念却被很多人所推崇，再加上在他们的行动中，极少伤及无辜，风评多少有点“亦正亦邪”的味道。 公开审判里，法官问卡梅伦有没有合作伙伴，在他的星际账户里曾有多次巨额资金的出入，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支持者。 法官秉持着公平公正，并没有问太夸张的问题，但律师就没那么好的素养，就差直接指着卡梅伦问他有没有跟萤石同流合污，但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卡梅伦只有一个说法，“警醒者”不需要任何一个合作伙伴，至于账户问题……卡梅伦冷笑着回答，那是来自阿瓦纳星球内部的匿名捐助。 卡梅伦的最终判定结果是“叛国者”，处以死刑。 在行刑期到来之前，他的下属多次劫狱，死伤惨重，卡梅伦闻讯后在狱中自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星球没有资格审判我，自由和民主永远无罪。 卡梅伦或许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凯恩感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莱尔，他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罪责，悍不畏死，让凯恩大吃一惊。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凯恩知道卡梅伦是个虚伪又锱铢必较的人，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果决，关键时刻舍弃自己保全大局。 “卡梅伦这个虚伪的家伙到死都在算计。”莱尔面无表情地说，“他没死之前，‘警醒者’最多是个小范围影响的民间组织，他这一死无限扩大了个人光辉，反而把‘警醒者’推向了正义。” 凯恩从身后拥住莱尔，略弯下腰，下巴蹭了蹭莱尔的耳朵。 莱尔面无表情地说：“甜心，我不需要安慰，我没有觉得难过。” 凯恩转过莱尔的身体，将他搂进怀中，低声说：“我难过，我需要安慰。” 莱尔把脸埋在凯恩怀里，用力揽住凯恩的肩背，好半晌才闷闷地说：“卡梅伦那么会算计，他连命都不要了，一定会让政府吃个大亏。” 这或许连革命都算不上，却一定会有流血牺牲，莱尔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前方迷茫，不知道多少鲜血才能浇灌出一条路。 莱尔本来是为了凯恩报仇才借助萤石和罗拉的力量，现在，凯恩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却不能轻易脱身了。 *** 莱尔的预测不错，政府果然吃了大亏。 在此之前，一些小型的民间组织互相之间并无联系，从不互通消息，单独行动，消除痕迹，高效率小范围，隐匿行踪堪称完美。现在，他们摒弃了过于小心谨慎的作风，团结起来，以“警醒者”为首，拧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 更不可小觑的是他们的煽动力，各城市各地区先后出现了工人罢工、学生罢课，上百人的大游行数次出现，尤以奥玛和艾普拉为首，政府出动军队镇压，让游行者们情绪更加激动，混乱中，多名游行者被愤怒的军官枪杀，直观的暴力简直让游行者的情绪沸腾到了极点，军人们不敢再随意开枪，所谓的“镇压”毫无效果。 这些行动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革命”了，仿佛一夜之间，革命的火焰就被烈风愈吹愈盛，渐成难以撼动之势。 议员出行需一队保镖护航，不然决不敢露面，不少让人憎恨的老家伙被刺杀，不论刺杀行动成不成功，它们都成功地起到了示威的作用——老家伙们开始意识到，这次是玩儿真的了。 *** 凯恩半躺在沙发上抽烟眯着眼睛抽烟，白衬衫卷起，六块腹部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由于他姿势放松，两条人鱼线并不太明显，隐隐约约地延伸至长裤里。 莱尔原本坐在另一侧和罗拉视频通话，但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偷瞄凯恩的腹肌，再加上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索性急匆匆断掉通话，挤到凯恩身边坐下。 “你要干嘛？” 莱尔伸手就摸他腹肌，猥琐的表情连流氓都自愧不如，“小妞，这个台词可不够新鲜，再说了，我要干嘛你难道不知道？”说着，也不解开凯恩的皮带，手指直接卡着内裤边挤进去。 凯恩慢吞吞地吐出烟圈，摆出一副享受的姿态，慢条斯理地说：“你还能要干嘛，无非是欠`操了。”*的话凯恩说得像“今天天气真好”。 莱尔被他的嗓音迷得腿软，挫败地呻`吟：“甜心，你这是犯规。” 凯恩从胸腔里溢出一声低笑，夹在指间的烟烟灰掉在衬衫上，莱尔弹掉那撮烟灰，凑到凯恩耳边说：“甜心，这要是你的口水，我就舔掉它。” 凯恩单手按住莱尔的后颈，略微起身，下`流至极地说：“宝贝，这要是你那里的水，我也舔掉它。” 莱尔的脸一瞬间爆红，强装镇定地推开凯恩，脸埋在他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生硬地转移话题：“甜心，我发现你真的很幼稚。” 凯恩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视线在莱尔通红的耳垂上流连，莱尔总爱撩拨他，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动上，他通常情况下八风不动，让莱尔体会一把“主动*”的乐趣，但他偶尔反调戏一两句，莱尔往往招架不住，再者，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实干家，偶尔下`流起来莱尔想都不敢想。 “卡什叔叔讨厌别人抽烟，还喜欢在客厅里工作，他难得出去一趟，你就躺到客厅沙发来抽烟，你说你幼不幼稚？” “他确实讨厌别人抽烟，他喜欢他自己抽烟。” 莱尔抬起仍有些红的脸，忍不住发笑：“甜心，他是长辈。” 凯恩强调：“是看我不顺眼的长辈。” “卡什叔叔一个人撑起如今的萤石，很辛苦的，要不是因为他让我不插手，我能这么闲地陪你？” “这次革命的规模比想象中大了不是一点两点，萤石最多只是形式上的领袖，实际说了算的还是各地的发起人，莱纳德并不需要面面俱到。” “阿瓦纳政府看来是相当不得民心啊。” 凯恩眯起眼睛说：“除此之外，暗中煽风点火暗中部署的人也不会少，这些人准备了多久根本难以想象，我们恐怕为别人铺了路。” 莱尔不甚在意地撇撇嘴：“这条路终究有人会走，我们把他们提前带上了这条路也算好事一桩，还有，甜心，我现在算不算彻底为我父亲报了仇？” 凯恩摸摸他的脸，肯定地说：“算。” “甜心，阿瓦纳已经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了，不如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吧。”莱尔提议。 “好。”凯恩缓缓地抚摸着莱尔的脊背，让他舒服地放松下来。 “我始终对阿瓦纳没什么归属感，甜心，我也不再管编号090001或者大元帅莫洛，我们一起去旅行吧。”莱尔认真地说。 凯恩烟灰色的眼睛里漾出温柔的笑意：“好，宝贝。” 　　☆、第102章 chapter102 阿瓦纳政府仍然把持着全部政权，但他们正在慢慢失去政权之外的东西。民间武装力量团结一致，得到了不少来自民间的帮助，包括资金帮助和其它，他们没有武力夺取政权，只是占据着各自隐蔽的据点，一点点打击政府，蚕食他们的信心和意志。 谁也不知道罗拉的保镖艾德伍斯是这场“革命”中最大的赢家——他倒卖军火，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过罗拉被“警醒者”的人保护起来之后，艾德伍斯就拍拍屁股回了莱尔家，在这场革命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发起者，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现在反而没他们什么事了。 事实证明，就像凯恩所说的那样，这一切蓄谋已久，而莱尔乐见其成。 艾德伍斯带回了一个好消息：特别行动部队即将被取缔，他说这是罗拉的推测，最多就是这一两个星期的事情。 莱尔提出要庆祝一下，众人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要那么急，却也没说什么，兴致高昂地加入进来。莱尔让文森特弄来了烧烤的一应用具，打算在院子里露天烧烤，凯恩弄来个冰柜，里面搁着好几箱纯麦啤酒。 孜然等香料带起的袅袅烟气驱散了空气中淡淡的玫瑰花香，丽芙一口喝掉了半瓶啤酒，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些玫瑰花。” 布莱恩哈哈大笑：“丽芙，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丽芙对他翻了个白眼，一扭头狠狠地扯掉半块烤得流油的羊肉，脸颊沾上了混合着香料的油渍，布莱恩看向他心中的完美女人，心里柔软不已，温柔地舔掉了那块油渍。 不远处看着的莱尔啧啧称奇，对身旁的凯恩说：“甜心，我每次看他们在一起都觉得他们性别倒错。” “所以他们很般配。” 莱尔老成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会想念丽芙。” “宝贝，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这么说？”凯恩半开玩笑地说。 莱尔认真想象了下将来的旅行，他习惯了闹腾，觉得两个人的旅行实在有点寂寞，提议道：“甜心，不如我们生个孩子来玩儿吧。” 凯恩失笑：“怎么生？你有生孩子这个功能？” 莱尔抿着嘴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凯恩将啤酒搁下，从身后将莱尔拥入怀里，轻声说：“我们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塔图、洛尔、巴巴洛等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没去过，好吃的东西你也没吃过，我们可以一一尝试，累了就找个地方住下来，找一份工作，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到时候人人都羡慕我有个年轻貌美的情人，我很期待那样的场景。” 莱尔忍不住笑出声，戳戳他的手臂：“女人们大概会羡慕我。” 凯恩接着说：“我会陪在你身边，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宝贝，你没机会寂寞。” 莱尔搓搓手臂，夸张地掩饰自己的感动，“甜心，你这么温柔我真不习惯。” 凯恩知道莱尔还有点孩子心性，人人都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张牙舞爪嫌你嫌他，真的面临分别的时候，他比谁都舍不得，从今往后，他的身边只有自己，凯恩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情人，还包括父亲、兄长和朋友，莱尔缺失的部分，他会一一填补上。 艾德伍斯回来后就没怎么跟艾斯讲过话，艾斯厚脸皮地磨蹭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串烤菌菇：“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这个。” 在艾普拉警察局做卧底的时候，他们经常在下班后出来吃饭喝酒，找一家小餐馆，点几个菜要几瓶啤酒痛痛快快地解决晚餐，那种生活对艾德伍斯来说固然新鲜，对艾斯来说却也不常见，那是他记忆中距离普通人生活最近的一次。 艾德伍斯沉默地接过那串烤菌菇，慢慢地吃完了它。 “新闻里说你死了，我不太相信，后来回了那勒找你。” 艾德伍斯随意地说：“那勒的人怎么说？” “大部分人认为你没死，因为你的帝国没有动摇一丝一毫。” “或许是艾娃能力出众，你知道，就算我死了，艾娃也会替我承担起一切。” 听艾德伍斯这样说，艾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以为自己从前不会好奇艾德伍斯和艾娃的关系，以后也不会，事实上，谁也不能预测以后的事。失去梅琳达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第二个人，但现在，他被另一个强悍灵魂的吸引。 “艾娃她……”艾斯欲言又止。 “艾娃曾经是那勒红极一时的妓女，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手下把她送到了我床上，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不在乎她被多少男人睡过，我喜欢她，让她当我的女朋友，她拒绝了，说只接受身体关系，后来我们慢慢变成朋友，再后来，我提出结束身体关系，让她帮我做事，现在，她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艾斯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还爱她吗？” 艾德伍斯不答反问：“你用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 艾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艾德伍斯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煎熬，慢条斯理地把啤酒瓶外面的水珠擦得一干二净，最后才突兀地说：“我发现我总是提出这个问题的一方。” 艾斯扬眉表示疑惑。 “我们以后不要上`床了，做普通朋友吧。” *** 结束的时候，莱尔宣布他很快就会跟凯恩一起离开，驾驶着他的飞行器二代环贝塔星系旅行。丽芙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口要钱，莱尔大笑，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问艾娃去要佣金了，他跟所有人依次拥抱告别，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忙。 跟艾德伍斯告别的时候，莱尔说：“帮我跟艾娃说谢谢。” 艾德伍斯微笑：“一定帮你带到。” “还有让她把那个格瑞斯有多远带多远，千万别再出现在我家甜心面前。” 艾德伍斯忍俊不禁：“这个恐怕做不到。” 凯恩单独走到艾斯面前，力道颇重地给了艾斯一个拥抱，“再见。” 艾斯用力地拍了拍凯恩的肩膀：“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找到了心爱之人，摆脱了过去，凯恩，你幸运得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凯恩看了看艾德伍斯的方向：“没有人能摆脱过去，但也不能被过去束缚，艾斯，把握现在。” “我知道。”艾斯也顺着凯恩的视线看艾德伍斯，无意识地重复道，“我知道。” *** 莱纳德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身前的小几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莱尔不太习惯这种气氛，不断地把凯恩推向前，凯恩不得已，硬着头皮走到莱纳德身前，准备说明来意。 凯恩还没开口，莱纳德就说：“来告别？” 凯恩吃了一惊，但还是答道：“是的，我跟莱尔打算离开这里。” 莱纳德哼了一声说：“莱尔又不是我的小女儿，你们离开这里不需要跟我说。” “所以我们只是来告别而不是征求你的……” 莱尔手肘用力捅了下凯恩的腰，凯恩乖乖闭了嘴。 “卡什叔叔，我跟甜心打算明天离开阿瓦纳，不过只要你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会立刻赶回来。” 莱纳德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在我老死之前来看我几次，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莱尔有些无措：“卡什叔叔……” “走吧走吧，你们明天就走，应该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别打扰我看书。” 凯恩拖着莱尔回房间，离开客厅之前说：“卡什叔叔，再见。” 在他们走后，莱纳德擦了擦眼角，对着手中的书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书拿倒了，叹息一声放下书，用衣角擦了擦眼镜。 　　☆、第103章 chapter103 衣帽间内，莱尔的服装按照四季归置得整整齐齐，鞋袜配饰一应俱全，一想到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就这件也想带，那件也想带，结果凯恩这件也不让带，那件也不让带，理由是飞行器空间有限。 “手动控制室还有很大的空间。”莱尔辩驳。 “整个飞行器都没你的衣帽间大。”凯恩的这个理由相当有说服力，“宝贝，我们是出去旅行，不是搬家，必要的东西带着就足够了，再说了，你还有钱，想要什么都可以再买。” 莱尔拎着手里骚包至极的镂空黑衬衫，表情无辜:“甜心，这件衣服全世界仅此一件，想要再买也买不到。”怕凯恩不相信，他还把领口翻过来，“看，这是设计师亲手绣上去的名字。” 凯恩无奈:“好吧，这件留下。” “甜心，这件……” …… 凯恩双手抱胸看着莱尔臂弯里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一个人的旅行更适合我。” 莱尔哈哈大笑，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甜心，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说这句话。”他挤眉弄眼，得意地说:“看来你比我想象的爱我。” 凯恩这才知道被莱尔玩儿了，淡淡地说:“无聊。”说罢转身就走。 莱尔扑到他背上，厚着脸皮说:“甜心，我们就快走了，最后一次逛逛奥玛吧，现在政府自顾不暇，一定没空追杀我。” “不去，我要睡觉。” “甜心，你没那么小气吧，开个玩笑就生气了？” “我就是这么小气。” “甜心，去吧去吧，去嘛去嘛，我求你了，拜托拜托。” 凯恩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最终还是被莱尔拖出了门。 由于民间武装力量还没有大规模地夺取政权，奥玛表面上看起来竟然相安无事，巨大的夜幕笼罩下，商店鳞次栉比，在街上闲逛的人比过去的一半还多，参照社会现状，这个景象已经称得上繁华了。 莱尔感叹:“奥玛人心真宽。” 凯恩接口:“除非战争打到家门口，不然奥玛的party夜夜不断。” “真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 “他们是天生的享乐主义。” 莱尔指了指街边一个叫“黑玫瑰”的脱衣舞俱乐部，兴奋地说:“甜心，我们去看看吧。” 凯恩忍不住笑:“结婚前一晚，不少女人会来这里度过她们单身的最后一天，找个猛男共度*。宝贝，你想当她们的其中之一？” 莱尔拉着凯恩往里走:“我自备猛男。” 凯恩突然猛地回头，警觉地张望，莱尔疑惑地停下脚步，问:“甜心，怎么了？” 凯恩所有所思:“没什么。” “黑玫瑰”只是一般的脱衣舞俱乐部，环境不能算好，灯光闪得人眼花缭乱，跟莱尔曾去过的高档会员制俱乐部简直天壤之别，但莱尔现在不在乎这个，只要气氛够high就一切ok。 台上三个男人都有一米八五以上，长相一般，但肌肉相当漂亮，健壮的大腿将外裤崩得紧紧的，涂了橄榄油的上身肌肉发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最靠近舞台的女人大声调笑说“给我舔一口”，脱衣舞男竟然真的弯下身，让那个女人在他的胸肌上舔了一口。 女人们的尖叫快掀翻屋顶。 莱尔的手从凯恩衬衫里伸进去，摸摸凯恩的胸肌，看样子是想跟舞台上的表演者对比一番，嘴里说着:“甜心，你也让我舔舔。” 脱衣舞男绕着舞台走了几圈之后，慢吞吞地解开了外裤的扣子，接着拉下了拉链，这一系列动作都慢的很，下一刻，他们猛地褪下了裤子踢到一边，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白色内裤，各个胯'下鼓鼓囊囊好大一团。女人们的尖叫达到了新的高峰。 莱尔眼睛发亮地打量着三个脱衣舞男……的下面，凑过去在凯恩耳边说:“甜心，他们内裤里一定塞了棉花，不然怎么会那么大。” 凯恩心情很不爽，没接话。 接下来的才是今晚的重头戏，三个脱衣舞男不时走到舞台边缘跟女人们热吻，女人们扬起钞票，脱衣舞男就会走到她们身边，任摸任吻，最后得到塞进内裤的一把钞票。 莱尔的双眼因为兴奋而显得亮晶晶的，“甜心，你带了钱吧？” 凯恩的忍耐宣布到此为止，扯着莱尔就往旁边一个小门走，小门上了把生锈的锁，凯恩拿枪柄一砸，干脆地扯下锁，推门就将莱尔压在门后，炽热的嘴唇压了下来。 莱尔第一次看到凯恩表达出这么浓烈的醋意和占有欲，得意极了，尽管快被凯恩粗暴的吻啃破嘴唇，还是搂住凯恩的脖子热烈回应。 莱尔视线扫过周边环境，知道这儿大概是脱衣舞男的更衣室，目光瞥到一个开了门的换衣间，在接吻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说:“甜心...去那里...” 凯恩充耳不闻，啃咬着莱尔的嘴唇和下巴，双手使力捏着莱尔的屁股，热情得不可思议。 更衣室外面传来男女的调笑，而凯恩已经褪下了莱尔的裤子，莱尔的心跳砰砰砰的剧烈起来，简直快跳出胸腔。 在那些人推开门的瞬间，凯恩双手托着莱尔的臀部进了单个换衣间，迅速关上了门。 凯恩推高莱尔的t恤衫，埋头舔'弄莱尔的乳'头，空出的左手迅速解开自己的皮带，轻声问莱尔:“害怕吗？” 解皮带的声音外面的人一定听得清楚，八成会以为是表演者在换衣服。 莱尔湛蓝的双眼布满情'欲，同样低声说:“好刺激，甜心我们继续。” 凯恩拉着他的手往自己下面摸去，那里已经有了反应，莱尔压抑住声音吃吃地笑:“甜心，你今天可真沉不住气。” 结伴而来的男女大概猜到他们在做什么，调侃了几句后很快又走了。 凯恩接近狰狞地笑了一下，烟灰色的眼睛铺天盖地都是压迫感和占有欲，看得莱尔下意识地一抖，干笑道:“甜心，我刚刚说错了，他们都没你大，全世界你最大了。” 话音未落，莱尔就被凯恩猛地翻过去，半边脸压在铁质的凉凉的门上，一动都不能动。 一直到这场性'爱结束，莱尔都没能换过姿势，脸和腰已经麻木，但他几乎没感觉――在凯恩插'进来之后，全身心都被掌控的感觉放大了性'爱的快感，让他爽到流泪。 从“黑玫瑰”出来的时候，莱尔的腿软得像面条，脸上的红潮久久不散，尽管夜风凉得很，他的神志仍然沉浸在刚刚那场性'爱里没能回过神。 凯恩猛地回头盯着街角，然而那个角落除了路灯什么也没有。 莱尔慢半拍地问道:“甜心，怎么了？” “没什么。”凯恩边说着边走过来揽着莱尔往家走。 　　☆、chapter 104 　　莱尔现在的精力好得令人吃惊，不过休息了五六个小时，纵`欲造成的一切不适后果都消失无踪，除了脖子和锁骨等被粗暴啃过的地方，身上其他部位连吻痕都淡去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凯恩仍然在熟睡，被他硬生生地用一个吻叫醒。 　　凯恩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回应了莱尔的吻，手在莱尔背部来回抚摸，意思是别闹了继续睡会儿，但莱尔偏不如他的意，吻着吻着就跨坐到凯恩身上，扒住凯恩的裤腰往下扯，凯恩忍无可忍，翻身把莱尔压到身下，制住他的四肢，趴在他身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莱尔乐不可支，戳凯恩的脸蛋：“甜心，你体力退步了。” 　　“闭嘴。”凯恩难得想睡个懒觉，一点也不想搭理莱尔。 　　“甜心，要不以后我上你吧？”莱尔提议。 　　凯恩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开口：“就算我肯，你自己舍得不被我干？” 　　莱尔认真思考了几秒钟，严肃地摇摇头：“我舍不得。” 　　凯恩就近在莱尔颈部吻了吻，声音中饱含浓浓的睡意：“宝贝，别闹啊，再睡一会儿。”说着就翻身躺到旁边，继续睡懒觉。 　　莱尔撇撇嘴，自己先起了床。经过了一晚，他对离别的伤感仿佛夏天早上的露水，迅速蒸发了——他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家伙，想想跟凯恩的二人世界，想想即将体验不同的生活，他甚至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飞行器二代解除了隐身状态停在院子里，文森特把他整理出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在飞行器的客舱里，满满当当塞满了大半个客舱，莱尔看了一眼，满意地回了室内。 　　昨天半夜，特别行动部队被宣布正式取缔，为此，莱纳德凌晨两点就去了萤石总部，看来是不能亲自送他离开了，其他人包括丽芙、布莱恩、艾斯、艾德伍斯都在，估计都打算等莱尔走后回那勒。 　　中午厨房做了凯恩喜欢的烤肋排，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随性的午餐，莱尔把贾斯帕先生收藏的年份久远的红酒拿了出来，配上美味的肋排，让艾德伍斯等人赞不绝口。 　　吃完饭又聊了半个小时，凯恩和莱尔走到飞行器边，丽芙、布莱恩、艾斯和艾德伍斯站在他们对面不远处。 　　莱尔扬声说道：“亲爱的们，再见，我会去那勒看你们的。” 　　丽芙提醒道：“记得别空手来。” 　　凯恩笑着说：“放心，让莱尔给你带大把星际币。” 　　“还是你了解我的喜好。” 　　莱尔哈哈一笑，潇洒地挥挥手，打开飞行器的舱门，率先走了上去，凯恩紧随其后。 　　“慢着——” 　　随着这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慢慢显现在空气中，他的左肩上扛着一把重火力枪，右手掐着一个女人的咽喉，一个熟悉的女人——艾娃。 　　凯恩从昨晚开始就有的模糊而诡异感觉终于清晰了，他转身挡在莱尔身前，沉声问眼前曾几次三番偷袭他们的男人：“你跟踪了我们多久？” 　　“比你想象得要久。”男人咧嘴一笑。 　　“你想要什么？” 　　“虽然你没资格跟我对话，但看在瑞肯殿下的份上，我不介意回答你。”男人普通的脸上扬起了邪恶张狂的笑容，“我想要瑞肯殿下的命。” 　　“谁是瑞肯殿下？”凯恩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亲爱的瑞肯·多伊尔殿下，你就是个只会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女孩吗？”男人的视线投向凯恩身后的莱尔。 　　凯恩和莱尔对阿尔法星系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是跟阿瓦纳联邦制度不同的帝国政体，国王和内阁共同统治星系，国王的地位逐渐从统而不治上升到握有实际军权，能跟内阁分庭抗礼的地步，而国王的姓氏正是多伊尔。 　　莱尔笑着嘲讽道：“噢，比不过掐着小女孩的脖子威胁别人的男人。” 　　“只要她有用，不是吗？”男人说，“瑞肯殿下，请您往前走三十步，不然这位名叫艾娃的可爱女士就要没命了。” 　　在莱尔用指纹打开舱门的时候，飞行器二代的系统就被唤醒了，遭遇攻击的时候会自动升起保护罩，只要在保护罩之内，哪怕是遭遇导弹射击也能安然无恙，现在这个阿尔法星系的男人显然是让莱尔走出保护罩的保护范围。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莱尔推开凯恩，说：“你叫我瑞肯殿下，我是你们国王的儿子？” 　　“不用拖延时间，两分钟之内你没走出三十步，我立刻杀掉艾娃。” 　　凯恩攥住莱尔的手腕，沉默地望着莱尔的侧脸。 　　“甜心，放手。”莱尔轻声说。 　　凯恩固执地不肯松手，“莱尔，我们现在离开吧。”他说。 　　凯恩的声音并不算小，听见的不止有阿尔法星系的那个男人，还有拿着枪却不能动的丽芙等人，艾德伍斯眼里的冷意和怒意浓郁到几乎溢出眼眶。 　　莱尔凑到凯恩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甜心，我想打个赌，要是成功了，我们解开一切谜题心无挂碍地离开这里，去宇宙中任何一个地方。” 　　凯恩的手用力到都快捏断莱尔的手腕，他强迫自己放松力道，艰涩地开口：“要是失败了……” 　　莱尔在凯恩嘴角轻吻一下，“甜心，你该对我有点信心。” 　　莱尔快步走离凯恩身边，凯恩几乎想不顾一切地将他拉入怀中，手都伸出去了，又僵硬地握拳收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莱尔身后。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莱尔说，“我遵守了诺言，现在你也该遵守诺言，放了这位美丽的女士。” 　　一直没开口的艾娃眼里闪着泪光，大声骂道：“蠢货！” 　　“我不讨厌被别人威胁，但极其讨厌别人拿我威胁我在乎的人，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提心吊胆的事情莫过于欠人情。”艾娃向莱尔大声喊道，“今天，我欠贾斯帕先生的人情算正式还清了。” 　　莱尔听不太懂的艾娃的意思，掐着她脖子的阿尔法男人更是一脸莫名。 　　谁都没提防艾娃猛地抽出男人挂在腰间的匕首，绑在一起的双手抓住匕首用力向自己的胸膛捅去，男人吃惊地喊了句“疯女人”，掐着艾娃的脖子用力往后拖，匕首方向刺偏，捅进艾娃的肚子。 　　莱尔大为光火，骂道：“谁他妈是蠢货！” 　　男人阴阴一笑，左手的枪对准莱尔，手指扣下扳机，凯恩下意识地转身抱住莱尔，用脊背挡住飞来的子弹，尽管他知道这样毫无用处，这样的火力能一枪把汽车射个对穿，更何况是他跟莱尔这样的血肉之躯。 　　莱尔抓着凯恩的衣服，捏紧到手指发颤犹不自知，这一刻，他不后悔，活下来或者死在一起，对于他这个疯狂的完美主义来说都是很好的结局，但生理上的紧张不可控制，莱尔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全身通电发麻的感觉迅速袭来，莱尔立刻睁眼——中枪绝不是这种感觉！ 　　不过是一瞬间，他跟凯恩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拿着枪的男人愣愣地站在不远处。 　　“还愣着干什么？把菲利普伯爵绑起来。” 　　莱尔转向说话的男人，看到一张刚毅的脸，男人身边跟着的大概是他的副官，不远处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枪管不约而同指着男人口中的菲利普伯爵，也就是几次三番偷袭莱尔的人。 　　凯恩放开莱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他初步推测这是一架阿尔法飞船。 　　“莫洛元帅？”莱尔试探着叫道。 　　“你也可以叫我舅舅。”莫洛顿了顿，接着感叹道，“你跟你母亲英格丽德一样，都是个疯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刚我没有在注意你们，你们要怎样收场？” 　　“我昨天看到过你，在黑玫瑰。”莱尔算是变相地解释了自己一搏的原因，他知道跟踪他的不止有偷袭者，还有莫洛，所以刚才才会义无反顾地走出保护罩的范围。 　　莫洛想要伸手摸莱尔的脑袋，被莱尔躲开了。 　　莱尔说：“坎蒂丝说你十一年前来阿瓦纳星球就是为了找我，你为什么要找我？我为什么会在阿瓦纳星球，我是什么身份？” 　　“你叫瑞肯·多伊尔，是多伊尔国王的独子，你出生的时候内阁和国王之间的关系最紧张，国王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把你交给了我，让我送你到别的星系避祸，我的手下阿德里安是阿瓦纳人，我就让他带着你来到了阿瓦纳星球，十一年前，我来阿瓦纳是为了看你。” 　　“贾斯帕先生……对我很好。”莱尔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又似有千斤重。 　　莫洛郑重地说：“我知道，我很感激他，多伊尔国王也很感激他。” 　　“阿瓦纳政府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清楚……”莫洛说，“内阁最近一年才知道你的确切下落，菲利普伯爵跟踪你的同时，我也在派人暗中保护你。”顿了顿，莫洛略显诧异地问：“你对自己的身份不惊讶？” 　　“最惊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不在乎自己实际姓什么，在我心里，我永远姓贾斯帕。”莱尔握住凯恩的手，上前一步，直视莫洛的眼睛，“我想大元帅不会不放我跟甜心走吧。” 　　*** 　　莫洛的飞船隐形在半空中，飞船的光传输系统瞬间就把凯恩和莱尔送到了莱尔的飞行器二代。 　　莱尔启动飞行器，转身问凯恩：“甜心，你想去哪儿？” 　　“去奥玛医院看看艾娃吧。”文森特的小血库只有凯恩和莱尔的备用血源，艾娃失血过多一定需要去医院输血。 　　“遵命，我的甜心。”莱尔比了个蹩脚的敬礼，姿势歪七扭八，表情让凯恩不忍目睹，索性默默走开。 　　莱尔扑过去抱住凯恩的腰，拿脸蹭着凯恩的背部，“甜心，我们至少还有三十年的自由时光，想好怎么挥霍它了吗？” 　　凯恩握住莱尔的手，突然说：“我会陪你去任何地方，任何星系。” 　　莱尔把脸埋在凯恩的衬衫里闷笑：“我知道，甜心。” 　　半个小时后，飞行器二代在奥玛医院短暂停留，又再次启程。 　　“甜心，我设好了飞行器的自动飞行路线。” 　　“在哪儿停？” 　　“管他呢，只要时间足够久就好。” 　　“你想干什么？” 　　“噢，甜心，你真该更新你的调情词汇库，这句话太过时了。” 　　…… 　　飞行器二代升上天空，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它竟然没有隐形，就这样越飞越高，逐渐化为夜空中的一个光点。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完结了我完结了！！！ 之后会有番外不定时掉落，暂时不日更啦抱歉~感谢陪我坚持到现在的妹子，挨个么么~